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最后的阿修罗王[综]》作者：莲妖银夜 文案 1999年，预言中的“世界末日”到来之前，天龙七封印和地龙七御使将要在东京展开决定人类未来的战斗。 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被地球意志选中，成为了“地龙”之一，随后，在命运的戏弄下，他成为了最后的阿修罗王。 本文因此展开。 阅读指南： 1：怀旧向，男主角。正文无CP。本文在耽美频道的唯一原因是JJ把无CP放在耽美频道。 2：《最强巫女是男生》的第二部。 内容标签： 综漫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卡尔提克耶（椎名京） ┃ 配角：天龙，地龙，麻仓好，外星人战士，职业棋士们，等 ┃ 其它：综漫，怀旧向，圣传，X战记，四神天地书，家庭教师，K，Fate，FGO 第1章 不一般的长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大家好，又见面了，我是你们熟悉的阿姨莲子。（X） 　　虽然是第二部，毕竟也开了新文，那么例行嗨一下吧。 　　感觉自己好久没开新文了，果然还是开新文感觉最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 　　醒目提示：本文是《最强巫女是男生》的第二部，由于第一部小说过长于是在合适的地方分部重开文了，建议读完第一部再阅读本文。 　　如果实在不想阅读，我给一个最简单的前景提要： 　　男主角（椎名京）因为诅咒的缘故向伊势神宫求救而被迫伪装了几年的“巫女”，期间以“耀光的神子”的身份获得粉丝无数。超级富豪神户喜久右卫门就是粉丝之一，他为“神子”提供了在东京的住处（别墅）和执事（柴田理人）以及一应配置。 　　经过了长到难以缩写的各种事件后，男主角先后成为了地龙七御使之一、赤之王，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坠剑，但没死成而是穿越到了天界变成了阿修罗族，更名为“卡尔提克耶”。前任阿修罗王被帝释天杀死后他继任成为了阿修罗王，之后穿越时间回到了现代。 　　第一部的结局时，男主角和伊势神宫决裂，彻底离开了“耀光神子”的身份，今后会以地龙和阿修罗王的身份继续活动。 　　各种人物介绍就不做了，人太多了，不看文一时半刻说不清。 　　祝阅读愉快。 　　S级执事柴田理人的等待迎来了他想要的结果，他笑着上前迎接他的王。 　　“少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卡尔提克耶不假思索地回答：“还是去十番町中学，但愿我们没有迟到。” 　　伊势神宫的事情了结了，其他的事情还多着呢。 　　十番町中学只是公立中学，和遍地有钱人的私立学校不能比，近年来虽然升学率上升而引起了关注，不过在整体的底蕴积淀上还远远比不上那些年年都砸下重金的私立学校，也因此，有豪车停在十番町中学外很容易就会引起围观。如果是在私立学校，那只不过是常事，根本没人会注意。 　　柴田理人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失策，立刻道歉：“少爷，是我考虑不周。” 　　“不，这种小事谁也不会在意吧。” 　　卡尔提克耶满不在意地挥挥手，让柴田理人把车停远一些，自己直接下了车。 　　尽管S级执事自觉应该有更好的做法，但是服从主人的命令最为优先，他只能快去快回，心想这么一所学校应该不会有什么敌人在，而且尊也在这里，就算真的有彭格列那些小鬼一样隐藏身份躲在普通人里的敌人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卡尔提克耶站在学校门口向里张望，心里略有些惭愧从没问过尊的课程表——亏得周防尊以前也从来都不抱怨，还能记得考到前十名以后回家报喜而不是直接把排名表糊他脸上。 　　在这种临近放学的时候，学校附近还有其他来接自家孩子的家长，但是，谁都没有卡尔提克耶这么显眼。 　　这一位经过媒体造势、又有实绩在身，可以说是年轻棋手楷模的领军人物、棋坛新秀就这么毫无名人自觉地站在校门口，妄图混进人群里，却不看看他那一身气质和其他的家长们区别有多大，原本还算整齐紧密的等候人群都因为他的缘故空出了一小块空地，中间只占了他一个人。 　　家庭主妇不用说，她们其中七成都在电视和网络各种渠道广告节目的轰炸下对这位“棋坛贵公子”耳熟能详，就算没有在先前的围棋热大潮中跟风报一个围棋班（就像南野秀一的母亲南野志保利一样），这些围棋方面的外行人也能清楚地列举出“椎名公子”迄今为止的所有比赛成绩。至于棋院安排的其他对局，外行人就不太可能每一盘都看了，基本上也就保持在了解“椎名公子”曾经取得多少连胜的程度。 　　而少数来接孩子的男人多数都只是普通职员，如果家境足够好，那么他们就不会把孩子送进公立学校了，现在这一批最多只能算是兢兢业业上班的职员看到一个还未成年就已经声名鹊起、前途不可限量的“棋坛贵公子”会是什么态度呢？ 　　排挤打压吗？ 　　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即使他们和椎名京都是社会人，他们之间存在任何竞争关系吗？ 　　根本就没有。 　　那是一位公认的围棋天才，最重要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现在拜入塔矢名人门下，可想而知未来必能和塔矢亮一起成为日本棋坛最耀眼的双子星，这和他们这一群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根本不存在交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原本这一辈子都只能从电视报纸上看见对方才对。 　　现在由于这种奇妙的缘分，这一位棋坛贵公子竟然会以“十番町中学学生家长”的身份出现，可以说，在场所有人里只会有试图上前拉关系的人，绝对没有一个傻子会把人气走，而这些想要上前的人里又以周防尊所在的班级家长为主，他们先前在家长会上见到过椎名京，但当时他还只是“备受期待的新人”，短短几个月过去，他已经将那些期待转化为更高的期望，从一个“待考的新人”变成了“职业棋士”。除此之外，“椎名公子”背靠的超级富豪神户家也让很多人心思活络起来。 　　卡尔提克耶被人围观习惯了，经历过备受欢迎的“阿修罗王”时期后，即使看到半个城的人都跟在身后，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现在周围最多不过几十人，判断出没有一个人身具“力量”后他完全没在意，只留意着时间，剩下的心思都用在思考左京到底在盘算什么上了。 　　很巧的，就在一个二年B组的家长鼓起勇气想要上前搭讪的时候，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又一辆一看就很昂贵的黑色豪车在十番町中学门外停住，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下了车。 　　非凡的人大多有着非凡的气质，这个青年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但是，和椎名京人前那种温文优雅毫无攻击力的形象相比，这个脸上有着一道可怖伤痕的青年即使微笑着也让人感觉到无法言说的违和感。 　　小动物遇到百兽之王会主动退避，人类也是如此。当直觉带来的危机感让人下意识地采取回避的姿态时，原本井然有序的等候队伍立刻就出现了骚乱，随着西装青年的走近，人群从外到内像浪潮一样避开又重新聚集。 　　最后，人群中宛若两个孤岛一般的少年和青年终于会合在一起，原本的“无人圈”瞬间扩大了一倍，再也没人敢上前套近乎了。 　　“椎名公子，幸会。” 　　西装青年摘下墨镜，彬彬有礼地微笑着打招呼。 　　“在下左京，很高兴认识你。” 　　卡尔提克耶心道果然如此。 　　刚刚左京一路走过来，他就有所预感——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他左右看了看，采取了相对委婉的说法。 　　“左京先生，下午好。我来接我家的孩子放学，不知道左京先生为何大驾光临？” 　　左京笑眯眯地说：“当然是和椎名公子同样的理由了。事实上，正是因为听说椎名公子的亲人在十番町中学就读，我才会下定决心让小萤来这里，原本我还在犹豫是不是去樱兰或者出国会更好，当我得知椎名公子来十番町参加过家长会，我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之前几次家长会椎名公子一直没有出席，我还以为无缘和椎名公子见面了，今天得到消息，我立刻就赶来了。”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眉梢微微一动，心中提高了警惕。 　　他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才会来这里，前后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左京居然就收到了消息还赶了过来，这一定是时刻让人盯着这边的动静了。而且，如果计算车程距离的话，左京应该就住在附近这一代。 　　在这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该不会左京的住处离他的别墅不远，就在他之前声明过的“赤王的领地”麻布十番町之内吧？ 　　当然，明面上的他只不过是“职业棋士”，现在也只能装出对左京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模样，礼貌地回以笑容。 　　“幸会。请左京先生不要如此称呼我了，不过是大家抬爱，跟我这个新人开个玩笑罢了，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现在我也很无奈啊……” 　　左京莞尔笑道：“那么，我就称你‘椎名君’吧。如果不介意的话，不知道椎名君能否赏脸来喝一杯茶？我是你忠实的粉丝，看了你至今为止所有的对局，原本我还想要赞助幼狮战赛事，可惜神户右卫门寸步不让，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赞助了其他的比赛。” 　　说到这里，这一个看来就像混黑（实际上也是）的青年以一种异常和善的语气说，“我连签名板也带上了。虽然之前也用别的方法拿到了椎名君的签名，不过，果然还是更想要椎名君本人当面签给我啊！” 　　卡尔提克耶听得有点发愣。 　　要不是他很清楚对方是B-B-C的人，他都要觉得面前的人是真正的粉丝了。 　　不过，鉴于之前桃生封真都用“粉丝”当借口，他现在总觉得号称自己“围棋粉丝”的没有正常人。 　　无论如何，在双方没有揭开底牌之前，他也只能客气地回应面前的富豪。 　　——棋院的负责人也不会直接得罪给予巨大赞助的富豪们，更别说下属的棋士。 　　“非常感谢左京先生。如果不嫌弃我的字很普通的话——” 　　卡尔提克耶话都没说完，左京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一张签名板，左京开心地接过，亲自打开了签字笔的笔帽，双手把板子递过去。 　　“那就拜托椎名君了！” 　　卡尔提克耶只能接过签名板，按照以前的习惯故意漏下了一点笔画签下“椎名京”的名字，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极度压抑之后的微弱妖气随风飘过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就和后方倚着轿车车身的墨镜青年对上了视线。 　　刹那间，两人都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那竟然是户愚吕——！ 　　卡尔提克耶还记得这个青年几十年前自信骄傲的模样，他听说过户愚吕变成了妖怪，但他没想到现在的户愚吕会是这种模样——沉稳却低落，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彻底消失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为B-B-C的赌徒当保镖的妖怪。 　　户愚吕也没有预料到此时的见面，在他印象中，“京”只是很早以前的旧识，即使再次相遇，他也应该和幻海一样垂垂老矣，怎么可能还这样年轻，依稀就是昔日的模样？！ 　　难道“椎名京”不是人类？！ 　　户愚吕惊愕地摘下了墨镜，用自己的眼睛审视着对方，但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丝毫妖气，对方身上只有一如既往的清冽灵气，透着神圣的气息，这就像是独家记认，非常容易分辨，那的确是“京”无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他一度寻找过这个突然出现在八原的神秘少年，可是一无所获，他只当对方战死了，这实在不是令人惊奇的事情，他也就惋惜了一秒少了一个可能成为对手的人。到了现在，这个被他认定已经死亡的人竟然活着出现了。 　　“京”就是“椎名公子”——这让他怎么能猜得到。 　　幻海知道这件事吗？ 第2章 十二神将 　　卡尔提克耶迅速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异色，签完了签名，将板子递回去。 　　“喝茶的约恐怕只能下次再赴了，我这次来看尊没有跟他说，来都来了，如果再半路离开，恐怕这孩子会非常生气。” 　　左京这样的人精当然不可能错过刚才椎名京瞬间的异样，但他在不知道椎名京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做出了误判，错以为是户愚吕没控制好的凶煞之气吓到了这个围棋少年，于是他回头对户愚吕使了个眼色，让刚刚摘下了墨镜的户愚吕再次戴上墨镜，挡住他那双透着煞气的眼睛，回头朝向椎名京的时候露出和善的神情，绅士般地说：“假如是这样的话，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椎名君和周防君来我家做客呢？” 　　卡尔提克耶无法判断左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其他的身份，只能顺着场面说：“那我得和尊商量才行——左京先生可能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少年自尊心很强，如果贸然替他拿主意的话，之后一定会被埋怨。” 　　“哈哈哈哈，没错，我知道。”左京爽朗地笑着点头，“不过，椎名君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够理解这一点，真是难得，难怪你能在棋坛站住脚跟。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等吧。我家小萤也是可爱的女孩子，来到十番町后交了新朋友，先前也提过周防君，说周防君帮了她很多，我也早就想要好好感谢你家的孩子了——无论何时，正义率直的少年总是引人注目。” 　　话说到这里，也很难拒绝，卡尔提克耶只能点了头，心里奇怪尊和土萌萤怎么扯上的关系。 　　没过一会儿，柴田理人快步跑了回来，看到这个场面也愣了一下，迅速来到他的少爷身后护卫着。 　　不过，让柴田理人担心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并没有发生，相反，这两个人居然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聊了起来。在左京刻意的迎合之下，气氛居然显得相当融洽。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放学的铃声响起。 　　周防尊和土萌萤一前一后来到校门口，相比起土萌萤稍显羞涩冷漠的招呼，周防尊就直接多了，挥挥手打招呼，有些惊讶地说：“京，你怎么来了？” 　　之前两人有些不愉快，到现在他也有点后悔了，但就是不想主动和解，现在对方来了，他感觉到一阵惊喜，为了掩饰这种心情，他故意板起了脸，移开视线，这就发现了旁边的人，随口说：“咦，左京先生，你好。” 　　左京笑着点头。 　　“周防君，多谢你对小萤的照顾。不知今天能否邀请你和椎名君一起来做客？之前我的邀请都被周防君用‘想要早些回家’推辞了，没能正式地为小萤的事情向你道谢，我一直都耿耿于怀啊。”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不由得弯起嘴角，瞥了周防尊一眼，满眼都是“露馅了吧”的幸灾乐祸。 　　闹了半天，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周防尊居然一放学就赶着回家，按照时间看的话，之前一定是在“寻找失踪的京”了。明明这么担心，他本人回来了，尊反而装得毫不在意？ 　　周防尊啧了一声，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扭头看向旁边，难得诚实地说：“谁让你这家伙总让人担心，我要是不看着，总是不放心。” 　　“好，那么谢谢你了，尊。”卡尔提克耶仗着在众人面前周防尊不能点火打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把周防尊摸炸毛之前及时收手，微笑着转向左京，“如您所见，我家的孩子也是个问题少年……不过，左京先生说他帮过小萤小姐，那么，我也很想当面听一听别人对尊的夸奖。那就多谢左京先生的邀请了。” 　　左京闻言高兴得一拍手。 　　“太好了！这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请放心吧，相信我的招待不会让你们失望！” 　　左京热情地邀请卡尔提克耶和自己同车，柴田理人适时出面协调，左京通情达理地做出退让，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向着左京在东京的住处开了过去。 　　卡尔提克耶这才有空询问自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左京口中“正义率直的少年”。 　　周防尊抓抓头发，言简意赅地说：“小萤才转学过来被人排挤，我跟草薙恰好遇到，就把那些不成器的家伙赶走了。后来十束非要说小萤像小安娜，放学后拉着她一起玩，小安娜很喜欢她，小学部的小兔也会跑过来找她……后来也就熟悉起来了。” 　　卡尔提克耶情不自禁地说：“这段话信息量也太大了一点吧？” 　　赤族、毁灭的战士、星星的公主们，一下子就全都凑到一起了。听着还“其乐融融”，这都算是什么事情。之前周防尊怎么完全提都不提？ 　　“你之前都没说……” 　　周防尊白了卡尔提克耶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没问我，我根本没空说。你才回来几天？那个紫头发的都恨不得让你跟我们划清界限。再说，小萤又没想成为赤族，让我怎么说——把学校里所有事情给跟你说一遍，我又不是小学生！” 　　柴田理人憋着笑，装出认真开车的模样来。 　　周防尊难得会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且条理分明，堵得卡尔提克耶只能干笑，避重就轻地说：“孔雀啊……他只是在撒娇而已，你就当他才三岁吧。” 　　才三岁。 　　三岁就这么鬼心眼多得要命了？ 　　周防尊嗤笑一声，不屑地说：“会撒娇就是占便宜啊。” 　　卡尔提克耶看了周防尊一会儿，冷不丁揽住他的肩把他抱住了，在周防尊大声的抗议中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嘻嘻地说：“既然尊都知道小孩子会撒娇占便宜，那何妨坦率一点呢？如果想要我知道，就直接告诉我，想要我陪伴，也直接说出来，总是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就难免会吃亏啊——就像从前的我，迫切地想要长大，过早地承担责任，但是，你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多依赖我一点吧。” 　　在被周防尊强行推开之前卡尔提克耶就笑着松开了手，拍了拍这个少年的背。 　　“虽然当初你并不知情，而我也非自愿，不过，既然命运给了我们成为同一氏族的缘分，那么，你就是我的族人，只要我活着，你永远可以向我寻求帮助，这是你的权利。” 　　周防尊一脸嫌弃地推开卡尔提克耶，挪回自己的位置，但那副嫌弃的表情没能维持多久，过了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直接抓住了卡尔提克耶的领口说：“说的这么好听，那你也有点自觉——既然你觉得我有权利寻求你的帮助，那你就同样有义务接受我的保护。总想把我推开，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单论打架的话，理人可不是我的对手！那个孔雀更不是！” 　　“呃……”卡尔提克耶一瞬间有种真达罗在质问自己的错觉，随后他摇摇头赶走脑中的闪念，实事求是地说，“孔雀是星见，即使上战场，也会被重点保护，至于理人……”说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肯定了周防尊的判断，难得地当面夸奖了周防尊在战斗上的长处，“理人只是凭着对力量的学习逐渐进步，你不一样，力量也好，别的也好，都只是你成长的阶梯——你是天生的战士。” 　　周防尊没料到京会突然松口，反倒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更加大声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总是那样做！” 　　“因为你才十四岁。” 　　卡尔提克耶温柔地笑了起来。 　　他可算是明白当年乾达婆王看着他的心情了。 　　“即使按照人类的年龄，你也还没有成年呢，我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为我战斗，我还没有这样残忍，也没有这么短视——比起压榨童工，我更期待你成年以后的模样。” 　　周防尊哼了一声，不满地说：“你都能带着那个不会战斗的孔雀上战场，却不愿意带上我，这理由也太差劲了。”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说：“无论怎样，孔雀毕竟是神族，有自保的办法。” 　　“神族了不起啊？！你自己以前也是人类吧！” 　　周防尊忍无可忍地一甩手，把卡尔提克耶往座椅靠背上重重一推，自己回头生闷气。 　　“成了‘阿修罗王’，就想把我们扔下吗？！是你自己让我们变成了你的氏族吧！” 　　卡尔提克耶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沉吟片刻，说道：“所以，尊现在是在撒娇吗？” 　　周防尊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大声嚷道：“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啊？！”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结论啊……”卡尔提克耶微笑着回答，“嗯，那么，如果尊也变成‘神’的话，就不觉得自己被扔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一下以后京这边各种人员组成： 　　赤族的人好几个（加上小安娜的契约者六道骸时不时绕一下），两个前任彩虹之子（风和毒蛇），白兰（是的这货以后会赖上来），土萌萤（毁灭的战士水手土星），最后最大的头头是阿修罗王。 　　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好组织，看起来分分钟就要出门打架毁灭世界的样子。 　　叹气。 　　之前还忘记了，还得加上麻仓好。 　　得了，这一看更没治了…… 第3章 封神就是这么简单 　　周防尊被这句话惊呆了。 　　柴田理人也楞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做出了弥补，否则“知名棋士发生车祸”立刻就要变成明日头条。 　　“你没发烧吧？” 　　周防尊直接伸手按住卡尔提克耶的额头。 　　“什么叫做我也成为神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吗？你以为这是转学插班，有钱就行？” 　　卡尔提克耶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别的神族能不能做到我不确定，但是我的确有给人封神的权力。从古老相传的规矩来说，我族的巫女世代从人族中选出，为之封神。特殊情况下，直属于‘阿修罗王’的‘十二神将’也可以从异族提拔，自然也包括人族。你曾经接受我的力量，成为‘赤之氏族’，就已经具备了基本条件，我可以先把神将的称号和神位赐给你，至于剩下的……以后再说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获得封号的‘十二神将’不可能和真正的阿修罗族十二神将相提并论，寿命也不会改变，仍旧是原本种族的寿命，但是‘神位’是货真价值的‘神位’。怎样，有兴趣吗？” 　　事实上，要想将外族变为阿修罗族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就不是单纯的“赐封”能够解决了的，除非进一步像巫女接受考验那样接受幻力火焰的洗礼和重塑。过去“阿修罗族”足够选出十二神将，所以这种变通性质的“封神”极少被使用。 　　卡尔提克耶无意说出这些，想必另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孔雀更不会提。 　　天界之中能为人族封神的神族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只是大部分神族都懒于使用这种权利。 　　因为对神族而言，没有相应神族躯体的“神”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荣誉称号，没有一个神族会认为那是和自己同等的存在，只会觉得“人神”增多会拉低自己的格调，除非极为喜爱某个人类，否则神族连这样单纯的荣耀都不会赐下。 　　天界神族的这种骄傲矜持和地球上的神明有着鲜明的分别，单看现在日本岛上的神明还会以“赐予神位”的方式表彰拉拢特定的人使之变为“人神”就知道这种做法在地球上多么泛滥，日本岛简直就是这种泛滥做法的展示中心，国土并不大，神明却号称“八百万”，想也知道里面水分有多大了。 　　周防尊哈哈大笑，全当对方在开玩笑。 　　什么阿修罗王，什么神族，他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京觉得他在撒娇发脾气，他还觉得是对方头壳出问题了。 　　“这么厉害啊，那就让我见识一下！” 　　卡尔提克耶笑着伸出手指，指尖在周防尊额头轻轻一触，金色的幻力火焰一闪即逝。 　　“如此，我以‘阿修罗王’的身份，承认你是新任的十二神将——真达罗。” 　　周防尊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炽热，但也只有那么一瞬而已。 　　“……就这样？” 　　阿修罗王笑着点点头，很随意地回答：“就这样，本来就很简单。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孔雀来准备盛大的典礼。不过那都是给别人看的作秀而已。” 　　天界大部分仪式都是作秀，就好像阿修罗族巫女交替的典礼举办得那么盛大，但真正有意义的只有巫女从幻火中诞生的一瞬而已。偏偏这最有意义的部分还不能为外人所见，之后的典礼就纯粹只是昭告全天界新任巫女是什么人，再之后的典礼内容迅速无缝衔接了其他的宴会。 　　周防尊只觉得对方在说笑，全然不相信，非常无语地说：“这有什么意义啊？！” 　　卡尔提克耶笑眯眯地说：“拉你一把，让你走进我现在所在的世界。怎样，高兴了吗，尊？” 　　周防尊眯起眼睛，过了会儿畅快地笑了起来，这才像是符合他年龄的少年模样。 　　“好吧，是很高兴。那我们就算说好了，你不能再丢下我，相对的，我也不会丢下你。” 　　卡尔提克耶失笑。 　　“丢下十二神将的阿修罗王还未曾有过，当然，反过来也没有过，你可不要让我觉得自己选错了人啊。” 　　周防尊撇撇嘴。 　　“你这种态度就很难让人觉得你认真挑选过吧？” 　　最后的阿修罗王笑而不语。 　　他身边就没几个人，十二个都不够，有什么好挑选的？ 　　但这话不能说，否则分分钟就要看到某个红毛小狮子原地爆炸了。 　　周防尊越发觉得这人肯定在拿他开玩笑，更不把这个所谓的“封神”当回事了，直接换了话题，认命地给这个怎么看都好骗的王考虑周全一点，天晓得他自己也是懒得动脑那一派的。 　　“今天你怎么突然就来了，还跟左京先生聊得那么开心。你当心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个提醒简直惊讶，脱口而出：“尊，你知道左京是什么人？” 　　周防尊不屑地“嘁”了一声，“虽然没有证据，不过那种人，一看就知道跟先前彭格列还是什么的人是一类人。他的那些保镖怕是不比黑手党手里干净，远远地就能闻到血腥气。” 　　“能闻到……血腥气。” 　　卡尔提克耶摸摸下巴，不得不再夸了一次周防尊在战斗上的天赋才能。 　　“真是了不起的直觉——好啦别瞪我了，以后有战斗不会故意拦着你了。话说回来，你都知道左京身份有问题，还能跟他客气地说话，真不错。” 　　周防尊无语地白了对方一眼。 　　“他是小萤的养父，我总不能让小萤为难，何况我和他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之前他请我做客我都推了，结果你直接凑上去。” 　　“哈哈哈哈，没事的，不用担心。”卡尔提克耶拍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就算真的一言不合就翻脸打起来了不是还有你吗？” 　　周防尊当即给这种无赖说法弄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刚刚才说让对方记得不要推开他，谁想到京直接顺杆上直接把战斗的责任推给他了。 　　“……我看你失踪这些时间，只有脸皮长得最快。” 　　卡尔提克耶摸摸脸颊，故作疑惑地说：“是吗？那大概是因为我的上司脸皮太厚了，我也不得不跟着学一点才能活得舒服一些。” 　　周防尊扭过头，话都不想说了。 　　卡尔提克耶看到周防尊在那边少年老成“陷入沉思”，憋着笑，扬声问前方的柴田理人：“理人，路线记录下来了吗？能推测出终点在哪里吗？” 　　柴田理人一直都将车内的动静听在耳内，听到“阿修罗王”和“十二神将”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就好像他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过这样的说法，可当他想要深思的时候却又捉不到影子，只能暂时按压住好奇心和嫉妒心，专注在驾驶上。 　　听到询问之后，柴田理人才开口回答：“是的，少爷，路线已经全都记下来了，刚刚左京先生还把具体的路线图邮件发给了我，目的地还在十番町之内——严格说来，在少爷对黄金之王宣称的赤族领地之内。” 　　卡尔提克耶敏锐地捕捉到了柴田理人话中的懊恼，出言宽慰：“不用在意，我失踪那么久，你们怎么可能有心思仔细监管领地之内所有事情。如果左京只是来买了一间房子，什么都不做，即使我一直在东京也不会留意这些事。不过，‘土萌萤’竟然在无限洲的事故中活下来了……该说是令人意外，还是果然如此呢。我当时还特意看了，并没有发现她……或者那一天土萌萤不在无限学园吗？” 　　提到“无限学园”，柴田理人也就想到了卡尔提克耶说的是什么事。 　　那一次少爷带着他前去无限学园，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异常，秘术师卡奥丽奈特想要抽出众人的灵魂，他被送出无限学园通知了黄金之王，这才避免了之后无限学园毁灭时带来更大的冲击。 　　“抱歉，少爷，是我失职了，离开无限学园后，我没有继续追查这件事……如果我有留心，早就会发现‘土萌萤’的事情了。” 　　卡尔提克耶不在意地摆摆手。 　　“好了好了，别揽责任了，还是想想看别的吧——你觉得，左京到底知不知道‘土萌萤’身份很特别？还是说，他单纯地突然想做点好事收养孤儿？” 　　柴田理人先拿起手机发了个邮件才回答：“即使左京不知道别的，至少也知道‘土萌萤’是‘超生物学’的研究成果。从这一点来说，‘土萌萤’这个人具有足够的价值吸引各方视线，注定不可能普普通通地生活，现在出面收养她的是左京，从结果而言确实让‘土萌萤’得到了短暂的安稳。” 　　卡尔提克耶点头肯定了柴田理人的分析，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好像没说过“土萌萤”可能是“毁灭的战士水手土星”，难怪柴田理人在这方面含糊其辞。 　　“也就是说现在暂时无法推测了……左京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是个问题，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以为我只是职业棋士。理人，先前你联系B-B-C的时候，申请暗黑武术会的参赛队伍名额用的是谁的名义？” 　　柴田理人迅速回答：“以‘神户家’的名义，并没有特别指明队伍老板。” 　　说到这样，两人也就都明白了，左京作为暗黑武术会的组织者之一当然会得到所有参赛队伍人员和老板的情报，但他可能误将神户家对这个武术会感兴趣的人当成了神户老爷子，所以丝毫没想到看来文雅的职业棋士才是真正的战队老板。 　　周防尊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等等，暗黑武术会又是怎么回事，谁要去参加？” 　　卡尔提克耶和柴田理人都愣住了，过会儿，卡尔提克耶心虚地问：“尊不知道这件事？” 　　周防尊直接站起来，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头，只能愤愤地坐回去，大声说：“不知道！你们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卡尔提克耶仔细想了想，总算安心了，他不是故意避开周防尊不谈这件事，只是事情决定得突然还没来得及说。 　　“别生气，这是刚刚才决定好的事情，风和毒蛇想要参加暗黑武术会，所以我用一些方法取得了参赛队伍的名额。现在还差一个替补成员，如果开赛前找不到就算了。” 　　周防尊这才消了气。 　　卡尔提克耶以为这就算没事了，怎么都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周防尊突然说：“让我去吧，那个武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本章提要，气死麻仓好。 　　麻仓好奋斗了一千年还没当上通灵王（神），周防尊一句话就当上了。 　　麻仓好：？？？？？为什么我会有你这样的粉丝？？？ 　　摊手，反正我觉得麻仓好人品是不太行，我和好几个号称喜欢他的基友只要写文写到他绝壁就不自觉地想坑他，大概是他上辈子（麻仓叶王）没干好事吧。 　　嗯，点头，不关我们的事。 　　都是麻仓好的错。 第4章 柔弱的赌徒 　　周防尊说想要参加暗黑武术会。 　　卡尔提克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刚刚耳朵出了问题听错话了，下意识地说：“你说什么？” 　　周防尊难得地心情平和地重复了自己的话。 　　“我说，你刚刚说暗黑武术会还有一个参赛名额吧？我想参加，让我去吧。” 　　卡尔提克耶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诧异地问：“尊，你确定吗？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不良少年街头斗殴，也不是黑道打架就能相比的比赛……暗黑武术会绝大部分参赛者都是妖怪。” 　　周防尊点点头，不甚在意地说：“嗯，我听说过。不过，你不是说让我变成‘神’了吗？那我再跟人类打架就有欺负人的嫌疑了，去找妖怪战斗才正合适吧？” 　　……从道理上来说，神族讨伐魔族倒还真是天经地义。 　　从前阿修罗族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了。 　　天界很少有需要对内用兵的时候，唯一的一次恐怕就是帝释天起兵反叛那一回了，平时就算有切磋一般也仅限于同族之内，阿修罗族也好，武神将部族也好，还真是只有在边境对魔界的战场上才能发挥全力。 　　以前他跟伽梨也没少做打完魔族顺手就打一架看看对方进步多少这种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周防尊他根本就没有成为“神”的自觉吧？哪怕这只是一个纯粹的称号，就位阶来说比日本岛上的“人神”可还要高不少的，毕竟是由天界仅次于天帝的“阿修罗王”封的神位，职位还是“十二神将”，就算去高天原也能站着跟三贵子对话。 　　如果真是阿修罗族的十二神将跑去讨伐妖怪倒也正常，问题是，现在这个情况…… 　　卡尔提克耶不想把话说的太过分伤了少年的心，委婉地说：“尊，你觉得自己能打赢妖怪？” 　　“不打过怎么知道。”周防尊理直气壮地说，“你都说了，我是天生的战士，想要变强就只有不断地战斗吧！既然眼前就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错过？” 　　“……那可是风和毒蛇都要赌上性命去参加的比赛啊。” 　　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 　　“你觉得自己比他们两位前阿尔柯巴雷诺更强，有把握一直活到最后吗？” 　　周防尊面无表情地回答：“难道你以前所有的战斗都有一定会赢的把握？” 　　那怎么可能！ 　　卡尔提克耶被这句话堵得有点噎，一把按住了周防尊的脑袋狠狠揉了一下。 　　“你是不是到了叛逆期啊？” 　　周防尊昂着头甩开了卡尔提克耶作乱的手，得意地笑了几声。 　　“哦，看来我说中了，你也不是次次都有把握会赢，还不是一直战到现在。那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这是我的生命，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决定如何度过！” 　　卡尔提克耶直直地看向周防尊的眼睛。 　　少年的双眼中燃烧着火焰一般热烈的斗志，因这激烈情绪而被共鸣的赤色波动更是让双眼蒙上了一层红色，乍看之下竟有些像壬生一族的红眼——因渴望战斗而明亮，因力量而变得耀眼的眼睛。 　　卡尔提克耶不得不承认，在他错过的这段时间之中，面前的少年同样有了很多改变，他成长了，从最初那个随意地接受了赤族力量而无所谓地跟着他来到东京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清晰地明白生命意义的少年。他或许还稍显稚嫩，却已经不再甘于呆在安全的圈笼之内。 　　幼狮始终是狮子，站起来抖动鬃毛，亮出爪牙，就是要去战斗的表示。 　　世界上从来没有“一定能赢”的战斗，每一个战士都会在生死之战中成长，只要没有死去，就会一步一步的变得更强，他自己是这样，周防尊也会是这样。 　　阿修罗王被说服了——神将有权对王进言，王也有义务聆听族人的意愿，尊重他们的生命，也尊重他们选择生存的方式。 　　卡尔提克耶不再坚持，神色变得柔和，笑着说：“尊，你说得对。那么，我们来谈谈你想当替补还是正式队员吧，按照暗黑武术会的规则，只有队员死亡的时候才可以由替补上场。” 　　周防尊一愣，“什么？是这种规则？” 　　“对，所以你如果真的坚持要参赛，那就去和风先生他们商量吧。他现在人在八原修行。” 　　卡尔提克耶看向还在发愣的少年。 　　“我想你应该不至于以为自己现在的实力就能轻易地参加这种程度的比赛，如果想要休学去修行的话，明天就让理人准备办手续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晚上思考。” 　　周防尊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用考虑了，我休学去修行。” 　　柴田理人立刻接话：“少爷，需要立刻联系学校吗？” 　　卡尔提克耶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明天吧，已经放学了，就不要打扰别人休息了。先解决左京这边的事，我再联系幻海小姐，跟她说我见到户愚吕了……修行的地方还要想一想，尊的修行不太适合在八原进行，火焰对山林的破坏太大了……最好是在水边……”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直接对柴田理人报上了一串坐标。 　　“这个岛应该算作‘无人岛’，能买下来吗？” 　　“视情况而定，我可以试试看。” 　　柴田理人没有把话说满。 　　“如果能买下来就最好……那就无所谓不小心打坏了怎么办这种善后问题了。” 　　至于岛上还在举办另一个比赛的通灵人们…… 　　帕奇族不知从哪位神族口中得知了这些远古的秘密，竟然能找到海底的天界遗迹和海面上的无人岛，还把岛屿作为决出“通灵王”的战场来使用，不过，那也不代表这两处地方就属于“帕奇族”，可以任由他们处置了。 　　那座岛原本就是指向善见城遗址的标志，天帝不在，神族消失，他身为阿修罗王来负责善后也是应有之义。 　　卡尔提克耶盘算了一会儿，苦恼地说，“可是这样我就要离开东京，下围棋的事情要怎么办，毒蛇怎么都不肯再去下棋了，好又不在东京……无故缺席比赛被判不战负的话估计塔矢名人会气坏吧，小亮也会很生气……” 　　柴田理人笑着说：“还有一个人也能帮忙哦，少爷。”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说：“谁？” 　　柴田理人还在开车，当然不会做出突然回头这种危险动作，不过周防尊凭着这段时间积累的默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提示这位迟钝的王。 　　“小安娜……” 　　卡尔提克耶这才想起来栉名安娜也是幻术师，而且还是被两个幻术师盖过章的“极有天赋”的那种天才。 　　只不过平时有毒蛇这个顶尖的幻术师在，谁都不会想着让栉名安娜来用幻术解决问题。 　　他犹豫了一会，说：“我并不怀疑小安娜有做出这种幻术的能力，可是……” 　　周防尊满不在乎地说：“你怕性别不同，小安娜模仿不像吧？那也很简单啊，让六道骸帮忙就行了。” 　　卡尔提克耶听得一愣。 　　“这话听起来……似乎你们这段时间……跟六道骸都熟悉起来了？” 　　周防尊终于没忍住，白了对方一眼。 　　“你总是什么人都往回接，我们能不熟悉吗？他跟玖月是挚友，有玖月做中介，还有小安娜在，怎么都不会生疏。” 　　“哎？牙晓也跟你们很熟了吗？” 　　卡尔提克耶又是一愣。 　　周防尊按住额头，长叹一口气。 　　“要不要我给你数一下你到底失踪了多久？你知道玖月担心成什么模样了？天天在梦里跟我们商量怎么寻找你，六道骸都被他拉来帮忙，不知道找了多少梦境……我觉得他人还行，可以打交道。反正比之前上门找事的彭格列靠谱。” 　　卡尔提克耶好奇地问：“尊，你做出这个结论，是依据什么来判断的？” 　　周防尊毫不犹豫地回答：“六道骸从没弄坏过我们家的东西。” 　　……这标准还真是相当直白有意义啊！ 　　卡尔提克耶嘴角抽了抽，不过这句话乍听很好笑，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恶客上门不受欢迎，但一个帮过自己又是族人契约者的好客人就比较受欢迎了。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他还答应过六道骸要把他从复仇者监狱弄出来？ 　　卡尔提克耶想了一会儿也不确定，就先把这件事列在日程里，有空再看了。 　　“也行，到时候我问问看小安娜吧。” 　　“少爷，就要到了。” 　　柴田理人提醒道。 　　卡尔提克耶和周防尊立刻停止了先前的话题，一个变回“职业棋士”，一个继续表现得好像普通中学生。 　　车停下之后，左京亲自等在别墅门外，热情地招呼几位客人。 　　“椎名君，周防君，还有这位执事，很高兴你们来我家做客，请进来吧。” 　　土萌萤站在左京身旁，一向冷清的神情中也有了变化，脸上多了一些开心的神色。 　　“尊学长，欢迎你来做客。” 　　“啊……打扰了。” 　　周防尊抓抓头发，想要往前就看到卡尔提克耶和柴田理人两人都用奇怪的神色看着他，不自在地说，“愣着做什么。” 　　卡尔提克耶险些失笑，考虑到还有外人在，不能真的让周防尊恼羞成怒，遂一本正经地对左京说：“感谢左京先生的热情邀请，那我们就叨扰了。” 　　左京哈哈大笑，“请跟我来吧，我们才搬来不久，东西都是新置办的，不过，应该也不会太让人失望。家里可能有点乱，希望椎名君不要在意才好。” 　　他说着对户愚吕挥了挥手，示意户愚吕把别墅里不能见人的那些东西全部弄走或者藏起来，妖怪更是不能放在外面。 　　户愚吕一声不吭地走了，默默摇头。 　　他这位雇主难得真心喜欢一个人类，还小心地害怕吓到客人们，如果他知道那几个客人随便谁都能手撕了他估计会很意外吧。 　　这整个别墅里说不定只有左京才是最柔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左京：？？？我难道不是没有人性穷凶极恶的可怕角色吗？ 　　京&尊&理人：……战五渣啊。 第5章 黄金摧毁审美 　　如果不知道左京的身份，卡尔提克耶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和神户喜久右卫门类似的有钱又和善的富豪，专爱做一些不求回报又能花大钱的好事。 　　黑色幽默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左京和神户两人的确存在相似的部分，譬如说年轻的时候都不干好事。只不过神户喜久右卫门活得够久，一直活到了来得及悔悟改正的时候，左京能不能活那么久就很难说了。 　　卡尔提克耶预想中的“左京不过是假装好人，把人骗到别墅就会撕开假面大开杀戒”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左京始终都表现得犹如普通的有钱人，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自己的财力和热情，就连“富的时间太短所以没有足够底蕴”而显得类似于暴发户的一面也一样展现出来。 　　周防尊看着屋里那一座豪华到夸张的纯金座钟久久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所以左京把屋里的灯都点亮了，被灯光一照，这个大钟简直光芒四射，闪瞎人眼。仔细看看，那上面装饰的大颗的无色石头不会是真正的钻石吧？ 　　里面的指针银光闪闪，莫非是白金？ 　　十二时的刻度闪闪发光，是红色的玻璃还是红宝石？ 　　不管这些到底是真金白银还是假珠宝，这也闪得太过分了，这都什么审美？！ 　　周防尊无语地看向土萌萤。 　　这个内向安静的少女竟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略显惭愧的低下头，轻声说：“抱歉，尊学长，是不是吓到你了……这里的装饰稍微有些……” 　　她想要解释，又觉得这没办法解释，因为这也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土萌萤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体（机械与生物的结合）一向回避和人接触，性格内向，又有轻度的自卑，平时自己屋里都用窗帘把阳光严严实实地挡住，只点亮昏暗的灯光，就是害怕过于明亮的光会照出她的“残缺”。她的生父土萌创一沉迷研究，除了“定期维护自己的研究成果”，基本上全然不关心亲生女儿的生活，更不会照顾她的心情，以前负责照顾土萌萤的是土萌创一的女助手，可惜在塔乌星系的来客降临后，那个温柔的女助手消失了，她的肉体中住进了心怀鬼胎的外星人，土萌萤本能地厌恶对方，而卡欧丽奈特也懒得在这个小女孩身上费心，于是土萌萤一度成了无人照料的窘境。 　　当土萌创一和卡欧丽奈特都随着塔乌星系的毁灭一起消失在无限学园的事件中，土萌萤成了孤儿，但她也并没有太痛苦——这个敏感的少女早已预感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具躯壳。之后，她被好心人收养，对方出示了她父亲生前的信件，其中的确有着近似于遗言的嘱托，无处可去的土萌萤只能相信了这一份善意，跟着左京搬到了新的家。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左京如何强调“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大声说出来”，土萌萤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家，哪怕这里所有人都喊她“大小姐”，她也没有足够的真实感，她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会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这里生存着，又怎么可能去挑剔这里的装饰风格？ 　　周防尊摆摆手，露出了理解的神情，轻拍土萌萤的肩膀。 　　“好了，不用说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受不了，小萤天天看，真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土萌萤苦笑着点头。 　　这边两个中学生私下里说话，那边左京已经带着卡尔提克耶走到了座钟旁边，顺口说：“这样的钟在椎名君看来太俗气了吧？这是一个朋友非要送给我的，我只好放在这边——” 　　其实是B-B-C一次赌博的赌注，输的那位输掉了几个亿，他懒得要无用的现金存在银行，就兑换成了金银珠宝，做了这么一个钟摆在屋里当做纪念。 　　左京大笑几声，还想解释几句糊弄过去，不料旁边的少年居然用颇为欣赏的眼神看着那座他都嫌弃“做的太过分”的黄金座钟。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看。” 　　卡尔提克耶难得在外面看到这么符合阿修罗族审美的东西，心里都忍不住盘算了一下如果把别墅里的钟给换一个不知道理人和尊有没有意见。 　　左京起先以为这只是出于场面的夸奖，立刻说：“椎名君不用这么客气，我都觉得这有些太夸张了。”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说：“我没有客套，我真的觉得它很好看。左京先生的审美真好啊。” 　　左京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在“察言观色”这个技能上的修炼几乎满了，了解人性才能利用人性，明晰弱点才能攻击弱点，仔细端详椎名京的神色之后，他可以肯定对方说的是真话，因此他更加疑惑了。 　　以他之前搜集的资料来看，“椎名京”应该是不慕名利、不重物质的人才对。 　　还是说…… 　　椎名京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 　　即使是疯狂的B-B-C的赌徒也可以有偶像，越是深陷于黑暗之中的人越是会被无暇的纯净光明的形象吸引，对于生活在色彩斑斓的深渊之中的左京而言，专注于围棋黑白二色的椎名京就像是那一道光芒。他不懂得下围棋，那又怎样，这并不妨碍他整日开着电视，看着屏幕里单调到枯燥的十九路棋盘和摆放棋子的手。与金钱无关，与杀戮无关，与这世间一切纷扰污垢都无关，围棋是如此的单纯，这成了左京新的放松心情的方式，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候了，所以他毫不吝啬地在围棋上投入了大笔的金钱，只希望这些肮脏的钱也能发挥一点好的作用。 　　粉丝给偶像的行为往好的方面解释根本是自动自发的行为，所以左京毫不犹豫地排除了“椎名京爱钱所以热爱黄金”这个选项，擅自认定了他期望的答案。 　　少年喜欢闪耀的东西也很正常。 　　问题就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原本准备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合适，换成别的比较好？ 　　左京笑眯眯地说：“多谢椎名京夸奖。我们进去坐下吧，让我请椎名君喝上一杯茶。”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 　　左京对旁边的保镖示意换一批礼物拿上来，这些高薪聘请的保镖非常对得起他们的薪酬，迅速理解了老板的意思，毫无疑义地去执行了。 　　周防尊和土萌萤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位“家长”气氛融洽地说着话走了进去，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周防尊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那个闪亮到刺眼的黄金座钟，疑惑地抓头。 　　土萌萤沉默片刻，抬手轻轻地在周防尊肩上拍了一下，体贴地说：“尊学长，我们进去吧。” 　　周防尊呆呆地点头。 　　“好……” 　　他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大几岁就会跟这两个男性“家长”一样审美残缺成这模样了。 　　接下来的发展进一步让周防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左京和卡尔提克耶先是从两家的孩子身上客套了几句，之后聊到围棋上，这还算正常，虽然周防尊敢肯定自家王说到幼狮战的赛程安排发生犹豫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对局赢不了”而是因为“八成没记得对局的对手”，再之后，左京说有些收藏想请贵客一起欣赏，周防尊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卡尔提克耶拿起宝石如数家珍，还一眼就挑出了一颗冒充天然水晶的人工造物——不用仪器，纯肉眼识别，居然非常自信地说光泽不对。左京爽快地承认那是故意混进去的。 　　京到底什么时候学了珠宝鉴定？ 　　周防尊满脑子都是问号。 　　土萌萤倒是没有多想，单纯地以为这是因为兴趣爱好，小声地对周防尊说：“尊学长，椎名先生真厉害啊……不用仪器的话，现在很多天然和人工的珠宝难以区分。我学了很久，用仪器都不敢肯定，椎名先生又要下棋又要研究宝石很辛苦吧？” 　　周防尊愣愣地说：“……我从没见他研究过宝石……” 　　土萌萤惊讶地说：“从来都没有吗？如果没有足够的材料来练习眼力的话……”她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椎名先生可真是有天赋啊。” 　　周防尊直觉不太对，可他又说不出理由，只好满腹疑问地默认了土萌萤的夸奖。由于这个疑惑，他之后始终表现得很沉默，左京夸他的时候他也没吭声，直到这一趟作客总算结束了，他们坐上了回程的车，他才开了口。 　　“京，你什么时候学的珠宝鉴定？” 　　卡尔提克耶愣了一下才回答：“我没学过啊。” 　　“那你怎么能认出那些宝石？我听到名字都头晕。” 　　周防尊忍住了对那个金闪闪的钟的吐槽。 　　卡尔提克耶这才“哦”了一声，“大概是因为这些宝石延续了以前的名字吧——如果你天天拿着这些宝石玩，你也会很熟悉它们。” 　　“天天拿着宝石玩……？” 　　周防尊怀疑自己听错了。 　　卡尔提克耶满不在意地说：“你想要吗？阿修罗城多的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拿一袋来随便玩。穿手链还是项链都随你。” 　　周防尊可算是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欣赏那一个金闪闪的座钟了。 　　“……算了。” 　　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审美观。 　　卡尔提克耶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告诉我吧。说起来，你在左京的屋里感觉到什么了吗？” 　　周防尊点点头，“有很重的妖气。” 　　“是啊……而且，还有一点奇怪的气味。” 　　卡尔提克耶回想着空气里混合的味道。 　　除了妖气，还有一丝微弱的腐臭味，像是沉积着经年尸臭的封闭容器被人揭开了盖子所以稍微飘散出了一点点令人作呕的气息。 　　“一点？”周防尊啧了一声，“我觉得气味全都很恶心。” 　　“左京养了这么多妖怪，只是为了暗黑武术会？”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总觉得这件事别有内情。 　　柴田理人突然说：“少爷，我把‘有人在东京豢养妖怪’的消息告诉黄金之王吧？” 　　卡尔提克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接过话。 　　“我来联系黄金之王。” 　　他在黄金之王面前自认不再是“赤王”，那么“赤族领地”中的异常就不再只能由赤族处理，更可以交还给无冕之王——不是“神子”也不是“赤王”的自己不再有必须解决这些事情的义务。 　　左京狡猾，国常路大觉也不是容易被欺骗的人，黄金氏族一定能查出这里藏了什么。 　　周防尊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你们这也太狡猾了吧……” 　　柴田理人反问：“那尊少爷想要自己去查出那个屋子里隐藏的秘密？被你的小学妹发现的话就不太好了吧。” 　　周防尊果然卡了壳。 　　卡尔提克耶一笑。 　　“要休学的中学生就不要惦记别的事情了，好好想想暗黑武术会要怎么办。做好觉悟的话，就准备特训吧。对了你会游泳吧？” 　　周防尊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就好了。” 　　卡尔提克耶笑眯眯地点头。 　　“特训的位置是海中的无人岛。不小心落海的话，自己游回来。” 　　周防尊惊讶得脱口而出：“喂——！不是吧？！” 　　卡尔提克耶挑眉，“不甘心被当成孩子保护就自己游吧。” 　　周防尊立刻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种发展： 　　周防尊发奋努力学习游泳后来参加奥林匹克竞赛获得了金牌。 第6章 打脸来的太快 　　发现了左京的住处有问题却不去调查，反手就把事情捅给黄金之王，这种近似于“推卸责任”的做法卡尔提克耶做起来毫无压力。就根本来说，是因为他完全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了。 　　“赤王”和“耀光的神子”都有监视人间的职责，“阿修罗王”却没有。他被迫效忠的天帝消失了，他保护的天界和阿修罗族也消失了，现在还需要他保护的就只有赤之氏族和其他少数几个人而已。如果他遇上妖怪了，顺手处理掉，那是一回事，但他也可以当做没看到直接绕过去，若是按照星见孔雀的说法，“阿修罗王”不在人间界发挥自己的力量对这个世界而言更好。 　　卡尔提克耶刚刚回到地球的时候几乎耗尽了力量，所以这个世界对他没有任何排斥，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力量逐渐恢复，也就逐日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斥力想要把他推出人间界。 　　“所以说，必须得进行封印仪式和修罗刀的继承仪式了。” 　　孔雀听说了之后做出这样的总结，随后整个人挂到阿修罗王身上，可怜兮兮地撒娇。 　　“王出门怎么不带上我？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得好孤单啊。” 　　周防尊一听这句话直接转头就上楼了，看都懒得看超龄儿童的表演。 　　哼，一个不能打的星见和他根本不是同样的定位，两个神（经病）慢慢表演去吧，他写作业去了。 　　想到这儿，周防尊啧了一声，因为京回来了，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也就不再天天放学赶过来大家一起商量怎么找人了，结果他作业都不知道找谁抄，还得自己写。之前几个月他就没有半点心思在课堂上，早就不认识现在这些题目了。 　　周防尊翻开习题集看得一脑袋问号，最后索性把习题集往旁边一扔，打开电脑玩游戏去了。 　　曾经沉迷打架的不良少年去网络游戏里发泄暴力顺便庆贺了——不管怎么说，京总算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了，他当着京的面假装不在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反正明天就休学了，写什么作业，再写也不会比A组的水野亚美分数更高了。 　　全满分到底是不是人啊。 　　不得不说，周防尊这句抱怨某种意义上完全真相了。 　　十番町中学唯一的全科满分就是水野亚美，这位虽然这一世是地球人，但是真正的身份是水星的公主，水手水星。 　　皿屋敷町的盟王高中里常年以满分占据第一位的南野秀一真正的身份是妖狐藏马。 　　这两位的确都“不是人”。 　　柴田理人自觉地回避了王和孔雀的谈话，去安排晚饭，还要想想怎么才能把发给黄金之王的邮件写的更加合适，能把左京的事情说出去又不会让这位无冕之王觉得受到了冒犯。 　　等到晚饭的时候，别墅里所有人——除了长期沉睡的梦见牙晓——都聚集在餐桌边了，孔雀不容分说地又抢占了卡尔提克耶左手边的位置，周防尊嗤笑着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坐下，柴田理人本想按照执事的习惯站着等候吩咐，但是在卡尔提克耶强硬的要求下他只好坐到了孔雀旁边，最后栉名安娜就坐在了周防尊身边。 　　这个敏锐的女孩刚刚坐下就“咦”了一声，抬起头，用她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周防尊的眼睛看，周身逐渐出现了赤色的阳炎，凭借着“同调”的能力，她终于看出了不同，不由得发出惊讶的声音。 　　“尊的火焰……变得不一样了……” 　　孔雀神色一变，因为栉名安娜突然发动了能力而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看向周防尊，视线落在他的额头，最后轻笑一声。 　　“十二神将……也就是现在没有阿修罗族了，否则你这样的小鬼怎么可能有资格当上神将。” 　　周防尊毫不客气地反诘：“总比是神族都没能力当上神将的好。” 　　孔雀眉心微微皱起，刚想说话，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伸手在两人中间一挥，就像是要把他们激烈交战的视线给打断一样，用这个动作成功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周防尊都已经猜到这家伙又要说什么了，直接低头吃饭。 　　又要让他不跟“三岁孩子”计较。 　　他也才十四岁吧。 　　嘁。 　　卡尔提克耶看向孔雀，摇了摇头，说：“孔雀，注意一些吧，我很喜爱你，也很信任你，所以，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从我把你从善见城救出开始，我就没有想过会抛下你。堂堂星见不会连十二神将也无法好好相处吧？不要让我为难。” 　　这句话说出来，孔雀和周防尊都愣住了，孔雀有些不敢相信，周防尊更是一脸懵逼，脱口而出：“京，你没事吧？” 　　卡尔提克耶回了个白眼。 　　“我好得很，你们两个不要再给我闹事我就更好了。” 　　周防尊不屑地说：“我可没闹事。” 　　孔雀过了会儿才委屈地说：“我知道了。” 　　卡尔提克耶摸摸孔雀的头，柔声安抚：“你是唯一的星见，你在担心什么？” 　　孔雀这才开心起来，笑眯眯地点头。 　　“说得对啊！巫女有两位，神将有十二个，但星见只有我一个——！” 　　周防尊打断了孔雀的炫耀，“等等，‘巫女’又是怎么回事？” 　　卡尔提克耶瞪了孔雀一眼，孔雀自知理亏赶紧闭嘴，他一时得意说漏了嘴，立刻低头假装自己是乖乖吃饭的好宝宝。 　　卡尔提克耶这才对周防尊解释：“没什么，不用在意，我没有打算再寻找巫女了，‘十二神将’估计也不会特意去找齐，如果你们几个有兴趣就随便把职位分分算了，反正放那儿也没用。” 　　周防尊听得一头黑线。 　　“理人，你听……他果然就没打算认真挑选吧！下午还是在骗我！” 　　柴田理人忍着笑回答：“下午我专心开车，并没有听到少爷说什么。” 　　“……喂，你这就太假了吧。” 　　周防尊被这个“少爷什么都对”的执事弄得无话可说，转头对栉名安娜说，“小安娜，你不用把这家伙的话当真，说什么随便就封神，一听就觉得假……” 　　“不，我觉得那不是谎话。” 　　栉名安娜认真地反驳了周防尊的话。 　　“我确实在尊的身上看到了颜色不同的火焰，是非常美丽的金色。” 　　周防尊一愣，立刻看向卡尔提克耶。 　　卡尔提克耶微笑着回望。 　　周防尊看了几眼，回头对栉名安娜说：“我还是觉得很像骗人的。” 　　栉名安娜不禁笑了起来。 　　“我知道尊的意思了。” 　　她向着给予她赤色火焰的王说：“请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和骸商量。” 　　卡尔提克耶无所谓地点点头。 　　六道骸跟栉名安娜是“契约者”的特殊关系，安娜年幼，在重要的事情上要和六道骸商量很正常。 　　“你们商量出结果以后告诉我就好。” 　　栉名安娜开心地点头。 　　“当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理人呢？”卡尔提克耶问在场还没表态的那位。 　　柴田理人愣了一下才说：“我可以思考几天吗？” 　　卡尔提克耶随意地说：“几月几年都行。我先给你留一个空位好了。” 　　柴田理人谦恭地说：“多谢您，王。” 　　孔雀托着下巴，这时候才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要看到柴田理人，他就会感觉到命运也会充满趣味。 　　昔日巫女的祈愿用这样的方式实现，不知道当初那位高傲的天后到底会感到喜悦还是失落呢？ 　　可惜无论是哪种答案都不可能从本人口中问出了，早在众神离开善见城散布到这颗星球上开始，舍脂这一个出身于人族却掌握了天界最高权力、在天界之中充满争议的存在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残留在善见城的残念，投入轮回之中的灵魂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就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当天晚上，卡尔提克耶梦到了玖月牙晓。 　　准确来说，是梦见牙晓主动将对方带进了自己的梦境，他坐在湖边，笑着挥手。 　　“京君，我看到了……你斩断了和伊势神宫的缘分。恭喜你，自由了。”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在玖月牙晓身边坐下，看着湖中黑发金眼的倒影笑了笑。 　　“牙晓君总是将精力用在我的事情上……太辛苦了吧。” 　　梦见温柔地笑着摇头。 　　“我不觉得辛苦哦，能够在梦中看到京君，看到不同的未来，我非常高兴——最近，命运的分歧增多了，我还在探索不同的梦境……抱歉，我暂时还没有看到最好的未来，无法为京君做出预言。不过，现在有‘星见’在的话……京君已经不需要依赖我了吧。” 　　“孔雀是孔雀，牙晓是牙晓。” 　　卡尔提克耶否定了梦见的话。 　　“我需要你们，从不因为你们是‘星见’或‘梦见’。” 　　玖月牙晓一愣，随后笑道：“是的，京君从来都不会向我寻求‘预言’。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要为京君做出最好的‘预言’，我想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为京君找寻到最好的未来。” 　　“傻孩子。”卡尔提克耶摸了摸玖月牙晓的头，“你应该去寻找对你来说最好的未来。” 　　玖月牙晓绕过了这个话题，“我想告诉京君我对于你今天晚餐时问大家的问题的答案。”他没有停顿，直接说，“京君，抱歉，我并不想要成为‘神将’，因为我只想要以朋友的身份为京君观测未来，并不想把京君看做‘王’。抱歉啊。”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原本这就需要双方同意。” 　　卡尔提克耶摆摆手。 　　“反正也就是一个神位罢了，不值一提。” 　　玖月牙晓失声笑了出来。 　　“京君，我想……此刻在无人岛上奋战的通灵人们恐怕并不这么想。” 　　“嗯？” 　　“说到底……‘通灵王’也就只是‘神明’之一而已啊。” 　　玖月牙晓叹了口气。 　　“他们拼死拼活去争抢的东西，京君却随便拿来送人，不觉得有些过分吗？那位……‘麻仓好’……知道京君能为人封神吗？” 　　卡尔提克耶沉默片刻，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两人的对话。 　　“应该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接受吧，和牙晓君的理由一样，他不可能奉我为王。” 　　玖月牙晓“唔”了一声，“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毕竟和‘神位’擦身而过……我觉得他还是会生气吧。因为他那么辛苦去争夺的东西对京君而言什么都不是啊。” 　　卡尔提克耶看着水面上“阿修罗”的倒影，不以为然地说：“我让他放弃当‘通灵王’，他不愿意，所以，应该不会在意吧？” 　　玖月牙晓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随意谈了一些最近天龙七封印们的动向就把对方送出了梦境。 　　第二天，卡尔提克耶就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了。 　　麻仓好气得都快原地爆炸了。 　　“好啊好啊，京君真是厉害啊，都能随便就让人成神了，以前还要汇报高天原，现在可真是厉害坏了！你怎么不上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京委屈：你怎么知道我没上过天？ 　　麻仓好：(╯‵□′)╯︵┻━┻ 第7章 继承仪式 　　如果有不怕死的人去做一个统计，不记名问卷调查通灵人们公认不好惹的通灵人是谁，第二名可能还要经过一番辛苦的交战才能评出来，头名绝对是麻仓好。 　　现在麻仓好在海岸边大发脾气，灵魂之火也只好意思意思随便地变得大一点，保持着呆滞的模样在三人身边飘来飘去，俨然是个背景吉祥物。 　　周防尊抱着胳膊，对这两个“大人”的相处模式感到十分无语。 　　明明才见面的时候两人还客客气气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吵上了，现在的“大人”太不靠谱了，果然还是需要他这样的少年快点长大才行。他原本就只是休学来修行备战暗黑武术会的，不是来看两个超龄儿童吵架的，看了一会儿就没耐心了，开口插了一句话。 　　“打扰一下，京，所谓的特训不会是特训怎么嘴炮吧？” 　　“那当然不是……”卡尔提克耶无奈地摆摆手，好声好气地继续劝麻仓好，“好君，尊都已经听不下去了，你就算了吧。我先前在善见城和你说起天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是阿修罗王，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麻仓好余怒未消，看到旁边的灵魂之火又想往京身上蹭，一巴掌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弱智东西扇走，气呼呼地说：“那是一回事，但你现在说的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吧！你是神，有一群神族的朋友，谁能想到你还可以让人成神啊？！” 　　卡尔提克耶耐心地听完，沉思片刻，直接问道：“那么好君想怎样呢？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用这个方法来成神，对吧。” 　　麻仓好一时语塞。 　　以“通灵王”作为目标的他当然不可能去奉他人为王——正因为京是他承认的挚友，所以他更无法这样做，是人类也好，是神明也好，他始终都将对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他从不认为自己比“神明”差，但是，如果要像眼前的赤族小鬼一样成神，就得接受那个神职是“阿修罗王的神将”，那么两人之间就会有什么发生改变，而这是麻仓好无法接受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他不可能接受这种成神的方法，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京君想必也是这么想，所以才没有像是恶意炫耀一样特意告诉他“我可以让人成神哦，只要尊我为王服从我的命令保护我就可以”。即使之前京君记得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多半也就是笑一笑就算了…… 　　——狗屁！根本不可能笑笑就算了！ 　　拒绝了壬生一族的招揽这件事想起来就已经很气了，现在听说他奋斗千年的目标有人随随便便就能达成，真是气到想要炸掉这个岛。 　　麻仓好怎么想都很生气，直接迁怒于周防尊，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惜这个能让大多数通灵人瑟瑟发抖的怒态丝毫没有吓到赤之氏族，周防尊同样不客气地瞪回去，还附赠了一个大白眼。 　　自家的王他都一样瞪，彭格列什么的暗杀部队的人他也不害怕，现在对着麻仓好他同样无所畏惧。男人用拳头说话，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麻仓好也不可能真的当着京的面和他的族人计较，假装没听到周防尊的心声，继续对友人抱怨。 　　“京君，我知道你不是恶意，但这件事……真的就很让我生气！” 　　卡尔提克耶摸摸下巴，还没说话，一个人踏着海浪走了过来，人还没到，欢快的声音就随风飘过来了。 　　“王！我看过了，附近没有什么人，很适合进行继承仪式了！” 　　紫发的星见收起了背后的翅膀，一路小跑到卡尔提克耶身边，无视了其他两人，直接抱住卡尔提克耶的手臂，笑眯眯地说，“现在就开始吧？” 　　周防尊一看这位的架势，不屑地摇摇头，主动退开几步。 　　麻仓好疑惑地皱眉。 　　他的灵视在“神族”面前会失效，这是他之前就发现过的事情，当时他也不在意，但是这种时候就让他觉得有些不快了。这个紫头发的家伙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 　　“继承仪式又是什么？京君，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有几件事要做？” 　　卡尔提克耶摸摸孔雀的头，“辛苦你了，孔雀。” 　　孔雀立刻满足地笑了，乖巧地放开手，规规矩矩地站到阿修罗王身后。 　　卡尔提克耶这才回答麻仓好的问题。 　　“好君知道暗黑武术会吧？尊突然坚持要参加比赛，我尊重他的意志，但也不想族人随随便便死在妖怪手里，所以特意来给他尊特训，光是凭着和人类战斗的经验来应对妖魔可不行。至于继承仪式——” 　　他想着到底要怎么说这件事。 　　孔雀忽然举起手，就像是三好学生想要回答问题一样，积极自荐。 　　“如果王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来解释吧？” 　　麻仓好见京没有反对，就看了过去。 　　孔雀微笑着说：“在阿修罗族，有一样东西和王一样重要，号称‘王的半身’，那就是阿修罗王世代相传的神剑‘修罗刀’。这柄神剑能将阿修罗王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为了防止神剑失落，阿修罗王以自身为剑鞘，这一个将‘剑’置入‘鞘’的过程就是‘继承仪式’。王的话……因为某些原因，在天界的时候没有举行继承仪式，所以现在得补上才行。” 　　孔雀的解释简明易懂，麻仓好点点头，提出另一个问题。 　　“既然以前没举行这个仪式，可见它也不是非常必须，为什么‘现在’要补上这个仪式？” 　　孔雀眨眨眼睛，看向他的王。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 　　孔雀立刻接着解释：“那是因为现在需要同时在仪式中将王的力量封印一部分，否则的话，‘人间界’可能会不容许王继续停留了。神明不能任意降临人间，所以才需要有‘神国’。王之前很虚弱，又不怎么使用力量，还勉强没问题，可现在要给真达罗进行特训难免要把力量发挥出来，那最好还是完成继承仪式，免得夜长梦多。” 　　“好吧，我明白了。” 　　麻仓好招手让灵魂之火回来，跳上了它的手掌。 　　“虽然不明白仪式要怎么做，不过看样子不能被打扰，我会看着周围。” 　　“那就谢谢你啦，好先生。” 　　孔雀笑眯眯地挥手，之后对旁边的周防尊说，“真达罗，稍微退开一些吧，过会儿可能会有点危险。” 　　周防尊嘟哝一句：“我有名字。” 　　孔雀满不在乎地忽略了周防尊的抱怨，他肯喊一句“真达罗”就很好了，等到两人走远一些，他才恭敬地在卡尔提克耶面前跪下。 　　“王，请取出‘修罗刀’吧。” 　　卡尔提克耶伸出手，身周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空气漩涡”——这就是阿修罗王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开通向阿修罗城通道的一种应用——随后，他伸手进去，拿出了存放在阿修罗城的修罗刀，看了一眼刀柄上镶嵌的两个完整的封印，神色只有刹那的变化，就直接把这柄神剑递给了孔雀。 　　孔雀双手接过修罗刀。 　　这一柄在天界威名赫赫的神剑有着极为辉煌的战绩，也有着同样美丽的外表，光辉灿烂如日光的黄金的剑柄上镶嵌着血一般殷红的宝石，两枚红宝石模样的封印更是为这柄剑增添了艳丽的光辉，无色透明如水晶却强韧坚硬的剑刃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 　　如此美丽，如此强大，也如此危险。 　　失去了看守封印的巫女，现在就只能寄望于“阿修罗王”本身。 　　卡尔提克耶和孔雀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清楚地明白对方也一样意识到了此刻的“修罗刀”并非“封印”的状态，而是已经“苏醒”了，证据就是刀柄上三头六臂的神像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们以同样的默契对此保持了沉默。 　　卡尔提克耶一笑，在修罗刀前跪了下来。 　　这是继承仪式的必须，也是此前孔雀先一步下跪行礼致歉的原因。 　　最后的星见将修罗刀刺入土地中，立于阿修罗王身前，一手虚按在阿修罗王额前，开始了修罗刀的继承仪式。 　　庞大的力量从修罗刀中释放出来，瞬间激起了剧烈的气旋，上空的云层为之破开一个大空洞，天空突然间黑云密布，雷霆闪动，像是与之呼应，修罗刀身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与天空降下的雷光融为一片，轰隆的声响震耳欲聋。 　　周防尊双手捂住了耳朵，看着两人周围瞬间被雷电击穿，地面皲裂，他才知道为什么之前孔雀说靠的太近会有危险。 　　麻仓好站在灵魂之火背上飞在空中，更加真切地感觉到此刻的恐怖。 　　天雷地火、飓风洪涝，这都是伟大的自然之力，天然就具备着恐怖的力量。 　　这样的异象竟然因为一个“仪式”而出现，想也知道这个“仪式”远不止两人说的那么安全——哦，不，那两个都不是人，都是“神族”，难怪如此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孔雀全力发挥着星见的职能，呼唤了着比天空更高的存在，念诵着古老相传的祝辞。 　　“开吧，天宫之门，释放布满在三界的力量吧！所有的诸尊啊！用你们伟大的神技，回应吾之心志，解开古代血族的封印，守护天界的斗神之王！向着战场上轮回的灵魂，祈求正统的继承！” 　　原本激烈到似乎要摧毁两位神族的雷电瞬间更加热烈，但在那一瞬之后，一切雷鸣闪电一同消失，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扩展出通天的光柱。 　　修罗刀的刀身被火焰围绕着，与那金色的光辉融合为一，似乎随时都会化为火焰消失不见。 　　星见孔雀看着面前的阿修罗王，念出了最后的祝辞。 　　“汝，为破军之王，于世世代代无止境的流转中，运转命运之轮……” 　　金色的修罗刀此刻竟真的化为了火焰，如同流光，如同水流，乘着风向着它的半身欢欣地飞去，如同拥抱一般笼罩在卡尔提克耶身周，最后无数金色的火焰一起没入他体内。 　　最后的星见神色复杂地宣告：“吾在此，承认新的‘非天’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在继承仪式的祝辞出自漫画。 　　—— 　　麻仓好气到爆炸。 　　千年前麻仓叶王拒绝了壬生一族的招揽，以为对方精神病，结果从京口中得知壬生一族真的很轻松就能让他得到天下。 　　现在更过分，他还在为通灵王奋斗，京跟他说“哦成神啊很随便的我能随便就给人封神”。 　　怎么能不气嘛。 　　这都超过“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程度了。 　　最后，按照我之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解释，“修罗”的意思是“天”，而“阿”是否定词，所以“阿修罗”的意思就是“非天”，这也是圣传之中星见的预言一直用“非天”来代指“阿修罗”的原因。 第8章 火焰之王 　　孔雀以正统星见的身份承认了面前的阿修罗王，也在内心叹息着自己又一次亲手推动了王的命运——将他最爱的阿修罗王推向他曾见过的星轨。 　　即使如此，即使不得不这样做，他也还是会继续守在王的身边。 　　“修罗刀”和“阿修罗王”合为一体的这一刻迸发出了庞大的能量，美丽的火焰照亮了天空和大地，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全部抽空。飘动的云层全部停止，仿佛时间为之静止。 　　这是与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时类似的景象，却要比那更加恢弘美丽，也更加危险致命。 　　卡尔提克耶终于适应了体内力量的改变，睁开眼睛时，他覆盖在自身的幻术失去了效用，显露出的赫然是一双与周围的火焰同色的金色的眼睛。 　　孔雀收回右手，从虚空中呼唤出了星见的锡杖，一刻不停地继续进行了封印仪式，唱诵着神言记述的咒文，施展天界的秘法直接将封印打在阿修罗王身上，让那些复苏的神力寄宿到修罗刀之中。 　　“剑”是力量，以“鞘”来约束。 　　此世之中，修罗刀的力量只能全凭阿修罗王本身来抑制了，他只能想着星轨许愿，期盼着阿修罗王不得不拔刀的那一刻来得越晚越好。 　　连续进行仪式非常消耗力量，孔雀竭尽全力地完成了封印，随后脱力地往前摔倒，锡杖都险些脱手掉落。 　　卡尔提克耶抱住了虚弱的星见，沉声说：“孔雀，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筋疲力尽的孔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勉强提起精神，从阿修罗王怀中挣脱，再度跪在对方身前，心满意足地倾诉：“我的王啊，您永远不必向我道谢，早在您将这锡杖送到我手中的一刻，我就曾经起誓——您授予我的权柄，他日我定当回报以同等的忠诚。我，孔雀，永远都会是阿修罗王卡尔提克耶最忠诚的追随者，我的锡杖只为您挥动，我的能力只为您而使用，我的占卜只会围绕着您。” 　　卡尔提克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右手放在了孔雀的头顶，接受了他宣誓的忠诚。 　　孔雀笑着告退，他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必须回去阿修罗城好好休息了。 　　阿修罗王无声地给出了准许。 　　只有阿修罗族的王族和星见才能打开的通向阿修罗城的通道一闪即逝，紫发的少年悄然消失不见。 　　卡尔提克耶这时忽然仰起头，看向天空。 　　那是一片炽烈的金色，周围翻腾着红莲般的火焰，明亮的火焰与云层一起点缀了天空，仿佛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明亮。 　　他见过类似的火海，见过这样的景象，那是他以为一切都会结束的时候。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见到这一幕。 　　现在，他想要继续活下去，活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的阿修罗王露出了笑容，伸手收回了火焰，驱散了力量。 　　一切异象瞬间消失，宛若梦境一般，只存在了短短片刻。 　　辉煌的金色消失了，但那过于炫目的光在此处仅有的两位观众的眼中映下了残像，以至于两人一时间竟然无法适应恢复了正常亮度的天空。 　　周防尊看着面前的人踏着火焰走来，周身的火焰与光芒逐渐消失，眼睛从美丽而陌生的金色变为他熟悉的黑色，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从这样熟悉的眼睛里感觉到了危险。 　　“那么，就开始特训吧，准备好了吗，我的神将真达罗。” 　　卡尔提克耶伸出手，掌心出现了一团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焰，因为太过明亮，红色之中显现出了耀目的白色。 　　“我不会欺负你，现在我只会使用‘人间的火焰’。我会告诉你火焰真正的用法，你从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把戏根本算不上战斗。” 　　说话的时候，这个素来温柔的少年脸上出现了让人感觉到陌生的神情。 　　那是站在高空俯瞰地面的神情，包容而慈悲，却也天然带着高傲与冷漠。 　　那并非人类可以拥有的神情，而是“椎名京”曾经感受过也敬畏着的“神性”的显现。 　　当“阿修罗王”的心力用在克制“修罗刀”的力量上，昔日他小心翼翼时刻留心压抑着的东西就不可避免地显现了出来。 　　麻仓好因为“椎名京”这种陌生的神情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不过那惊讶只存在了极短的时间，随后他就指挥着灵魂之火降落，从更近的距离确认了挚友此刻的模样。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神情…… 　　原来如此。 　　他曾经以为“椎名京”彻底舍弃了伊势神宫苦心打磨出的“神子”的那一面，即使在善见城的幻象中见到了过去天界的神族、也见到了过去的阿修罗王，他依然这么认为，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椎名京”并非特意舍弃了“神子”或“剑客”的任何一面，他舍弃的是“作为人类的自觉”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神子”也好、“剑客”也好，所有和“人间”关系过于密切的部分都消失了，时间的伟力从“椎名京”的身上拿走了他的“人性”。 　　如果说从前“耀光的神子”是“想要模仿神明的人类”，那么此刻的阿修罗王就是“想要模仿人类的神明”。 　　“所以才……特意把名字都换了啊……” 　　卡尔提克耶听到旁边的动静，下意识地看过去，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修罗刀的影响，就摇了摇头，想要驱散刚刚过于强烈的印象，过了会儿才说：“我也说过，好君想要怎么称呼我都随意。” 　　麻仓好想也不想地说：“总之我不会称呼你‘阿修罗王’。” 　　卡尔提克耶失笑。 　　“我也不会称你‘未来王’。哪一天你真的成为了‘通灵王’，我会考虑用神名称呼你。” 　　麻仓好发出一声嗤笑。 　　“这种毫无疑问的事情就不要拿来说了，不过，从你口中说出‘通灵王’总觉得像是讽刺。对吧，那边的神将‘真达罗’？” 　　周防尊扁扁嘴，不太高兴地说：“我觉得你这个称呼也像是讽刺。” 　　麻仓好哈哈大笑。 　　“这可是京君先这么喊的。” 　　周防尊回以死鱼眼。 　　“你们两个果然是朋友。” 　　卡尔提克耶勾起嘴角，抬手投出了手中的火球。 　　火焰近身的炽热让周防尊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假思索地往旁边躲开，但是，在他后退的时候，他惊愕地看着那一团火焰突然分成了无数条火蛇，吐着信子从四面八方向他缠过来。 　　“这什么鬼东西——！” 　　火焰在空中任意地变幻着形状，随意延展，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展开攻击，即使躲开了一道，很快就会有几道从不同方向飞来的火焰扑向目标。 　　周防尊在几次狼狈的闪躲后头发都被燎去一小截，他猛然醒悟过来到底要如何应对这些攻击，右手握拳，低喝一声，点燃了赤族的火焰，迎着那几道绕着他游走却并不攻击宛如挑衅一般的火蛇攻了过去，一拳捶在火蛇的中段。 　　赤色的阳炎和红色的火焰在相遇的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辉，乍看之下像是完全融合在一起，只有忍住双眼的刺痛直视着火焰的中心才会发现那是两种不同色泽的火焰激烈地交战着。 　　最后，赤色的阳炎获得了胜利，成功地斩断了这条火蛇，失去支持的蛇头无奈地消散不见。 　　周防尊看向前方再次托起一团火焰的黑发少年，大声说：“只是这样吗？” 　　卡尔提克耶不禁开怀大笑。 　　“当然不只是这样，我先提醒你一句，落水要比烧伤好受一些，人间的火焰还是会被大量的海水熄灭的。” 　　周防尊冷哼一声。 　　“少废话了，认真特训！” 　　“好啊。” 　　卡尔提克耶这样答应了一声，他伸出手，掌心再次出现了火焰。 　　但是，这一次远远不止如此。 　　红色的火焰从阿修罗王全身燃起，他站在火焰的正中央，被热烈的红色拥抱着，整个人就像是火焰的化身，奇妙的是，这些火焰亲昵地缠绕着他的身躯，在他的发间飞舞，却没有损伤他一分一毫。 　　与一望可知的“危险”相比，此刻阿修罗王展现出的是对“火焰”近乎完美的控制力。 　　赤色的火焰在卡尔提克耶掌心聚集，比刚才明亮数倍也强大数倍的火焰在蓄力之后喷射而出，化作了无数火龙，无差别地攻击了周围的一切。 　　麻仓好脸色一变。 　　这攻击的范围太大，他之前靠的太近，现在再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啧。 　　千钧一发之际，麻仓好没选择逃走也没用阴阳术，而是让灵魂之火化为了攻防一体的甲缚式超灵体，直接硬抗了这一轮攻击。 　　好在这是火焰的攻击，对灵魂之火不存在属性上的克制，否则他还要转换灵体的性质。 　　话是这么说…… 　　麻仓好冷眼看着刚刚还犯倔的周防尊在接了几发攻击后利索地跳了海，挨到火焰熄灭才开口。 　　“京君，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说：“好君既然没有远离，当然有应对的方法，何况这只是人间的火焰，不至于伤到持有‘灵魂之火’的你吧？” 　　麻仓好这时才解除了超灵体，不满地哼了一声。 　　“如果你要教那个孩子用这种方式来战斗，恐怕他的力量还无法不够。” 　　卡尔提克耶看向不远处的海面，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好君，不会有谁比我更加清楚我的神将可以承受的极限在哪里……刚刚那样的火焰放在天界最多就只是热身罢了，会被这种火焰打败的只有炮灰而已。” 　　这时候周防尊已经游了回来，抬手把湿淋淋的头发往后一拨，大声说：“再来！” 　　卡尔提克耶如对方心意再次展开了攻击。 　　麻仓好连骂人都来不及，再次制作超灵体。 　　周防尊这次比刚刚多坚持了一会儿，但又被火焰把衣袖都烧了，他在手臂被烧伤前果断地再次跳海了。 　　周防尊跳进海里，火焰依然追着他，直接把海面铺成一片红色。 　　卡尔提克耶没有故意留手，所以这一轮的火焰要彻底熄灭还要一些时间，他就抱着胳膊等，看着海面蒸腾起一片雾气，只顾着等海底下的周防尊浮上来，根本没注意海面的情形。 　　过了几分钟，一阵惊恐的叫声和咒骂声从远处传来。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艘轮船的轮廓逐渐靠近。 　　不幸的是，这个轮船似乎被殃及池鱼了，直接开进了火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周防尊：日了狗了。 　　麻仓好：日了狗了。 　　游轮：喵喵喵？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不是说了这些通灵人不知道我们要来的吗？ 第9章 穷人依靠超能力 　　卡尔提克耶脸色一变，立刻就想收回火焰。 　　麻仓好抱着胳膊看了几秒，突然就笑出了声，乐不可支地说：“哎呀，坏了，那艘船上似乎有人被烧伤了。” 　　卡尔提克耶无语地瞥了麻仓好一眼。 　　“有人烧伤了你这么开心？” 　　麻仓好反问道：“如果这群人是想要来攻占这个岛的呢？” 　　麻仓好这句话给其他通灵人听见绝对没人信他，偏偏这里的是卡尔提克耶。他轻易地分辨出了麻仓好话中真假莫辨的部分，停下了原本想要救援的动作，只是把火焰的温度降低了一些，皱了皱眉，转而拿出了手机。 　　听说有人来攻打的反应不是防御和反击，而是拿出手机这种跟灵能者完全不合拍的现代科技产品？ 　　麻仓好都给看懵了，随口说：“京君，你不是想要拍照留念吧？” 　　再发到网上让人点赞吗？ 　　这不是来搞笑的吧？ 　　卡尔提克耶压根没搭理麻仓好这句明显是玩笑的话，拨通了柴田理人的电话，直接说：“理人，查一下是谁在靠近我跟你提过的无人岛，给对方发出警告。入侵私人领地的话，不做好赔钱的准备，就做好死的准备。” 　　因为要处理周防尊休学的事情而晚出发一步的柴田理人接到命令后迅速展开了行动，联系了神户家的相关人员后驾驶着直升机向着无人岛赶去。 　　麻仓好更懵了，拍了拍头，伸手做出暂停的手势。 　　“等等，京君，你的意思是……这个岛是你的私人领地？‘赤王’的领地不至于扩展到这里吧？” 　　因为青王的出现和活跃，和王权者相关的消息不再如从前那样隐秘，关于王权者领地的说法也在各种非凡的圈子里传开来，通灵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正如一切拥有超凡能力的人彼此尊重固有的领域不会轻易犯境一样，现在王权者的领地同样被当做魔术师的城堡或者灵能者的所属山林一样得到了尊重。 　　之前这段时间，“赤王”一直没有出现，但是赤族非常活跃，从赤族活动的区域，灵能者们多少可以猜出赤族领地范围，相比起青王以东京塔为中心的活动，赤族几乎就只在麻布范围内而已。麻仓好可没有听说过赤族都把领地扩展到海中了——这可是帕奇族的地方啊！ 　　卡尔提克耶收起手机，笑着说：“的确不是，我只是让理人把这个岛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 　　麻仓好听傻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大意了。 　　除了那些特别古老的灵能者世家，诸如魔术师或者道士、阴阳师什么的有囤积地产的习惯，真正从法律层面也取得对自己领域的所有权，其他很多的“领地”都只是一种流传于灵能者之中的宣言，有些时候这些领地边境都不明确，也不禁止普通人踏足，只有那些原本就生活在里面的世界的人才会特别留意，记得在过境的时候给领地的主人打个招呼。 　　堂堂神族竟然还会用这么世俗的手法来处理问题，这也太……太不神话了吧？！ 　　麻仓好瞠目结舌，“京君，你……你知道这是帕奇族的地方吗？” 　　卡尔提克耶不以为然地一笑，反问道：“帕奇族的地方？我可不知道。贫穷的帕奇族能够拿出相应的法律证件的话，我就姑且给个面子。如果没有相应的证件，只是按照登陆时间来计算的话……说帕奇族最早发现这里，可就是在和我说笑了吧。” 　　麻仓好没有反应过来，依照他转世到帕奇族时得到的信息反驳道：“帕奇族从古代开始就守在这里，守护着‘伟大精神’……” 　　卡尔提克耶给了朋友一点面子，没有像乾达婆王那样放声大笑，只是轻声嗤笑，而后提示道：“好君所说的‘古代’是多久之前呢？几百年、几千年？这样就足够早了吗？好君，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帕奇族一厢情愿地说成姆大陆遗迹的土地在我看来是什么吧。” 　　是善见城的遗迹、天界的遗迹。 　　麻仓好差点就脱口而出。他又不像某人回来之后跟老年痴呆似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话一到嘴边，他就变了脸色，猛然间察觉到了自己被思维定势欺骗了。 　　“……善见城的遗迹……海底是……那么这里也……” 　　“啊，这里并不是天界的碎片，不过，说成是善见城遗迹在海面上的标定之物并无不妥。打从一开始，这座岛就是特意留下来提示着善见城所在的，如果没有这样的指示，想要从深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古代的遗迹并不容易。”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 　　“我不知道‘伟大精神’从什么时候出现，又为什么会停留在善见城内，借助着天界残存的力量来滋养自己，但是，无论如何，最先到达这个岛的生物绝对不是帕奇族。况且，失去了善见城的保护，帕奇族的祭司们现在应该忙于照看‘伟大精神’，无暇顾及这座岛了。” 　　“那是什么意思？” 　　麻仓好敏锐地察觉到挚友话中隐含着冷漠的恶意。 　　卡尔提克耶笑着回答：“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好君，孔雀也曾经提过，一切神族与魔族、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都无法停留在‘人间界’，那么，为什么‘伟大精神’可以这样在海中存在了数千年？那是因为‘善见城’属于天界，那本来是位于人间界却又不存在于人间界的‘神之国度’，现在善见城已经彻底崩毁了，‘神国’也就一同消失，还想要让‘伟大精神’停留在人间界，那就要付出庞大的力量作为代价。帕奇族恐怕恨不得‘通灵王’立刻就诞生吧，不然他们整族也未必能把‘伟大精神’留住多久。一旦‘伟大精神’被驱逐出‘人间界’，想要它再一次降临就只有‘神降’这种方法了——” 　　这一个曾经以“神契术”和“降神之术”而得意的少年抱起胳膊，不带恶意地叙述道：“遗憾的是，在通灵人里，我似乎没有见到拥有足以施展降神之术资质的人。” 　　麻仓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如果比拼阴阳术，他当然有自信，可是说降神，这和一般的通灵术不同，低位阶的神明或许会因畏惧屈从于力量，“伟大精神”不可能因此就特别眷顾于他，否则他五百年前从帕奇族盗走灵魂之火的时候就应该成为“通灵王”了，纯粹说身为灵媒的资质，最高的搞不好是那个神经病组织X-Laws的首领贞德，那他岂不是要气死？！ 　　要是别人说这个话他大可以不信，可是这个结论是“星见”和“阿修罗王”这两个货真价实的古代神族说出来的，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里面的奥秘了。 　　“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办法。” 　　卡尔提克耶双手一摊。 　　“如果有办法，就不需要孔雀耗费如此大的心力为我进行封印仪式。尽早选出‘通灵王’和‘伟大精神’契约是唯一的办法，这样的话，‘伟大精神’就可以安心地前去神国，自己开辟领域也好，去高天原或者黄泉借宿也好，‘通灵王’凭借着契约来使用‘伟大精神’的力量，这是这个世界能够容许的极限。当然，成为‘通灵王’意味着什么，我想好君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麻仓好沉默片刻，露出了他最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语调欢快地答道：“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成为‘通灵王’是怎么一回事！” 　　卡尔提克耶转头凝视麻仓好片刻，见他的神情毫无动摇，只好笑着叹了口气。 　　“那样的话就好了。毕竟，我也无法令通灵王复生。” 　　“啊，果然京君知道了啊。”麻仓好笑眯眯地歪头，“我还以为可以一直瞒到最后，免得京君做出傻事。” 　　卡尔提克耶笑着回答：“好君尊重我的意志，我当然也会尊重好君的意志，在最后的时刻……就让我来送好君登上王座吧。” 　　“咦……”麻仓好在短暂的错愕后大笑着说，“那就拜托京君了！如果是京君的话，我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卡尔提克耶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多通灵人，他们不会甘心目送你成为通灵王啊。如果不是以正义为名的围殴，可能就会出现全体弃赛来狙击你这种情况了。” 　　“哈哈哈哈，一群蝼蚁的撕咬罢了。” 　　麻仓好笑着摆摆手，指向海面上隔着一段距离的舰队。 　　“那后面，似乎有军舰的样子。有很多人的声音，非常嘈杂。唔，竟然是为了‘伟大精神’来的，看来有通灵人背叛了，投向了人类啊。” 　　“用现代武器来攻击通灵人吗？真是个不错的构想。” 　　卡尔提克耶忽然抬起头对着天空一笑，无声地对远方的某位无冕之王打了个招呼，随后挥手以幻力覆盖了这一整片的天和海。 　　在黄金之王的监控室内，一颗卫星拍摄的画面停顿了，最后的一幕是黑发黑眼的少年亲切友善的微笑，他用口型说着“贵安，黄金之王”，之后画面变成了一片黑暗。 　　负责记录监控的非时院成员立刻把这件事通知给国常路大觉，换来了黄金之王宽容大度的谅解。 　　“无事，既然赤红之王在那里，那么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他吧。” 　　国常路大觉看向了无人岛的方向。 　　有人向军方提议去掠夺“具有无限智慧的伟大精神”这个消息当然不可能瞒得过他。 　　他还没有插手，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通灵人们的底线在哪里，贸然动手可能招来双方的报复。 　　既然壬生的后裔、还未退位的赤红之王愿意接手这件事，他就如某些人所愿的继续“假装不知道”好了。 　　过于依赖现代武器而蔑视古老相传的力量，这就是现代人的不足。 　　现代的知识和科技真的完全领先于古代吗？ 　　只怕在“壬生一族”面前，现代的科技也就只是已知的知识吧，那可是号称穷尽了世上一切知识的一族啊。从古老的时候就支配着这个岛国、也守护着这个岛国的一族，即使只剩下一个人也不可小觑。 　　此时此刻，从所有的监控设施中消失的海域被热烈的红色包围。 　　卡尔提克耶和麻仓好站在岛上，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游轮那里爆发的赤色火焰。 　　过了会儿，麻仓好才说：“看起来……京君的教学非常有效。” 　　“我只想知道尊为什么会游到那边去了……” 　　卡尔提克耶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踏着火焰飞到半空，向着游轮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游轮上的战况也就清晰可见了。 　　几个通灵人和一群手持现代武器的人包围了周防尊，这个倔强的少年非但没有因害怕而投降或者求饶，反倒兴高采烈地点燃了火焰直接把所有人都拉进了火海之中。 　　船上的喇叭突然打开，放出了某人的声音。 　　“这位通灵人，如果你现在加入我们，我将会给你五千万现金作为报酬，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要打就打！少说废话！” 　　周防尊不屑地拒绝了不知道藏在何处的人通过喇叭发出的招揽，回忆着之前短暂的战斗中得到的灵感，效仿着火焰之王的做法，将火焰从单纯的覆盖在体表当做延伸出去的武器攻击改换成了更加具有破坏性的放出形式，凭着怒气和勃发的斗志点燃了手臂粗的火蛇，当做长鞭一样挥舞一圈，逼退了那几个通灵人，随后脱手掷出。 　　粗暴的火蛇远没有在阿修罗王手中那样美丽细腻的形象，只是粗粗具有蛇的意象而已，但它在狂暴和破坏上更胜一筹，勇猛无畏地向着船上的活人冲过去，从金属的武器一路吞吃到持有武器的人，在现成的燃料下不断地壮大，最后把周防尊登陆的船头甲板附近完全化作火海才消去了形体，转换为更加直接的破坏形式，与周围的火焰融为一体。 　　绚丽而可怕的火焰将海水的蓝色完全覆没，化作一片赤红。 　　作者有话要说： 　　麻仓-穷了一千年-连衣服都买不起-讨厌钱-好：还有这种操作？？？？ 　　京：就有这种操作。 第10章 误会 　　说起来似乎很久，从周防尊不知为何出现在游轮上到他和轮船上的人打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卡尔提克耶和麻仓好两个都有飞行能力的人最开始因为意外而愣了一会儿，随后就往游轮靠近，可以说第一时间就到达了案发现场。 　　麻仓好乘坐着灵魂之火飞过来，看了会儿才对旁边的友人说：“继续这样闹下去的话，后面的军舰似乎就要开炮了。” 　　“不会的，他们永远到不了‘这里’。” 　　卡尔提克耶落在游轮上，轻易地穿过了火焰走到红发的少年身旁，一手按在周防尊肩上。 　　“冷静一点，尊。我还有话要询问船上的人。” 　　周防尊啧了一声，不太甘心地停了手，嘟哝道：“已经放出去的火焰我没办法。” 　　一旦放出就无法进行调整控制，这是使用火焰的生手经常出现的问题，周防尊成为赤族得到了赤之力量以来就没有正经地使用力量战斗过几次，如果立刻就能掌握控制放出后火焰的高级技巧，那就真的太过天才了。 　　卡尔提克耶不会因为周防尊的语气就觉得那是抱怨，只是宽容地一笑。 　　“我来吧。” 　　阿修罗王轻轻一挥手，刚刚还灼热明亮的火焰就全部消失了，显露出船身被烧灼后的惨像。至于那些通灵人和雇佣兵，运气好的还活着，不过现在都退得很远，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这边。 　　卡尔提克耶无视了那群瑟瑟发抖的人，转头问周防尊。 　　“你怎么游到这边来了？” 　　周防尊一脸无语地回答：“离岛越近火越大，我当然往远处游吧！都不知道这个船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莫名其妙就下渔网把我捞上来，枪指着头让我投降，我没同意，就打起来了。” 　　卡尔提克耶了然地点头，这戏码听起来太不新鲜了，稀奇的地方在于用现代武器对付超能力者，如果遇到的是那种需要很长时间念咒布阵的术师估计胜负还真难说。 　　“原来如此。” 　　周防尊本来还有点忐忑，没想到说完事情原委后对方竟然没生气，他反倒不安起来。 　　“京，我这么在普通人面前动手了……没关系吧？” 　　卡尔提克耶不禁失笑，拍拍周防尊的肩膀安慰他，十分随意地说：“没关系——反正不可能有人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周防尊登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你不是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麻仓好的话硬是被人抢了，他只好假装自己刚刚没张口，继续维持风度。 　　卡尔提克耶看看周防尊，又看了看故意看别处的麻仓好，无奈地说：“尊，好君……你们两个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一言不合就把人全杀了？” 　　周防尊松了口气，低声抱怨：“你自己那种语气就很让人误会好吧。” 　　麻仓好这才从灵魂之火上跳下来，扫了一眼那边的通灵人，发现了几个有点脸熟的面孔，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哟，X-Laws的人，居然有人背叛了那个‘圣少女’啊。还有那边的丑刻参师，你最好不要钉任何稻草人，这可是我难得好心的劝告。” 　　周防尊奇怪地问：“丑刻参师又是什么东西？” 　　“是用稻草人来施展诅咒的通灵人，如果在稻草人里放入要咒杀之人的头发，然后把钉子钉下去，对方就会瞬间死亡。”麻仓好随口就把丑刻参师最大的秘密给说了，无所谓地补充道：“不过，如果贸然咒杀力量强于自己的人，诅咒反弹，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那不就根本没用？”周防尊想都不想地说，“比自己弱的才可以咒杀，比自己强的杀不了，这咒术有什么用？好好锻炼真本事更好吧。” 　　“是的，没错，的确是‘根本没用’。” 　　麻仓好全然不给当事人面子，哈哈大笑。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弱小’，总有人想要走捷径。” 　　丑刻参师天野辉子气愤不已，可是面对“好”她没有正面作战的自信，她没有机会取得这几个人的头发，刚刚还亲身体会过了那个红头发小鬼的力量，尽管她想让这三个人赶快死，还是只能识时务地选择了逃跑。 　　麻仓好发出一声嗤笑，也没去追击，而是问一旁的友人。 　　“京君，主谋就要出现了哦，你打算怎么处理？” 　　卡尔提克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舱门，等到被保镖们簇拥着出现的正主出现才说：“那当然是讲道理了。” 　　周防尊听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想飞过去一个“你头壳坏了”的眼神。 　　这明显就不是讲道理的人，现在讲什么道理？！ 　　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保镖群中间才取得了一点点安全感，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头上还有冷汗在往外冒着。 　　“我是小山田万纯，听说岛上有恐怖-分子，作为导航带领军队来处理这里的情况，不知道阁下为什么纵容手下破坏我的船？” 　　卡尔提克耶微笑着说：“刚刚尊的行为可不叫‘破坏’，最多只是‘自卫’罢了。算算时间，小山田先生应该接到神户家的联系了吧？前方岛屿是私人场所，不欢迎外人进入，也不存在恐怖-分子。如果小山田先生坚持要向前的话，那就做好回不去的心理准备吧。” 　　小山田万纯登时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拿出手机大声说：“哈哈哈，刚刚你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凭着这些话，我完全可以控告你人身威胁！” 　　麻仓好和周防尊在这一刻非常神奇地心有灵犀了，同时低声骂了一句“智障”，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错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卡尔提克耶亲切地说：“哦，是吗？麻烦小山田先生把录音播放给我听好吗？” 　　小山田万纯按下了播放键，然而手机只有滋滋的杂音，根本没有人声，他不信地再看了一遍，这的确显示着有一分钟的录音，为什么没有录进去？！ 　　“不……这个……这是……无论如何，我得到可靠消息前方岛屿藏匿了很多恐怖-分子，军方需要登陆搜索过才会离开。”他一边说一边拨打他认识的军官的电话，但是根本无法接通，反复几次之后，他抢过了保镖的手机，但是情况还是一样，尽管手机有信号，却根本无法接通。 　　卡尔提克耶看着小山田万纯忙得一头大汗，估计他一时半刻无法接受现实，转而对麻仓好说：“我放开了外围的幻术，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的话，很快外面的军舰就会因为某些原因返航，至于这里的这艘船……” 　　麻仓好一眼就看穿了友人的想法，哼了一声，心情比较微妙。 　　如果京毫不犹豫地说把人都杀了他固然不高兴，但是现在京开口想要放这些人走，他也一样不高兴。 　　“这些人可是看到过你和尊的脸了。” 　　“消除记忆不难。”卡尔提克耶看着麻仓好说，“好君的意思呢？” 　　麻仓好听了一会儿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以啊，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他们这‘一次’的冒犯。” 　　周防尊敏锐地发觉了什么，他看了看麻仓好，得到对方点头的回应，他也没多说。 　　在这时候，两人的想法同步了。 　　反正他们会替京留意，他天真宽容也无所谓。 　　卡尔提克耶松了口气，笑着说：“谢谢。那就这样吧。” 　　他收起覆盖在这一片海域的幻术，最后让幻力从船上所有人身上穿过，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一段记忆，暗示他们离开，拉上周防尊的手准备返回海岛。 　　不巧的是，幻术解开的刹那，原本将这一片化作平静海洋的幻象消失了，因先前天地异变而赶来的通灵人们也就看到了这一幕。 　　战斗的痕迹仍然残留，火焰的力量尚未完全消失，破损的船只和灵魂之火的存在直接让通灵人们错判了局势。 　　恐山安娜握着念珠跑在最前面，此刻直接怒指前方，大声吼道：“好，你在干什么？！” 　　这时候麻仓好解释几句完全可以澄清误会，但他根本没这个意思，跳上灵魂之火就对着海岸边所有赶过来的通灵人直接开了群嘲。 　　“我想要做什么，你们能阻止吗？” 　　恐山安娜握紧了念珠，咬牙切齿地说：“果然！果然是你——是你毁掉了京姬殿下……现在，你甚至不让她的灵魂安息——！” 　　麻仓好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少年。 　　毁掉京姬是怎么回事，灵魂安息又是什么意思？ 　　卡尔提克耶也很茫然。 　　两人面面相觑。 　　这种呆滞在通灵人之间被解读成了其他的意思，于是随着伊势神宫对外散布的“耀光的神子失踪”的消息而产生的各种流言之一的“Hao求而不得毁掉了神子”这个通灵人之间广为流传的谣言又一次被提上了台面。 　　恐山安娜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专精战斗的类型，这时候即使用“降灵术”也缺乏合适的素材——要能够和“好”正面作战的灵魂很难找，而那些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英灵豪杰并不会轻易地回应呼唤，更何况，一旦那些灵魂进入了轮回就不在黄泉之内，无法听到呼唤了。 　　“安娜，小心！” 　　麻仓叶跑上前，挡在恐山安娜身前，看着前方的人，迟疑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安娜说的这样吧？” 　　麻仓好微微一笑，讥讽地反问：“麻仓叶，你认为我说的话值得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恐山安娜的误会是，京姬不愿意屈从于麻仓好，于是麻仓好把人杀了，分割了灵魂，做出了符合自己心意的人偶。 　　麻仓好：？？？？？我为什么要杀我唯一的朋友？？？？？ 　　but…… 　　没人信他。 　　摊手。 第11章 第六天魔王 　　麻仓叶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你说的话，我就会相信。” 　　他抓了抓头发，缺乏紧张感地笑了起来。 　　“毕竟，你那么厉害，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吧。” 　　“那可是‘好’，他的话怎么能相信！” 　　霍洛霍洛立刻反驳。 　　道莲沉着脸说：“我也不相信。” 　　既然有人起了头，剩下的通灵人立刻就大胆地附和起来，那些素来和麻仓好有仇的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碍于人太多怕误伤，恐怕已经有人要冲动地动手了。 　　麻仓好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最后对麻仓叶说：“你看，你还要问吗？” 　　麻仓叶并没有动摇，依然笑着说：“是啊！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想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伊势神子的失踪和你有关吗？” 　　“没有哦，我也是在神子失踪后才得到消息。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那就要问他了——” 　　麻仓好一摊手，指向了旁边的少年。 　　周防尊板着脸走上前，一句话完成了解释。 　　“那艘船上的人想要杀我，我只是自卫而已。” 　　“你是……”麻仓叶看到生面孔犹豫了一会儿，从对方没有参加通灵者大赛也没有携带持有灵这一点做出了猜测，“你不是通灵人吧？” 　　“当然不是，我是——” 　　“赤族”两个字到了周防尊嘴边就卡住了。 　　周防尊突然想到京这家伙之前说不会继续再做赤王，如果他现在还说是“赤族”倒像是他非要求着对方别卸任似的，这么一想就觉得好像输了，他心思一转，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我是‘真达罗’——十二神将的‘真达罗’。” 　　“哎——？！十二神将？！” 　　麻仓叶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回头问恐山安娜。 　　“那是什么啊？” 　　恐山安娜却在这时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思索着回答：“十二神将是佛教的护法神……可是，在历史上也出现过以‘十二神将’为名的传说的武将……但是，那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在传说中，那十二个人应该只会为一个人效力而已！” 　　身为恐山降灵术一脉的市子传人，恐山安娜知道很多哪怕是灵能者也不知晓的密辛，正如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同样也会掌握着许多迷藏的典故。 　　壬生一族的事是秘密，但并非不为人知，只是知道的人都不会主动提起，好比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阴阳师世家对传说中梦幻的一族有所了解，恐山的市子同样从亡灵口中得知了活人不能言说的秘密，与之相伴的，那些和梦幻一族一同沉睡的传奇故事也就一并流传下来。末代红王和织田信长的纠葛正是流传于外的最后的传奇。 　　至于末代红王和前任红王的纠葛，那已经不为外人所知，只有真正的壬生一族才会知晓了。 　　恐山安娜回想到关于梦幻一族的记载，竟然感觉到一阵恐惧。 　　在梦幻一族支配着日本岛的时代，灵能者也屈居其下，最顶尖的巫觋在壬生一族也不过就是随手可抛弃的消耗品罢了，如今流传后世的术法之中何曾有过壬生一族不曾掌握的奥秘？ 　　不，一样都没有！ 　　剑术也好，阴阳术，炼金术，降灵术…… 　　凡是这世间与“神秘”有关的一切全都在掌握了森罗万象的梦幻一族掌指之间。 　　以人类之身与壬生一族对战的人是罕有的，所以才更显得恐怖。 　　天下布武的旗帜应该早已随着那个人的死彻底消失了才对，十二神将怎么会重现于世间？ 　　恐山安娜不可置信地说：“而‘十二神将’效忠的人……唯一可能效忠的人……只有‘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十二神将’没有理由再次出现！除非、除非——”她的视线从周防尊脸上移到旁边的少年脸上，不愿意说出剩下的话来。 　　耀光的神子是她的恩人，她崇拜憧憬的人，也曾经是她奋斗的目标，她想要像对方一样成为灵能界的支柱，可是，那个人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这被“好”摧残折磨过的人形而已，失去了原本的面貌，失去了记忆，也改变了性格，什么都变了，留下的只有灵魂的残片而已。 　　难道说……“好”竟然将“京姬”的灵魂和那个恶魔的灵魂融合置于同一个躯体之内，以便用这种魔性消磨掉京姬镌刻于灵魂之中的高洁慈悲……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十二神将”…… 　　太过分了。 　　好做得太过分了。 　　恐山安娜悲愤地喊道：“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从地狱之中唤醒第六天魔王的灵魂……你如此玩弄京姬的灵魂，就不怕被神明惩罚吗？！”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在日本的知名度不输给神明，哪怕是外国的通灵人，只要对日本历史稍微有些兴趣都会听过这位的名字，他曾经差一点就掌握了天下，只是最后被一把火埋葬了野心，葬身于本能寺中。 　　对于普通人而言，如果这时候说“有人复活了织田信长”，其他人肯定嘲笑他做梦，可是对通灵人来说，“复活”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好”能够使人复活就更不会让人惊讶了。 　　通灵人们瞬间议论纷纷。 　　“什么？那个人是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是这种模样吗？好像跟画像里不一样？” 　　“重要的是灵魂！这只是寄宿的躯壳的模样吧！” 　　“不，恐山的市子提到了伊势的神子，该不会这身体原本是……” 　　“不不不，这是男性的身体没有错，或许市子说的是那身躯之中有着两个灵魂……” 　　“不是完全的复活而是附身吗？可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是因为伊势的神子殿下不肯帮助他吧——！所以那个恶魔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把神子的灵魂留在身边了！” 　　麻仓叶忙着拉住恐山安娜，没参与讨论。 　　旁边的话题已经越来越不对头了。 　　麻仓好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以一种很难描述的复杂神情看向了身旁的友人，轻声说：“京君，你听过这些传言吗？” 　　卡尔提克耶一头黑线地反问：“既然他们都觉得我是死人了，怎么可能在我面前说这些？你到底都做过什么，这里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给你说好话！” 　　就算是雷神帝释天这个篡位的天帝，在天界也有一定的支持度，至少增长天和毗沙门天都忠于他，麻仓好可倒好，竟然如此被人众口一词地指责，要不是他们议论的当事人就是他自己，他很清楚这里面有多少荒谬的话，听着这些有鼻子有眼的控诉，他都要相信麻仓好杀人毁尸玩弄灵魂了！ 　　周防尊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他一看就不像好人。” 　　麻仓好想都不想地嘲笑回去。 　　“说得好像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这句话一说，两人一起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麻仓好这种披着斗篷就出门的做派和周防尊那种脸上写满了不好惹的风格还真是看起来都不像好人。 　　如果一定要说谁看起来就像好人的话…… 　　两人默默地看向卡尔提克耶。 　　卡尔提克耶被看得一愣。 　　“怎么了？” 　　“不。” 　　“没什么。” 　　这个人大概是看起来比较傻所以像好人吧。 　　麻仓好和周防尊又一次想法同步了。 　　在场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境地之前，一个手持禅杖的女通灵者站了出来。 　　“不，以《药师经》的说法，‘十二神将’是‘药师如来’的护法。” 　　面对情况不明的异变，即使是以和平不杀生为主旨、相对避世的佛教通灵人团体干达拉也出现在海岸，此刻说话的正是首领沙缇。她凭借敏锐的感觉从面前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气息，因而她相当友好地开口问道：“阁下也是佛教徒，以明王护法为持有灵吗？还是说，您身后的那位，是药师如来的转世化身吗？” 　　突然就被当成药师如来的转世化身的周防尊一脑袋问号。 　　“……啊？你们都在说什么东西？” 　　麻仓好拼命忍笑。 　　药师如来……可以的……继续猜，过会儿京就会被当成不动明尊了。 　　众人瞩目的黑发少年带着周防尊一起回到了海岛上，环视众人后对恐山安娜说：“我见过你，恐山的市子。我希望你不要再一次认错人了，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冒犯。我不是‘第六天魔王’，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位。好君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选择，并非出于胁迫。” 　　明明对方看起来远没有麻仓好那种张扬外露的威胁，恐山安娜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恐怖，她不自禁地开始颤抖，过了会儿才说：“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通灵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卡尔提克耶抬手指向自己，而后笑着回答，“我来给我的族人进行特训，准备参加暗黑武术会罢了。请各位不要聚集在这里，免得被误伤。” 　　“那就是说——”恐山安娜直接抓住了重点，“刚刚的火焰和雷鸣是你造成的？” 　　“是。” 　　卡尔提克耶直接认了下来。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就当我认错人了吧。但是，如果‘真达罗’是我知道的‘真达罗’……” 　　恐山安娜突然间挥动念珠，急速地念完了降灵术的咒文。 　　“四圣天的‘明’，曾经是‘十二神将’之‘额俩罗’的男人啊，回应我的呼唤，降临在此世吧！” 　　她伸手指向了麻仓叶。 　　在片刻的静默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麻仓叶自己都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问：“安娜，是不是没有灵魂回应呼唤？” 　　这时候他自己看到了答案。 　　并不是没有灵魂回应呼唤，而是回应了呼唤的灵魂此刻站在一旁，用奇异的神情看着前方黑发的少年。 　　这位背负双刀的剑客曾经是日本战国时期叱咤风云的豪杰之一，他曾年幼，追随着“鬼眼狂刀”的背影前进，也曾年轻，以身为“四圣天”为傲，也曾为了不再站在狂的背后脱离了“四圣天”，凭借“没有武士血统的普通人”的身体战胜了壬生一族太四老的“时人”，在那之后，他不断地流浪，磨练技艺，追逐着最强的影子，到最后，籍籍无名地死去。 　　时隔数百年，这一个也曾在腥风血雨中心的剑客再度以少年的姿态出现在世上。生前他为了变强自行刺瞎了眼睛，死后他反而得回了光明。 　　“阁下是什么人？” 　　明右手拔出了刀，指向前方。 　　“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熟悉的影子，你和‘Kyo’是什么关系？” 　　“我？” 　　卡尔提克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恐山安娜，如果不是这位百年难遇的杰出的市子亲自出手，恐怕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幕——数百年前的亡魂回到了世间，这是曾经和他的祖先并肩作战的人。他也曾经憧憬过传说中的“狂”，也曾经在红王传承的记忆中遥遥地与这位祖先对视，可是，若是仔细想想，或许“壬生狂”也算是他的后辈，壬生一族最纯正的血脉出自于阿修罗族。这是多么的有趣啊。 　　“我就是‘Kyo’。” 　　作者有话要说： 　　壬生一族的习惯是，历代最强的人才能以“Kyo”冠名，当初的“京四郎”和“狂”的名字读音都是“Kyo”，京这里玩的是同音梗。当然，这也是个暗示，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我就是当代最强的壬生一族，我就是红王。 第12章 我不是针对谁 　　明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垂下了刀尖，也没有先前那种尖锐的敌意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就真的很有趣了。将我从黄泉叫醒的人对我说，让我来确认一个人是否是‘第六天魔王’……我还以为当年那家伙没有死透，又被哪个多事的巫觋叫出来了。狂不在，这个天下当然由我来帮他看护，如果真的是‘织田信长’的话，那我可就不能当做没有听见了。” 　　麻仓叶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从之前开始他就听不懂恐山安娜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信任恐山安娜，理所当然地在“把安娜的话全部当做真实”的前提下进行思考，因此这时候他更加迷惑了。 　　“打扰一下……我有个问题。如果说，对方真的是‘第六天魔王’的话，这位……呃……‘四圣天的明’先生？你曾经是十二神将，你会再次追随‘第六天魔王’吗？” 　　恐山安娜一把拉住麻仓叶，低声喝道：“蠢货。如果‘四圣天’会和‘十二神将’同流合污，当年就不会有本能寺之祸！” 　　麻仓叶更加茫然了。 　　“哈啊？但是，本能寺的火不是明智光秀放的吗，怎么还跟这些……十二神将、四圣天什么的有关系啊？说起来‘四圣天’究竟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组织。” 　　明轻笑一声，自豪地解释道：“所谓的‘四圣天’，说的是我们四个追随‘狂’的人，我们以身为最强的武-士组织而自豪，曾经一度支配了战场，只要‘狂’有那样的意思，我们四个就可以为他征服天下。但是，由始至终，‘狂’想要的都只是最强的名号，而不是‘天下’，所以，在他说要解散的时候，我们也就分散了，已经很久……没有再次聚首了。” 　　说到这里，这一个曾经最为年幼的四圣天的成员，也是最为留恋这个组织、以此为傲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更加温柔的神情。 　　“可是啊，我想已经不可能再重聚了。萤那家伙不可能停留在黄泉，梵天丸多半也早已进入轮回……现在没有了‘狂’，也就没有我们聚在一起的理由了。我只是还有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麻仓叶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是因为这样的遗憾，所以明先生才始终没有去转世吗？” 　　“是啊。若是转世轮回，就会忘记这一世的事情。可是，我还不想要忘记。” 　　明这么说着，左手拔出了背后的另一柄刀，持双刀在手，微笑着看向前方的人。 　　“我还没有打败‘狂’呢，怎么可以就这么去转世轮回？！” 　　一息之间，白影闪过。 　　这个一直彬彬有礼说话的男人毫无预兆地向着前方的壬生之子发动了攻击。 　　“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有资格继承‘Kyo’这个名号吧！” 　　因为攻击的动作太快，这一句战前的发言竟然在刀剑碰撞的金属脆响后才传入众人耳中。 　　“我也愿意和追随过‘狂’的‘四圣天’切磋，可是，只有灵魂的话，无法发挥你全部的实力吧？” 　　卡尔提克耶以火焰凝成了刀，挡住了明双刀的二连击，借力后跃，拉开了一些距离，转头看向旁边一副看戏姿态的麻仓好。 　　麻仓好眉毛一动。 　　明没有立刻追击，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微微皱眉。 　　“是呢，现在的姿态的确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可是，如果凭依在那边的小鬼身上，那只会拉低我的水准而已。” 　　麻仓叶听到这句话立刻哇哇大叫。 　　“喂！不用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吧？！我好歹也经过严格的训练，不至于变成拖后腿的吧！” 　　阿弥陀丸跟着附和：“叶主公已经很强了！” 　　恐山安娜一手按住额头，嘴角有些抽搐，对这主仆二人无话可说。 　　她选择叶作为降灵术的凭依对象并不是最优选择，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如果被凭依的人不同意的话只会出现更多问题，在场的人之中愿意毫无条件地信任她让她施术的只有叶一人而已。 　　但是，如果说到实力的话…… 　　她咬咬牙，没有出声。 　　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笑了起来，先对面前的少年道了一句歉。 　　“抱歉，看来我得先解决其他的问题才行。我们的比试就稍微延后一些吧。” 　　卡尔提克耶即刻散去了手中的火焰，亲切友好地说：“需要帮忙吗？” 　　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您可真不像‘狂’啊。相比起来，更像是‘由夜姑娘’。不过，也的确更有‘壬生一族’的感觉。没有想到啊……经过这么久，我没能等到‘狂’，却遇到了他的子孙，世事真是奇妙。如果我说‘需要’的话，您打算怎么做呢？” 　　卡尔提克耶笑着说：“答案就在眼前，被称为‘双头龙’的明先生不会想不到吧？如果要和那对通灵人主仆较量的话，明先生可以凭依在我身上。如何，我想我的身体不至于变成你的负累。” 　　明一手虚握拳放到嘴边，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好啊。我还不曾以这种方式和‘Kyo’并肩作战过，想来也会是很新奇的经历吧。” 　　“那就说定了？” 　　卡尔提克耶再次看向麻仓好。 　　“好君，尊就暂时拜托你了。” 　　周防尊立刻切了一声。 　　“谁要他看着啊！” 　　麻仓好笑着摊手。 　　“啊，被嫌弃了啊，我。” 　　卡尔提克耶看着两人摇摇头，也不多说，向着明伸出手。 　　让灵魂凭依固然是通灵人的基本能力，同样也是其他灵能者能做到的，在某些情况下，只要被凭依的人拥有相应的素质，灵体都可以无视其本人的意志强行凭依，但是那么做会对宿体造成伤害，也无法完全控制身体、展示能力，所以基本上只有意在伤人的恶灵才会那么做。 　　经过“宿体”和“灵魂”的沟通，双方的意愿达成一致，就可以进行凭依，至于凭依后可以发挥那个附身的灵魂多少力量，在通灵人之间还有过专门的计算方法——以凭依后的同步率来表示。通常来说，优秀的通灵人都应该可以和自己的持有灵进行百分百同步的凭依。当然，在有了“超灵体”作战这种方式后，已经很少有通灵人会做这种凭依战斗了。 　　麻仓叶看到前方的动静，不由得出声提醒。 　　“用巫力创造超灵体就可以，不用做这种凭依——” 　　麻仓好听到这种“对敌人的提醒”，差点笑得从灵魂之火上摔下去，好心地解释：“不是那么一回事哦，叶。如果只是要战斗的话，无论是刚刚的‘明’还是‘京君’，一个人就够了。以‘超灵体’来作战，展示的是通灵人的能力，以‘凭依’来作战，体现的则是‘灵体’的力量。刚刚你说不会拖累明，所以，他想要让你看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哎——？这还要资格吗？通灵人作为灵体的凭依除了通灵的力量还要什么资格？” 　　麻仓叶握着布都御魂之剑，挺起了胸膛，露出自信的笑容。 　　“而且，如果是说剑术的话，我也从阿弥陀丸那里学习很多了！” 　　麻仓好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一个双生兄弟，他抬手指向前方，那边的人已经完成了灵体凭依，证据就是他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尽管明和京同样看起来温和友善，如果是几个月前可能会更加相似，但是，现在京的身上有着“非人”的气息，而“明”就没有，因此差异看来异常明显。 　　黑发的少年伸出双手，稍微活动了一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自语道：“这就是‘Kyo’吗？难怪啊……” 　　这是他在生前也不曾拥有过的力量。 　　并非那些奔流的火焰或是非人的力量，这躯体经过了大量的锻炼，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用到了极致，每一块肌肉都充盈着力量，也蕴藏着可怕的爆发力，他毫不怀疑凭借着这个身躯他可以使用出超越自身极限的技艺。 　　这就是“血脉”的不同吗？ 　　他凭借无数苦修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死线，无数次超越自己的极限，没有武士血统也可以和继承了强大血脉的太四老战斗，但是，在真正的壬生一族面前，他以这种方式深刻地体会到了差异。 　　不甘心吗？ 　　羡慕吗？ 　　嫉妒吗？ 　　可是，这都没有意义。 　　对于剑客而言，有意义的只有“强弱”。 　　成王败寇，强者生存，弱者死亡，如此而已。 　　明稍微适应了身体的力量，凭借着这具身躯拥有的力量具现出了自己的服装和双刀，就连鞋子也换回了木屐。 　　这或许是被时代淘汰的模样，可是，这才是他最适应的姿态。 　　明微笑着看向前方的人，姿态一如先前，依旧温和谦逊，但是说出的话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叶先生，您真的以为……您了解剑客吗？您身后的那位武士，曾经用您的身体发挥过全部的技艺吗？不，在我看来，他的刀已经变钝了，杀人的剑术如果放在一个没有杀人之心的人身上就会磨损，坚持不变的是您，发生改变的是那位武士……您所说的‘超灵体’大概也是这样吧，将武士的灵魂当做工具，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使用，可是，今天我就要告诉您，那是错误的。‘超灵体’并不会更强，只是因为您本身的软弱抑制了武士的能力而已。” 　　麻仓叶稍微有些犹豫，看向阿弥陀丸。 　　他知道阿弥陀丸的过去，他过去的确以杀人的剑术著称，可是，阿弥陀丸已经变了，他说自己变得比过去更强了。 　　“阿弥陀丸，我……” 　　“叶主公！不要动摇！”阿弥陀丸焦急地表明态度，“我从未那样想过！能够遇到叶主公是我的幸运！我的剑——已经比过去更强了！” 　　麻仓叶迅速坚定了意志，昂首看向前方的少年。 　　“明先生，你想怎么做？” 　　明微微一笑，环视在场所有通灵人，轻描淡写地说：“请不要误会，叶先生，我不是针对您，我只是想说……在场所有人，都只是半吊子地滥用着力量。如果你们生活在我所在的时代，恐怕随便哪一场战斗中就会死去很多吧？” 　　之前明只针对麻仓叶说话，最多也就是麻仓叶的朋友们有些不高兴，现在这句群嘲说出来，除了修养极好的通灵人，其他人都有些生气了。 　　“你懂什么？！不过就是几百年前就死了的人！都没有留名后世，也就只是——” 　　一个通灵人的话说到一半，“炮灰”这个词就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庞大的杀气就像滔天巨浪一般瞬间冲刷过沙滩，所有通灵人都被卷入其中。 　　冰冷的杀气有如实质，在某些人的感觉中，自己仿佛已经被一柄刀割破了喉咙。 　　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做，当他们看到一道影子闪到眼前，紧接着就只有覆没了视野的冰冷白光。 　　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想要按住不存在的伤口。 　　在他们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通灵人的身体很脆弱，所以才会有漫画里就出现的用现代科技武器对付通灵人的做法。 　　不过所有的法师系基本都如此啦，要是魔武双修未免太强，就算是麻仓好也不是物理派的。 　　物理系鄙视法师系很常见。 　　这批通灵人真的不行。要不是麻仓好，我怀疑他们都去不了决赛场地，直接被“轰杀在此”…… 　　—— 　　明开完嘲讽后。 　　好：我好像莫名其妙也躺枪了？ 　　京&尊：不关我们的事，哦也。 第13章 被淘汰的 　　冰冷的气息向周围散开，后方也被波及到。 　　周防尊身体一个激灵，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地摆出了战斗姿态。 　　麻仓好“唔”了一声。 　　他不是被杀气针对的人，只不过是被散逸出来的余波波及到了而已。 　　这种程度的杀气…… 　　恐怕是“杀千人”以上的级别了吧？ 　　这种程度的人居然也就是壬生一族的部下？ 　　真正的壬生一族到底要强到什么程度？ 　　这么一想，他就又觉得心里被什么堵着了，哽得他话都不想说。 　　阿弥陀丸毫不犹豫地拦在了麻仓叶面前，拔出刀斩下去。 　　即使如此，麻仓叶依然看见了一个影子杀到眼前，两柄刀几乎就要把他劈成几半，幸好阿弥陀丸在，一刀劈开了幻影，可是，幻象消失之后，他才发现对面的少年根本没有动作，依然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他不由得惊出半身冷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山安娜握着念珠强撑着身体，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同样冷汗涔涔。 　　“是杀气——他用杀气……在意念中杀死了某些人。” 　　麻仓叶大惊失色。 　　“什么？用杀气来杀人吗？应该不会吧——” 　　他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所有的朋友都露出震惊的神态，许多人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还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可以证明刚刚发生过什么的就只有他们脸上震惊畏惧的神态而已。 　　“不会……吧……” 　　“嗯，不用紧张哦，叶先生。我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人，只是个警告罢了。” 　　明再向前一步，眼神都没有和麻仓叶接触，直接看向了阿弥陀丸。 　　“好了，以这样的姿态可以展现你的实力吗？既然叶先生说，用‘超灵体’战斗更强……我也无所谓你们用什么方式，总之，我的武器就是手中的刀而已。” 　　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麻仓叶反而不甘心起来。 　　如果这时候用超灵体或者其他的术，总觉得好像在作弊，尤其是对方说了只会用刀的时候。 　　谁的心中没有一点倔强？ 　　被人连续地挑衅，就算麻仓叶脾气再好，他也有些不快，于是他对阿弥陀丸说：“阿弥陀丸！我们也用凭依附体！” 　　阿弥陀丸沉默地点头。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方式来战斗了，手握着春雨的时候，阿弥陀丸都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他忍不住提醒麻仓叶。 　　（要小心啊，叶主公，那家伙真的会杀人。） 　　“我知道！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但是！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随随便便就说别人是累赘，也太过分了吧！” 　　麻仓叶握紧了刀。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上吧，阿弥陀丸！” 　　阿弥陀丸不再多说，沉下心专注在眼前的战斗中。 　　他曾经在乱世中战斗过，可是，自从死后到现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剑客”战斗过了。 　　叶主公无法感觉到，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对方是非常强大的剑客。 　　即使这样用双眼盯着，依然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这个人啊，就是在战国时代站在那腥风血雨中央的人物吗？ 　　在他死后才出现的剑豪到底有多少？ 　　像这样用刀剑来对话，又有多久不曾有过了？ 　　明没有先攻，站在原地等着麻仓叶冲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此刻使用的身体拥有灵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武士的灵魂附身在名为“叶”的少年身上，两个身影做出同样的动作，看来的确已经互相配合战斗了很久。 　　可是，那就只是“看起来同样的动作”而已！ 　　明勾起嘴角，微笑着拔出了刀，在阿弥陀丸的刀锋砍中身体之前，以神速的连击一刀震开了对方的刀锋，另一刀向着敌方咽喉刺去。 　　阿弥陀丸立刻后退，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了对要害的攻击。 　　这原本应当说是精妙的回应此刻却显得有些好笑。 　　明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追击过去。 　　阿弥陀丸专注于战斗，在这样激烈的交战中渐渐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旁观的人却纷纷露出奇怪的神情。 　　因为从一开始，“明”的攻击就有很多落在“空处”的。 　　刀锋从麻仓叶头顶划过，又或者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就算一动不动也不会受伤，可是每次麻仓叶都做出了闪避或者格挡的动作，硬是把这样激烈的战斗变得好像蹩脚的表演。 　　“怎么回事？叶的动作很奇怪啊？” 　　卓高拉布疑惑地说。 　　道莲咬着牙说：“叶那家伙……完全没注意到吧！太久没有进行凭依战斗，就连阿弥陀丸都忘记了！” 　　“那是什么意思？”卓高拉布摸着头完全不解。 　　霍洛霍洛同样沉着脸色，压抑着怒气说：“对方攻击的一直都是‘阿弥陀丸’——换句话说，如果你按照‘阿弥陀丸’的身形来看，那些攻击和防御就有道理了。” 　　“啊！是这样？！” 　　卓高拉布再看了几眼，恍然大悟。 　　浮士德八世疑惑地说：“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有什么意义吗？这就只是浪费体力而已吧？” 　　“体力？”道莲抱着胳膊，死死地握住了拳头，“恐怕那家伙根本不在乎体力，从刚刚到现在，他的动作有丝毫疲惫的感觉吗？会先被耗尽体力的是叶！通灵人的战斗方式根本和过时的剑客不同，为什么非要按照对方的节奏被牵着走！” 　　“因为他想要证明的就是，过时的不是剑术，而是‘通灵人’。” 　　恐山安娜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一语切中了要害。 　　霍洛霍洛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他竟然想要证明这种荒谬的事？武士也好，剑客也好，早就被时代淘汰了啊。” 　　恐山安娜摇摇头。 　　“你只是……没有遇到那样的人而已。通灵人被剑客驱使的时代……你并没有见到，不代表不曾存在过……” 　　剑客的战斗一向很快，几人聊天的时间内，场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阿弥陀丸越来越习惯于以“自身的身长臂展”来衡量战斗的时候，面对着一击向着腹部而来的攻击，在缺乏闪避空间的时候他想要用以攻代守的方式来应对，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麻仓叶的叫声。 　　“躲开啊！阿弥陀丸！” 　　麻仓叶看着直奔喉咙而来的刀刃惊得额头冒汗。 　　阿弥陀丸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要酿成大祸，但是预料之中的攻击没有到来。 　　冰冷的刀锋停在麻仓叶咽喉之前。 　　明右手稳稳地握着刀，笑着问道：“现在叶先生还认为自己不会成为负担吗？剑客了解自己的身体，速度、力量、身高、臂长……哪怕只有一点微小的差异也会在战斗中产生巨大的影响，你并非剑客，只是惯于使用灵术的通灵人，怎么可能发挥我全部的实力？” 　　麻仓叶看了一眼前方的刀，镇定地说：“可是，现在你用的身体也并非你自己的身体，实力一样会受到影响吧！” 　　明不禁笑了起来。 　　“叶先生，有一点，我想您始终没有明白。这一位，Kyo，他是剑客，只凭这一点来说，他的身体就更加适合我发挥能力。即使存在因为两人的身体差异而产生的下意识的破绽，他本人的战斗直觉也足以弥补，可是，遗憾的是，叶先生并没有那样的觉悟。您谈论生死的语气，还太过轻松了，在这一点上，您身后的那位市子小姐还要比您更加成熟的多。啊，想来就是这么回事吧，和平的年代不再需要战斗了，所以剑客消失了，留下的就只有通灵人……您的朋友说剑客被时代淘汰了，可是，通灵人就会万世长存吗？” 　　他收起了刀，也不再散发出那种冰冷迫人的杀气，脸上再次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即使只是比拼特殊的力量，在下也见过比你们更加强得多的人哦。” 　　麻仓叶忍不住追问：“明先生，您说的‘更加强得多的人’是说谁？战国时代的阴阳师吗？还是僧侣？” 　　“嗯……虽然那家伙的确曾经用过僧侣的名义，不过应该算不上吧。” 　　明一想到“灯”就抖了一下，摇摇头驱散脑中可怕的笑声。 　　“总之，请各位加油吧，努力地活下去，或许总有一天，你们会变得更强。但是，你们距离最强的名号还差得远呢。” 　　麻仓叶在心中询问阿弥陀丸。 　　阿弥陀丸坦然地说：“就这样吧，叶主公。抱歉，在下没能为您取回胜利。” 　　麻仓叶解除了凭依附身，马上跟阿弥陀丸解释的确是他成了负累，如果他跟阿弥陀丸一样高就好了。 　　这种荒唐的结论让阿弥陀丸非常无语。 　　明看着这边的闹剧，笑着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总而言之，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是因为这样凭依附身过，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是这个壬生的后裔的对手。 　　Kyo啊，以壬生最强的名号为名的人，想必是当代的红王了吧。 　　狂和由夜姑娘的后裔…… 　　他转身走回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X-Laws的成员突然具现超灵体发动了攻击。 　　马尔高死后，X-Laws一度陷入混乱，好在精神领袖贞德还在，这才重新调整了队伍继续参加比赛，可是，这个仇被他们牢牢记住了，他们还听说了那之后杀死马尔高的“神灵”跟“好”一起行动，这笔账自然就算到“好”头上去。 　　无论现在的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什么人，他是“好”那一方的人，现在却用这样粗糙的凭依附身的状态战斗，那就是自己卖出了破绽。因为不是参赛者，这连场外私斗都称不上，如果能杀死“好”的手下，也能稍微替马尔高报仇了！ 　　X-Laws的队员面目狰狞地大喊：“去地狱忏悔吧——！” 　　作者有话要说： 　　通灵人没认出之前的神灵就是现在的卡尔提克耶，很简单，因为眼睛颜色和气质不一样，所以他们选择性眼瞎，参考所有变身题材的漫画主角一变身（都不换脸）就没人认出来一个原理。 　　—— 　　麻仓好：你吹，你继续吹，我不让通灵人万世长存我跟你姓。 　　明：我没有姓。 第14章 我擦咧圣斗士啊？！ 　　论起对杀气的敏感，以身体来作战的剑客远比凭借持有灵战斗的通灵人敏感。 　　明他早已察觉到了人群中的恶意，但也只是稍微提高了警惕，并不生气，反倒感觉到一丝亲切，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随时身处于他人的警戒和杀意之中才更为寻常，而所谓的“和平的生活”并非剑客追寻的东西。 　　直到带着恶意的能量向着自己袭来，明才再次拔出了刀，轻声唱诵着祷言，将自己修炼得到的寒气凝练提升。 　　“安眠于永恒的寂静之中，伤痕累累的伟大的冰雪魔王，请将您双角具备的破灭之力，借与我的双刀……” 　　极寒的气息以双刀为中心极速扩散着，瞬间就在地上结成了冰层，直直地向着攻击的人一路冻结过去。 　　明的身影和超灵体的攻击错开，像是一道白光划过空气，瞬间出现在那个通灵人面前。 　　双刀交错而过，留下了十字形的霜纹伤痕。 　　“冰魔十字霜舞。” 　　明收起了双刀，转身离开，看都不看身后的通灵人。 　　此时此刻，“天使”因为明突然的动作而一击落空，迅速再次返回进行第二次攻击。 　　麻仓叶急得大喊：“小心啊！” 　　明却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或者防御的姿态。 　　X-laws的成员还在尖叫诅咒，“天使”的攻击也即将命中，就在这时，两边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天使”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连明的衣角也不曾碰到。 　　麻仓叶惊疑不定地喊道：“超灵体——？！怎么会！？” 　　恐山安娜拍了拍麻仓叶的肩膀，伸手指向了前方。 　　麻仓叶顺着恐山安娜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瞪圆了眼睛，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X-laws的成员有着已经结了冰的十字的伤痕，并且，冰霜逐渐侵蚀着周围的组织，那个人还惊恐万状地想要融化这些冰，可他却完全做不到，身体已经全然不听使唤，就连灵力都一并冻结了起来。随着冰霜侵蚀的进行，仿佛到了某一种极限，这种残酷的死亡终于敲下了句点。 　　一阵破冰的碎裂声响后，那个通灵人从冰痕处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冰块，每一块身体都被冰层包裹，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辉，美丽而残酷，冰冷而恐怖。 　　明非常绅士地笑着，亲切地做出了解释。 　　“虽然我对你们这些通灵人接触的不多，不过，通常来说，不管多么神奇的法术，只要施术者死去，法术多半会失灵吧？我知道很多巫觋有借尸还魂或者复活的本领，不过，从原理想来，如果没有了完整的身体就不能复活了吧？” 　　四圣天的明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一旦有人在他面前展示出“绝招”，他就一定会将对方打击到体无完肤，让对方品尝到彻底的失败，获胜之后，他的心情就会变好，也会宽容地做出解释。他看到有人俯身查看地上的冰冻石块，就轻笑着说：“不用想治好他哦，即使融化了冰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尸体腐败而已。随着温度的降低，细胞的运动会逐渐变慢，这一点，你们应该知道吧？” 　　这是科学早已发现的知识，通过低温来保存物品就应用了这样的原理，譬如冰箱冰柜，或者科研使用的超低温冰箱，那可以达到零下八十度的低温，以目前人类科技的极限，也就是零下二百度以内，可是这还远远不是“寒冷”的极限。 　　在场的通灵人虽然“不学无术”的多，不过关于“寒冷会影响物体运动”的常识还是有的，像是霍洛霍洛这种能力就在冰这一领域内的通灵人更加清楚一些。 　　“然后呢？那又怎样？”霍洛霍洛昂着头说，“你不会说，只用冰把通灵人冻住就算结束了吧？普通的冰根本困不住通灵人，你这家伙说是‘剑客’，刚刚用的是什么术法吧？！” 　　“没有哦，这就只是‘我的剑术’而已。”明好脾气地摇摇头，就像是面对着一群不懂事的孩子那样充满了耐心，“你会这么说，看起来已经没有人用这样的剑术了？那就太可惜了，你们从来也不曾见到过——强大而美丽，充满着绝对强劲的支配一切的梦幻般的剑术啊……” 　　霍洛霍洛嗤笑道：“我们可不是来听你怀念过去的。” 　　“嗯……现在的人耐心可真差啊。”明伸出手指摇了摇，言归正传，“假如温度继续降低，低于零度，也低于零下一百度，直到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度呢？这时候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同样的、使用冰的小孩子？你以为，像你那样，粗暴地把冰锥当做武器就是对‘冰’最好的诠释了吗？冰是什么，它是一种水在低温下凝结为固体的自然现象的产物，真正的力量蕴藏在‘冻结’的过程之中，而不是这最后的结果，说是‘通灵人’，和自然对话，却只会如此粗糙地滥用力量……” 　　这一个有着“双头龙”称号，素来以“智慧”和“努力”著称的剑客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神情，以温和友善的语气说出了完全不友善的话语。 　　“你们啊，说着剑客被时代淘汰，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倒觉得，被淘汰的是固守着过去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你们。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火器，现在想必已经发展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地步了吧，普通人都能运用的高杀伤力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创造，你们却仍然以为这种只会学习前人的本领可以称霸世界？不要太看不起人类了。嗯，好像又离题了，那么就说回先前的温度吧，结果好像除了京先生根本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嘛？” 　　麻仓叶抓了抓头发，并没有从“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度”联想到什么，他平时的课程都靠幽灵完成，自己学进去多少，天都不知道。 　　恐山安娜这时候也沉默了。 　　这么一大群通灵人就很少有好好学习的，过了会儿，浮士德八世开口做出了回答。 　　“这是‘绝对零度’——理论上，在这个温度，‘时间’将会停止。但是，这是不可能达到的温度。” 　　明悠然笑道：“不可能吗？可是，这的确是‘绝对零度’哦。所有的原子都会停止运动，心脏不再跳动，肺也不再呼吸，肌肉无法收缩，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时间停止’，那个人所有的细胞都在同一时间死亡了，不可能再活转过来。” 　　麻仓叶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X-laws的人先动手，他没有资格让别人不还击。 　　小山田万太一直震惊到现在才从随时要尖叫的状态中脱离，喃喃地说：“这是《圣斗士》吗？水瓶座圣斗士的绝招极光处刑？” 　　麻仓叶听得一头黑线。 　　“这都是什么啊？” 　　“啊，是漫画啊……叶不知道吗？”小山田万太慌忙解释，“是一个老漫画，说有一些人凭借修炼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成为为了女神而战斗的圣斗士，拳可以撕裂天空，脚可以踏碎大地，里面最厉害的黄金圣斗士里就有一个人绝招是‘绝对零度’的冷气……”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掩饰，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于是半数以上的通灵人都无话可说了。 　　这么激烈的战斗中，你说个漫画？ 　　漫画？？？ 　　当事人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仍旧温和地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穿着同样制服的人，耐心地问：“贵方还要继续战斗吗？如果答案是‘是’的话，在下可以奉陪到底。可是，正如我所说，依赖于特殊能力的战斗，一旦失去了那些东西，你们的身体非常脆弱，在我看来完全不设防，不会花费太久时间就会结束战斗。” 　　李塞鲁想要说话，贞德拦住了他，一脸愤怒地说：“你是很强没有错……但是，你这样的做法，一定会被神明惩罚的！我不会原谅你——！” 　　明挑起眉梢，正要说话，忽然笑了起来，对着自己此刻使用的身体主人道歉了。 　　“京先生……好吧。抱歉啊，似乎给你添了一点麻烦。” 　　一个灵体从卡尔提克耶的身体分离出来，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面对着那些人。 　　解除了凭依附身的状态之后，卡尔提克耶也就恢复了原先的气质，他直接接过了先前的话题，笑着对贞德说：“如果你出手，那么我就会杀死你。考虑清楚吧。” 　　贞德身体一僵。 　　麻仓好看到这时候，终于“纡尊降贵”地从灵魂之火上跳了下来，站到了卡尔提克耶旁边，笑嘻嘻地说：“如果你们想要场外战斗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哦，反正结果都一样。” 　　这位恶名远扬的人一出现，通灵人们瞬间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周防尊当即暗暗嗤笑了一声。 　　过了这么久，帕奇族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两位十祭司作为通灵者大赛管理委员会的人硬着头皮出现，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进行协调。 　　明明一面是很多通灵人，另一面只有区区三个人和一个幽灵，现在看起来处于下风的却是人多的一方。 　　出乎意料的是，祭司说完来意，麻仓好无所谓地耸肩，卡尔提克耶直接说他本来无意战斗，周防尊说他只是来修炼的，鬼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妨碍场地，祭司试着提议让其他人离开，这里三个人没有一个反对的，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尽管有人还想要尝试着趁着好的手下不在的时候消灭他，但是看过之前那位剑客的身手之后，这些人暂时也不想自己出头了，于是一大群人先后离开，麻仓叶一直留到最后，等到祭司都走了，他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其实，之前轮船上的火并不是你造成的吧，好？” 　　麻仓好听到这句问话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心声，不由得笑了起来。 　　“嗯？是或者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麻仓叶笑着点头。 　　“当然有啊！而且，你也没有伤害过伊势的神子殿下吧？现在，你有了新的朋友了，是吗？” 　　麻仓好越听越觉得好笑，“叶，你问的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有的。”麻仓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如果你有朋友的话，你就不会想要毁灭世界了吧？” 　　麻仓好笑眯眯地回答：“那可未必哦。” 　　麻仓叶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回头拉上恐山安娜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极光处刑在老版本的漫画翻译是“曙光女神的宽恕”，反正就是水瓶座圣斗士的大招啦~ 　　明的剑技里还有一个号称超过绝对零度的低温的绝技，这里就不用了，毕竟那个太伤人了，绝对零度已经足够对付通灵人了。 　　通灵人既不学物理又不看漫画，啧啧。 　　邓摇.gif。 第15章 战斗人偶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干净，这边的沙滩再一次只剩下了最初的三个人，周防尊才伸手一指明。 　　“那个女人走了，他怎么办？” 　　卡尔提克耶和麻仓好面面相觑。 　　两人都以为恐山安娜会解除降灵术，让灵魂回归黄泉中。 　　“呃……” 　　麻仓好望天。 　　“我能把灵魂送进地狱或者彻底消灭，没办法精确地送回黄泉。” 　　卡尔提克耶跟着望天。 　　“我能让灵魂往生或者消失，但是，打开黄泉路的话，现在恐怕有点麻烦。” 　　周防尊看看两人，没好气地说：“结果你们两个竟然都没有办法吗？！那刚刚怎么不把人叫住！” 　　两个大人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明看得有趣，开口解围。 　　“你误会了，刚刚那位市子询问过我，但是我拒绝了，我还不想这样回到黄泉去。京先生，这个时代也有着强者吧，不会只有和刚刚那群通灵人一样身体孱弱的家伙吧？” 　　麻仓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膝盖中箭了，于是一声不吭地跳上灵魂之火就走了。 　　反正他也不是特训人员，也不是被特训人员，回去准备通灵者大赛了。 　　哼。 　　卡尔提克耶看着对方瞬间就跑走了，也不挽留，想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兴致高昂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说起来，最近的确会有一个武斗会，不过，那并非人类参加的武斗会，而是妖怪的赛场。如何，明先生有兴趣来参加比赛吗？” 　　明双眼一亮，高兴地说：“妖怪的比赛？这可真是有意思。不过，我现在这样，可以参加比赛吗？”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 　　“如果你不介意附身在某人身上的话，应该可以参赛……或者，你愿意接受‘战斗人偶’作为宿体吗？” 　　明当场怔住。 　　作为参加过壬生一族最后战役的人，他当然知道“战斗人偶”指的是什么，那就是壬生一族最大的秘密——真正的壬生后裔只有“狂”一人，而其他当时现存的壬生一族都只是真正的壬生一族创造出来的“战斗人偶”的后裔而已！ 　　战斗人偶…… 　　“……你可以办得到那种事吗？” 　　“嗯……如果给我一些时间的话，应该可以。” 　　卡尔提克耶回想了一下，记忆之中的确有着如何创造形体的办法。 　　“创造生命”原本就是神的领域，壬生一族可以创造出战斗人偶这种拥有人类外形的智慧生物，正是因为其继承了天界神族的血脉，而人类想要创造出类似的东西，那就必须要依赖于其他的力量了，譬如说七御使之中的“哪吒”和那位超生物学的结晶、人与机械的结合体“土萌萤”，他们都受到了“命运”的庇护。 　　明心情复杂地说：“昔日……灯穷尽余生想要解决战斗人偶的‘绝症’……可是，现在战斗人偶们也没有后裔了吧？现在，继承壬生之血的你竟然可以再次创造出‘战斗人偶’……” 　　“嗯……事实上，‘绝症’的确被治好了。”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 　　“不过，在那之后，战斗人偶们离开了壬生之地，迁移到各地，后来有没有子嗣，后代又在哪里，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假如说，哪一位后裔出现了‘返祖现象’的话，或许我会听说吧。” 　　明听说灯的努力有了成绩，最终获得了成功，他衷心地为灯感到高兴，可是在那之后，更加怅然若失。 　　“所以……灯一定毫无遗憾地投入了轮回之中吧。” 　　“那也没什么不好。”卡尔提克耶在明的肩上轻拍一下，“忘记过去，以新的身份和面貌重新回到这世间……假如‘缘分’没有断的话，过去的人总会在某个地方再次相遇。” 　　“可是，对我来说，用全新的模样相遇毫无意义。” 　　明笑着摇头，最终叹息一声。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还留着这样的执念也没有意义吧，大家都已经转世了，狂也是，由夜姑娘也是……不过，我可真是想不到，狂的后裔会是京先生这种模样。认真说来，这位少年还要更像狂一点。” 　　“尊吗？尊的话，的确是……”卡尔提克耶想了想，不由得笑了起来，“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些……咦……原来如此……难怪尊天生就适合使用火焰……” 　　他再一次审视着周防尊，在他身上发现了新的东西，不禁露出了意外而惊喜的神情。 　　周防尊被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这么看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不，多亏了明先生提醒，我才想到这种可能……” 　　卡尔提克耶伸手摸了摸周防尊的头，在对方恼怒前及时撒手，哈哈大笑。 　　“结果闹了半天，无论怎样，你也还是我的族人啊，尊。因为血缘已经太过稀薄，我从前都没有留意到，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当初离开了壬生之地的战斗人偶的后裔哦，而我是当代的红王，换而言之——严格来说，我依然是你的王，而你是我的族人，就算没有赤族这一层关系也无所谓，从你出生开始，这就是你甩不脱的关系了。你会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许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吧，现在回想，你那样容易接受我的力量，是因为‘同源’啊。” 　　明惊讶不已，仔细打量周防尊，最后困惑地说：“既然‘绝症’治愈了的话，战斗人偶和常人就没有分别了吧？怎么分辨出来谁是战斗人偶的后裔？” 　　“当然是凭着‘血’的味道啊……”卡尔提克耶抓起周防尊的手，指着他手腕上的血管说，“在这其中奔流的血液，最初的最初，就是‘壬生一族’给出的‘血’……即使经过成百上千年，已经稀释到用科学仪器无法检测的程度，不过，如果烧一烧就会很明显了。” 　　周防尊木着脸说：“你不会想把我放火堆上去吧？” 　　卡尔提克耶白了这孩子一眼，示意他自己划破手指放点血出来。 　　周防尊被说得一头雾水，没好气地咬破了手指挤出一大滴血。 　　“我总觉得看起来很奇怪，又不是古代弄什么‘滴血认亲’。” 　　明一手掩口，低声笑了起来。 　　因为这场面真的很像“滴血认亲”。 　　卡尔提克耶无视了两人的促狭，用灵力浮起了那一滴血，手中点燃了赤色的火焰，直接烧了过去。 　　小小的血滴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这会蒸发掉吧。”好歹也考过年级前十的周防尊一脸木然地说出了科学结论。 　　明没有附和，过了会儿，他睁大了眼睛，指着火焰说道：“不！尊先生，你仔细看！” 　　周防尊努力地“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只看到一团火，正想抱怨，他突然看见了火焰之中不同寻常的一个亮点。 　　那比火焰更加明亮耀眼，在火焰之中慢悠悠地飘来飘去。 　　卡尔提克耶这时熄灭了火焰，用相对柔和的力量包裹了那极小的一点“血”，让它飘浮在半空中。 　　“这是‘壬生之血’，只有壬生的后裔才会具有。尊不是红王的子嗣，那么一定是当初最后那些族人的后裔。”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壬生’，什么‘红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战斗人偶’，听起来就怪怪的。” 　　周防尊失去了耐心，就差上手揪对方领口了。 　　“给我解释清楚吧！” 　　卡尔提克耶一笑，随手把那一滴血完全烧尽了，以免被其他人得到引发灾难。 　　昔日他以壬生之血改变了“安倍晴明”的命运，现在的这一滴血虽然在力量上差别很大，但是如果被谁弄去融入普通人身体里，要么当场暴毙，要么就会出现新的“超能力者”了吧。 　　“好嘛，不要着急，我给你慢慢解释吧。关于‘壬生一族’的事情，这可是比较长的故事……哎，早知道尊也是相关者的话，小唯来的那一天就让你请假留在家里一起听好了，省了我又要说一遍。” 　　两人一灵转移了位置，去海岸附近找了个避光阴凉的地方坐下，卡尔提克耶再次担任了说故事的角色，只是这一次要额外多说“战斗人偶”的事而已。 　　壬生一族曾经得到了一切，长生、智慧、美貌、力量，穷尽知识，掌握权力，荣华富贵都已经享尽，无事可做，终于，空虚席卷了一族，那时候，不知道哪一位红王创造出了“战斗人偶”——有着人类的外形，也先天就具备智慧，非自然的造物，诞生于壬生一族之手的“人造生命”，这就是“战斗人偶”。 　　最开始的作品非常粗糙，随着时间推移，空虚无聊的壬生一族都加入到这个事业之中，以做出更加美丽强大的人偶自豪，他们给予了人偶和真正的壬生一族一般美丽的容貌，给予人偶强大的身体，给予人偶智慧和知识，给予人偶力量，最后，连壬生一族特有的“真红眼”也给予了战斗人偶，于是，精美的战斗人偶和壬生一族混在一处，再也难以分辨。 　　当这个创造性的事情完成之后，壬生一族再一次陷入了空虚之中，这一次，他们开始用“战斗”来填补内心，而这也是最开始制作人偶的初衷，所以人偶最先被给予教授的就是战斗的本领，因此他们才名为“战斗人偶”。 　　华美的壬生之地被鲜血覆盖，到处都是战斗和厮杀。 　　那正是壬生一族毁灭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尊：……你早说的话我就不用莫名其妙顶个“真达罗”的称号在头上了？？？ 第16章 未成年人保护法 　　不知不觉中，真正的壬生族人竟然逐渐消失殆尽，在壬生之地中剩下的只有“战斗人偶”而已，到了后来，“战斗人偶”的后裔也遗忘了自己的出身，错将自己当做了真正的壬生一族，只有历代的“红王”传承着记忆，守着这一个“壬生一族最大的秘密”，试图为战斗人偶和壬生一族保留尊严，不想要承认“真正的壬生一族已经毁灭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真正的壬生之子“壬生狂”穿越了时间出现在壬生之地时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而随着他的再一次归来，壬生一族的秘密还是被揭开来。 　　战斗人偶毕竟是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先天存在着缺陷，那就是“绝症”——并非死亡，而是在某个时刻，战斗人偶的身体会突然间完全崩溃，连尸体都不存在，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过。 　　吹雪和菱祇都曾为此付出过巨大的努力，在菱祇死前，他把相关的知识全部给予了四圣天中的“灯”，这个曾经投身于壬生一族却又出逃的巫觋最终宽恕了过去的自己，余生都为了治愈绝症而努力，最后，他终于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让战斗人偶和人类一样可以正常地迎来生老病死。 　　“后来，无法再以‘壬生一族’自居的战斗人偶的后裔就离开了‘壬生之地’，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或许在日本岛的某处，或许渡海去了别的国家……假如刻意地抹灭历史，也不再传承战斗的技艺，没有特殊原因的话，恐怕多数传承着血脉的后裔都不会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类’了。” 　　卡尔提克耶以这样的感慨作为收尾。 　　“即使血脉之中蕴藏着较常人可怕的潜力，但是，如果一再浪费，最后才能也会消退。就好像……真正的壬生一族的后裔都逐渐失去了过去那种支配级别的力量。” 　　周防尊看来木讷，但并不愚笨，他很快就理解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抬手指了指自己，再指向京。 　　“所以，我就是‘战斗人偶’的后裔，而你是当初真正的壬生一族的后裔？”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 　　“是的。” 　　周防尊“哦”了一声，无所谓地点头。 　　“我知道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衣服说，“继续训练吧。” 　　卡尔提克耶本来还准备好了安慰的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是被创造之物的后代，结果周防尊这么无所谓反而让他那些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想起来的话，周防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当初问了彭格列的身份之后也就是这么一句，好像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意思。 　　明跟着站起来，忽然笑出了声。 　　“若是这样说的话，尊先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卡尔提克耶好奇地看过去。 　　明并没有卖关子，看着周防尊说：“过去我的同伴四圣天的萤以操纵火焰自豪，他也是这样，不被任何事物拘束，自由自在地活着……虽然有时候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明说到这儿脸色就沉下去一些。 　　譬如说萤那些不合时宜的吐槽和冷笑话。 　　“那都无所谓，尊只要成为他自己就好了。” 　　卡尔提克耶站起来，推着周防尊往前走。 　　“好了，再来训练吧！休息够了，拿出点觉悟来吧！既然你有壬生的血，那我就不用太担心你被火烧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周防尊刚想问这算哪门子太好，就看到一道比电线杆还粗的火焰迎面喷过来，快得和光一样，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闲。 　　“我靠——！” 　　刚刚还说要技巧，现在突然就变成以暴制暴了？！ 　　周防尊被火焰迎面打中，直接被冲力撞倒，躺在地上，身体还被火焰包围着。 　　他吸了口气，结果满肺都是火焰的味道。 　　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明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偶尔感慨几句“壬生一族真是厉害啊”，随后看向自己在阳光下可以透过光的虚无的身体，苦笑着摇头。 　　他已经死了，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即使在因缘巧合下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狂不在了，由夜姑娘不在了，就连壬生一族都已经落到如今这样仅仅只有一个后裔的地步。普通人则遍地都是。 　　狂啊，这就是你当初拼尽全力保护下来的世界吗？ 　　现在的通灵人和当初的壬生一族处境有相似之处，同样自以为力量凌驾于普通人，可是，到了最后，结局会有所差别吗？ 　　除了和京先生一起的那位少年，他根本无法从其他的通灵人身上感觉到能够威胁到他的危险感。 　　不过就是这种水准而已，却大言不惭地说剑客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如果当年狂不去隐居的话，剑客是不会被淘汰的。 　　但是，狂选择了封刀隐居，他们也尊重狂的意愿，最后，剑客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火器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普通人”也不是从前无力的弱者了。 　　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反正他从来也不想要天下，只是追逐着“最强”的名号而努力而已。只要他仍未得到这样的称号，世界如何变化都无所谓，他信赖的、依赖的就只有自己和自己手中的刀而已。 　　明收拾心神，重新看起旁边两位壬生一族的特训来，看着红发的少年被火焰追赶得到处逃跑，他忍俊不禁，终于在某一次周防尊又跳了海躲避火焰再回来之后开口喊道：“尊先生，提高你火焰的温度，正面迎战啊！” 　　周防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想都不想直接回答：“我觉得这家伙想烧死我！” 　　明顿时失笑，继续喊道：“火焰的燃烧需要氧气和可燃物，如果无法躲开的话，就让它失去燃烧的环境！” 　　周防尊才稍微分了心去说话，立刻就被三条火蛇咬住胳膊，他急忙一拳一个全都捶断，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让剩下的火焰熄灭，这才能认真思考一下，顿时嘴角抽抽了。 　　“这是物理课吗？！” 　　“现在这叫做‘物理’吗？”明眨眨眼睛，“在我的时代，这是常识啊。” 　　萤那家伙还曾经特意解释过自己的招式怎么修炼出来的呢，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用的是冰，可能也会模仿一下看看好用吗。 　　周防尊眼角都跟着抽搐了。 　　几百年前的人居然又知道绝对零度又知道火焰燃烧的要素，现代的通灵人反而一个比一个无知，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提高火焰的温度”…… 　　周防尊回想着明的提醒，他不知道这到底应该怎么做，直觉上应该是使用更强的力量，如果灌注在火焰上的力量更强的话，那么火焰本身就会变强吧？ 　　赤族的少年伸出手掌，用力地曲起手指，就像是要握住什么一般用力，他的掌心也的确出现了“什么”。 　　一团赤色的火焰从小到大不断聚集着，最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到了这种程度，通常他就会开始战斗了，但是，这一次他还要继续提升力量。 　　火球变得更大，将少年的手掌都吞了进去，随着体积的变大，火焰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了。 　　从赤红中逐渐变成了橙红色，混合进橙色的红色出现在火焰温度最高的位置。 　　周防尊有些惊讶，大喊了一声，索性一股脑把自己可以控制的力量全部用出来。 　　火球并没有继续变大，反而比现在要缩小了，但是，它的颜色再一次发生了改变，那些明亮的橙红色已经变成了璀璨的金红色，最后仿佛褪色一般，留下了纯粹的金色。 　　周防尊自己都被自己释放的火焰惊呆了。 　　“金色的火焰……” 　　明微微一笑，“还不够哦，在这之上，还有更高的温度，如果你能让火焰变成白色的话，或许我可以把萤过去的招式教给你。” 　　卡尔提克耶愉快地笑了起来，同样将火焰的温度提高，变成了金红色。 　　“要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自如地运用火焰，你就会变得更强。将火焰的温度提高，杀伤力就会变大，不过，你能控制好这样的力量吗？” 　　他没有放出火焰，而是将火焰像铠甲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直接冲了过去，到了周防尊面前才倏地凝火焰为剑，刺向对方的心脏。 　　周防尊不假思索地放出了手中的火焰，把那柄火焰之剑吞没，紧接着握紧右拳捶向剑的中部。 　　双方的火焰撞在一起，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金红色的火球被火剑从中间破开，但仍然在剑刃上咬下无数伤痕，这炽烈的火焰有着巨大的破坏力，最后火球轰然散落开，每一朵落下的火焰之花都在地上溅开一片皲裂碎痕。 　　周防尊燃烧着火焰的拳头捶开了火剑，但卡尔提克耶的手直接扣上了他的喉咙，迫得他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胜负已经分出，这局面没有维持一秒钟以上，胜者就主动放开了手。 　　“做得好。” 　　卡尔提克耶摸了摸周防尊的头。 　　周防尊回了个白眼。 　　“别偷懒，再来！” 　　卡尔提克耶大笑着说：“你还是先琢磨一下如何控制更高温的火焰吧！我先去准备制作战斗人偶的材料，顺便看一看孔雀。” 　　周防尊“哦”了一声，毫不留恋也不担忧地挥挥手。 　　明有些惊讶地说：“我并不着急，京先生。” 　　卡尔提克耶笑着摇头。 　　“我原本就要回阿修罗城一趟……一起来吧，明先生，我也有些事想要问你。” 　　明虽然觉得“阿修罗城”这个地名有些奇怪，不过他没什么好顾虑的，感激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尊：你TM打未成年人？！ 　　京：我也未成年啊，户籍上才16岁咧。 　　尊：…… 第17章 预言 　　阿修罗王在所有神族之中不算是热情好客的，不过对于明来说，礼貌的接待就已经足够了，而且，“阿修罗城”的风格让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和无语之中，因此也无暇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此时阿修罗城没有了阿修罗族，也就没有了侍者，卡尔提克耶把明带到了花园中，不大好意思地说：“抱歉，这里没有人生活，也就没办法准备茶点了，等回到东京之后，我再补上招待吧。请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要去看望一个孩子。” 　　好脾气的明笑着摆摆手。 　　“我都已经死了，也无所谓人间的食物了，打搅您了。” 　　他用标准到可以当做范本的姿态坐在位置上，对周围的异象不表露出过分的神情来，即使余光瞥到了喷泉边无人弹奏却自行鸣响的竖琴也没有多问。 　　“虽然没有茶点，不过，我想这琴声也可以稍作补偿吧。” 　　卡尔提克耶主动提起了旁边的琴，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神色之中满是怀念。 　　“这可是天界最好的乐师乾达婆王的琴声。” 　　明越发觉得奇怪。 　　乾达婆王，那是神话之中的神明吧？ 　　卡尔提克耶记挂着孔雀的事情，而明又不是那种需要时时小心呵护关照的孩子，他也就放心地去了圣殿那边，临走之前告诉明可以随意走动参观。 　　有了城堡主人的允许，明也就大方地四处参观，期间他在那一架竖琴边站了很久，试着伸手拨动琴弦，杂音干扰了乐曲，反倒让他本人觉得不好意思，立刻退开，转而去了别处。 　　他原本以为这是类同于“壬生之地”的地方，可是，这里和外界的天色完全不同，真的只是单纯地换了地方吗？ 　　这一任的红王到底是什么人？ 　　而且，妖刀天狼呢？ 　　既然是狂的子孙，没有理由不传承这柄刀才对，该不会壬生一族没落到这样的程度，就连当年狂的佩刀也失落了吧？ 　　明明“京”懂得剑术，却没有天狼，看来也毫无寻找天狼的意愿，这有些说不过去。 　　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有太多的秘密了…… 　　算了，他只是偶然回到世间的死人，等到那个妖怪的武术会结束，无论输赢，他都会回到黄泉去了，到时候他就去转世吧。 　　能够见到狂和由夜姑娘的后裔，也算是实现愿望了。 　　阿修罗城的圣殿之中没有了巫女守候，但是祭坛上已经再一次燃起了金色的幻力火焰。这耀眼的火焰成为了圣殿之中的光源，照亮了整座圣殿，也带来了温暖。 　　只要还有“阿修罗王”存在着，那么阿修罗城圣殿的祭坛上就必须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这古老相传的习俗之中不知有几分是为了这样的光和热，对于曾经守望在此的巫女们来说，金色的火焰更是希望的化身吧。只要火焰还在，阿修罗王就仍然存在。火焰熄灭之时，也是现任巫女使命结束之时。 　　孔雀就坐在祭坛旁，倚靠着石柱，近乎痴迷地凝视着跳跃的火光。 　　他可以感觉到有人打开了阿修罗城的“门”，因此他知道回来的必定是他的王，但是，他没有去寻找，而是就在这里等待着，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走到他身旁，手掌轻轻地落在他的头顶。 　　“孔雀，你怎么不在后面休息？” 　　卡尔提克耶揉了揉孔雀的头发，疑惑地发问。 　　圣殿之后有着供巫女休憩的场所，他把孔雀送回阿修罗城，理所当然地以为孔雀会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却没想到在寝宫扑了个空，重新感应了力量，这才顺着感觉走到了这里来。 　　孔雀立刻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仰头看向阿修罗王，笑着说：“因为我想要看着王的火焰，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安心地休息。” 　　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他都曾长久地凝视着失去了幻力火焰的祭坛，没有了那美丽灿烂的金色，祭坛上只有那一柄失去了主人的修罗刀，散发出无止无尽的孤寂。 　　他曾多少次热切地希望这里重新燃起火焰，就有多么痴迷于此刻的景色。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即使星轨预测的“未来”就在前方，星见孔雀却无法确定自己一定可以遇到属于他的“阿修罗王”。 　　当命运也产生了岔路的时候，他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能够做的只有“等待”和“守望”。 　　因为可以做出“选择”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椎名京”。 　　一千个世界有一千个不同的“椎名京”，继承“壬生之血”，背负最为艰辛的“命运”，他们都是“京”，却也各不相同，因为在命运的织网中还有着无数人挣扎着，也许多数的挣扎努力都只是徒劳，可是也的确有人的挣扎换来了一点“不同”。 　　想要成就星见孔雀认识的“阿修罗王”需要太多的机缘，只要任何一次的选择背离“命运”的指示，“京”就会走上其他的道路，他或许仍然会是“壬生的红王”，仍然会是“赤王”，却可能不是“地龙”，可能不是“伊势的神子”，可能不会在另一个世界的姆大陆中得知“命运”的真相，也就不会选择惨烈的坠剑。 　　可笑而讽刺的是，只有“京”的“死”才会延续出“卡尔提克耶”的“生”。 　　他的命运就像是壬生的家纹一样，太极之中阴与阳的转化正如此刻生与死的变动。 　　如果“京”一直是“京”，那么“卡尔提克耶”就永远不会诞生，在那样的世界之中，仍然会有“孔雀”，可是那时候“孔雀”认识的“阿修罗王”将不会是“卡尔提克耶”，而是连“苏利耶”之名也不曾得到、从出生开始就沉睡到数百年后的“阿修罗”。 　　如果“京”不再是“京”，他也可能不会成为“卡尔提克耶”。命运是密织的网，规则是精密的罗盘，众生皆为棋子，“王者”仍会是“王者”，却未必是天界之中引领光明的“阿修罗王”。在等候的漫长的岁月中，孔雀曾经无数次观测星轨，因而得以看到了不同的命运，那被编织给“爱染明王”的命运也同样可以落在“京”的身上。纵然天平两端需要平衡，作为砝码压住天平的人选却可以变化。如果放弃了一切的希望，那么，从极致的绝望中也可能出现与“京”全然相反的存在，成为掌控毁灭之炎的魔界之王。 　　然而星见可以做的只有“占卜”而已。他可以给出“预言”去引导命运，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相信命运”的人，变革的契机就握在他们手中，通过一次次微小的不同积累出足以撼动既定命运的力量，到了后来，孔雀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命运”还是期待“有谁改变命运”。 　　即使有着深刻到绝不会遗忘的愿望，过于漫长的守候仍然会让神族也身心俱疲。 　　于是，孔雀对自己施行了沉睡的秘法，可以唤醒他的只有这世上最为炽热的火焰。 　　孔雀是如此地迷恋着阿修罗王金色的幻力火焰，比任何一任巫女都更加期望长久地凝视它。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安心休息”…… 　　卡尔提克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更加深沉的部分，想到他回到阿修罗城时看到的死寂的景象和宛若化石一般的黑茧，不免心生怜惜，伸手握住孔雀的手，将他拉起来。 　　“好了，我会陪着你，去躺下休息吧。星见如果因此生了病，可就是阿修罗王的过失了。” 　　孔雀乖巧地站起来，抱住了卡尔提克耶的胳膊，甜甜地说：“好。” 　　卡尔提克耶把孔雀送回了休憩的寝宫，看着他躺下，在床边坐下，一手抚摩着他的额头，让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别担心，我不是没有了星见就不知道如何前进的家伙。再说了，即使真的需要占卜者相助，还有牙晓君呢。” 　　孔雀原本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这句话立刻强打精神睁开眼睛，略带着哀怨地说：“我和梦见可不一样！‘梦见’只会看见‘未来’的‘可能性’，但‘星见’看见的就是‘未来’！如果依靠‘梦见’的话，就可能发生失误。” 　　“可是，如果‘未来’是确定的，无论我怎样选择都无所谓吧？” 　　卡尔提克耶在孔雀额头上点了一下，笑着说，“牙晓君说过，我改变了他梦到的未来。从这一点来说，如果想要改变未来的话，就不能依靠于‘可以看见未来的人’，是吧？” 　　孔雀听到这句话神色一变，讷讷几声，最后才不太甘愿地说：“是的……准确来说，‘可以改变命运的是不相信命运的人’，正如‘可以毁灭神明的是不相信神明的人’一样。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还是会竭尽全力地……为您指引出更好的未来。” 　　卡尔提克耶忽然沉默了。 　　他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情，比他去往天界更加久远。 　　在八原的边界有着一座森林，森林深处居住着一位缘结神。 　　那一位接受了玲子祷告的天之御影神曾经向他宣示过一个连传话的神明本身也不知晓的“预言”。 　　“……六星陨落，其为背天之暗星。非天之炎，在天灭天，在地灭地。红莲火焰将烧尽一切邪恶，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无人能阻，汝等将成灭天之破。” 　　这一个预言他曾经完全无法解读，这时候他却稍微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天之御影神传达的这个预言……是你做出的吧，孔雀？” 　　想要假装睡着了的星见被点了名，身体微微一抖，最后发现无法含混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 　　“……不，王，您猜错了，这并非我做出的预言，而是前任星见……尊星王最后的预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嗯，决定把fate加进来，当然因为世界观的问题不会直接放在这个世界里，会写进平行世界，感觉会很有趣。 　　京·Alter。 第18章 阿修罗的封印 　　那正是年幼的孔雀初次接过星见代代相传的锡杖，以星见血脉继承者的身份窥探上代星见占卜时窥见的惨烈的预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尊星王哭着挥动了锡杖，垂泪进行了最后一次占卜，她俯视着地面，却像是能够穿透这一层隔阂看到未来一样，露出了无比哀伤又温柔的神情，在这最后的时刻终于找回了所有的理性、优雅和温柔，向着被她亏欠的孩子道歉。 　　“我的孩子，对不起……” 　　上任星见向着“未来”伸出手，做出了拥抱的姿态，却无法穿越时间碰触到“未来”，她能做的只有将自己最后一次占卜的成果送给她的孩子作为礼物，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和预言之中的阿修罗纠缠不清。 　　红莲火焰烧尽了一切，天空与大地尽是火海，在热烈而死寂的火焰之中，只有一个身影存在着，那点燃了金色的幻力火焰的王者只留给试图窥视未来的星见一个远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火海深处。 　　“尊星王最后的预言？” 　　卡尔提克耶怔了一下，回忆片刻，在这熟悉的地方，他很快就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那时候他从幻力火焰中窥见了被天帝囚禁的尊星王和无辜的孩童孔雀，于是悄悄潜入善见城中，把两人带回阿修罗城，他把尊星王拜托给两位巫女照料，可是，谁也没料到尊星王竟然摆脱了伽罗和舍脂的看护，直接投身于圣殿的祭坛上。 　　阿修罗族的幻力火焰不会对任何人仁慈，即使是阿修罗族也一样会被无差别地灼烧，只有承受了火焰洗礼生存下来的“王族”才会成为天界未来的支柱。 　　自古以来，祭坛上就有着无数的“牺牲”，但并非以牲畜或无辜的人作为祭品，死在其中的如果不是“失格”的阿修罗王族，便是没能通过火焰洗礼的“候选巫女”。 　　幻力火焰残忍而公正，只会接受足以承受它力量的存在，只会被阿修罗族的王族驯服驱使，也只肯在能够通过洗礼的巫女面前展示它非凡的能力——以火焰来占卜的“火占”最初就起源于阿修罗族，是阿修罗族巫女独有的能力。 　　身份尊贵如尊星王也不会被幻力火焰另眼相待，在她冲上祭坛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星见历代相传的锡杖，还有最为无辜的孩子，继承了天帝和星见之血，理应是天界之中血统最为纯正高贵却先天就在额头上被刻印了堕天痕迹的王子孔雀。 　　年幼的孔雀比成年的神族都要镇定，他向着当日的阿修罗族王子讨要星见的锡杖，也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那时候……你很快就睡着了。” 　　孔雀勉强笑了笑。 　　对他来说，这段记忆从未褪色过，始终和当日一样清晰。自从他正是成为星见之后，他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看过尊星王最后的占卜，因此也格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恐惧。 　　“因为……我看见了非常可怕的景象……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火焰，您就站在那里，之后慢慢消失……” 　　卡尔提克耶“啊”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 　　“你梦见的可能是我最后在天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自杀”这种字眼说出来，委婉地说，“当时的事情我不知道爱染明王是否告诉了你们，可是，她对我说了‘天界’和‘魔界’如光与影相伴而生的真相，也说出了当时‘天界’没有规则认同的王、因此缺乏足够分量的祭品来平衡这天平的事实，所以，我想要用自己去填补缺失，就点燃了火焰，想要尽可能地把力量用尽，希望这些散逸的能量可以多少弥补天界的缺失。” 　　孔雀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阿修罗王的手，轻声说：“那时候，王如果去杀掉帝释天的话，就不用死了吧。” 　　卡尔提克耶不禁失笑。 　　“雷神的强劲天界皆知，如果我有战胜他、杀死他的能力，当初就不可能承认他是‘新任天帝’了！王兄输给了他，我也没有胜过他的力量，所以我只能选择保护阿修罗族……好在之后帝释天看来也无心于权力，天界在他手中也算是度过了数百年的和平。” 　　孔雀立刻不满地分辨道：“那哪里是帝释天的功劳！那都是王的功劳！如果不是王兢兢业业处理政务，按照帝释天那种做法，天界早就一团乱了！只要王有那样的意愿，再次组织军队讨伐帝释天，一定可以——” 　　卡尔提克耶摇摇头，反问道：“如果我赢了，又能如何呢？忠于帝释天的神族有许多，增长天和毗沙门天想必都会为他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要获胜，恐怕即使我能活下来，夜叉王、迦楼罗王、龙王……伽梨，我昔年的朋友们都会遇到死亡的危险吧？即使可以获胜，最后我仍然不会成为‘天帝’，因为王兄一早就告诉过我，‘阿修罗王是天界的守护斗神’，可阿修罗王从来都不是‘天帝’，到时候，我要拥立谁作为天帝呢？爱染明王已经是魔界之主，按照血统来说的话，孔雀，你想要当天帝吗？如果你当上天帝，会对天界的治理有什么想法吗？那会比雷神治下更好一些？好到足以弥补在战争中死去的神族？” 　　孔雀一时语塞，半晌才说：“帝释天杀死了前任阿修罗王，王，您不憎恨他吗？不想杀死他吗？” 　　“想啊……不止一次想过。”卡尔提克耶坦然地点头，“可是，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对于‘阿修罗王’而言，天界之中存在比‘阿修罗王’更强的人也是一件好事吧。我和雷神曾经有过一个约定——如果有一天‘阿修罗’苏醒了，那么雷神会杀死‘阿修罗’，不让他毁灭天界。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天，整个世界却完全不同了。” 　　他的脸色稍微阴沉了一些，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沉睡于阿修罗王族体内的破坏神从未消失过……我可以感觉的到，比起在天界的时候，现在的‘阿修罗’更加活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也或许他已经苏醒过，只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就是‘阿修罗’……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了帝释天，假如到了那一天，谁能够阻止‘阿修罗’呢？众神耗尽了血肉灵魂守护的这颗星球……我曾经保护过的世界……我不希望它变成一片火海，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原本由巫女看守的‘封印’已经回到了‘修罗刀’上，对于‘阿修罗王’而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为了避免“破坏神阿修罗”苏醒，很早以前阿修罗王就做出了几重防护的措施，用“血的封印”来压制“阿修罗”，再将和阿修罗王如同半身的“修罗刀”上的“封印”剥离，分别交给两位巫女看守，只要“封印”不回到“修罗刀”上，“修罗刀”就始终都是“沉睡”的状态，只有在所有的封印一起失效的时候，“阿修罗”才会苏醒。 　　孔雀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地叹息一声。 　　“……当时也已经没有办法了，王曾经向舍脂殿下承诺过‘她永远是阿修罗族的巫女’，苏利耶殿下为了实现您的诺言，并没有更换新的巫女，两位巫女凭借着您转移到‘修罗刀’上的契约继续生存着……等到天界降临在这颗星球之后，众神一一消逝，苏利耶殿下去往‘太阳’之后，伽罗无法承受失去阿修罗王的负罪感，用修罗刀自杀了。舍脂殿下独自看守两枚封印，一直到最后一批神族决定撤离‘善见城’，去这颗星球的土地上生存繁衍，舍脂殿下不愿离开，选择守候到最后一刻……” 　　他曾经看不起这一位身为阿修罗族神妃却背叛前任阿修罗王、投身仇敌怀抱成为“天后”的人族女性，可是，作为“巫女”的舍脂用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心，赢得了他的尊重。因此，他尊重舍脂的遗愿，不想要把最为沉重的部分说出来，于是含糊其辞，一语带过。 　　“那时候我跟着迁移的神族去往了海的另一边，或许在那之后，舍脂殿下也做出了和伽罗一样的选择，于是两枚‘封印’回到了‘修罗刀’上。在我回到‘阿修罗城’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样的姿态了。” 　　他并未说谎，他的确不曾亲眼看见舍脂的死，可是他从占卜中得知了一切。 　　倔强的巫女在最后一刻分离了灵魂，用赋予她长生的修罗刀结束了一切——因为在她心中，值得她守护的“阿修罗王”早已不在了。她最后的执念不过是一点虚妄的期待，她从未奢望过还能够再一次见到他归来，她所期待的只是同样的灵魂，即使已经经历了轮回，忘记了一切，如果那一个光辉灿烂的灵魂再一次走过她身边，她就再无遗憾。 　　“……那样的选择巫女的方式，没有继续传承下去也好。” 　　卡尔提克耶握住孔雀的手，安抚性地稍稍用力。 　　“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如果没有了阿修罗王，也就没有幻力火焰，即使想要新的巫女也不可能了。不过，在那之后，壬生一族的‘巫女’又是怎么回事？” 　　孔雀听到这里就略显尴尬地笑了起来。 　　“……王，您不要打我。” 　　卡尔提克耶顿时失笑。 　　“我为什么要打你？” 　　孔雀十分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当“阿修罗”苏醒，会发生什么，看过《圣传》的人都知道吧？ 　　京很担心这一点。 　　而那个六星的预言，虽然我稍微修改了一些，不过看过漫画的人应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啦，哈哈哈。 　　还有哦，圣传里最出名的就是“约定”——死都会达成的。 第19章 赛制更改 　　孔雀视线游移，显然有些心虚，好一会儿才说：“虽然苏利耶殿下没有正式娶妻，不过，那时候渡海去往青木原树海的神族之中也还是有着他的血脉……” 　　卡尔提克耶满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 　　如果严格说起来，当初前任阿修罗王给他编排的身世不也是这样吗？ 　　天界所有神族都知道，“卡尔提克耶”并非阿修罗王妃的孩子，而是前任阿修罗王在外面的私生子。 　　天界允许多妻，天帝有一后一妃照样没人多话，对孩子格外宽容的神族更不会在意“外面有孩子”这种小事。 　　孔雀更加心虚了。 　　“……问题是，他不是在阿修罗族长大的，而是在魔界长大的……善见城最后的神族迁移之前，爱染明王把那个孩子送了回来，因为血统足够高贵，所以当时已经成为了‘壬生一族’的神族们非常热情地欢迎了他，天王殿下的后裔也自愿臣服其下，于是天人们奉他为王，而他不懂天界的事情，什么都会询问我……” 　　孔雀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收回被子里去，小心翼翼地说：“我就跟他说，每一任阿修罗王都会有巫女分享生命，如果你没有的话会让先王丢脸，于是去到青木原树海之后他就随便找了个本土的人族女性来当巫女……后来这个习惯好像就传了下去，但是什么时候变成‘预见未来的女人才能成为红王的巫女’我就不知道了！” 　　卡尔提克耶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段话里最可怕的信息是什么。 　　壬生一族红王与巫女的由来都不算是什么了，可怕的是，那一位有可能是“初代红王”的神族的身世。 　　“……孔雀，你是说……苏利耶和……爱染……？爱染只是单纯地庇护了那个孩子，还是说……” 　　孔雀点点头，验证了阿修罗王不愿说出口的猜测，缩着脑袋说：“从血统来说，前任天帝之女和阿修罗王足够匹配了啊！以当时的情况，苏利耶找人族肯定不合适，人族的女性多半怀孕之后就会被烧死了，而两位巫女是他的亲人，那么效仿您兄长的做法就不可能了，那也就是说，苏利耶的配偶就只能是神族了……实力强大的女性神族有限，乾达婆王很早就和苏摩同居了，迦楼罗王常年不离天空城，可要是数起来的话还是有其他选择的……” 　　这一个星见越说越委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利耶和爱染明王一见钟情啊！如果一定要问的话也是我先问啊！为什么好端端的苏利耶变成了我姐夫？！” 　　就连星见都没料到这种发展好吗？！ 　　就算是星见，也不可能没事就去占卜，所有事情都占卜一遍，再加上那时候他一心只在“未来如何等到阿修罗王”上，只是稍微分了一段时间的神而已，苏利耶就不声不响地有了后裔，回到阿修罗城的时候也不曾提过，直到苏利耶去往太阳之前，他都不曾提过自己和爱染明王有过交往。 　　在那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过去与爱染明王熟识的神族们几乎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喝下了苏摩族人血液的孔雀凭着“永生”依然保持着年轻的外貌，所以也只有他直面了这样的震撼。 　　卡尔提克耶顿时无话可说了。 　　他的侄子和孔雀的姐姐有了孩子，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结婚，而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在青木原树海得到“红王”称号的“初代红王”。问题是，要是认真说起来的话，“椎名京”总归继承了“初代红王”的血脉。 　　很好，一团乱麻的亲缘关系。 　　卡尔提克耶头疼到要炸，干巴巴地说：“我们跳过这一段吧。” 　　孔雀立刻点头，爽快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总之……等到‘壬生一族’走上了正轨，我就回到了阿修罗城。后来，壬生一族大概也就不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卡尔提克耶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之前没跟我说呢？” 　　孔雀再次缩了缩脑袋，“因为王没有问啊……” 　　卡尔提克耶定定地看了孔雀一会儿，还是没有打下手去。 　　“那么，言归正传吧，那个‘预言’到底应该如何解读？” 　　[六星陨落，其为背天之暗星。非天之炎，在天灭天，在地灭地。红莲火焰将烧尽一切邪恶，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无人能阻，汝等将成灭天之破。] 　　孔雀支吾片刻，答道：“这是说如果‘阿修罗’苏醒就会毁灭一切……但是‘六星’的存在可以制约他。所以，如果不想让‘阿修罗’苏醒的话，就不能让‘六星’陨落。” 　　“那么‘六星’各自指的是什么？” 　　“……抱歉，王，我只能说——‘六星’就在‘天龙’和‘地龙’之中。” 　　孔雀说完就拉起被子蒙住头，一副不肯再说的模样。 　　卡尔提克耶多少也知道占卜者受到的约束，并不勉强孔雀，只是越发觉得头大了。 　　如果“六星”在“天龙”和“地龙”之中，那麻烦就大了——可别天龙地龙打到一半，“六星”不巧陨落了，于是“阿修罗”苏醒了，到时候发誓要保护世界的天龙们岂不是要气死。 　　这让他怎么办，以后紧跟着天龙地龙一切活动，可以打架，禁止杀人吗？ 　　孔雀摆明了要休息了，卡尔提克耶也由着他，安静地离开，回去找明询问当年“壬生狂”的事情了。 　　说起来，他曾经受前任红王所托，把妖刀天狼送到了对于当时而言是“未来”的数百年后——而那正是“壬生狂”出现在壬生一族之前。 　　椎名京不曾好奇过自己祖先的模样吗？不想要亲眼看见壬生狂吗？不想见到这一个在战国时期以“鬼眼狂刀客”为名的剑豪是何种模样吗？ 　　不，他很想要见一见壬生狂，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因为“过去”和“未来”不能直接接触，作为“狂”后裔的他不能过分地靠近祖先，否则的话，一旦历史发生了一点点的扭曲，反馈到未来就可能是无法收拾的严重后果。 　　明听到这样的问题怔了怔，随后笑道：“如果是其他问题，我还担心自己力有不逮，如果是有关于‘狂’的问题的话，那么，问我就最正确不过了。我啊，很早就开始追随狂了，一直到壬生之地的战争结束，我们再度分开……几年后，我听说狂回到了由夜姑娘身边……该怎么说呢，真是有些可惜啊，虽然我也坚信狂一定会回来，可是，如果狂没有回来的话，我应该会一直照顾着由夜姑娘吧。” 　　卡尔提克耶顿时愣住。 　　“什么？明先生……对由夜……” 　　明哈哈大笑。 　　“抱歉，我知道这对于京先生而言可能有些冒犯，可是，由夜姑娘非常可爱，并不会只有狂才能发现她的动人之处啊。爱慕由夜姑娘的人很多，除了我还有红虎哦，就是后来的第二代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而且据我观察灯对由夜姑娘也很特别，我从没见过灯那样温柔地对待过狂以外的人……不过，因为由夜姑娘选择了狂，我们才会放弃，那个人不是狂的话，我想我们多半会先打上好几场吧，哈哈哈。” 　　说起这些年轻时候的旧事，明显得非常愉快并且充满怀念，但是，听的人就不是那么轻松愉快了。 　　听说有人觊觎自己的祖先是什么样的感受？ 　　卡尔提克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我只从他人的记忆中看到过‘椎名由夜’的模样……不过，明先生这样说的话，想必她一定是一位值得爱的人。” 　　明也不再逗这个“狂和由夜的后裔”了，端正了脸色，认真地说：“京先生有些地方很像由夜姑娘……请相信我，这并非取笑，如果你见过由夜姑娘的话就会明白的。狂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哦，不过，狂的剑到底有多么强只有他的剑才能诉说而已——即使我不愿意承认，在我心中，狂比我更强，因为他永远都会超过别人对他的想象。” 　　“如果明先生愿意的话，请把您记得的事情告诉我吧。” 　　卡尔提克耶真诚地做出请求。 　　明欣然应允。 　　在这个年代，还能和人说起狂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愉悦了。 　　阿修罗城不在地球的约束之中，不在任何世界的规则约束之内，只有“阿修罗王”愿意的时候，阿修罗城才会和它停靠的世界同步白昼黑夜和季节的变幻，自从天界消失之后，“阿修罗城”就成了一座孤城，它不再有“善见城”那样光影相依的存在，也并不显露在地球的景色之中，因此这里只有阿修罗族最爱的光明，永如白昼。 　　神族和亡魂都不在意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说得入神了就更加不会留意到时间的变化。 　　明说到众人在壬生之地的战斗，说到曾经用剑对话的敌人，说到狂和京四郎的羁绊，就不免又提到了京四郎对由夜姑娘也很特别。 　　卡尔提克耶算是明白了，狂很受欢迎，由夜也很受欢迎，无数人虎视眈眈，然而最后这两人还是在一起了，留下了其他一大批单身的人，其中多数竟然就真的一直单身到死。 　　明立刻辩解道：“我并没有刻意地回避恋情，只是再没有遇到那样让我动心的人而已，相比而言，我更愿意把心力花在锻炼剑术上，如此而已。” 　　卡尔提克耶将信将疑，只是过分八卦自己祖先的感情史不是什么好做法，他也就不纠结了。 　　“明先生对将要使用的身体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战斗人偶根据制作材料的不同会有不同的特性，你可以先说说看，我去找找合适的材料。” 　　明摇摇头，笑着说：“本来就是我有求于京先生，怎么还敢另有要求。” 　　“唔……”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毫无要求反而有些为难。我之前从未试过制作战斗人偶，恐怕要让明先生等上一段时间才行了。” 　　明笑着点头。 　　两天后，卡尔提克耶和明再次回到了通灵王大赛的无人岛上，周防尊直接砸过去一个才听说的消息。 　　“帕奇族的祭司们突然宣布要更改通灵者决赛的赛制，所有在无人岛上的人都算在参赛者的范围之内。” 　　柴田理人补充道：“因此，有一个祭司特意来通知我和尊少爷，给了我们这个。” 　　他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丑陋的神谕牌。 　　“少爷的份也有。” 　　“理人，这几天辛苦你了。尊修炼得怎样？”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拿起神谕牌看了一眼，甩手直接扔进了大海。 　　让“地龙”参加“通灵者大赛”，“伟大精神”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周防尊正玩火玩出一些心得，心情很好地说：“还算不错吧。不过，你可能得去看看你那个朋友。” 　　“怎么了？”卡尔提克耶有些疑惑，麻仓好和尊的关系好像称不上和睦。 　　柴田理人忍着笑说：“因为最新的赛制取消了小队，是以‘一场’决战定胜负的。如果按照之前的情形来看，好少爷一定会受到围攻吧？” 　　卡尔提克耶直接嗤笑出声。 　　“他这是自作自受。” 　　天上立刻飘来一个声音。 　　“京君，这么说可不太合适吧？” 　　卡尔提克耶抬起头，看到红色的灵魂之火，大方地挥挥手。 　　“哟，好君这是来提前宣布胜利？” 　　麻仓好跳下地来，无奈地说：“京君应该很清楚吧——我是来求助的。来帮我吧，京君，我只相信你。来帮我成为通灵王吧！” 　　卡尔提克耶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麻仓好伸出的手，一口应下。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防尊：哈哈哈哈哈哈！让那个好得瑟！嘚瑟吧！！！ 第20章 自取其辱 　　自从帕奇族的祭司们通知所有通灵人赛制改变以后，无人岛上的诸多设施也就逐渐无人维护了，许多先前营业的店面都挂上了“休息”的招牌。 　　麻仓好就像没看见似的，直接推开了一间已经关门的咖啡店的门，回头招呼几人：“其他通灵人们大概都聚集在一起吧，帕奇族的祭司们都去忙了，现在应该没人会关注这边。” 　　卡尔提克耶倒是在门口多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之前来过的那家店吧？” 　　麻仓好皮笑肉不笑地说：“哟，京君的老年痴呆症突然就好了？连这种才来过一次的地方都能记得了。”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摇头，也懒得和这个闹别扭的朋友计较，随口应道：“是是是，毕竟东京的医疗水平很高，跟这种不通电的无人岛不能比。” 　　麻仓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好歹他还记得自己有求于人，没继续争执，找了个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也接到消息了吧？” 　　卡尔提克耶两手一摊。 　　“我这几天不在岛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尽管在岛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防尊低头玩火一声不吭。 　　咖啡厅中出现了瞬间的安静。 　　最后还是执事柴田理人出面协调了这种僵硬的气氛。 　　“一天前，有两位帕奇族的祭司突然来找到了我和尊少爷，说根据‘伟大精神’的指示，此刻在无人岛上的所有人都有参加最终赛的资格，于是给我们补发了参赛的证明，还提醒我们，最新的决赛赛制已经变更了，不再是三人小队，而是‘一场战斗论定胜负’的混战模式。” 　　周防尊这时才开了口。 　　“其中一个祭司特意提醒说通灵者大赛不保证参赛者一定能活着，让我们在准备期尽早找到持有灵。” 　　卡尔提克耶有些疑惑地看向麻仓好。 　　“这样说来，我记得通灵者大赛的规则之一是——无法做出超灵体的人自动落败，是吧？有这样的赛制有突然把我们几个拉进比赛里，不是很奇怪吗？” 　　麻仓好笑嘻嘻地摆手，满不在意地说：“进入第二轮比赛以后就没这种约束啦，一场战斗结束，活下来的就是赢家，以前双方都巫力耗尽做不出超灵体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估计那些祭司只是害怕莫名其妙害死了外行人吧。哎——”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坐得端正了一些，兴致勃勃地说，“虽然帕奇族的东西不怎么好看，不过这个‘神谕牌’有个用途很有趣哦，可以查询‘巫力值’，京君，你从来没有测过巫力值吧？” 　　卡尔提克耶顿时失笑。 　　“我又不是通灵人，当然不会去测‘巫力值’，这根本就是完全两套不同的战斗系统，我不依靠超灵体战斗，比起巫力当然是自身灵力更加重要。这么说来，以前我就有件事情很在意了——好君姑且不提，为什么许多通灵人的灵力水平都有些说不过去？在海岸的时候我特意看了，除了恐山的市子尚且能看过眼，其他许多通灵人都是超灵体强于本身，这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吗？超灵体的灵力倒是不错，奈何持有人的水准太低劣了。” 　　麻仓好笑了两声，随口解释道：“修炼的方式不同。京君大概更习惯于增强自身的力量，通灵人要增强的则是‘让灵体具现化’的‘巫力’，而找到强大的持有灵之后，通灵人的力量立刻就会有飞跃式的进步，这当然要比辛苦修炼提高自身灵力来的简单。不说这些了，我可是真的好奇京君的巫力值，哈哈哈，安心吧，就算像叶那样最开始只有几百巫力值我也不会笑的。” 　　卡尔提克耶一脸怀疑地看着麻仓好。 　　无他，麻仓好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了，期待中隐含的恶意也太明显了。 　　“在那么说以前，你最好稍微调整一下表情吧？” 　　“哈哈哈哈，好吧。” 　　麻仓好说着就揉了揉脸，非常配合地换了一张天真灿烂的笑容。 　　周防尊抢先嗤笑道：“还是一样的狐狸笑，没有差别。” 　　麻仓好有些恼了，切了一声，拿起神谕牌直接按到周防尊手上，想要看个数值取笑一下这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找点自尊回来，结果神谕牌上的数字就跟着了火一样噼里啪啦往上窜，迅速地就从三位数变成四位数，紧接着就破万了。 　　周防尊还茫然不觉，迟钝地“啊”了一声，低头的时候，那个一直在跳的数字正好停下，他就顺口读了出来。 　　“两万五……这什么意思？” 　　并非通灵人的柴田理人和卡尔提克耶都无法回答。 　　柴田理人好奇地伸出手，“这个就可以测出巫力值吗？好像很有趣。不过尊少爷的这个数值到底算是很差还是普通啊？” 　　周防尊甩手把神谕牌塞到柴田理人手里。 　　“你自己测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觉得我跟这种东西毫无相性可言，数值肯定很差。你应该会好些吧。” 　　“承蒙尊少爷看得起，我也没有自信啊。” 　　S级执事很有自知之明，他的信心从来都不在这种灵异领域，而是更加普通的方面，在灵异的世界之内，他也只是一个“新人”罢了，只不过恰好运气很好，跟随了正确的王。 　　柴田理人握住神谕牌，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点加上去，到了后来，数字变化得太快，屏幕一时间竟然显现出了花屏的效果，等到再一次有字呈现出来，赫然是六位数字。 　　“二十万一千？少爷，这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还没说话，麻仓好直接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大声说：“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麻仓好。 　　麻仓好近似抢夺地从柴田理人手里夺过了神谕牌，强硬地塞到卡尔提克耶手里。 　　“这东西一定是坏了吧？！” 　　卡尔提克耶拿着神谕牌，稍微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禁失笑。 　　“好君，就算‘外行人’的尊和理人巫力值比你想的高，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反正你的巫力值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啊？而且，我们现在是‘同伴’吧？尊和理人强一点对你没有坏处吧？” 　　以“作为同伴”的立场而言，当然是同伴越强越好。 　　问题是，麻仓好自己经过了多少艰辛痛苦的修炼才有今天傲视通灵人的巫力值，凭什么周防尊和柴田理人第一天拿到神谕牌、连持有灵都没有、根本不懂法术的人能有这种程度的巫力值？！ 　　是因为“赤族”？还是因为“成神”的缘故？ 　　麻仓好一想到周防尊随随便便就成了神就更生气了，越发想把神谕牌砸到朋友笑眯眯的脸上。 　　——笑笑笑！ 　　笑毛线！ 　　砸死你丫！ 　　随便给人封神！ 　　你这么牛逼怎么不上天！ 　　哦你上过天！ 　　那你干嘛还下来！ 　　卡尔提克耶有了和刚刚周防尊相似的茫然，还因为突如其来的恶意有些奇怪地挠了挠脸颊，问道：“好君到底在气什么？” 　　柴田理人左右看看，发现周防尊也是一脸跟少爷类似的茫然，默默在心中给好少爷点了一根蜡烛。 　　少爷和尊少爷虽然在战斗上都有着敏锐的直觉，可是在某些方面迟钝得一模一样，但愿“好”不要给气出什么毛病才好。 　　麻仓好当然不会正面承认自己在气什么东西，瞪了个爽才低头看神谕牌，一看之下连话都不想说了，拿起神谕牌塞回去，一脸严肃地说：“我们说正事吧。” 　　卡尔提克耶好脾气地点头。 　　“好啊。是关于接下来的战斗要怎么打的问题吗？” 　　麻仓好胡乱点头，随口就把话题岔开了。 　　周防尊在桌面下扯了扯柴田理人的衣角，用口型问：“多少？” 　　柴田理人还想给某位通灵人留点面子，看到了两人交流的明笑眯眯地说：“我刚刚看到了哦，京先生的‘巫力值’——是这个说法吧——有七位数字哦，具体还没有看清楚……” 　　麻仓好一个眼刀飞过去，展示了“以眼杀人”的技巧。 　　明毫不在意，从战国时代走过的剑客根本不把这种程度的恶意和杀气放在眼中，继续笑眯眯地说：“虽然我不知道其他通灵人的巫力值有多少，不过，既然神谕牌可以看见通灵人的巫力值的话，那么，尊先生和理人先生只要看看自己的神谕牌不就知道了吗？眼前就有个活的对比啊。” 　　“你——”麻仓好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卡尔提克耶咳了一声，轻声提醒道：“好君，我想明先生没有恶意。而且，我们现在就内讧不太好吧？” 　　麻仓好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还不如单挑通灵人算了，就算有点危险，至少不用被这几个人轮番气一遍，再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察觉到不对。 　　“等等，这并非超灵体，也不是普通的具现——京君，你到底让他凭依在什么媒介上了？！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像是……” 　　大阴阳师麻仓好已经看出了答案，却因为震惊而无法说出口。 　　他固然能够使用复活的术法，却也有着限制条件——充足巫力、死者的灵魂和完整的身体。 　　战国时代的剑客早已尸骨无存，只有灵魂而已，怎么可能如此完美地“复活”？ 　　“不是复活哦。” 　　卡尔提克耶说出了麻仓好想要的答案，但几秒后麻仓好就觉得这答案还不如“复活”来的容易接受一些。 　　“我试着用壬生一族的技法制作了‘战斗人偶’，现在明先生不能算是‘活’过来了。” 　　麻仓好眯起了眼睛，审视了明片刻——这位四圣天的成员也就大方地让对方看——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是远比普通人体更加强韧的材料，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这的确不是‘复活’——这根本就比‘复活’还要过分！” 　　复活充其量就只是增强了“灵魂”的强度，是“通灵人”修行的方法之一，但是从没听说过哪个通灵人复活以后身体素质变强了的！现在这个可就厉害了，灵魂强不强不说，光是这个身体恐怕能直接跟超灵体硬扛。 　　明谦虚地说：“好先生的眼力真厉害啊，我也觉得这个身体非常好用，或许比我生前更强吧。” 　　实际上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麻仓好再看了看这几个人。 　　一个自称是“神”，一个“被封了神”，一个是“看着就是个普通的超能力者结果一测巫力值二十多万”，再一个干脆就是“不是复活但比复活更强”的战国时期的剑客，最厉害的就是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无辜，一个比一个谦虚。 　　一个比一个欠揍。 　　这几个人是不是想把他气死好继承他的灵魂之火？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提克耶的巫力值高的超过麻仓好的想象。 　　巫力值是让灵体具现化的能力，按照我的理解，阿修罗族的幻力是一种在“有”和“无”之间的力量，虚实转化、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漫画里没有具体地讲清楚到底是什么，所以我就擅自胡乱理解了），那么按照这样的理解，让灵体具现化也在幻力的领域之内。 　　接下来就很显然了，阿修罗王掌管天界之光、火焰和幻力，是幻力之主，这还要测？机器不要爆炸才好。 　　然后周防尊因为成了“真达罗”，所以巫力值测出来也会比普通通灵人高。 　　（比如说，漫画才开场的时候，麻仓叶巫力值，几百。） 　　柴田理人是阿修罗族巫女舍脂的转世，灵魂被幻力火焰煅烧过，得到过阿修罗族的力量，现在又是赤族，然后测这个东西，那就跟开挂一样。 　　明已经死了就不用测了，当然就算测了也不会高的，他是纯武斗派的。 　　麻仓好：就很气。 第21章 通灵王 　　麻仓好觉得自己不能跟这几个人闲扯了，再扯下去他就得进医院了。 　　“……那我简单一点说吧，我不想陪帕奇族玩下去了。最后在姆大陆的遗迹进行决战毫无意义，我要直接和‘伟大精神’同调，在此期间，请京君和各位帮我拦住其他通灵人，不要来打扰我。”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爽快地说：“没问题。啊，那我也有一个问题。” 　　麻仓好示意对方开口。 　　卡尔提克耶直接说：“既然好君下定决心要成为‘通灵王’的话，有没有想过让自己的身体废物利用一下？” 　　麻仓好头上直接蹦出一个青筋。 　　虽然和伟大精神同调意味着要放弃肉身，但这话听着也太过分了吧？ 　　“你说谁是废物？” 　　“……那好吧。”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就像是包容孔雀和苏利耶的任性那样看着麻仓好，“那么，好君想要保护好自己的遗体吗？如果在混战中发生意外，是宁可毁掉还是被人夺去做奇怪的事情也无所谓？” 　　麻仓好狠狠一咬牙。 　　“京君，你能不做出这么奇怪的假设吗？” 　　“唉？可我听说那个道莲的家族的确有着把人做成僵尸来役使的习惯，好君的身体如果被抢过去，到时候麻仓叶如果帮着对方，我是把他们都杀了，还是毁掉身体一了百了？”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看着麻仓好。 　　麻仓好扭过头，告诉自己不要跟老年痴呆的人生气，过了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咬牙切齿地说：“到那时候就毁掉行了吧！” 　　卡尔提克耶笑着一拍手。 　　“好君这样说就简单了。我会尽力保护你，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那就以‘让你不受打扰地和伟大精神同调’为第一优先吧。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麻仓好愣住了。 　　“过去？去哪里？” 　　“当然是‘伟大精神’所在之地啊。”卡尔提克耶向着麻仓好伸出手，在麻仓好“帕奇族有制作超灵体前往姆大陆的方法”的声音里直接打开了“阿修罗城”的门，将在场几人一起笼罩进去。 　　麻仓好连话都没说完就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灿烂的火焰灼灼燃烧着，照亮着这入口的通道。 　　“京君，你这是……”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抱歉，先前没有说过，不过，‘阿修罗城’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开通道，我带你走个近路吧。先前‘伟大精神’就在‘善见城’中，那么，无需改变出口，只要从这里出去就是原本‘善见城’的位置了。来吧，好君，我们说好了，我会送你登上王座。” 　　麻仓好看向了前方缓缓敞开的黄金的城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笑容，面无表情，心中波澜起伏，等到这一阵激荡的心情过去之后，他才再次笑了起来。 　　“成为通灵王之后，我的愿望依然不会更改——如果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来试试看吧，京君。” 　　我想要消灭人类，创造出只有通灵人的世界，而你想要保护这个世界也保护人类。 　　我们都想要做“救世主”，方法却背道而驰。 　　那么，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来吧。 　　我会在王座上等待你。 　　这些隐含在告别之中的挑战清晰地传达给了如今的阿修罗王。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挥手点燃了火焰。 　　金色的幻力火焰在他身上拂过，化作了黄金的战甲，肩头的火焰向后飘去，成为洁白的披风，最后，他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了无色的神剑。 　　掩饰外貌的幻术被撤销了，阿修罗王真正的模样在火焰中展现出来，这是曾经只存在于天界的辉煌。 　　麻仓好没有回头，向着外面走去，走向他选择的终点。 　　——与死亡同时到来的称王的时刻就在前方。 　　卡尔提克耶跟着走出去，周防尊和柴田理人毫不犹豫地赶上，明叹了口气，正要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这位客人，请留步吧。这是王的战场，请您就在这里等待吧。” 　　孔雀握着锡杖缓步走来。 　　明怔了怔，疑惑地说：“可是，尊先生和理人先生……” 　　孔雀笑着摇头，握持锡杖的手指慢慢握紧。 　　“他们是王的族人，当然应该一同奔赴战场，而您只是偶然踏入此间的客人，就不要涉足这危险的场所吧。对了，似乎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所以明先生很疑惑吧？” 　　星见微笑着浅浅鞠躬。 　　“你好，我是侍奉王的占星之人，孔雀。” 　　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预见未来的人……你是巫觋？京先生他……” 　　“不用这么难以启齿。”孔雀微笑着戳穿了明的心思，“王没有巫女，也不会再寻找巫女了，因为很久之前……属于王的巫女就已经不在了。她已经实现了愿望，不再只能守在祭坛旁看着幻火了。” 　　这些话太过高深莫测，让明听得越发疑惑。 　　“红王”这么年轻，巫女怎么可能“很久之前”就不在了？ 　　还是说，京先生比看起来要年长很多？ 　　毕竟是那个壬生一族？ 　　孔雀只是笑着，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他看着城门关闭，再次感受到昔日送别阿修罗王的失落——如果他不是星见，而是神将，就能守在王的身边了。 　　“如果您觉得在这里等待太过无聊的话，可以换个地方，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听到乾达婆王的琴声。” 　　明点点头，“我知道那里。” 　　孔雀笑道：“那就最好了。我去圣殿。虽然这里已经无人居住了，不过，您最好不要走到太过偏僻的地方去，可能会有昔日残留的警戒装置，假如需要帮忙的话，就大声呼唤我的名字吧。” 　　这根本就是“请不要到处乱走”的意思。 　　明笑着说：“我明白了。” 　　孔雀满意地点头，挥手告别了这位客人，回去圣殿守望祭坛上的火焰，就像昔日阿修罗族的巫女所做的那样——在阿修罗王出去战斗的时候，巫女能够做的只有守着火焰祈祷而已。 　　星见已经通过星轨看到了这一战的结果，所以他并不担忧，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他突然间无比羡慕自己的姐姐爱染明王，羡慕她有着一枪挑起魔界的力量，也羡慕着乾达婆王，柔美的乐师只要穿上战甲拿起长刀就是东方将军持国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追随阿修罗王奔赴战场。 　　只是，“孔雀”没有那样的力量。 　　星见所能做的就只有“守望”和“等待”而已。 　　可是，正因为他是“星见”，是“阿修罗城的舵手”，他才能理所当然地守在阿修罗王身旁，才会被苏摩族托付了希望，而不是结束了三千年的寿命后就永远地告别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王。 　　在金色的幻力火焰之中，孔雀仿佛看到了阿修罗王战斗的模样，他轻声呢喃着：“王啊……” 　　王啊，愿您常胜不败。 　　此时此刻，“姆大陆的遗迹”上的确发生了战斗，但是并非“通灵人”围攻“麻仓好”，而是帕奇族的祭司和“卡尔提克耶”的战斗。 　　麻仓好原本只是想要借用帕奇族的力量先一步到伟大精神的所在，根本没想到京连这一步都跳过了，直接把他带到了伟大精神面前。 　　失去了“善见城”的保护之后，“伟大精神”直接暴露在深海之中，就像是一团光芒，远看时竟然有些像奇怪的深海生物，孤零零地在那里发着光。 　　帕奇族的祭司们为了留住“伟大精神”竭尽全力，用超灵体具现了临时的“祭坛”，更改赛制的通知就是在这之后接到的，“伟大精神”和帕奇族祭司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只是这样的传话似乎就费尽了力气，最后只有极为笼统的“让最强的人到这里来”的消息。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迎接新的王，十祭司们经过商议只能废除了先前的一系列计划，用粗暴的“一战定胜负”的方式来分出结果。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形式的战斗极有可能是麻仓好笑到最后，这跟他干脆没有参加战斗而是直接出现在“伟大精神”面前想要强行同调还是两回事！ 　　除了留在无人岛上负责协调通灵人们前来海底遗迹的四位祭司，其他六位守在这里的祭司都誓死保护伟大精神，不允许“非战胜者”之外的人接近，麻仓好看到六人展开超灵体，正想要召唤灵魂之火，卡尔提克耶直接拦住了他，示意他去伟大精神那边。 　　“不要太看不起人了！” 　　一位祭司见到两个闯入者竟然意图无视他们，怒不可遏地吼道。 　　卡尔提克耶握着修罗刀叹了口气，走上前去，随意几刀就把刚刚成型的超灵体劈散了。 　　“去吧，好君！” 　　麻仓好一笑，趁机穿过了祭司们设下的防线，进入了祭坛。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提克耶：就真的很难看得起你们这群穷穷的祭司啊……叹气。 第22章 伟大精神 　　超灵体被击破要再次凝聚就要消耗大量的巫力，不过十祭司毕竟不是新手，很快就再次展开了超灵体，两人试图追上麻仓好，四人冲过来阻拦卡尔提克耶。 　　周防尊和柴田理人这时候才赶到，看了一眼战场就各自定好了目标，一人一个拦住了要追过去的祭司。 　　卡尔提克耶已经第二次击破了几位祭司的超灵体，回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交代：“尽量不要杀人。” 　　周防尊扁扁嘴，大声说：“知道了！” 　　他直接放出火焰和对面的超灵体撞在一起，本人则飞快地绕到了那位祭司身后，一手刀劈了下去。 　　“身体柔弱”的祭司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柴田理人没有说话，只是用燃烧着赤色火焰的剑指着面前祭司的咽喉。 　　“请不要乱动，否则的话，我的剑可能不那么稳。” 　　被威胁着的祭司额头渗出了冷汗。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破坏通灵者大赛！如果让那个‘好’当上通灵王的话，你们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周防尊和柴田理人都没回答。 　　一双金色的眼睛看了过来，让被注视的祭司心中发寒。 　　“我不会让任何人闯进去打扰好君。如果惜命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吧。” 　　卡尔提克耶垂下了修罗刀。 　　“最好也通知通灵人们不要来做无谓的阻止。否则场面太过混乱的话，我很难保证绝不误杀。” 　　四位祭司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劝告就住手，而是一个接一个地再次具现超灵体。 　　“……真是……麻烦啊……” 　　卡尔提克耶摇了摇头，抬起右手，无色的剑刃上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我奉劝你们等所有人都聚集了以后，一起动手吧。” 　　阿修罗王扬手一挥，金色的火焰从剑上甩出去，落在帕奇族设置的结界之外，瞬间燃尽了周围的海水，呈现出短暂的真空，下一秒周围的海水填充过去，又再次被烧尽。在这样的重复之中，原本只笼罩在祭坛附近让内里一如地面环境的结界周围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那一道“空白”的线向着远方延伸，最后，在“空白”的前方出现了一艘超灵体的潜艇，里面装载着剩下还在参加比赛的通灵人。 　　卡尔提克耶向着这些人一笑，修罗刀再次搅动了海水。 　　为什么他回到人界之后几乎没有进行战斗？ 　　因为“对于天界而言司空见惯的战斗方式”对人界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巨大破坏！ 　　天界和魔界的战争随便哪一次都会有大片土地崩碎，即使只是武神将也有着一剑劈开山峦的力量，神魔战斗的时候踏平方圆百里地只是平常事。 　　如果真要全力战斗，恐怕他一剑就能劈碎无人岛。 　　在这样的深海中，修罗刀的冲击力会稍微有所缓解，但是会扩散得更远。 　　这一剑并没有劈开那艘潜艇，但是，搅动的洋流同样影响到了它。 　　前一秒还在“海水”之中的潜艇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根本没有水的“真空”之中，被巨大的压力挤压撕扯着变为碎片，通灵人们还未结束先前对海底景色的感叹就被甩了出来，七零八落地倒在帕奇族的结界边缘，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落在海水中，反倒比在结界内的更惨——因为深海的压力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十祭司们最先回过神，慌忙把所有通灵人拉进结界内。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之类的话就毫无意义了，十祭司们言简意赅地对通灵人们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麻仓好闯入了伟大精神所在，可能已经在进行沉睡同调，如果想要阻止他的话，就要先打倒拦在这里的三人。 　　黑发黑眼的卡尔提克耶因为气质的缘故还会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当初在无人岛引发了骚乱的“神灵”，现在这幅模样就再明显也不过了，曾经“马尔高被烧死事件”的通灵人立刻就认出了他，纷纷发出惊呼。 　　卡尔提克耶全不在意，环视众人，平淡地问：“谁要先动手？或者你们一起上吧？节省一点时间。” 　　场面出现了瞬时的静寂，谁也没敢当第一个出头的人。 　　这一幕突然唤起了卡尔提克耶的记忆——很久之前，在出云的时候，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情形。 　　一大群人包围了麻仓好想要消灭他，那时候也是这样，他站在了麻仓好这一方。 　　“王，还是不能杀人吗？” 　　柴田理人看到剑下的祭司想要悄悄逃走，直接把剑往前送了一点，擦着对方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卡尔提克耶回头瞄了一眼，了然地说：“如果可以控制住局势的话，‘尽量’不要杀人。实在没办法的话，你们要优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这种“我一个人就可以打败这里所有人”的高傲终于激怒了脾气暴躁的通灵人。 　　有人具现了超灵体冲过去。 　　这并非“一对一”的战斗，通灵者大赛的决赛已经改为了“一战定胜负”，麻仓好这样偷偷接触伟大精神本来就是违规，就算其他所有通灵人来围攻他也完全符合道义。 　　缺乏法律精神的通灵人只要能过的了心中的“道德”约束就会毫无顾忌。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大概七八个人先后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周防尊一脚把昏迷的祭司踢远，就想冲到某人面前去保护他。 　　就算不是通灵人，他可以感觉得到有几股巨大的能量冲了过来，而且还有那么多人还没动手。 　　卡尔提克耶看着通灵人们，忽然笑了起来。 　　比起这里这些通灵人们如同玩闹一般的“战斗”，他从祭坛那边感觉到了更加强大而可怕的力量——好君的同调大概已经快要完成了吧，所以“伟大精神”终于可以借着通灵王这个媒介显现于人间了。 　　接下来，“伟大精神”会对通灵人们发出新的指令吗？ 　　譬如说：消灭地龙？ 　　阿修罗王抬起了手，向着面前涌来的超灵体挥出了一剑。 　　只有一剑。 　　金色的火焰划破了空气，一并将附近的一切都烧灼殆尽，形成了真空的锋刃，这种空间的变化比火焰更快接触到超灵体。 　　最初只有细微的声音，随后就像是雪崩一般，从簌簌的声响变成了轰然的巨响，庞大的超灵体从中一切为二，齐齐被斩断。 　　“停在那里，我不会杀死你们。” 　　卡尔提克耶通过被修罗刀劈开的空间对通灵人们作出最后的善意的警告。 　　这是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的战斗，就像过去的“椎名京”无法对抗“神明”那样，“通灵人”想要对抗“阿修罗王”也是痴人说梦，他不需要使用神力，也不需要技巧，“通灵人”没有可以应对“修罗刀”的武器。 　　这是一合之间的胜负。 　　几个被击破超灵体的通灵人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他们的教训给了后来人提醒。 　　如果接近战不行的话，就尝试远程的攻击。 　　几乎同一时间，几道不同的能量攻击就闪着光冲向了祭坛前的几人。 　　麻仓叶迟迟没有动手，在这时候骤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喊道：“你不是‘神灵’，就是刚刚的‘京’吧？！你没有被‘好’操纵，而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战斗！” 　　麻仓叶的声音淹没于能量轰击引起的爆炸声中，但是，这声音依然传到了他想要传达的人耳中。 　　卡尔提克耶横刀身前，燃起了赤色的火焰屏障。 　　很快另外两道火焰就加入其中，将这道火墙变得更加坚固。 　　赤色的波动慢慢扩散开来，随后在共鸣中再次扩大了一些。 　　哪怕是在深海中，赤色领域的上方依然出现了漩涡般的洋流，只是此刻不会再有达摩克利斯之剑具现而出，最后这种赤之圣域的扩张也就仅限于肉眼可见的光壁而已。 　　通灵人们的攻击撞在赤色的光壁和火焰之上，发生了激烈的爆炸，但是，光芒和烟尘散尽之后，光壁之内的三人完好无缺，看来极为轻松，反而是发出攻击的几个通灵人因为巨大的巫力消耗站在原地喘息。 　　直到此时，卡尔提克耶才回答了麻仓叶的话。 　　“我是好君的朋友，我和他约好了，会送他登上王座。各位稍安勿躁，很快就会结束了。” 　　麻仓叶瞳孔一缩，倏地看向祭坛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祭坛上扩散开来，极为蛮横地逼迫着在场所有人跪拜下去。 　　赤色的圣域挡住了这股力量，通灵人们却没那么幸运，有些人无法抵抗，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还有人因为抵抗那股力量直接被撞飞在结界上。 　　更为可怕的是，所有的持有灵都停止了动作，像是被什么“命令”了，短暂地失去了神志。 　　“……果然如此啊。” 　　卡尔提克耶笑了起来。 　　他的猜测没有错误，“伟大精神”的确和“地球意志”对立，被“伟大精神”选中的“救世主”通灵王和“地球意志”选择的“地龙七御使”天生就是敌人。 　　刚刚得到了“通灵王”，“伟大精神”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 　　那股庞大的力量飞快地从祭坛向着这里移动，黑发的少年右手握着火焰凝成的长剑，狞笑着向着阿修罗王袭来。 　　当的一声，火焰之剑和修罗刀撞在一起。 　　无形无质的火焰散开又聚集，就这样巧妙地挡住了修罗刀强力的攻击。 　　黑发的少年抬起头，乌黑无神的双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他再次挥剑，无情地说：“死吧。” 　　“那可不行啊——！” 　　卡尔提克耶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点燃了金色的幻力之火，瞬息间吞没对方的长剑。 　　面对着昔日的挚友，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当初斩杀前任天帝那样，用无色的剑刃快如流光地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剑上沾染的火焰同样沾上了破碎的尸身，瞬间燃起了大火，将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并吞没。 　　麻仓叶完全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杀了……好？” 　　卡尔提克耶握着修罗刀站在旁边，看着麻仓好的身体被幻力之火烧尽，这才冷笑着回答了麻仓叶的话。 　　“你认为这种东西是‘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漫画的话应该知道的，麻仓好成为通灵王以后，他的身体就“死了”，然后这家伙非常恶劣，操纵自己的尸体杀人…… 　　麻仓好的个性是真的很欠揍，也就是没人揍的过他，他才越来越不像话。 　　所以，作为粉！我必须要揍一揍他！ 第23章 史上最菜地龙 　　麻仓叶正想回答，突然间一阵晕眩，等到再次清醒，他就已经站在了一片“空白”之间。 　　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海水，也没有帕奇族的祭坛，没有其他的通灵人，只有无边无际的白。 　　“这是哪里？” 　　一个声音从更高的地方传来，带着笑意，就像往常那样轻松地回答了麻仓叶的问话。 　　“这是‘伟大精神’内部哦，叶。” 　　麻仓好凭空出现在这一片空白之内，身下还有着岩石形成的王座，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一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说：“只有‘灵魂’才能进入‘伟大精神’之内，这是专属于‘通灵王’的区域，因为想要和你说话，我特意把你带进来了。换句话说，现在你已经‘死’了哦。” 　　麻仓叶果然大惊失色，慌忙低头打量自己。 　　判断生死不只是阴阳师的专属能力，通灵人也同样有着这样的能力，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他曾经以灵魂的姿态去地狱修炼过，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确只是“灵魂”而已。 　　“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刚你明明被京先生杀了——不，不对，京先生说那不是你……” 　　麻仓叶陷入了迷惑和混乱之中。 　　“嗯……”麻仓好沉吟片刻，语气轻松地说，“也没什么吧，就是你们无法抵抗‘伟大精神’的力量而已。除了被京君庇护的人，所有人的灵魂都被‘伟大精神’吸走了哦。” 　　“所有人……？” 　　麻仓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是“所有人都死了”，他直觉否认这种事的发生。 　　“怎么可能？！刚刚大家明明都还好好的——！” 　　“啊，只是因为你当时离京君比较近，所以才慢了一步过来吧。” 　　麻仓好笑嘻嘻地摆摆手。 　　“其他通灵人在别的地方，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也可以过去。” 　　麻仓叶已经冷静下来了，摇头拒绝了麻仓好的提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好，你真的想要杀死所有人吗？连京先生都要杀掉吗？京先生说，那不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用那样的东西来愚弄大家？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你……你的灵魂早已散布在这颗星球之上了，并不在那个身体里。那么，你操纵自己的尸体做出那样的假象来……很有趣吗？是想要愚弄谁，还是要试炼谁？” 　　麻仓好看着麻仓叶，慢慢地笑了起来。 　　“叶，我的双生兄弟，这里只有你和我，所以，此刻我们的谈话不会有人知道。” 　　麻仓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松了身体，完全放弃了战斗的姿态，低声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样啊……没有人知道啊……那我就直接问吧，你是想要考验京先生吗，还是想要考验我？我一直都说要阻止你，你当时那一剑也曾经想要砍向我吧？” 　　麻仓好笑眯眯地点头。 　　“是哦——不过，你并不是真心想要阻止我吧，叶？” 　　麻仓叶直接坐了下来，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你能够听得到心声，那么，你应该知道啊？”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麻仓叶终于也放下过去在朋友们面前的积极乐观来，说出了真正的心情。 　　“我也不太喜欢人。人类就像是癌细胞那样在地球上扩散……总有一天会吞噬掉地球吧。可是，如果要全部推翻的话，要多大的力量呢？这个世界上也还有着无辜的人……还有着我的朋友……” 　　麻仓好用宽容的姿态注视着麻仓叶，轻笑着说：“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对你心存期待。可是，无论哪一方，你都无法坚持到最后啊……心怀迷茫，这一份动摇会反映在外，在这一点上，你比京君要差的太远了啊。” 　　麻仓叶猛地怔住了，回想起先前的事情，在这一刻恍然大悟，半晌才又哭又笑地说：“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京先生和你是朋友，帮你成为通灵王，却是‘保护人类’那一方的人，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难怪你的剑会砍向他……” 　　麻仓好点点头，承认了麻仓叶的猜测。 　　“如果京君有所犹豫的话，我就不用顾忌了——可是，京君真是一点都没有动摇啊。那一剑你也看到了吧，叶？”他说着朋友对自己挥剑这种人间悲剧，竟然还笑得更加开心了，近似于炫耀地对着麻仓叶说，“不要说是尸体，就算是我本人，他也一样会砍下去的。” 　　麻仓叶不禁有些迷惑。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京先生要帮助你成为通灵王？如果他在这之前就阻止的话，你不可能这样顺利地成为通灵王吧？” 　　麻仓好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一件旧事。 　　“在罗睺降临之日，我和京君约好了，我们都会毫无顾虑地追逐自己的梦想，我是这样，京君也是。” 　　麻仓叶看着麻仓好笑着说出这句话，背后感觉到一股寒意。 　　联系到之前麻仓好操纵自己的尸体试探京先生的事情，他从这个约定中感觉到更加恐怖的意味。 　　“那意思是说……就算要杀死对方，你们也会坚持吗？” 　　“啊……”麻仓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回答，“大概是吧。毕竟，我们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那就只能成为敌人了。” 　　麻仓叶沉默片刻，忽然尖锐地问道：“好，你现在躲在这里不去见他，是想要逃避吧？你害怕真的跟京先生成为敌人，所以宁可这样和我说话。可是，如果你想要消灭人类的话，就一定会跟京先生对上吧？” 　　新任的通灵王坐在王座上，久久没有说话。 　　麻仓叶没有等到答案，反而等到了“苏醒”。 　　他愕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先前的无人岛上，附近还七七八八地躺着其他的通灵人，虽然没有几个清醒着，但是看来都还活着。 　　“……什么啊……结果好根本就没有把大家都杀掉……” 　　这不是让所有人都活过来了吗？ 　　恐山安娜焦急地扑过来，“叶，你没事吧？” 　　麻仓叶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事哦，安娜，我们回家吧。抱歉啊，我没能成为通灵王。” 　　恐山安娜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就算听到最后一句话也没有生气，只是温柔地笑着摇头。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努力过了。接下来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倒觉得未必。”麻仓叶大笑着说，“刚刚我确认了一件事——好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坚定。” 　　否则的话，“好”一成为通灵王就应该大开杀戒才对，何必还近似于逃避现实地把他拉过去聊天？说什么“杀死对方也要坚持”，要是有那样的决心的话，好就应该吞噬所有人的灵魂然后和京先生大战一场。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恐山安娜因为这样熟悉的笑容稍微安下心来。 　　通灵人们一一醒来，面对着没有帕奇族祭司也没有了“好”的无人岛多少有些茫然，而那些先前追随麻仓好的通灵人就更加茫然了，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竟然等到了从东京来的救援船，说是接到有人报警说有一大群人闯入私人领地，现在要把他们带回东京再做处理。 　　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再加上“好成为了通灵王，世界就要毁灭了”的绝望压在一群通灵人心上，最后这群人竟然都懒得反抗了，随意地搭船离开了无人岛。 　　等到这一大群人离开了，卡尔提克耶解开了幻术。 　　周防尊耸耸肩，“这就算结束了？我以为至少也要再多打一段时间？” 　　柴田理人低声说：“我更加在意先前的事情——有那么一段时间，那群通灵人的确都‘死’了吧？” 　　“是，现在都复活了而已。”卡尔提克耶笑了笑，“对通灵王来说，这只是很简单的事情。继续特训吧。” 　　这时候，孔雀打开了阿修罗城的门，带着城中唯一的客人出现在几人附近。 　　“王，抱歉，先前我自作主张留下了这位客人。” 　　卡尔提克耶随意地挥手，“这件事原本就和明先生没有关系，你做得对。唔，如果明先生要为接下来的武斗会做准备的话，倒是缺少合适的对手……” 　　明有些意外，立刻说：“我没关系的，一个人就可以修炼了。” 　　过去他习惯的也是这样的修炼方式。 　　“总归还是有人切磋进步更快吧？”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灵光一闪。 　　“有了！明先生愿意换个地方，去八原修炼吗？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你们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对手。” 　　“咦？京先生这样认为吗？”明颇为意外这一任红王竟然坦言还有人可以成为以“战斗人偶”为灵魂宿体的他的对手，不禁升起了期待，“那我相信您的判断。” 　　卡尔提克耶看向柴田理人。 　　“那就麻烦理人跑上一趟了。” 　　柴田理人笑着鞠躬。 　　“请放心交给我吧，少爷。我一定把明先生安好地送到八原。” 　　不知道柴田理人到底和谁联系了，不久之后，一架直升机就飞了过来，两人登上飞机。 　　周防尊斗志满满地说：“好了！现在碍事的人都走光了，我们继续吧！”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正要动手，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并非来自于“耳”，而是来自更深的地方。与精神相连，与灵魂相连，这个声音来自于命运相连的同伴，从遥远的梦境传递而来。 　　……京君，出事了…… 　　卡尔提克耶因为熟悉的声音放松了意志，顺应对方的期望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周防尊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间倒下去，立刻冲过去扶住了他，惊讶地自语：“一秒入睡？！” 　　这什么神技？ 　　在梦境之中，玖月牙晓能够如正常人一样行走，他辛苦地奔走于各人的梦境之中，通知了所有的地龙七御史聚集起来。 　　尽管地龙们缺乏“同伴意识”，但是对于同为七御使的人多少有些特别，哪怕平时多数七御使都不会看到梦见玖月牙晓，此刻还是很给面子地聚了起来，耐心地等待着。 　　当卡尔提克耶也到来之后，地龙七御使就到了六个人，除了白兰，可以说全员聚齐了。 　　玖月牙晓这才说出了正事。 　　“诸位，我接到白兰在梦中的求救……他说，他被彭格列抓去关起来了，如果大家不去救他的话，他大概会被关到老死吧，消灭人类的使命就拜托给大家了。” 　　梦见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以破坏结界，肩负着消灭人类、保护星球使命的七人，这就是地龙七御使。 　　这身份说来多么煊赫啊，可以和地龙为敌的只有“天龙七封印”而已。 　　结果，现在堂堂地龙七御使之一的白兰被意大利的黑手党抓起来了？ 　　这算什么事？ 　　这就好像说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被街头卖菜大妈随手打倒，听着活像是笑话。 　　这是史上最菜的地龙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兰：歪？我被彭格列抓走啦！ 　　其他地龙：…… 第24章 白兰的梦 　　玖月牙晓一直都在“做梦”。 　　身为最为杰出的“梦见”, 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梦见的能力越是强大，身体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占梦公主”丁姬曾暗中为这个国家指示未来数百年, 她的“占卜”从未出错，可是, 这样出色的占梦能力要用什么来作为代价呢？ 　　——这位尊贵的“公主”目不能视, 口不能言，身体孱弱，无法行动，只能依靠她作为梦见的特殊能力“以心传心”来和人沟通，要去往何处也必须让人抱来抱去。如果没有侍奉的人, 这位“梦见”根本无法生存。 　　玖月牙晓在“占梦”上的能力犹胜丁姬, 那么, 他又是怎样？ 　　——自从能力苏醒的那一天开始，玖月牙晓就再也没有在现实中“清醒”过。他的身体丧失了大部分机能, 他变成了必须依靠维生系统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的“植物人”。如果他不是“地龙七御使”, 没有“命运”的眷顾，或许早就因为什么疾病或者意外而去世了。 　　梦见只能存活于梦境之中, 只能在梦境发挥力量。 　　梦见行走于万千的梦境之中，在这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领域之中分辨着自己想要触碰的“梦”, 通过“渡梦”的能力进入他人的梦境, 再通过这样的梦境去窥视“未来”的一角。 　　“梦见”与“星见”不同。 　　“星见”的“占卜”是“绝对的命运”，是写进星轨之中命运之轮的轨迹。 　　星见守望星轨、守护星轨、维护星轨。 　　“梦见”的“占卜”是“命运的可能性”，是在无数世界中千变万化的命运的集合，每一个梦都只是“未来的一角”, 它可能到来，也可能不会出现，除非所有的梦境都崩溃，只留下一个，那个梦才会指向“必然”。 　　所以，星见敬畏命运，而梦见选择命运。 　　玖月牙晓一直都在寻找最好的“未来”——不是对于“玖月牙晓”，而是对于“椎名京”而言最好的未来。他不间断地行走于梦境之中，不断地触碰着梦境之海中所有飘过的气泡般的梦境，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玖月牙晓触碰了白兰-杰索的梦境。 　　有趣的是，梦中的人是“白兰”，却也不是“白兰”。 　　准确来说，那也是“白兰”，却不是“地龙七御使白兰”，而是另一个世界之中被另一段命运选中的“白兰”。 　　在某一个“白兰-杰索”得到了世界基石之一的“玛雷指环”后，所有的“白兰”都发生了改变。他们的命运被引向另一条路——世界基石从来不会选择“普通人”，只有被命运青睐的人才会得到它。 　　从最初的好奇，到不断尝试不同未来的惊喜，再到失去了目标的无聊，最后，白兰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所有“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人容易走向的极端——想要掌控这个世界，如果不行的话，就毁灭世界。之后，白兰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密鲁菲奥涅家族的大空，在不同的世界用不同的方法去实现极端的愿望。 　　有些白兰成功了，有些白兰失败了，在不断的尝试之中，白兰接触到了另一个层面的秘密，他开始了解到“玛雷指环”的特殊，将手伸向了其他的基石碎片，想要集齐七的三次方。也正是在这之后，白兰遇到了命运为他选定的敌人——被彭格列指环选中的泽田纲吉。 　　不同的世界中，两个家族发生过许多次战争，白兰一直都是胜利者，所以还未走到那个未来的白兰也开始理所当然地将胜利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而生出了要玩弄命运的念头。 　　某个平行世界中，十五岁的白兰决定在彭格列的大空还稚嫩的时候就动手，可是，在去日本给国中生泽田纲吉添点麻烦之前，白兰突然临时起意，决定去著名的伊势神宫参拜一下，顺便求个签，如果签运不好的话，那就先把伊势神宫给炸了吧。 　　白兰在走进伊势神宫之前还是这么想的，但他在看到替人解签的巫女时突然脑子完全放空了，连自己为什么来日本的目的都快忘记了，他拿着签，什么手段都没用，乖乖地走到排队等待解签的人最后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走到最前的时候。 　　那位巫女和白兰过去在故事中看到的最美的描述几乎一样，乌黑如鸦羽的长发用洁白的檀纸束起，白衣绯袴，神色清冷，端庄沉静的气质与现代社会的浮躁迥异，让人看她一眼就不自禁地静下心来，不敢去惊扰她。 　　伊势神宫之中供人求的签都很简单，解签也并不复杂，巫女对每个人都给出时长差不多的解释，因为无人敢在伊势神宫故意惹事，而巫女所解的内容很显然也敲中了求签人心中某处，每个得到解释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十分有序，整个队伍虽然长，但是移动的速度很快，眼看着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够轮到白兰了。 　　过去一刻钟的时候，一个同样气质出众的巫女从里面走来，对着正在解签的巫女唤道：“京姬。” 　　这位巫女对面前的人说了一声“抱歉”，这才转头看过去，疑惑地问：“岚姬，有什么事吗？” 　　“斋宫找你。” 　　鬼咒岚言简意赅地传达了通知，看了一眼大殿中的游客，神色没有分毫改变。 　　“让其他人来替你吧。” 　　京姬轻轻摇头，忽然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这个微笑立刻冲淡了她身上清冷的气息，让人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年龄——无论怎样看，她也只有十五六岁而已。 　　“没关系，很快的。等到这一批签解完，我再和人换班吧。” 　　鬼咒岚微微皱起了眉，神色间突然显出一丝凌厉来。 　　“今日轮值的是谁？她偷懒了？这样耽搁你的时间……” 　　京姬再次摇头，解释道：“岚姬，羽美身体不适，我临时替班而已。” 　　鬼咒岚这才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里面。 　　伊势神宫本宫之中的巫女并不经常做这种为游客解签的事，尤其是现在这一位“京姬”，她平时根本不会在人前露面，就连同为神宫的巫女也很少能够见到她，因为京姬身份特殊，几乎从她会说话的时候就被确认了会成为下任斋宫，与她见面最多的大约除了斋宫就是暗藏巫女鬼咒岚了。 　　鬼咒岚原本是孤儿，被斋宫带回伊势神宫的时候还很小，由于鬼咒岚资质太过出众，几年后被选为暗藏巫女，伊势神宫内对于下任斋宫会是谁产生了一些疑惑，现任斋宫再次重申了京姬的地位，神宫之中的那些流言才平息下去，即使如此，依然会有巫女私下议论，为什么已经有了下任斋宫的人选却还要选出暗藏巫女。 　　这个答案只有斋宫、鬼咒岚与京姬本人明白。 　　因为京姬有可能无法活到继任斋宫的时候。 　　因为京姬是命运选中的“天龙七封印”之一，在命运之日到来后，她必须要走上命中注定的战场。为了免去京姬牺牲之后伊势神宫无人继承的窘况，鬼咒岚才会成为“暗藏巫女”。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那一个“命运之日”越来越近，鬼咒岚也越发担心京姬，此刻见到她竟然还浪费时间做这些事情才会这么愤怒。 　　京姬看着鬼咒岚离开，静静地叹了口气，但她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消去了心中所有的动摇和忧郁。 　　没什么可疑惑的，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也早有觉悟去面对这样的命运。 　　京姬重新看向面前等待的人们，抱歉地笑了笑，拿起最近这一位的签，低声为她解答。 　　没有人责怪巫女的分神，从两位巫女的对话中，所有人都听出了一件事——原本应该在这里解签的是其他人，现在的这位巫女“京姬”只是临时代班而已。并且，看起来这位京姬在伊势神宫之中地位非常特殊。 　　现在还在排队的人们甚至起了一种非常侥幸的心理——他们能够有幸见到这位巫女，说不定已经是不得了的福气，哪怕不能听到她解签也足够了。 　　当人们发现京姬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要解完签之后，这种侥幸的心变成了莫大的幸福，以至于有些人都晕乎乎地听不清巫女说了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特别好听，走出了神宫后还在傻笑，根本不在意签文内容了。 　　白兰恰好是最后一位，之后的游客就被拦在了外面，所以他前去解签的时候，殿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把手中的签递过去，笑吟吟地看着巫女。 　　“巫女小姐，可以为我解签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京子”是天龙的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第25章 彷徨与失落之签 　　京姬接过白发少年的签看了一眼, 微微皱了眉，抬头仔细端详少年片刻, 叹息一声。 　　“你的心非常乱，这支签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白兰“咦”了一声, 笑眯眯地说：“巫女小姐是不想解释的意思吗？” 　　京姬与白兰对视片刻, 轻轻点头。 　　“是。你在求签的时候并未想着要祈求的事，这是一支废掉的签。” 　　如果是和其他人，白兰还有一千种方法可以逼迫对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不过面对着巫女这样清澈犀利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不想说谎, 也不想伪装。 　　白兰不再笑了, 低声问：“巫女小姐, 签文本身的意思，可以告诉我吗？” 　　京姬点点头。 　　“这支签的本意是求而不得——与想要见面的人错过, 失去重要之物, 无法传递自己的心意，以及, 一叶障目，看不透自己的心。这是彷徨与失落之签, 但这并非不吉, 而是一个预示和警告，提醒人……时时审视自身、珍惜现在。” 　　如果说白兰之前收起笑容是为了表达尊重，现在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在求签的时候还在想着随手炸掉伊势神宫，看到签文也还是不屑一顾, 直到被这个他根本不信的签文说中了内心。 　　白兰沉默了很久，取回了那支签，突然说：“巫女小姐，要不要来意大利？如果你来意大利的话，我会为你建造一座神社，将你当做女神供奉，只求你能偶尔和我说说话。” 　　京姬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离奇的邀请，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微笑着摇头。 　　“很抱歉，我无法离开日本。”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有私人飞机——”白兰以为巫女顾虑的是签证之类的问题，积极地表态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京姬再次摇头，看着面前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年，一瞬之间却露出了如同长辈看待顽劣幼童的神情。 　　“几月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成为新的斋宫，终身侍奉神前。如果我死去，我亦无法赴约。很抱歉，我必须拒绝你的心意。祝愿你能够尽早找到自己真正的心愿。” 　　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心虚地以为面前的巫女知道他要对这个岛做些什么，慌忙说：“我可以发誓我绝不会在这里——” 　　京姬伸手轻轻一挥，白兰发现自己无法再发出声音，“造成破坏”几个字卡在嗓子里，却无法说出来，他只能瞪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巫女，京姬这才一笑，解开了咒术。 　　“有些话是不能在伊势说的，神明会听见。远方的客人啊，无论你要给这里带来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命运。如果你珍惜自己的话，离开这里吧，回去你的家乡。” 　　白兰茫然地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京姬站起来，轻声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好好地考虑自己就可以了。你还这样年轻，不需要去思考太过复杂的事。” 　　白兰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一个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伊势神宫之外，而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能够证明他去过伊势神宫的只有他手中的签文而已。 　　彷徨与失落之签。 　　求而不得。 　　后来，白兰终于明白了当初巫女所说的话是什么含义——她死在了命运的战场上，为了保护“结界”而死。白兰自以为可以轻易地掌握世界，却无法阻止这个战场上的任何人，可他也没有了补救的机会。 　　因为随着东京七个结界的毁灭，“世界末日”降临了。 　　白兰在死前依然握着那支签。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想要改变她的命运。” 　　白兰的记忆和愿望被其他世界的白兰听到，之后，有新的白兰试图实现那句遗言，在反复的失败之后，终于有一个世界的白兰成功地推迟了命中注定的“天地之战”，让那场战斗推迟了十年。 　　再之后，另一个世界的“赤王”在那个世界发生了“王权爆发”，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 　　那是被赤红的颜色完全染红的梦。 　　“京君……” 　　玖月牙晓向着梦中的少年伸出手，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火焰之中的少年抬起头，就像是能够看到梦境外的人一样，露出了满含着绝望和嘲讽的神情，笑容依旧温柔，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温暖，剩下的只有无止无尽的冰冷。 　　（我不毁灭世界，至少，我可以毁灭我自己。） 　　属于“未来”的“声音”在梦境中跨越了时间，传达给了此刻旁观的梦见。 　　“是这样啊……京君……你就这样……放弃了‘人类’啊……” 　　玖月牙晓皱着眉，满眼都是痛惜与悲哀。 　　他可以感觉到此刻的“京”有多么悲伤绝望。 　　正因为理解，才会更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伤。 　　这就是“梦见”，他只能这样“看着”而已，除了这种无力的旁观，“梦见”无法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这本应是“预知梦”，却因为错乱的时间变成了“过去梦”。对于“现在”而言还是“未来”的梦早已在“京”的身上实现。 　　梦见玖月牙晓比谁都清楚，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京君放弃的并不只是“赤之王座”而已，而是更加深刻的东西。 　　——相信人类，保护人类，相信神明，敬畏神明。 　　这个信念崩溃了，才会有之后的王权爆发。 　　可是，这可能才是“命运”期盼的发展。 　　因为在这之后的，从火焰之中涅槃重生的才是更符合“地龙七御使”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地龙”和任何世界都不同。 　　“樱冢星史郎”早早死去，“志勇草薙”被“地球意志”放弃，取而代之的是“椎名京”和“白兰-杰索”。 　　京君和白兰都是“命运缠身”的人，不止一段重要的命运在他们身上缠绕着，许许多多的命运之线在他们这里交错打结。 　　如果想要在既定的命运之中制造出“意外”的话，就必须依靠同样被命运青睐保护的人。 　　想要改变京君的命运，就要让“白兰”做出前所未有的“选择”——如果白兰愿意的话，他有可能制造出足以打乱命运的“机遇”。 　　昨天晚上，玖月牙晓听到了白兰在梦中的呼唤。 　　同为“地龙七御使”，七人之间存在着命运的羁绊，彼此的“声音”也很容易传达。 　　玖月牙晓闻声而去，看到的竟然是在梦境中都戴着镣铐的白兰。 　　与现实不同，“梦境”是另一个领域。 　　一个人在梦中是什么样的姿态由他的内心决定，而不是由他在现实中的处境决定的。除了少数想象力极为贫乏并且完全放弃自我的人，大多数人在梦中的“我”都和现实之中不同。 　　因此，白兰在梦中还戴着镣铐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乐意”。 　　白兰见到了玖月牙晓非常开心，就这么无视了“戴着镣铐不能随意活动”的设定轻松地挥动了双手——看起来那个“镣铐”根本只是空有其表而已，只是幻影一般的存在，并非具备功能的实体。 　　“啊，牙晓！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被彭格列抓去关起来了，如果大家不来救我的话，我大概会被关到老死吧，消灭人类的使命就拜托给大家了。” 　　玖月牙晓直接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能把刚刚的话跟“地龙”联系起来。 　　“白兰君说……你被彭格列抓住了？” 　　“嗯，是哦！不知道为什么，泽田纲吉他们忽然就变得好厉害啊！而且还带了好多人来！”白兰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着，大声说，“如果只是彭格列的话，我有自信至少可以逃到你们面前，但是，彭格列说动了阿尔柯巴雷诺和复仇者，一大群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我不想去拼命，所以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玖月牙晓沉默了一会儿，凭着所有“占卜者”都有的“无论怎样离奇的命运都能接受”的素养平静地相信了白兰的话。 　　“那么，白兰君忽然联系我，就只是想要说这个消息吗？还是有什么话要让我传达给其他人呢？” 　　“咦？”白兰笑眯眯地摸摸下巴，“牙晓反应真快啊。” 　　玖月牙晓微微一笑，平静地说：“我是‘梦见’，有能做到的事情，也有做不到的事，既然白兰君没有联系大家而是先联系了我，那么一定有什么‘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要交给我吧。” 　　“这种说辞……可真是够戏剧的……” 　　白兰小声吐槽一句，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念一动，就把自己的梦境变成了布满了大片棉花糖的天空，随手揪下一块甜丝丝的棉花糖之云塞进嘴里。 　　“我啊，的确有‘只有牙晓君才能做到的事’拜托你哦。牙晓，请帮我说谎吧？‘白兰无法自行逃出彭格列的监牢’——请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的地龙七御使吧。” 　　在顶级的“占卜者”面前说谎毫无意义，因为一定会被拆穿。 　　所以白兰直接说出了这是“谎言”。 　　玖月牙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审视了白兰片刻才问：“这样做的理由呢？” 　　白兰笑眯眯地回答：“比起‘理由’这种对牙晓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是说说‘酬劳’吧——如果牙晓愿意帮我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希望’。” 　　玖月牙晓双瞳一凝。 　　白兰见到梦见的神情发生了改变，胸有成竹地说：“我虽然不是‘梦见’，不过也能看到一些其他世界的事情，这一点牙晓也知道。最近我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世界——在那里没有‘天龙’和‘地龙’，也没有‘人类意志’和‘地球意志’，却有着别的‘两大抑制力’。如果牙晓愿意帮我的话，我就把这个‘希望’送给京君，这是牙晓期望的吧？这是一个机会，但它会导向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论起“占卜未来”，白兰当然比不上梦见，但是论起“玩弄人心”，十个梦见也比不上白兰。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玖月牙晓点了头。 　　白兰笑嘻嘻地挥手告别。 　　玖月牙晓则开始联系其他的地龙七御使，第一次向着命运相连的同伴说了谎。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大抑制力：盖亚、阿赖耶。 第26章 退群吧，白兰 　　玖月牙晓说完了白兰被抓走之后, 干脆地把问题抛了出去。 　　“神威大人，怎么办？” 　　梦见虽然是地龙的“眼”, 负责观测未来，为地龙的行动作出指示, 但从来不负责任何具体活动, 就算再没有人性的地龙也不至于要让植物人爬起来打架，这也太离奇了。 　　于是“救不救白兰、怎么救白兰”的压力就全都压在了地龙神威——桃生封真身上。 　　假如说此刻是哪一位天龙被人囚禁了，天龙七封印肯定会全体出动去救人，根本无需思考，但是地龙这种“虽然极端强大也非常无理取闹”的组织就不太好说了。 　　麒饲游人打了个哈欠, 毫无赶紧。 　　八头司飒姬只想赶快回去继续做研究。 　　哪吒毫无主见, 看着地龙神威等待他的命令。 　　桃生封真显然也被这种惊人的消息给弄得十分无语, 半晌才看向一旁摆明了想袖手旁观的少年，笑眯眯地问：“京君, 你怎么看？” 　　卡尔提克耶被点了名只好开口回答。 　　“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我曾经和彭格列打过交道, 也曾经见过白兰……以白兰的能力，没有道理会轻易地被彭格列抓住才对。” 　　桃生封真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 笑了一声，问道：“京君认为白兰是故意被抓住的吗？” 　　卡尔提克耶正要说话, 玖月牙晓无奈地说：“关于这一点, 白兰倒是告诉了我——白兰说，如果只是彭格列的话，他有自信至少可以逃到我们面前，但是, 彭格列说动了阿尔柯巴雷诺和复仇者，一大群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他不想去拼命，所以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乖乖……” 　　卡尔提克耶重复了这个词。 　　这个词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和他曾经见过的这个世界的白兰和十年后的白兰都完全不搭调。 　　玖月牙晓点头，苦笑着说：“这是白兰的原话。” 　　卡尔提克耶嘴角抽了一下，咬咬牙说：“我真的很想说不管他了，随他被关到死吧。” 　　麒饲游人当即笑了出来。 　　“啊，用这样的语态来说出这句话，说明京君还是想要去救人吧——唔，好吧，如果京君想要去救人的话，我也愿意参一脚，虽然很麻烦，不过，毕竟我们是命运相连的同伴嘛。” 　　“……那也算上我。”八头司飒姬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我就在日本远程支援你们。” 　　桃生封真屈起手指数人数，“一、二、三……不算白兰，就已经有半数了，那我作为地龙神威当然不能眼看着你们去冒险，我也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囚禁’我的七御使？” 　　“我随您一起。”哪吒用近似于机械的语调说出自己的决定。 　　桃生封真对着哪吒慈爱地一笑，正像是哪吒记忆中的“父亲”一般。 　　“好孩子。那么，我们就一起去救出我们的同伴吧，顺便会一会那群……多管闲事的黑手党们。在东京塔集合，然后出发吧。” 　　地龙神威宣布了命令，全部的七御使都没有异议，或明或暗地表现出了服从的模样。 　　卡尔提克耶抱着胳膊没有说话。 　　玖月牙晓把众人一一送出去，最后才轮到桃生封真和卡尔提克耶。 　　这时候，桃生封真突然说：“京君，我有些好奇——你想要救白兰的理由是什么呢？” 　　卡尔提克耶放下胳膊，随口回答：“因为他不能死。” 　　准确说来，从现在起，所有的天龙七封印和地龙七御使最好都别死，毕竟“六星”在天龙地龙之中，万一“六星”死了，“阿修罗”苏醒了，那怎么办？ 　　桃生封真疑惑地挑眉，看来真的完全不明白。 　　“白兰不能死？京君真是善良啊……如果被抓起来的是我，京君也会来救我吗？” 　　卡尔提克耶看着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的地龙神威，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帝释天装出这种神情会是什么样，当时就把自己恶心到身体一抖，干巴巴地说：“会。不论被抓去的是谁……只要是地龙，我就会去救。” 　　“这样啊……”桃生封真露出了甜腻的笑容，无比亲切地说，“那我可真是十分欣慰，有京君这样可靠的七御使，我们的目标一定会实现。当然，我也会实现京君的愿望。” 　　卡尔提克耶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梦境。 　　地龙神威笑眯眯地对着卡尔提克耶的背影挥手，等看不到人了才转身看着玖月牙晓，温柔地问：“牙晓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玖月牙晓静静地看着地龙神威，毫无畏惧，坦然地回答：“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京君的愿望。”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地龙神威亲切地拍了拍玖月牙晓的肩膀。 　　“继续‘做梦’吧，继续在梦中看着‘未来’吧，我们的梦见——” 　　他没有说完最后的话，就那样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离开了梦见的梦。 　　玖月牙晓挥手改变了梦境的景色，再次回到了他熟悉的湖边。 　　在湖水中央，“神剑”的模样正在发生改变。 　　无论是水面上属于“天龙神威”的神剑，还是水面下属于“地龙神威”的神剑。 　　从“通灵王”诞生开始，两把“神剑”就开始变化。 　　最后，它们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京君……又会遇到什么呢？ 　　玖月牙晓走到湖边，看着水面下沉睡着的黑发的身影。 　　他伸出手轻轻拨动湖水，宛若倒影的身影就消失了。 　　可是，梦见非常明白，那个影子一直都在——在京君的“心中”沉睡着，不知何时就会醒来。 　　这一场天地之战究竟会变成怎样？ 　　白兰…… 　　白兰所说的“希望”真的会到来吗？ 　　那是梦见都不曾观测到的“未来的可能”，白兰却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一个机会，但它会导向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玖月牙晓只是为了去赌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才选择帮白兰说谎。 　　白兰并不需要任何人“救”他，他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去救他，谁又会奔赴这一趟旅程而已，就像不成熟的人总想让恋人证明感情那样，白兰想要试试看“地龙七御使”之间到底是否存在着“命运的羁绊”。 　　如果什么都和“平行世界”一样，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呢？ 　　白兰-杰索乖巧地蹲在彭格列关押他的监牢里，却高傲自由得仿佛他才是掌握着钥匙的人。 　　事实上也是如此——只要他希望，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现在只不过是和成为地龙之前的无聊岁月一样，随便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白兰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来自于“十年后”，可是又不仅仅是“十年后”的记忆，他仿佛同时看到了好几个“白兰-杰索”的记忆。 　　最鲜明的记忆来自于“十年后”。 　　十年后的白兰想要集齐“七的三次方”，一度差点成功，然而最后功亏一篑，可是失败的理由很奇怪，并非在正面的战场失败了，而是在得知伊势的巫女京子去世后选择了放弃，随随便便地输给了十年前的彭格列家族，干脆地选择了死。 　　这算是什么啊？ 　　殉情吗？ 　　白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尽情地嘲笑十年后的自己，可是，等到第二段记忆浮现上来，他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忽然就懂得了为什么十年后的白兰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如果他曾经见过“光”，那么他就不会想要看到“光辉消失”。 　　如果他曾经有过“希望”，那么一旦失去，他就会走进绝望的深渊。 　　如果他曾经同样地被人直视了灵魂，给予过救赎，那么，“白兰-杰索”就绝对不会放手——即使对方不需要他，甚至厌恶他、仇恨他，那都无所谓，他很自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以一厢情愿地拼命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但是，如果都这么做了，依然无法实现愿望呢？ 　　那么，就毁灭吧。 　　如果失去是命运，那么白兰就要反抗命运。 　　如果世界不允许他的希望活下来，那么他就让世界也跟着毁灭。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白兰也感觉到了疲惫。 　　因此十年后的白兰放弃了，他想要死亡，想要在死亡的世界寻回自己的希望。 　　某个平行世界之中的白兰得到过的“彷徨与失落之签”变成了刻在“白兰”灵魂中的执念，到死都不会消失。 　　当初伊势神宫的巫女接过白兰随手取下的签，说出签文本身含义的那一刻，这执念就已经铸成。 　　那时候的白兰还不知道关于天龙和地龙的事情，也不知道“命运”，他只是无聊得到处走着，无聊得随手取了一支签，然后，遇到了他的“命运”。 　　“巫女小姐，可以为我解签吗？” 　　“你的心非常乱，这支签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巫女小姐是不想解释的意思吗？” 　　“是。你在求签的时候并未想着要祈求的事，这是一支废掉的签。” 　　“巫女小姐，签文本身的意思，可以告诉我吗？” 　　“这支签的本意是求而不得——与想要见面的人错过，失去重要之物，无法传递自己的心意，以及，一叶障目，看不透自己的心。这是彷徨与失落之签，但这并非不吉，而是一个预示和警告，提醒人……时时审视自身、珍惜现在。” 　　当时的白兰尚且不曾明白，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当他看着他想要保护的巫女死在眼前，他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命运”，而他想要改变这种命运。 　　白兰就此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彷徨与失落之签，求而不得。 　　终成执念。 　　“……结果，就把执念丢给了我啊？可真是够不负责任的。” 　　白兰抓抓头发，眯起眼睛看着外面。 　　要让十年后的自己失望喽，毕竟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梶原京子”，只有“椎名京”，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创造出“让梶原京子可以活下去的世界”。 　　不过，要不要稍微努力一点去创造“让椎名京可以活下去的世界”，那就看看京君这次会怎么选择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京害怕白兰是“六星”之一，万一莫名其妙死在意大利，他就冤枉了，所以必须去救，虽然他的内心很不想去。 第27章 复仇者监狱 　　卡尔提克耶醒的时候自然还是之前举办过通灵者大赛的无人岛, 只不过此刻早已没有通灵人在这里了。他也从海岸边被挪到了树荫下。 　　周防尊一脸无聊地蹲在旁边，看到昏睡的人苏醒就“哇”了一声。 　　“太厉害了吧？你居然一秒入睡啊？” 　　卡尔提克耶坐起来, 无奈地说：“是梦见召集……特训恐怕要中断了，我得去一趟意大利。” 　　周防尊“啧”了一声, 倒是没多少不满, 开口的时候一副少年老成的口吻。 　　“我就知道多半不是你出事了就是其他人出事了。去意大利……是准备把小安娜的契约者救出来了？” 　　卡尔提克耶被问得一愣。 　　周防尊察言观色，迅速明白过来。 　　“……你根本把这件事忘了吧！小安娜可一直记着！之前还问过我！” 　　“别激动，我不是想要赖账。”卡尔提克耶拍拍周防尊的肩，思考了片刻，“倒的确……是个好机会。” 　　到时候事情做完, 直接把由头盖在地龙七御使身上, 复仇者监狱再有本事, 过来日本算账一样得抓瞎。 　　现在他只希望“天地大战”越乱越好，既然皇昴流都已经破例让青族知道了这件事, 那么他也同样把消息透给家族成员也不算过分。 　　“机会？”周防尊抱着胳膊, 越看越觉得奇怪，“你这神情有些不太对头喂？怎么像毒蛇想做坏事时候的神情？” 　　卡尔提克耶假装没听见周防尊的吐槽, 跳起来拉上他就回了阿修罗城。 　　“走吧，尊, 去把愿意救六道骸的人都找上, 我们一起去意大利——就当旅游吧。孔雀也一起。” 　　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神色黯淡的星见突然间双眼有了神采，欣喜地应道：“遵命，王！” 　　东京的椎名别墅中出现了一阵空间的波动，紧接着几个号称要去“特训”的人出现在屋内。 　　六道骸放下了手中的三叉戟, 转头看向旁边的栉名安娜。 　　栉名安娜同样一脸疑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京君说过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们帮忙伪装出他还在东京的模样，并没有说会提前回来啊？”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这两个纯粹来蹭饭的赤族成员都看傻眼了，他们虽然见过栉名安娜和六道骸的幻术，但还没见过这种一下子好几个人大变活人出现的现场版本。 　　卡尔提克耶看看屋内几人，发现很巧都是赤族，刚想说话，他忽然感觉到屋内另一股力量的流动，不禁一笑，将先前想好的说辞换了一下，开口问道：“我有事要去意大利，正好可以趁机让六道君离开那个监牢……是叫‘复仇者监狱’吧？怎么样，大家有兴趣一起吗？” 　　六道骸一愣，三叉戟差点脱手，他慌忙解除幻术，避免自己失态的一面被人发现，强行镇定地说：“Kufu，京君，你以为这是什么？旅游中途顺便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不要太小看复仇者监狱啊。” 　　卡尔提克耶神态相当轻松地笑着说：“不，并不是去旅游，而是要从彭格列那里救一个人出来。正好可以借这件事一起不引人注意地带出六道君。” 　　六道骸受到了第二个惊吓，过了会儿才眯着眼睛说：“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白兰-杰索’吧？”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有些好奇地说：“正是他。六道君怎么会知道？” 　　六道骸心里瞬间跑过一群不能描述的动物，只觉得自己得到的来自十年后的记忆可能是假的，但他可不想跟毒蛇那样风骨全丢、恨不得扑到对方面前说“求你建立家族收留我”，强装冷漠不在意地回答：“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唔……也是，毕竟是黑手党之间的事情。” 　　卡尔提克耶也不去纠结，用那种“我带你们去旅游”的口吻再问了一遍沙发上拿着甜点完全傻眼的两个相对陌生的族人——要不是因为周防尊的缘故，他不会主动邀请这两人加入，但既然他们已经是赤族，他也不会故意把两人隔离出去。 　　身负力量，就必定会有脱离普通范围的生活，最好的方法是掌握力量，而不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回归普通。 　　“草薙君、十束君，你们考虑得如何？” 　　草薙出云自觉自己先前最多就是个纯粹来凑人数，估计真的开战就只能后排加油的人，万万没想过会有这么夸张的发展——赤王才回来多久，就要去找黑手党的麻烦？ 　　因为栉名安娜是赤族，她也从不隐瞒自己和六道骸是契约者的事情，并且主动对几人说过或许有一天京君会去救六道骸出来，假如需要大家帮忙的话，请大家能够搭把手。为了不至于让几人误会他们这是作奸犯科的事情，栉名安娜特意说了六道骸被抓进复仇者监狱的原因，果然几个赤族的少年得出了和当初的椎名京一样的答案，一致认为六道骸没错。 　　有几个少年没想过在占尽正义的立场下进行热血的战斗？ 　　何况这还能帮到可爱的女孩子哦？ 　　草薙出云马上放下甜点，举起右手。 　　“我！我要去！” 　　十束多多良笑嘻嘻地举起两只手。 　　“虽然能力有限，不过我也要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吧！对不对，小安娜？” 　　栉名安娜假装没看见六道骸警告的目光，笑嘻嘻地回答了十束多多良的话。 　　“是的，我替骸谢谢你们。” 　　六道骸立刻硬邦邦地说：“安娜，不用你来说！” 　　这句话说出来，一群人（包括栉名安娜）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六道骸，以赤王为首的这群人全都一脸看戏的神情，卡尔提克耶还笑眯眯地问：“六道君想要说什么？” 　　六道骸都到了嘴边的“谢谢”硬是说不出去，最后无比僵硬地用意大利语说了谢谢。 　　周防尊、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没听懂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栉名安娜——以前都是小安娜做翻译的，可这次安娜居然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微妙的笑容双手托腮看着六道骸。 　　最后接话的居然是孔雀。 　　这个号称“只关心王，不关心其他任何人”的星见用娴熟的意大利语回答：“不用谢，美人。” 　　六道骸拿起三叉戟站起来。 　　孔雀迅速躲回阿修罗王身后，无比委屈地说：“王，我只是说了一句‘不用谢’而已啊。” 　　六道骸很想骂人，但他顾忌栉名安娜还在，不能教小女孩学坏，硬是忍下去，哼了一声。 　　“有本事你别躲在京君身后，像男人一样站出来。” 　　这句话对大多数男性都会有用，但是，孔雀毫不在意地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王的身后才是属于我的位置啊，我为什么要站到前面去？我又不是傻。”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示意两人都别闹了。 　　“总之，这样就算是全员都要去了是吧？孔雀，你带着尊一起准备一下出战要用的东西吧。” 　　“是，请放心交给我。” 　　孔雀用天界那种稍显夸张造作的方式行了礼。 　　周防尊一脸茫然。 　　“这要准备什么？” 　　孔雀小声提醒：“真达罗，你该不会想要今天出现在意大利，明天就上黑手党的通缉名单吧？当然是准备隐藏身份这一类的东西了。唉，以前的神将可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来吧，这次我就好心教你，原本这就是神将的职责范围……”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上周防尊直接回了阿修罗城。 　　六道骸敏锐地看到了两人消失瞬间隐约的金光，略有些介意地问：“……这并不是普通的幻术吧，京君，在那一边……究竟是什么？”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现在的六道君没有资格知道答案哦，不过，如果小安娜同意我之前说过的邀请的话，那么，作为她的契约者，你就拥有那个资格了。” 　　这句话看似拒绝，实际上已经说出了答案，只不过是用最简单的语言技巧瞒过了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而已。 　　卡尔提克耶先前对栉名安娜的邀请只有一个：成为阿修罗王的“十二神将”之一。 　　六道骸恍然大悟，随即看向栉名安娜。 　　这个早慧的女孩子却露出安抚般的神情，对六道骸摇摇头，而后一脸认真地看向卡尔提克耶。 　　“王，我很感谢您愿意去救骸。如果这时候我说‘愿意’的话，就像是要挟您必须出手，所以现在还不行。等到骸被救出来，我会再和他商量。” 　　卡尔提克耶看到这种早慧又坚强的女孩子就会想到伽梨，立刻会多出几分宽容，走过去揉了揉栉名安娜的头，柔声说：“无妨，这不是小事，慎重考虑才是应有之义。我去和牙晓君说一声，你们过会儿先做好出行的准备。” 　　孔雀和周防尊都不在，剩下这几个和卡尔提克耶不够亲密的人当然不会多说什么，等到人走远了，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才蹭的一下围到栉名安娜身边，还有些不真实感。 　　草薙出云喃喃地说：“我们这就要去做大事了吗？小安娜，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要不要在这里等？” 　　十束多多良举手抢答。 　　“可是，我们全都去了，让小安娜一个人留下来才危险吧？” 　　草薙出云皱着眉，“……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栉名安娜看着两个少年神情变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出云、多多良，谢谢你们！” 　　两个半大少年立刻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不用谢”。 　　过了会儿，一大堆衣服从天而降——并不夸张，而是真正的“从天而降”，直接盖住了下面几人的头。 　　扔完了衣服，孔雀才拉着不情不愿的周防尊出来，笑眯眯地说：“好啦，我已经尽量找出适合大家身形的衣服了，请大家换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前（我看了一下，是第一部的90章，按现实时间算是去年1月的事了），京就跟六道骸说过有机会的话把他救出来，过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反正都要去意大利，救一个救两个没有差别。 　　白兰：？？？歪？？？说好只救我呢？ 　　地龙们：嘟嘟嘟嘟嘟，您拨打的用户不在线。 　　六道骸：？？？不是？我一直觉得你丫在开玩笑的？？？你来真的？？？ 　　—— 　　不要误会，本文不是日更，为什么会连续几天更新，是因为我智障算错了日期，本来我两篇文是错开日期更新的，但是上周和编编商量入V日期的时候我错把“星期几”和“日期”算混了，直接算了个和平安京重叠的双日，为了之后能错开，被迫连续几天都在更…… 　　之后如果没有大意外是隔日更，但不能保证，如果有什么情况，围脖会有通知，反正超过□□点没更新一般就是没了，不用熬夜等，即使深夜真的更新了，你们大可以第二天看，不用为了看文熬夜，不值得。 第28章 做大事的人 　　栉名安娜还好, 女孩子毕竟有特权——天界神族对孩子就是更加宽容，所以给她的衣服非常巧妙地恰好套在了她的身上, 只需要她站起来平伸双手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 　　草薙出云跟十束多多良直接被一套衣服裤子蒙头盖脸地砸倒，现在爬起来了还在一件件整理衣服。 　　至于六道骸——这个形体是“有幻觉”构造的人直接被跳过了, 孔雀压根没有给他准备东西。 　　栉名安娜小心地把衣服的袖子和下摆都整理好, 原地转了个圈，这才发现这就是一件斗篷，以大红为底色，在领口的位置还是绯红，下摆的位置则出现了深红色, 并且还有个帽子, 她顺手戴上, 视野一下子暗了下来。 　　六道骸一看就笑了。 　　难怪说“隐藏身份”，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 如果再把领子立起来, 几乎就不露面了，不过这还是有些不方便, 比较损害视野。 　　再看向周防尊的时候，他就明白到底这个“隐藏身份”的完整答案是什么了。 　　周防尊同样裹着赤红如火焰的斗篷, 但是并没有戴起帽子遮掩容貌,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金属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具上有着看不懂的繁复古朴的花纹。这大概就是“真达罗”专属的装备了吧？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把衣服换上了。 　　因为两人之前穿着校服的缘故，孔雀干脆连斗篷里面的战斗服都给带来了，这种阿修罗族风格的衣服不像天空城或者乾陀罗闍那边复杂，一看就知道怎么传, 两个少年折腾的主要原因是一开始没想到去借更衣室，只好套上了斗篷再换里面的裤子，最后连战靴都换上了，两人互相看看，最后同时大喊一声。 　　“哇！好亮——！好刺眼！” 　　“尊才更亮！” 　　两人没有说错话，他们的确看到对方都很“亮”——因为衣服上装饰了金线，手臂和腿上的护甲以及战靴上的装饰都是金黄色，凭两人分辨不出那是黄铜还是黄金，只能看到一片明晃晃的金色。 　　周防尊也的确“更亮”，因为他脸上的面具材质是“黄金”，这也是他之前根本不想出来的主要原因。 　　他的衣服比其他人都要华丽。 　　以阿修罗族的风格，越是华丽，就越是大片地运用黄金和宝石，这种巅峰就是阿修罗王的礼服了。十二神将作为战场上直属于阿修罗王的重要部属，全套的战甲也十分华丽，现在孔雀拿出来的都算是简陋版的了，但就是这样也让周防尊完全受不了。 　　几人之中，只有栉名安娜的衣服稍微好点。 　　——它主要的装饰不是黄金，而是红宝石。领口处就是一颗浑圆艳丽的红宝石，帽檐边缘全都是小颗的宝石，除了红宝石之外还有珊瑚和玛瑙琥珀。 　　孔雀蹲在栉名安娜面前，拿着一张黄金的面具问：“小安娜想要面具吗？这样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哦，反正别人看不到你的脸，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栉名安娜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笑着摇头。 　　“谢谢你，孔雀先生，但是，现在不用。” 　　孔雀遗憾地站起来，从沙发上捡起多出来的一件斗篷，向着旁边看似无人的方向问：“不想要吗，幻术师毒蛇先生？” 　　原本还在那里的幻术师立刻就想要逃走，六道骸坏笑着将三叉戟投过去，直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在场还有其他顶尖的幻术师，毒蛇知道自己无法悄悄离开，只好解除了隐藏的幻术转向几人，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不住他那种阴沉的气氛。 　　“这是赤族的事情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六道骸慢悠悠地走过去，从地板里拔-出三叉戟，轻声一笑，突然解除了有幻觉消失不见了。 　　这么一来，在场的几人除了孔雀，干脆就全部都是“赤之氏族”了。 　　六道骸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再次提醒毒蛇他的多余的，反正在毒蛇看来是这样，因此他越发不悦，沉着声音说：“我和六道骸没有任何交情，我不想参与这件事。” 　　“唔，真的吗？” 　　孔雀没有握着锡杖，而是双手捧起了那件斗篷，装作不知道毒蛇在纠结什么，笑嘻嘻地说，“这是王的心意哦，毒蛇先生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很无聊吧？你看，像我这样不会战斗的家伙都跟去凑热闹，毒蛇先生一起来吧？” 　　毒蛇看着那件赤红的斗篷，悄悄地裹紧了自己的斗篷，低声说：“你和我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 　　他最开始还是“椎名京”的敌人，知道京可以解除阿尔柯巴雷诺的诅咒后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巴利安，可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留下来的理由就只是“被雇佣”而已！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依然坚持着和柴田理人日结雇佣的账单。 　　赤之氏族可以毫无疑问地跟随赤王，但是，一个被雇佣的幻术师算是什么？ 　　孔雀沉吟片刻，忽然说：“我听说，在意大利那边，很多黑手党以‘家族’的形式聚集起来，对吧？王不会一直都是‘赤王’，‘赤之氏族’早晚会解散……这次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我们可以换一种形式重新聚集，也来组建‘家族’好了——”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幻术师。 　　毒蛇果真犹豫了，停止了离开的脚步，就那么站在那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毒蛇曾经对柴田理人说，如果京愿意组建家族，一定会是极为出色的“大空”，会有很多人愿意聚集到他身边为他效力。 　　没有说出口的话则是：他自己也愿意。 　　但是，当时柴田理人就说了，京不需要组建家族，因为他有自己的氏族。 　　所以，毒蛇也就放弃了那样的奢望。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他已经见过太多人丑恶的嘴脸，现在这样就好了，有可以停留的地方就足够了。 　　毒蛇努力地保持着冷静，维持着自己作为顶尖幻术师的尊严，不想要像天真的孩子那样见到糖果就扑上去，咬牙说道：“……你不能替京先生做出决定吧。” 　　“孔雀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卡尔提克耶的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毒蛇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发现到，他再看向对面的少年，孔雀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显然早就知道了。 　　卡尔提克耶拜托玖月牙晓告诉地龙神威自己会先走一步，到时候大家在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基地见面，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孔雀最后那段话，顺口接了下来。 　　“且不说我过段时间就会卸任，即使还是赤王，这种集体行动若是多上一些，总不能一直让孔雀、毒蛇先生或是其他人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先前我和孔雀提过一次，虽然我对黑手党没有好感，这种‘家族’的形式倒是可以借鉴。不以血缘或力量而聚集，而是凭借意愿来集合，如何，若是我组建家族的话，毒蛇先生愿意加入吗？我在这里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卡尔提克耶伸出手。 　　毒蛇没有说话，而是加快脚步走了过来，直接握住了那只手。 　　“要我做什么？” 　　卡尔提克耶笑着摇了摇两人握着的手才松开，答道：“我没有去过意大利，没办法直接把大家带过去，我们如果直接坐国际航班也太傻了，所以，可能需要毒蛇先生帮忙遮掩一下行踪，顺便指个路，毕竟不管是彭格列还是复仇者监狱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毒蛇开心地笑着说：“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 　　孔雀笑嘻嘻地走过来，把手中的斗篷往前一递，向着毒蛇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不用谢哦，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即使“星见”和“阿修罗王”有着最为密切的联系，这依然不是能够对所有人大声宣布的事情，在表面上看来，孔雀和毒蛇一样，同样被“赤之氏族”排斥在外。孔雀可不会想要自降身份变成“赤族”，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让赤族解散。如果变成意大利那种形式的家族，赤族的几个小鬼也就没有在他面前得意的资本了，大家都一样，都只是“家族成员”。 　　毒蛇心知肚明，接过了斗篷没有接话，而是问卡尔提克耶另一个问题。 　　“既然决定了要组建家族的话，京先生想好家族的名字了吗？” 　　周防尊插了一句：“拒绝水产。太没有格调了。” 　　他忍受这个黄金面具就已经够了，再要是顶个什么水产家族的名字他就不活了。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和孔雀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笑了起来。 　　“‘Asura’……就叫这个名字吧，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我是‘阿修罗王’了，这不是很有趣吗？” 　　孔雀紧跟着说：“所以，‘十二神将’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报上名号了？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啊。” 　　现代人多数不信神，更不会相信真正的阿修罗王就在人群之中，这种给家族取名为“阿修罗”的做法只会让人觉得这是家族首领中二病发作，谁都不会当真，反倒成了一个最可能被当成谎言的真话。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没经过先前那个阵仗，有些茫然地和栉名安娜交头接耳，这才知道了“阿修罗王”和“赤王”的始末，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周防尊十分无语地在头发上捋了一把，拿下了面具，没好气地说：“这绝对会让人怀疑我们全都审美有问题吧？！” 　　卡尔提克耶一脸茫然地说：“会吗？这已经很朴素啦？” 　　周防尊回以了一下在海底那时候某人身披黄金战甲的模样，顿时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给自己的审美观点了一根蜡烛。 　　他有一种预感，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这种王拉进审美观残缺的深渊。 　　“……没什么。” 　　卡尔提克耶眨眨眼睛，再度看向毒蛇。 　　“那么，毒蛇先生愿意来当我的‘十二神将’吗？你可以仔细考虑一段时间再答复我……” 　　“我愿意。”毒蛇打断了面前新首领的话，毫不犹豫地说，“不如说，这是我一直等待着的。” 　　卡尔提克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椎名京”尊重毒蛇的意愿，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愿意以下属来自居，所以从未提过类似的事情——向着毒蛇伸出手，指尖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金色的幻力火焰一闪即逝。 　　“我以‘阿修罗王’之名，承认你是新任的十二神将——宫毗罗。” 　　毒蛇就像当初的周防尊一样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对方都收回手了，他才后知后觉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啊。不过，如果你和尊都想要一个盛大的仪式的话，我可以考虑举办一场——正好也可以对外宣布‘Asura’家族成立了。” 　　卡尔提克耶摸了摸下巴，突然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如果到时候我们给彭格列发张请帖，那肯定很有趣吧。” 　　毒蛇顿时失笑。 　　“恐怕彭格列九世的表情不会很好。”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可没打算和黑手党混在一起。”卡尔提克耶笑了笑，“如果要请也是请黄金之王来镇场。准备好的话，等理人回来我们就出发——目标复仇者监狱。” 　　作者有话要说： 　　Asura就是“阿修罗”。 　　然后就可以出现中二度爆表的“阿修罗王”和“十二神将”了。 　　六个守护者算啥咧，十二神将多一倍。 　　问题只是人没凑齐（。） 第29章 从不知道什么是低调 　　几个裹着斗篷的少年在飞机上互相扯对方的斗篷, 交头接耳。 　　“这是隐藏身份吗？这也太显眼了吧！” 　　这是初步显露出后勤总管气质的草薙出云。 　　“不管怎么说，一大群人穿着同样风格的衣服确实更加显眼……” 　　这是心思纤细的十束多多良。 　　“唉, 如果别人问起来，我们到底应该报什么名号才对啊？如果不够响亮会不会被嘲笑？” 　　这是已经中二病附体开始操心过会儿要怎么闪亮登场的草薙出云。 　　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对视一眼, 在这一瞬心灵相通, 一左一右对着草薙出云的耳朵喊道：“你真的想隐藏身份吗？！” 　　草薙出云捂住耳朵，过了会儿才委屈地说：“这不是已经打扮成了这样，机会难得吗……” 　　每个少年都有当勇者的梦想啊！ 　　虽然这次去救的不是被恶龙夺走的公主，好歹也能算是为了小公主栉名安娜而出动，还是很能激起少年英雄热血的, 一开始打扮成这样是有些羞耻, 但只要扛过了那一阵羞耻, 就会觉得还颇为带感的嘛。 　　十束多多良无奈地坐到旁边去，点燃了火焰, 看着手中的小火苗犯愁。 　　“我从来都没有跟人打过架啊。” 　　草薙出云这时候脑子一抽, 居然溜出来一句：“哦，那我打过几次。” 　　周防尊看着两人, 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跟这两人很投契了，大概是脑子抽了的错觉吧？ 　　他瞥了一眼旁边某人的脸色, 咳了一声提醒。 　　柴田理人听到声音看了这边一眼, 光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悄悄勾起嘴角笑笑。 　　毒蛇正用幻术隐藏了几人乘坐的飞机，习惯性地连自己的身形也隐藏起来，此刻默默撇嘴。 　　奈何并不住在椎名别墅的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还不懂得这种默契, 依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孔雀越听越想笑，故意让开了路。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走过来，一手一个，把两人的脑袋都给按了下去。 　　“在学校里打架可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们拥有‘力量’，就更不应该和‘普通人’打架。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要是这学期成绩不到年级前一百，我就要把你们逐出家族了，什么时候成绩考进前一百再说。” 　　“啊？！” 　　“不是吧？！”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同时傻眼。 　　别看这两人看起来都比较乖巧，其实成绩都不如看起来就像不良少年的周防尊来得好，年级前一百对周防尊来说很简单，对这两人来说就很头大了。 　　草薙出云都傻了，喃喃地说：“我从没听说过混社会还要成绩好啊？” 　　卡尔提克耶抬手就是一个栗凿下去，没好气地说：“谁跟你说‘Asura’家族是混社会？阿修罗族从来都姿容秀丽、头脑聪敏，这都做不到，那就去‘勤能补拙’吧。” 　　草薙出云捂着额头不敢吭声了。 　　真、真有点疼。 　　十束多多良颤颤地举手提问：“那个……呃……京先生，我能不能申请……这学期先考进年级前三百？” 　　卡尔提克耶看看十束多多良一脸可怜，转头问周防尊：“尊，你们一个年级多少人？” 　　周防尊面无表情地回答：“五六百吧。” 　　十束多多良立刻低头，假装自己没说过那句话。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才回答了草薙出云最开始的问题。 　　“需要隐藏的是你们真实的身份，而不是我们的行踪，至于报什么名号，你们两个就暂时别开口，交涉的事情让我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防尊当即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等到飞机落地，一行人在毒蛇的指引下到了复仇者监狱附近却只看到一片山林的时候，这种不祥的预感几乎到达了顶峰。 　　幻术师因为精神力强而体力弱的缘故，在正式的战场上一向会选择隐藏自己的真身而以幻术示人，此刻栉名安娜直接以幻术覆盖了自身，毒蛇也以相同的手法隐藏起来。 　　卡尔提克耶转身点了点人数，口中念念有词。 　　“孔雀、理人、尊、草薙、十束……加上我，不超过七人，很好。” 　　毒蛇尽职尽责地问：“京先生，需要我来解除监狱外的幻术吗？” 　　“不用，毒蛇和小安娜准备好潜入复仇者监狱去救人，我们会负责吸引复仇者们的注意力。” 　　卡尔提克耶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抬手一指，就像戳破纸张那样轻松地破掉了复仇者们施加在复仇者监狱外的强力幻术。 　　森林的幻象褪去，显露出里面的建筑来。 　　这种毫不掩饰的入侵立刻拉响了复仇者监狱的警报，几个裹成木乃伊的人从建筑内冲出来，向着几人的方向奔来。 　　“前方禁止进入！停下脚步！” 　　警告的声音比警卫更先传来，但是卡尔提克耶完全无视了这种警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里慢慢地走了过去。 　　是的，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种好像吃完了饭出门散步一样的悠闲突显出藐视复仇者的高傲，立刻激怒了这群自名为黑手党世界中规范秩序的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通通停下！否则的话，就留下命来吧！” 　　几个复仇者神色不善地冲过来，甩出了手中的锁链。 　　卡尔提克耶、周防尊和柴田理人这几个刚刚才在深海经历过大战的人立刻主动踏前一步，孔雀这种战斗力几乎为零的成员非常自觉地退后，笑眯眯地对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挥手，示意两人上前，硬是把两个少年弄得没法跟着后退，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看起来就很吓人的锁链和火焰。 　　赤色的火焰同时从几人手中亮起，区别只在于质和量。 　　周防尊在无人岛几天的锻炼颇有成效，现在直接挥出一道火蛇，把最近的锁链熔化了。 　　卡尔提克耶举起右手，掌心托着一团明亮的火球，模仿着地龙神威的口吻向复仇者们打招呼。 　　“日安，复仇者们，地龙七御使在此拜见，希望诸君收下这份热情的问候。” 　　这句话说得温柔又隐含着恶意，正是黑手党们熟悉的杀意凛然。 　　下一秒钟，那一团赤红明亮的火球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瞬间喷出几十条火蛇，刹那间就把来人团团缠住，伴随着几人的哀嚎声将他们完全烧尽了。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同时退后一点，一起瑟瑟发抖。 　　不是说好了大家来救人吗？ 　　这么这看起来好像他们才是坏人？ 　　周防尊嘴角一抽，低声说：“京，这就过分了吧。” 　　卡尔提克耶笑了一声，说：“你仔细看看地上的东西。” 　　周防尊走过去，嫌恶地用脚踢开那团黑色的不明物，过了会儿咦了一声。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人？” 　　“本来就只是傀儡而已。”卡尔提克耶满不在乎地说，“复仇者监狱里一定也有很强的幻术师，所以用了很多这样的消耗品来担任外围的守卫吧。无所谓，我们一路杀进去好了。” 　　柴田理人毫无疑义地高声回应。 　　周防尊抓了抓头，结果一不留神抓到了斗篷上连着的兜帽，他这才想到自己现在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脸。 　　“……好。这些人也是黑手党吧？” 　　“当然。走吧，检验你这几天修炼成果的时候来了。” 　　卡尔提克耶拍拍周防尊的肩。 　　周防尊眼角都要抽了。 　　“就这么几天你想我有多大进步？！” 　　“进步一点算一点嘛，我亲爱的‘真达罗’，你可是‘十二神将之首’，要是被其他人超过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吧。” 　　卡尔提克耶对身后几人挥挥手，抬手一道火焰烧穿了森林，硬是铺出一道通向复仇者监狱的焦黑的道路。 　　周防尊愣住了。 　　“什么？十二神将之首？这种事情你没说过吧！” 　　卡尔提克耶也有些发愣，“……啊，这是我第一次说吗？那也行。” 　　“……” 　　周防尊不想说话。 　　柴田理人轻声问：“刚刚王所说的‘地龙七御使’是什么？” 　　卡尔提克耶微微一笑，眨眨眼睛，真诚地说：“是一个极端强大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组织。” 　　这个答案让大部分人都沉默了，最后只有战斗力为零的孔雀笑嘻嘻地接话：“难怪之前王在数人数呢，小安娜和毒蛇都隐身实在太好了。啊，现在她们应该已经进入复仇者监狱内了吧？” 　　卡尔提克耶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所以，我们得让外面更加热闹才好。” 　　赤色的圣域在复仇者监狱外展开，所有赤之氏族都不自觉地回应了王权者的力量，氏族之间的共鸣让圣域的范围扩散得更大，在这样仿佛心跳相连的鼓动之中，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也被赤色的波动引发了心中的热血，相继点燃了火焰。 　　复仇者监狱中涌出了更多的守卫。 　　卡尔提克耶抬起手，再一次来了一次火蛇乱舞，直接阻止了对方包围他们的意图。 　　明明相比起复仇者而言，来人更少，可是，在火焰的包围中，这一群裹着斗篷的可疑人物向着复仇者监狱发出了挑衅。 　　“哈哈哈哈哈！现在投降的话，我会让你们死的比较好看！” 　　“或者你们更希望把这里摧毁重造？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审美很差劲哦。” 　　阿修罗王和星见两人的挑衅让新生的Asura家族成员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到底复仇者是坏人，还是他们才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阿修罗王&星见：低调个毛啊！反正锅甩给地龙啊！ 　　其他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第30章 装完就跑真刺激 　　复仇者监狱外面来了一群敌人闹事, 里面也没那么“安宁”。 　　因为太多守卫被引出去，此刻监狱内部的守卫相当空虚。 　　——当然, 实际上就算人多一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以和顶级的幻术师作战的就只有同样水准层次的幻术师。 　　由于复仇者监狱外围的幻术被破除，来人又气势汹汹, 复仇者们想当然地认为那个破解幻术的人还在外面（当然事实上也是）, 因此并没有在监狱内部留下一流的幻术师来防守，他们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自诩全世界只有三个人可以瞒过他们的眼睛的骄傲就这么被一个根本没被他们放在名单内的“职业棋士”给踩在脚下了。 　　那三个幻术师究竟是谁，复仇者们不曾明说，不过黑手党之间也有过一些猜想，假如说要给这些怀疑名单投票排名, 得票最高的可能就在“阿尔柯巴雷诺玛蒙”和“六道骸”之间了。 　　巧的是, 现在入侵复仇者监狱内部的两名幻术师恰好是“前阿尔柯巴雷诺毒蛇”以及“六道骸”的契约者栉名安娜。 　　像是“伪装成椎名京去下棋”这种小事可能交给栉名安娜就算了, 真的试图越狱，六道骸还是亲自出手了。 　　毒蛇和六道骸曾经差一点就会变成对手——以“巴利安雾守”和“彭格列十代雾守”的身份来作战, 但是这场战斗没能到来, 毒蛇先一步脱离了巴利安，六道骸随后拒绝了彭格列的招揽, 当然，也就一并失去了彭格列可能给予的庇护。 　　事实上六道骸也并不相信彭格列会救他出去, 从头到尾, 里包恩跟他谈的就只是“保住在外面的犬和千种”的性命，他也默认了彭格列不可能主动松开缰绳这件事，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自己越狱。 　　那时候六道骸怎么都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人主动来救他。 　　“……前面的电梯往下到底层。” 　　六道骸指了一下路。 　　毒蛇点点头，忽然向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轻声说：“我们最好快点。” 　　“有人来了吗？”六道骸有些惊讶，他还没有感觉到有人看破幻术冲进来抓人。 　　毒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我怕我们动作慢一点，京先生可能要把整座复仇者监狱都夷平了……” 　　外面的爆炸声连绵不绝，想也知道肯定是火焰连天的情形。 　　复仇者监狱在建造的时候虽然号称可以抗击任何防御，但估计那时候不可能预料得到“阿修罗王”会跑来跟玩儿似的劫狱。 　　他自己得到了“宫毗罗”的名号，也得到了过去不曾有过的新的力量，哪怕根本没时间去融会贯通，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幻术比以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神将”已经如此，“阿修罗王”只可能更加强劲。 　　六道骸哑然，默默地过去开电梯，进了电梯之后才说：“真的夷平了也没什么吧。” 　　“复仇者监狱有它存在的意义……这里关押的远不只是你这样的人。” 　　毒蛇回了一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等等，之后如果你脱困了，我和小安娜怎么带你出去？” 　　六道骸想当然地说：“直接走出去有问题？” 　　毒蛇斜眼看向六道骸。 　　“容我提醒一句，你现在用的是小安娜的身体，如果你的精神回到自己的身体的话……” 　　那么幻觉就会解除，栉名安娜会变回六岁多的小女孩，偏偏栉名安娜和毒蛇都算是比较正统的那种幻术师——偏向于精神力的锻炼，体力很普通。反面例子就是六道骸这种会体术的幻术师，他一直被讥讽为邪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体力不怎样的幻术师毒蛇和另一个干脆还是六岁小女孩的栉名安娜要如何把六道骸一个大活人给搬出去？ 　　六道骸被问住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的精神体从别墅那边回到水牢之后就一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譬如说如果这次被救出去了难道真要学毒蛇一样卖给那个围棋少年吗，还是说翻脸不认人带上小安娜就走，但是小安娜估计不愿意离开“族人”……凡此种种，等等等等五花八门的问题都出现了，可是他唯独没有考虑“从水牢脱离后怎么出去”这个问题。 　　实在是因为相比起这么小的事情，“如何入侵复仇者监狱，从复仇者手中把人带出来”要困难得多，谁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能够完成后者的话就必定可以完成前者。 　　说话的工夫，电梯到了底层。 　　开门之后，前面就能看到密封的水罐。 　　毒蛇又看了一眼飘在水里的人体，转头看看六道骸，面无表情地问：“你介意被一路拖出去吗？” 　　“拖”这个字太形象了，六道骸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体被拿点布随便裹一下（不裹的情况太可怕了他拒绝想象）然后拽着拖把一样的长头发跟拖尸体一样倒拖出去的情形，他脸色铁青地反对。 　　“我很介意，谢谢。” 　　“……真麻烦啊你，太娇气了。” 　　毒蛇轻声抱怨。 　　六道骸没好气地说：“这是‘娇气’的问题吗？！” 　　毒蛇根本没回答，走过去看了看水罐，在附近没找到控制装置，索性抬手直接破坏了外壁。 　　“喂——！” 　　六道骸被吓了一跳。 　　“这里面可是我的身体啊！你当心一点！” 　　毒蛇冷冷地说：“死不了人，别大声嚷嚷。准备回你自己的身体里去吧。” 　　水罐的外壁破了之后，里面的液体迅速涌了出来，装置发出刺耳的报警声，原本黑暗无光的地牢突然闪起了红光。 　　六道骸知道这是争分夺秒的场合，只好忍了忍，先让精神体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去，试图挣脱束缚装置未果，好在栉名安娜及时动手毁去了那些束缚物，但六道骸脸色更差了。 　　没有束缚也就没有固定，现在连水都没了，他直接就从上面往地上摔下去了——偏偏他现在身体无力，根本没法躲开。 　　“啊，骸——” 　　栉名安娜这才发现六道骸的窘境，惊呼一声。 　　毒蛇等到六道骸快要脸着地的时候才用幻术把他抓起来，飘在半空中，随便用幻术帮他挡了一下身体。 　　“别乱动，现在上去估计会遇到敌人了，没空管你。” 　　六道骸有一万句话想要说，但他现在被水牢囚禁数月的身体无法实现他的意志。 　　最后还是栉名安娜从六道骸那种焦虑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犹豫着向毒蛇说：“毒蛇，可以给骸一件外衣吗？” 　　毒蛇疑惑地说：“为什么？” 　　有幻术挡着还不够，这时候还要穿衣服？ 　　栉名安娜支吾着说：“因为……京有可能……会直接看破幻术的吧？” 　　也就是说，到时候京有可能会看到——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年。 　　毒蛇顿时嘴角一抽。 　　他真的忘记了。 　　最后毒蛇一脸嫌恶地把自己以前备用的斗篷扔了一件给六道骸，随随便便跟裹尸一样裹了起来。 　　“小安娜，要准备好战斗了。” 　　栉名安娜拉了一下斗篷上连着的帽子，笑着点头。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骸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们了。” 　　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救人。 　　六道骸虽然还不是很放心，但他真的十分疲倦，精神体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需要重新取回身体的控制权，还要尽快让过久不活动的身体恢复，他只能相信其他人了。 　　电梯忽然自动启动向上，过了会儿，再次运行到底层，打开了门。 　　毒蛇和栉名安娜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两人的攻击幻术重叠在一起，赤红的火焰与阳炎交织，狰狞的食人植物在火海中盛开。 　　“啊，别紧张，不是敌人。” 　　来人挥挥手，食人的藤蔓自行让开，火焰与阳炎自发围绕到他的身边，洁白的斗篷如同云朵一般在火焰中展开，被熏染上了赤红的色彩。 　　少年摘下了兜帽，露出黑色的长发和两人熟悉的容颜，面带微笑。 　　“我想你们可能会遇到一点小麻烦，正好外面已经解决了，就下来看看。” 　　赤发的少年跟着从电梯里出来，迅速地找到了目标，一把扛起在空中“挺尸”的六道骸。 　　“走吧！” 　　毒蛇和栉名安娜互相看看，同时笑了出来。 　　“不是说好在外面汇合吗？” 　　卡尔提克耶随意地耸肩。 　　“哎，高估了复仇者监狱的守卫力量……不知道是不是最强的人外出了，现在这群太不经打了。早知道的话，就不需要让你们分开行动了，我们一起进来就好了。” 　　“潜入复仇者监狱救人”已经是黑手党们公认“不可实现”的事情了，结果现在居然有个不是黑手党的人轻描淡写地说“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抢人”，幸好百慕大不在这里，否则这次他真要给气死。 　　四人一路往外走，途中有时会看到倒地不起的复仇者，不知道是死是活。等走出了建筑物，毒蛇终于直观地明白什么叫做“太不经打”了。 　　复仇者监狱外倒了一地黑衣服裹绷带的人，有些已经完全被烧焦了，有些还活着，但都没法活动了，只能躺在原地偶尔抽动一下。 　　孔雀和草薙出云、十束多多良、柴田理人都在外面，此刻看到人平安出来，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这两个基本只负责当背景的人总算松了口气，比孔雀跟柴田理人都还要更加热情地挥手。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一一拍肩，最后确定全员都在，潇洒地宣布：“我们走吧！” 　　地上有一个复仇者不甘地伸出手，但根本碰不到那几人的衣角，他只能死死地记住这几个人的外形和先前报上的名号。 　　地龙七御使…… 　　卡尔提克耶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停下，头也不回地说：“刚刚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当中有人带着‘奶嘴’吧——假如这和‘阿尔柯巴雷诺’有关的话，转告你们的首领，我可以解除‘诅咒’。我在东京等他。” 　　还活着的复仇者们瞬间安静下来。 　　可以解除阿尔柯巴雷诺的诅咒…… 　　对，之前可乐尼洛的确是“大人”的形态，但他们一直没能查出这个变化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解除这个诅咒？！ 　　等待硝烟散尽，复仇者们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开始打扫战场。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真正在先前的战斗中“死去”的只有本来就用来凑数的傀儡而已，所有留守的复仇者都活着。 　　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百慕大——！ 　　作者有话要说： 　　京：最刺激的就是装了还能走！哈哈哈哈哈！ 第31章 最强的七人 　　此时此刻, 在一个监牢外，戴着黑色高帽的复仇者隔着栏杆和里面的囚犯说话, 他被这个少年狂妄的说辞逗得发笑。 　　“救你出去？你是说，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打破这个囚笼吗？” 　　“啊, 当然, 我对他们充满信心。”白兰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的同伴可是这颗星球上最强的七人哦。” 　　“最强的七人？”复仇者嗤笑一声，“当代的彩虹之子会为你集体行动？里包恩可是站在彭格列那边的！” 　　“不不不……”白兰笑眯眯地摇着手指，异常愉悦地说, “我可从没说过他们是彩虹之子哦。将目光局限在黑手党之内的你们未免太坐井观天了吧？等着看吧, 倘若是他们的话, 踏平复仇者监狱也就是眨眼的事情而已！” 　　“呵呵。” 　　复仇者监狱是复仇者们经营多年的地方，固若金汤, 怎么可能被眨眼踏平。 　　百慕大不屑地哼了一声, 正要嘲讽，突然接到紧急通讯, 他瞥了白兰一眼，走开一段距离接通了通讯, 对面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汇报。 　　“百慕大, 复仇者监狱被自称‘地龙七御使’的人攻击了，我们完全不是对手，六道骸被救走了！” 　　百慕大右手一抖直接切断了通讯，之后他沉默了三十秒, 决定回去再跟白兰聊聊。 　　半分钟后，百慕大和白兰隔着栏杆面对面，只不过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笑容。 　　百慕大压着怒气问：“你说的同伴是‘地龙七御使’吗？这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兰楞了一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哎？难道复仇者监狱真被踏平了？可是这个时间谁会做这种事……” 　　他刚刚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地龙跟意大利黑手党毫无利益纠葛，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就跑去找复仇者的麻烦啊？ 　　复仇者监狱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 　　白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未果，这才抬眼看向站在黑衣人肩膀上的小婴儿，做了个鬼脸。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哟~” 　　如果直接就回答这句话可能百慕大就信了，白兰根本没掩饰自己的自语，还特意做个鬼脸，谁都知道这是扯谎了，他真是想掐死这家伙。 　　“少装了！哼，是以为你被关在复仇者监狱，走错了地方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总会过来，到时候我就亲眼看看，到底什么是‘地龙七御使’！” 　　这个世界上除了天龙居然还有要跟地龙正面宣战的人。 　　白兰用一种“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的眼神盯着前面的黑衣绷带人和小婴儿看了会儿，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极为无辜的姿态，半真半假地说：“从善良的角度来考虑，我还是建议你们赶快离开这里的好，不然的话，可能会死哦~毕竟，他们跟我这种乖孩子可不一样，都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的哦！” 　　这种小儿科级别的威胁怎么可能被复仇者放在眼里。 　　百慕大都懒得嘲笑了，直接离开这里，回到隐蔽的地点去，顺便通知了彭格列可能会有人来救白兰。等他发完信，他才接到了复仇者监狱来的第二个通讯。因为他之前突然挂断联络，对方锲而不舍地不断重复尝试连线，数次通话未遂后发了邮件过来。 　　“来人说他可以解除诅咒，让我们转告首领，他在东京等着。” 　　这次百慕大没有手抖，彻底震惊了。 　　毒蛇变成了阿尔柯巴雷诺之后从未放弃解除诅咒，数十年都为此奔波，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人，从最初的彩虹之子出现直到现代，几乎每一个彩虹之子都想要解除诅咒，区别只在于放弃的早或晚而已。 　　毋庸置疑，毒蛇非常不幸，他被欺骗成了“被诅咒的彩虹之子”，但是，他也非常幸运，他幸运地生在和“地龙”最近的年代里，这才会遇到了能够解除这个诅咒的“地龙七御使”，多少彩虹之子穷尽一生也没能摆脱诅咒，但是，即使是因为解咒无望而放弃的彩虹之子也从未拒绝过“可能恢复正常”的希望。 　　假如有人肯定地说他可以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即使怀疑，阿尔柯巴雷诺们也还是一样会想要去亲眼确认过，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没有实例。百慕大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当代的彩虹之子，可乐尼洛某一天忽然变回了被诅咒之前的模样，而且脱离了黑手党，要不是因为拉尔还在彭格列供事，说不定可乐尼洛就完全隐姓埋名躲起来了。不是没有人打过从可乐尼洛那里问出真相的主意，但是，没有人成功。 　　东京、日本。 　　对，可乐尼洛在恢复之前的确去过“日本”！ 　　地龙七御使……解除诅咒……东京…… 　　他们和伽卡菲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能够解除诅咒？ 　　不对，如果地龙七御使和伽卡菲斯是同一伙人，他们就不可能跟伽卡菲斯对着干，假如所有的彩虹之子都从诅咒中解脱，伽卡菲斯的安排就完全落空了，他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对，如果说，所有的“地龙七御使”都可以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那么，以白兰的说法，他也可以做到才对！但是被抓起来关押至今，白兰从未想过以这一点来进行谈判，或许拥有解咒能力的并非所有的“地龙七御使”，而是今天从复仇者监狱救人并且留下了传言的那一位。 　　他会来的吧？ 　　来救白兰？ 　　百慕大顿时有了新的计划，悄悄地对复仇者们吩咐下去。 　　打从一开始，他关注黑手党、关注彭格列就是为了“抓住伽卡菲斯报仇”，他从来不是任何黑手党的盟友，彭格列说“十年后的未来中白兰会毁灭世界”，加上里包恩也出面确认这种说法，他才会让复仇者配合彭格列抓捕白兰，但是，如果“地龙七御使”可以直接引出伽卡菲斯的话，放出白兰又有什么关系？ 　　另一方面，在复仇者监狱附近半公里处，卡尔提克耶和几人告别。 　　“我还有事，得去找彭格列的麻烦，你们先回东京去——照顾好小安娜和六道君啊。” 　　六道骸还在沉睡，精神和身体都需要调整，现在还被周防尊扛在肩上。 　　周防尊简洁地回答：“知道。” 　　柴田理人牵着栉名安娜的手，向着阿修罗王保证：“请放心吧，王，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安娜。” 　　孔雀依依不舍地说：“虽然我还想留下来，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还是不给王添乱了……嗯，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我会带他们去阿修罗城躲避的，请王尽管安心吧！” 　　星见笑着眨眨眼睛，“毕竟这就是王带上我的意思嘛！” 　　这句话说出来，除了卡尔提克耶，其他人都愣住了。 　　孔雀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家伙，这件事尽人皆知。 　　他们都以为这次只是京不忍心让孔雀一个人在东京等着才带上他，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含义。 　　周防尊和柴田理人曾经进入过“阿修罗城”，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不破之城”，如果躲进阿修罗城，敌人根本没有办法——因为外人压根无法“不得允许进入阿修罗城”中，可以说那就是“绝对安全的领域”了。 　　卡尔提克耶笑着摸摸孔雀的头发。 　　“虽然现在这里的并非阿修罗族……不过，大家也算是一家人，我不强求你跟所有人相处融洽，但是，作为‘长辈’，好好保护家族里的孩子啊。” 　　“孩子……” 　　孔雀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也曾经是个孩子，在善见城的地牢之中、在尊星王失去理智的攻击下哀求着结束，乞求着被拯救，后来，他被“阿修罗族王子”所救，之后长久地住在阿修罗城之中，再后来，有了苏利耶，他不再是“唯一被宠爱的孩子”。 　　可是，苏利耶不在了，天界不在了。 　　现在的他也不再是个“孩子”，而是可以保护“孩子”的“大人”了。 　　他总是在王的面前祈求和过去同样的保护和宠爱，却忘记了自己这样过分的渴求也会加重王的负担，然而星见从来都不会是阿修罗王的负担啊。 　　孔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眼中与心中的阴翳一同散去。 　　“是，谨遵王的命令，在您回来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家族里的‘孩子’们。” 　　卡尔提克耶最后看向毒蛇，不禁笑了笑。 　　“毒蛇先生一向不用我来担心，不过这次我还是多嘴说一句吧——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回到东京以后，不管意大利传出什么消息你们都不用管，也不要跟其他自称‘地龙七御使’的人接触，那是一群疯子。” 　　毒蛇点点头，过了会儿忽然问：“白兰也是‘地龙七御使’吗？”他补充一句，“否则的话，我想不出京先生一定要去救他的理由。” 　　“唉，总之……不得不去吧。”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对几人挥挥手，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剩下的几人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等着复仇者们来追杀的意思，立刻向着直升机隐藏的位置移动。 　　等到他们回到东京，他们听到一条紧急插播的新闻。 　　——意大利的某个地区突然发生了地震，强度约在7-8级，因为附近无人居住，暂时没有严重的人员伤亡，但是海岸边发生了海啸，附近也遭受了台风攻击，目前还有余震，当地正在疏散临近地区居民、组织营救。 　　一群人面面相觑，眼中写着同样的怀疑和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白兰得意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大家想要让他退群（不是）。 第32章 开辟新世界 　　毒蛇怔了会儿才说：“这个地震……不会跟京先生有关吧？” 　　说话的时候, 他自己都心虚到根本不能相信。因为他知道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形！ 　　曾经有一次，椎名京以“制造出还在东京的幻觉”为由让他留在东京, 独自去了热田神宫，随后爱知县临海发生了大海啸和高级别的地震, 据说当时不止一个人看到过海面上站立着一个少年。 　　毒蛇虽然人在东京,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之后彭格列上门质问，京干脆当面承认了海啸跟他有关，虽然那时候说的是“神明的影响”，但是, 现在的京也是神明了。 　　柴田理人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调高了广播的音量, 继续听新闻报道，等到频道播别的事情他才关闭了声音, 脸色不佳地说：“我想这件事一定跟王有关。” 　　周防尊却摇头反对。 　　“京不会故意造成这种破坏, 这更可能是那群他说的‘疯子’做的。” 　　六道骸已经被送去跟玖月牙晓作伴了——两人同样都以维生系统来给予生命支持，亏得之前玖月牙晓搬来的时候柴田理人就已经调用神户家的资源重新布置了“家庭病房”, 否则现在还得把六道骸送进医院去。栉名安娜现在陪在六道骸身边，说是想让他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 　　草薙出云跟十束多多良还没从先前的刺激中完全恢复, 好不容易要冷静下来了, 突然听说这么个大新闻，十束多多良喃喃地说：“人为地引发地震？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一行人里只有孔雀一言不发。 　　因为他看到星轨发生了变动——这非常不可思议，但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并非因为他自己的努力，也不是因为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而是因为“六星”做出了命运预料之外的举动，这将会导出新的命运，星见也不能立刻看见变动之后的结果。 　　无论此刻在东京的几人怎么想，意大利的战局都已经快要到达终点了。 　　对于地龙七御使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天龙七封印根本不存在与之对等的对手。 　　因为只有“天龙七封印”的“结界”才能稍微阻止“地龙七御使”。 　　意大利不存在“天龙七封印”。 　　可是，即使没有最为重要的“七个结界”，意大利依然存在着“结界”，那是过去为了镇压地动、保护人类而布置的地球上的无数结界中的几个。 　　在梦见丁姬的梦中，地龙七御使的形象是七条龙，纠缠着地球，将这颗星球变得四分五裂，那正是对于地龙七御使能力的暗示。 　　只要“地龙七御使”希望，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引发地震。 　　——不过只是轻轻一抬手，破解掉镇压地动的结界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不需要“地龙神威”，任何一位地龙七御使都能够做到。 　　更何况此刻地龙七御使几乎全员聚齐了呢？ 　　桃生封真站在半空中，向着前方凭着橙色火焰飞起来的少年亲切地微笑。 　　“彭格列的人，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立刻离开哦，我们只是想要带回自己的同伴罢了。” 　　泽田纲吉之前只受了一点轻伤，因为来人并没有故意伤害他，他只是在最初的地震时不慎被东西砸破了额角，等他匆匆赶过来，就看到关押白兰的监牢已经被破坏了，一群裹着斗篷的神秘人物正在跟最先赶来的彭格列的成员战斗。 　　准确来说，那并不像是战斗。 　　对方由始至终都摆出一副“我们非常爱好和平”的姿态回避着正面作战，却轻易地引发了地震和海啸，眼看着天灾收割生命。 　　泽田纲吉盯着面前这个人的脸，忽然间背后一凉。 　　他想起来在哪里看见过这张脸了。 　　——在十年后，这个人曾经带人攻破白兰的大楼。当时，这个人打了个响指，就引发了地震。 　　那时候耀光殿下的确说过他的名字。 　　“……桃生……封真……” 　　桃生封真闻言，双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你从哪里得知了我的名字？” 　　泽田纲吉还没有傻到对敌人和盘托出，他又看了看混在这群人里面笑着对他招手的白兰，感觉到一阵巨大的荒谬。 　　“你跟白兰怎么会是同伴？明明……是敌人啊……” 　　白兰笑嘻嘻地接话：“纲吉君，不要太过于相信‘未来’哦！只需要一点点的改变，‘未来’就会全然不同。譬如说，如今你的雾守就不是‘六道骸’吧？你还相信那个‘十年后’一定会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十年后’吗？” 　　里包恩从旁边跳过来，落在泽田纲吉肩上，盯着白兰问：“你想要说什么？” 　　白兰夸张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好心不被理解的模样来。 　　“先前我就已经说过啦，我不会变成你们知道的‘十年后’的模样，你们偏偏不肯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啊。” 　　麒饲游人在海边这种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战斗可以说如虎添翼，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很乐意让白兰躲在自己身后，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如果谈不拢的话，还是杀掉吧。” 　　“等等等等，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啊！”白兰慌忙拦住了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同伴，对泽田纲吉说，“你也看到啦，我现在根本没有想要去找六吊花或者组建密鲁菲奥涅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跟同伴们在日本玩耍而已，是你们突然把我抓住关起来的啊！我才是冤枉的那个人吧！明明我还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要为不可能发生的未来付出代价？如果说有的世界里，是‘泽田纲吉’毁灭了世界，我是不是就能高喊着正义杀死纲吉君呢？” 　　泽田纲吉不免有些迟疑。 　　“十年后”和“现在”的确有着很大的差异，正如白兰所说，差别最大的就是他的雾守人选——虽然说他自己更喜欢现在的雾守，能力上是比不上六道骸，但性格上要好太多了。 　　泽田纲吉下意识地向自己的家庭教师求助。 　　“里包恩……” 　　里包恩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紧盯着人群之中以赤色火焰战斗的人，突然跳了过去，直接冲进了两人交锋的战场。 　　山本武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刀砍中里包恩。 　　“你怎么突然——” 　　“让开吧，我有话问他。” 　　里包恩盯着面前的人，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刺破斗篷看到里面的真容。 　　“你是……耀光殿下吧。” 　　山本武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下意识地反驳：“这怎么可能啊？！耀光殿下怎么可能跟这群人混在一起？” 　　对于之前生活在日本的几个少年来说，知道了“耀光殿下”的存在之后，他们或多或少地对这样的存在有着崇拜和憧憬，现在里包恩突然放出这种话来，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哪吒看到面前的拳击手没有攻击，也就收回了绸带，安静地守在地龙神威身旁。 　　桃生封真则笑眯眯地看着那边，全无上前解围的意思。 　　麒饲游人摸摸下巴，看看身旁的白兰，两人脸上竟然是相似的冷漠和掺杂着恶意的期待，他不禁笑了笑，跟着变成战场上的观众，看起了好戏来。 　　所有地龙都知道“京”的身份，更知道他是男性，但是，对在场的多数人而言，“耀光殿下”都是“品行高洁的少女”吧？ 　　里包恩知道自己的猜测来的奇怪，但是他的确从面前的人身上感觉到似曾相识的气息。 　　“耀光的神子”同时也是“赤之王”，这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也是神子本人曾经以宽限解除诅咒的时限为条件来交换让他保守的秘密。 　　伊势神宫对外传出消息说“耀光的神子失踪了”，但是，黄金之王可没有对外说“赤王失踪了”！ 　　赤红的火焰，赤王。 　　如果不曾知道这一点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怀疑——谁会相信耀光的神子和白兰有什么联系？白兰口口声声说着“命运相连的同伴会来救我”，可是在十年后，里包恩亲耳听说过白兰对神子做了什么，他在看到红色的火焰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白兰口中的“同伴”可能包括“耀光的神子”。 　　“拿下帽子，露出脸来。” 　　“这种猜测很失礼哦，里包恩。” 　　卡尔提克耶顺从对方的希望拿下了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微笑着向着他打招呼。 　　“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性，将我说成那位神子，有些过分了。” 　　“京姬”和“卡尔提克耶”的气质有着巨大的差异，曾经被幻术和气质模糊的性别差异完全显露出来，里包恩也不能指着有一些相似的五官就说对方一定是伊势的神子，但他仍旧有着怀疑。 　　“你是谁？” 　　“我是……”卡尔提克耶看了旁边笑容满面的白兰一眼，无奈地说，“被迫和这家伙被命运捆绑起来的‘同伴’。总之，这不是聊天的时候，交还我们的同伴，这件事就结束了。” 　　里包恩咬咬牙，暂时选择了退让，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一个炮弹飞过来。 　　以里包恩的反应，他完全可以推开对方，但是，在一种难以表述的心态下，他冷冷地看着对方被十年后火箭炮命中，什么都没做。 　　少女或许还可以伪装成少年，但是，如果出现的是“十年后的京姬”，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没有人注意到十年后火箭炮烟雾炸开的时候白兰手上的指环闪动着光辉，他向着烟雾中的人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祝福他在新世界玩得愉快。 　　等到烟雾散尽，里包恩愣住了，彭格列家族的人也都愣住了。 　　什么都没有。 　　地龙神威皱起了眉，疑惑地说：“怎么回事？” 　　白兰立刻举手，“不用担心，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已。” 　　“另一个世界？”桃生封真的眉皱得更紧了。这句话通常都用作“死”的委婉说辞。 　　“哈哈哈，不是啦，只是字面上的含义而已。” 　　白兰摆摆手。 　　“我们回去吧，等时间到了，他就会回来的，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桃生封真最后看了一眼扛着炮筒的小孩，笑着用祝福的语气说：“如果我亲爱的七御使无法回来的话，我会再来意大利，把你们全都杀掉。” 　　作者有话要说： 　　桃生封真：天凉彭破。 　　泽田纲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白兰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其他地龙：随便吧，怎样都行…… 　　京：？？喵喵喵？？？ 第33章 神与英灵 　　伴随着新一轮的地震和海啸, 地龙七御使离开了意大利，而那个少了的人也终于度过了穿越时空的不适, 想要看看这又是到了哪一个十年后，一看之下, 卡尔提克耶就呆住了。 　　这……这不是东京吧？ 　　天上有人在飞啊？ 　　这么嚣张的？！ 　　虽然现在是夜晚, 天完全黑了，但是，直接乘坐马车飞过半空都不用幻术掩饰一下？ 　　难道这个人不怕被卫星拍下来吗？！ 　　周围的建筑也不是东京的风格，这是哪里？ 　　卡尔提克耶茫然地在街头走了一会儿，顺手拉下帽檐把自己的脸遮得更加严实, 等他走到了一座大桥附近, 他突然感觉到右手一痛, 下意识地缩手，也就看到了手背的变化。 　　血红色的纹路, 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有趣的是, 纹路的图形就像是修罗刀上装饰的简化。 　　卡尔提克耶下意识地说：“这是什么？” 　　一个声音回答了卡尔提克耶的自语。 　　“那是‘令咒’，代表着你被‘圣杯’选中, 有资格参加这一届的‘圣杯战争’——如果你还没有召唤从者的话，不妨考虑和我合作, 来夺取最终的胜利。” 　　卡尔提克耶迅速转身, 这才看清说话的是谁。 　　一个穿着西装的长发青年。 　　唔，不对，这种感觉，不是活人, 似人而非人，非鬼非神——像是式神，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卡尔提克耶摘下帽子，仔细打量对方片刻，问道：“你是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做起自我介绍。 　　“我是从者，真名暂时不便告知，但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和我合作。” 　　卡尔提克耶盯着对方看了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虽然我还不明白你说的‘圣杯战争’是什么，不过，既然你说‘召唤从者’，那么，从者应该不会随意出现吧？召唤了你的人呢？为什么你会来找我？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得不寻找陌生人合作的理由吗？”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就像是在评估什么一般。 　　卡尔提克耶没有得到答案，倒是有了自己的猜测。 　　“我和魔术师接触的很少，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如果‘从者’和‘式神’类似的话，都需要召唤的人来提供力量吧？那我倒是无所谓，之后你得跟我详细解释清楚‘圣杯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强大而无所顾忌的阿修罗王向着面前的青年伸出手，率先报上了姓名。 　　“我是‘卡尔提克耶’，合作愉快。” 　　青年几乎以为这个临时起意的谈判要破裂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完全是外行人的陌生人一下子就猜出了御主和从者间的联系，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同意了合作，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明白对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是勇敢还是鲁莽。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现在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青年同样伸出手去，习惯性地皱着眉说：“从者，职阶是‘魔术师’，诸葛孔明。你也可以称呼我‘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合作愉快。” 　　随着御主和从者缔结契约，魔力的联结打开，还有更加深在的联系逐渐生成，令双方得到了更多关于对方的信息。 　　从者孔明的脸差点扭曲。 　　他随便找上的以为只是“临时御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种程度的魔力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只怕都能轻松负担复数的高等级英灵的供魔，甚至可以连续解放宝具了！ 　　就像卡尔提克耶怀疑过从者孔明不是人一样，从者孔明也有了同样的疑问，并且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是人类吗？” 　　“我不是人哦。”卡尔提克耶微笑着拍了拍自己新从者的肩，“我是‘神’，司掌幻力和火焰的‘阿修罗王’，卡尔提克耶。” 　　……他这是中奖了？ 　　随随便便街头找个“看起来对圣杯战争全然无知的外行人”居然是神啊？！ 　　是神啊？！ 　　活的神？！ 　　难怪随随便便就敢跟不知道真名的英灵契约，神会在乎从者是谁吗？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从者反噬的问题，只有他想换从者，不存在从者想换御主。 　　这算是幸运E还是幸运EX？ 　　从者孔明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睡一觉冷静一下。 　　阿修罗王没有“黄金律”傍身，但是阿修罗王有的是黄金珠宝，因此新出炉的主从轻松地找到了住处。 　　在某间酒店的顶层套房里，卡尔提克耶坐听从者孔明解释“圣杯战争”。 　　这不是个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哪怕埃尔梅罗二世再怎么省略细枝末节只说最重要的事情也说了十几分钟——从“冬木市圣杯战争的起源”说到“御三家的纠葛”，再说到这一次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总之，从时间来看，其他的参赛者应当也已经进行了召唤，所以要考虑七位从者全部出现、圣杯战争即将开始的可能。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排除其他的参赛者，夺取最后出现的圣杯。” 　　卡尔提克耶始终保持着微笑，听完了才笑出了声。 　　“对‘神明’说谎是那位传说中的军师的主意，还是‘埃尔梅罗二世’的主意？这可不是个好想法哦。如果你真的希望与我合作达成目标，最好还是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而不是拿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糊弄我。虽然我不会读心，不过我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圣杯战争’的最终优胜的确吸引人，可是，对我来说，那可有可无。现在是你求我，而不是我对你有求。我可以给你五分钟重新组织思路和语言，如果依然是这样的答案的话，那么很抱歉，即使我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军师的本领，也只好请您回归英灵座了。” 　　埃尔梅罗二世愣了半秒不到，揉着额头问：“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对临时找来的“御主”说明真相，而是把自己伪装成本届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的从者，表面上为了夺取胜利和杯战斗，实际上要破坏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摧毁圣杯——这是埃尔梅罗二世来到这个特异点又不知为何与藤丸立香失散、还失去了和伽勒底的联系失去供魔之后的决定。 　　这个方案得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军师的认同，因此埃尔梅罗二世就在冬木市中到处寻找可以担任“临时御主”这一角色的人，在他的剧本中，这个“临时御主”只是单纯负责供魔，根本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当然不可能知道全部的剧本。 　　有哪里不对吗？ 　　“呃……总的来说你的话完全没有问题，逻辑通顺，结构合理。” 　　卡尔提克耶眨了眨眼睛，无辜又好笑地说，“但是，只有一个地方不对，那不是你的计划出现了问题，而是在我。你说过，‘圣杯’会选择有愿望的人成为参赛的御主，对吧？可是，我不可能在它原本安排好的参赛人员之中。” 　　埃尔梅罗二世迅速得出了答案。 　　“你并非冬木市的居民，只是偶然路过？” 　　卡尔提克耶歪头，笑着说：“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哦。” 　　埃尔梅罗二世恍然大悟。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不可能在圣杯战争安排好的人选之内。 　　“准确来说，我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刻钟吧——”卡尔提克耶抬手看了看手背的令咒，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东西就出现了，然后你就冒了出来。如果你之前说的话没有错误的话，恐怕我并非规则之内的‘御主’。” 　　“要判明这一点也很简单。”埃尔梅罗二世吐出了答案，“只需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以‘魔术师’为职阶被召唤的从者就知道了。在一次的圣杯战争中，理论上从者的职阶不会重复。”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为什么要去那么做呢？如果我不在圣杯战争的计划之内，我完全可以不去管它。” 　　卡尔提克耶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埃尔梅罗二世先生，你得给我一个足以介入这场战争的理由才行。你是从者，得到了超越人类的知识，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异世界的来客’不能过多地干涉这个世界的事情，像我这样身具神格的存在尤其要约束力量，尽可能地不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做法。” 　　很久之前，椎名京就曾经被十年后火箭炮送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当时他曾经对里包恩说过，外来者不能过多地使用力量，这是为了异界来客自身和那个世界着想。 　　这个规则通行于很多世界。 　　“拥有力量的人类”都要谨言慎行，“神明”就更要严以自律。 　　卡尔提克耶并不经常对人表露自己的身份，也无意去反复强调宣传这一点，可是他有身为神的基本自律——在人间约束力量，在其他世界就更要少用力量，所以他才会连幻术都没用，只是以斗篷本身来遮挡面目。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片刻，眉心皱得更紧，最后他放弃了坚持，叹了口气，对着面前这位“异世界的神”说出了真相。 　　“因为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会毁灭，现在的干涉是为了给它更多苟延残喘的时间。” 　　“无论如何都会毁灭？” 　　卡尔提克耶心里一惊，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埃尔梅罗二世同样站了起来，严肃地说：“2016年，人理烧却，所有的‘未来’都一起消失了……” 　　他说出了伽勒底观测的结果，还有，至今为止，最后的人类御主藤丸立香走过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FATE啦！然而并不是FZ，也不是FSN而是FGO的FZ联动活动哈哈哈。 　　我不是月厨，请各位月厨不要和我战设定，蘑菇尚且吃书，我一个写同人的没那么大勇气自称了解所有设定，反正除了FGO的设定还有各种二设，一切以方便我写文为主。 　　京是Master哦！当然响应政策号召，全部用汉化译名（喂）。 　　在此默认大部分读者知道圣杯战争，如果不知道可以百度一下，文里就不写了，到处都是写烂了的东西，再往里写七从者七御主感觉跟骗钱似的，没劲。 　　倒是FGO可以说一下！ 　　是基于fate的世界观衍生的游戏，大背景就是我现在写到的“人理烧却”，总而言之御主（玩家）需要去各个特异点（不同时空）修复历史拯救世界！因为这样的背景，出现了各个时代、各个国家的英灵，而我们孔明老师（埃尔梅罗二世）就是过劳死组合的一员，因为太好用了，天天过劳死，所以就写写他吧。 第34章 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 　　“伽勒底机关……示巴监测系统……特异点……圣杯……人理烧却……” 　　卡尔提克耶整理着这些信息,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对面的从者青年说, “抱歉，信息量太大, 我需要时间来理解和接受。” 　　没说出真相的时候, 埃尔梅罗二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现在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他反倒没有任何动摇了，镇定地点头。 　　“我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它的确发生了。原本我和立香一起来到这个特异点,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途中失散, 我还失去了来自伽勒底的魔力支援, 如果不在这里寻找‘御主’，就只能被迫退场——而那并非我所愿。以上, 我对你坦诚相告, 期望能得到你友善的回应。” 　　卡尔提克耶没有立刻回答，闭着眼睛继续整理着信息, 并且沉下心来，试着放出了一点力量去触碰这个世界。 　　他先前有意地约束力量, 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就是不想要触动这里的“规则”，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的能力者打交道。 　　假如说这里有着“规则的监视者”，察觉到“外来者入境”大概很快就会出现——正如他还是“神子”的时候一直监视着日本全境一样。但是，如果说这是“无论如何都会毁灭的地方”, “干涉”是“救援”，他就要重新考虑了。 　　“救世主”这个词不论放在哪个世界都一样能触动他的心啊。 　　人理烧却，所有的“未来的可能性”都一起毁灭，最后的人类御主担负起拯救世界、夺还人理的重任，那是无可争议的“救世主”——她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假如可能的话，他想要帮助这位“救世主”。 　　在冬木市，有一种力量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地方，这也是“圣杯战争”可以在这里展开的基础。 　　——地下的大圣杯的魔力。 　　卡尔提克耶试探性-释放出的力量很快就碰触到了本土的魔力，两股力量在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如同水火相遇的交锋，但是那种抵触只有很短的时间，很快地，这片土地就接受了外来者的力量，甚至友好地给予了回应。 　　阿修罗王睁开了眼睛，显露出金色的双眼。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并且因为这种答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埃尔梅罗二世，你说过，这里的‘圣杯’已经被污染了，对吧？那么，污染它的是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沉声说：“是‘此世全部之恶’——不需要了解它的本质，只要知道它足以毁灭世界就行了。” 　　“唔……这个称呼让我有些介意。”卡尔提克耶笑了笑，“抱歉，我并非质疑你，可是，如果在地下那个巨大的魔力集合体是你口中的‘大圣杯’的话，现在它拥有的是完全纯净的魔力，并不存在什么‘污染物’哦。” 　　“什么！？这不可能！” 　　埃尔梅罗二世条件反射地反驳。 　　“在第五次圣杯战争结束——也就是距‘这个时间点’的十年后，我才着手解体‘大圣杯’，那时候‘此世全部之恶’依然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现在’怎么可能不存在‘此世之恶’？！” 　　卡尔提克耶看着冷静的青年突然变得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就得到了对方的怒瞪，他摆摆手，解释道：“埃尔梅罗二世先生，你现在的表现很像是预言落空的占卜者——相当的……”他笑了笑，轻声说，“气急败坏，仪态尽失哦？” 　　埃尔梅罗二世强行调整了表情，深呼吸帮助自己平静下来。 　　卡尔提克耶这才接着说：“如果如您所说，这个世界并不是您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那么您也应该清楚，两个世界未必会有‘相同的命运’，即使是同一个世界，也可能因为某些人不同的选择走上不同的道路，衍生出新的未来。严格来说，从您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它就已经开始偏离原本的命运了吧？会发生任何改变都不足为奇，不是吗？” 　　“抱歉。”埃尔梅罗二世干脆地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并迅速修改了计划，“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大圣杯’的魔力恢复了纯净，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就仍然是让圣杯具现的仪式，它依然具备着实现御主和从者愿望的机能——若是从这一点考虑，或许这就是‘特异点’出现的原因。因为按照真正的历史，‘圣杯战争’没有一次成功过。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破坏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回收‘圣杯’，消除这个‘特异点’。” 　　“在那之前，得先找到伽勒底机关的那位人类少女藤丸立香吧？” 　　卡尔提克耶纠正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话。 　　“你是‘魔术师’，那么你有什么找人的方法吗？如果没有的话，怕是有点麻烦。” 　　埃尔梅罗二世顿时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在下虽然是魔术师，但是自身的能力有限——越是能够看见广阔的星海，越是明白自身的局限，大概就是这样。许多魔术我知道理论，却无法施展，至于孔明……他擅长的也不是寻人。” 　　卡尔提克耶没有露出嘲讽或是奇怪的神情，只是平静地点头，提取了有效的信息，追问道：“也就是说，你知道寻人的魔术，但是用不了——是这个意思吧？” 　　对方的神态过于平静，就像是听到了“地球会自转”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毫不惊讶，这种平静感染到了从者，让埃尔梅罗二世淡定下来。 　　“是的。” 　　卡尔提克耶笑着说：“那就简单了，请把必要的咒文和准备措施告诉我，我来试试看吧。” 　　“哎？”埃尔梅罗二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会魔术吗？” 　　“不会。”卡尔提克耶干脆地说，“不过曾经学过阴阳术和灵术，既然可以感觉到魔力，大概能试试看用魔术吧？如果失败了，我再努力回忆一下找人的阴阳术。” 　　埃尔梅罗二世的心情非常复杂。 　　作为一个“理论知识丰富但是自身因为天赋才能限制无法走到顶端”的魔术师，他对这种自恃才能的人感觉很复杂。 　　十分钟后，卡尔提克耶抖了一下手中写满了咒语的纸张，转头对埃尔梅罗二世说：“难怪魔术师那么少，你们这套东西也太复杂了。” 　　埃尔梅罗二世面无表情地说：“在那之前，我还要告诉你，要使用魔术就需要身体具备‘魔术回路’，如果从未训练过就想要使用魔术的话——” 　　这个曾经是时计塔讲师的青年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从未用过魔术、第一次接触魔术的异世界的来客直接唱诵了咒文，随后魔术就生效了，然后那个异界来客茫然地问：“魔术回路又是什么？” 　　“……” 　　埃尔梅罗二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和“神”较真。 　　在魔术的道路上，“天赋”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让人无可奈何也最悲哀的事，他不就是因为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感慨星海吗？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哦。”卡尔提克耶总觉得眼前的从者青年似乎随时要爆炸，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体贴地解释道，“‘能力’的类型和命名因为地域和人群而产生差别，但是，很多‘能力’具备着本质上的相似，只要掌握那份‘本质’，就可以将‘能力’进行转化，迅速掌握另一种力量。我曾经是人类，辛苦地学习了很久才掌握灵力的用法，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埃尔梅罗二世震惊地说：“曾经是人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然从人类变成了神？！在现代社会，已经不存在‘封神’的基础了，‘神秘’越来越少，神明也早已不再出现，即使是圣杯战争，正常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召唤出神明，只能降格召唤，更何况是活着的神。”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咦”了一声。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吗？在我的世界，现代被封神的人也还是很多啊，虽然神格非常低就是了……不过，我的确不是在‘现代’成为神明的，而是在远古的时候……” 　　“等等，你这样说，就更加奇怪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脸完全黑了，“你是现代人，却在远古时候成为‘神’，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这已经超过他的知识范畴和常识了。 　　“啊……”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真诚地看着这位不知为何似乎更加生气的魔术师说，“我觉得现在还是先去找伽勒底机关的那位御主更加优先，你觉得呢？” 　　埃尔梅罗二世咬了咬牙，“路上说。” 　　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 　　“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我穿越了时间’吧。” 　　埃尔梅罗二世终于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Fuck，你这也太简单了吧！” 　　卡尔提克耶被骂了以后反而笑了起来。 　　埃尔梅罗二世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满眼都写着“你被骂傻了吧”。 　　卡尔提克耶在埃尔梅罗二世狐疑的目光中伸出手，在他头上安抚地摸了摸。 　　“发完脾气以后心情好多了吧？从最开始见面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你好像因为某种原因非常焦虑急躁，逼迫着自己向前。现在好一点了吧？不用如此担心，我会帮你的，寻找伽勒底的御主，还有结束这一次的圣杯战争。” 　　因为太过惊讶，埃尔梅罗二世没能及时阻止对方的动作，听到后面那段话，更是直接惊呆了，等他回过神，从脖子到脸都涨红了，恼羞成怒地低吼：“你把我当成孩子来哄吗？别摸头！” 　　“哈哈哈……抱歉，可是，你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卡尔提克耶笑了笑，宽容地接受了对方的怒气，因为怀念而流露出更加温柔的神情，“——实在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我’。总想要一个人肩负起一切，逼迫着自己前进，一刻都不敢松懈。我说过会帮助你就一定能做到，安心吧，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你可是掌握着传说中的军师诸葛孔明知识的从者啊。” 　　埃尔梅罗二世这一下真的愣住了。 　　在这一瞬间，他居然回想起了曾经被征服王用手指弹额头时的疼痛和被那位大帝按着肩膀时的温暖与重量。 　　他在这个“临时御主”身上看到了某种和伊斯坎达尔相似的东西。 　　当他冷静下来，他也就想起了两人才见面的时候对方的自我介绍。 　　——我是司掌幻力和火焰的阿修罗王，卡尔提克耶。 　　“阿修罗王”也是一位“王者”啊。 　　但是，这就出现新的问题了。 　　“据我所知，‘卡尔提克耶’是印度神话中的神，湿婆与雪山女神帕尔瓦蒂之子，并非‘阿修罗王’。” 　　“……你就当做是重名吧。”卡尔提克耶无力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FGO的东西！你们可以自己百度一下！就不把背景故事放过来了！ 　　FGO的FZ联动和FZ剧情不同，因为有了御主（玩家）的干涉嘛，现在又不同了，因为有了我的二设。 　　圣杯里的此世之恶没了。 　　原因以后再说。 　　—— 　　埃尔梅罗二世能够看到远方，但是看的越清楚就越是明白自身的局限，他并不具备成为顶尖的魔术师的才能——FGO里的幕间故事提到的。感觉也是很可怜。 　　所以想让他见见有这种才能的人。 　　孔明：你滚。 第35章 神话和神话 　　“卡尔提克耶是湿婆与雪山女神帕尔瓦蒂之子”这件事卡尔提克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在他刚刚回到东京的时候, 六道骸就曾经说过, 在神话之中最为有名的幻力之主是印度神话里三相神之中的毗湿奴而不是“阿修罗王”, 而卡尔提克耶并非毗湿奴的别名，而是湿婆与雪山女神帕尔瓦蒂之子。 　　当时六道骸也说过这出自“印度神话”。 　　那时候卡尔提克耶还想要问问看孔雀是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因为各种原因, 他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而孔雀也没有再提起。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 竟然又听到了这种说辞，他就不得不多留点心了。 　　寻人的魔术并非GPS，直接给出目标的坐标，而是指示出了方位和大概范围。 　　从两人暂住的酒店到魔术指明的地方有那么一段距离，两人也就继续聊着关于“卡尔提克耶”这个名字的问题了。 　　埃尔梅罗二世犹豫了一下，疑惑地说：“你是印度人？” 　　“我是日本人！”卡尔提克耶一头黑线, “以前的名字是京, ‘椎名京’。” 　　“日本人成了印度神……”埃尔梅罗二世习惯性皱起的眉现在因为疑惑皱得更紧了, “这都是什么事。” 　　卡尔提克耶再次重申：“我说过了，不是印度神！只是兄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而已, 说这是传说中的战□□字。” 　　“是啊，湿婆之子卡尔提克耶的确是战神。”埃尔梅罗二世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身旁少年模样的神明，“你的父亲是湿婆吗？” 　　卡尔提克耶没好气地说：“我父亲是人类！” 　　埃尔梅罗二世沉吟片刻, “这样啊, 那这只是恰好重名吗？印度神话之中最高神三相神分别是毗湿奴、梵天和湿婆，天神之中以天帝因陀罗为尊，也译为帝释天, 娶阿修罗王之女舍脂为妻——” 　　“停下！”卡尔提克耶厉声打断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话，严肃地说，“舍脂是我族巫女，王兄之妻，被帝释天强娶。你说的都是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被吼得有点发愣，摸摸头说：“我说的就是‘印度神话’的记载。” 　　“但是天界并非你口中神话所说的那样。” 　　卡尔提克耶有些不悦地皱着眉。 　　“我也从未听过毗湿奴、梵天和湿婆之名。” 　　能够和“神明”来探讨“神话”的机会是罕有的，在埃尔梅罗二世生存的年代，不要说真正活着降临在人间的神明，哪怕是经由魔术仪式召唤具有神性的存在都很困难，在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着认知上巨大的分歧之后，他作为学者的一面突然兴奋起来。 　　“卡尔提克耶，我无意诋毁你认识的人，只是说出我知道的‘印度神话’而已。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下去——我所知的神话和您所知的事实间究竟存在多少差异。” 　　“……可以。” 　　卡尔提克耶按了按额头，将刚刚那阵不悦压下去，告诉自己不必和“神话”认真。 　　他曾经是“研读神话的人类”，对“神话”和“真相”之间的差异早有了解。 　　“还是我先来说吧。” 　　埃尔梅罗二世被好奇心和求知欲驱动，但还不至于头脑发热不会察言观色——他也不想真的把“神明”给得罪了。 　　“您先请。” 　　卡尔提克耶梳理着思路，尽量不带上太多的个人情绪，说道：“天界人神共居，以天帝为尊。天帝居于仞利天之中，与天后共掌‘善见城’，若立侧妃，数量不限，但天界有史以来，天帝最多一后二妃。天帝之位世袭，从现任天帝王子公主中选出最受拥戴的一位继任，若因人选而起争议，就会求助于星见，以预言来指导。” 　　埃尔梅罗二世好奇地说：“星见是能发布预言的人？” 　　“星见，观测星轨，预见命运，能窥视‘绝对未来’的存在。”卡尔提克耶解释之后特意补上一句，“并且，多数情况下，星见都会在神族之内诞生。” 　　埃尔梅罗二世果断闭嘴，完全没有为“人”这个字的含义去争论的想法。 　　“天帝以下，权力最大的就是‘守护斗神’阿修罗王，统率四方将军与武神将们，负责守卫天界，平息战乱，保卫边境，剿灭魔族。魔族生存在魔界之内，天界与魔界接壤，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爆发战争。” 　　卡尔提克耶顿了一下。 　　“天界之内少有内乱，我所知的最大的内乱就是雷神帝释天起兵反叛，杀死前任天帝而□□，我的兄长也死于这场叛乱之中。” 　　“帝释天还是雷神啊……”埃尔梅罗二世感慨一句，总算让他听到一点跟“神话”相近的地方了，“可是，在神话之中，天神和阿修罗屡次爆发战争就是因为阿修罗也想要夺取天界，但你说的却是‘阿修罗王’守护天界……四方将军和武神将又是什么？是护法神吗？” 　　“护法神？”卡尔提克耶楞了一下，摇摇头，“是职位。只有战绩杰出的神将才会被授予‘武神将’之名，以方位区分，常授的只有四位，龙王镇守西方，迦楼罗王守卫东方，南方武神将曾是帝释天，他篡位之后这个位置就空缺下来，北方武神将为夜叉王。四方将军职司固定，东方持国天，南方增长天，西方广目天，北方毗沙门天，称号世代交替。在天界之中，一族之王会以族名为名，这些职位也是如此，继任之后，从前的名字就很少使用了。神族众多，较为出名的有乐师乾达婆族，居住在飞城乾陀罗闍上，药师苏摩一族为众神疗伤治病……我的至交好友伽梨既是乾达婆王也是东方将军持国天——” 　　“等一等！” 　　这一次满脸惊讶打断对方说话的换成了埃尔梅罗二世，之前那些他听听也就听听，最后这句也未免太吓人了。 　　“伽梨是‘乾达婆王’？！” 　　“当然啊。”卡尔提克耶理所当然地说，“伽梨乃是上任东方将军持国天与前代乾达婆王之女，自然会继承乾达婆族王位。” 　　埃尔梅罗二世在口袋里摸了摸，没摸到手机，他沉吟片刻，委婉地说：“等找到立香之后，我们可以去找一台电脑或者手机吗？我想我们知道的‘神话’或许差异非常大。” 　　卡尔提克耶随意地点头。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酒店也不是没有网络。 　　“你这样惊讶，难道你所知道的‘伽梨’有着完全不同的身份？” 　　埃尔梅罗二世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卡尔提克耶先生还记得我说过破坏神湿婆吧？伽梨是湿婆的伴侣帕尔瓦蒂的化身，有着可怕神力的黑色女神，从神话来看，可能是印度神话中最具破坏力的神明。” 　　“伽梨虽然很强，但她并不可怕，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神哦。” 　　卡尔提克耶说完之后，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位魔术师的神情这么古怪了。 　　根据印度神话，“卡尔提克耶”是湿婆和帕尔瓦蒂之子，而“伽梨”是“帕尔瓦蒂”的化身，也就是说两位神明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母子”，但是他和伽梨是朋友…… 　　同时，印度神话中帝释天和“阿修罗王之女舍脂”是夫妻，但是他知道的舍脂是人类、阿修罗族的巫女、阿修罗王的神妃。 　　他觉得不能接受，埃尔梅罗二世又何尝能够接受熟知的神话被解读成另一种模样？ 　　卡尔提克耶心知两人印象中的“神话”恐怕有着巨大的差异，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我们还是早些找到伽勒底的那位少女，回到酒店再说吧。” 　　埃尔梅罗二世松了口气，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看过印度神话还是宁可自己根本没被给予相应的知识，也就不会听得这么头疼了。 　　月神苏摩变成了“药师”，那他那二十多位妻子在这位“卡尔提克耶”的记忆中到底存在不存在？ 　　在古怪的沉默中，两人走完了剩下的路，到达了魔术指引的区域。 　　由于这并非精确定位，而魔术也无法对搜索目标之后的移动做出同步反应，两人并没有立刻找到藤丸立香。 　　埃尔梅罗二世皱着眉，似乎有些担忧。 　　他失去了和伽勒底的联系，那么，藤丸立香呢？ 　　卡尔提克耶张望片刻，一无所获，问出了魔术师忧心的问题。 　　“那位伽勒底的少女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吗？你们当时有没有约定失散后怎样寻找对方？” 　　“以前前往特异点时从未发生这种情况，即使从者和御主分开，也还是能够获得伽勒底机关的支持，所以我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有过约定，我也就不需要在街上临时寻找御主搭档了。” 　　埃尔梅罗二世有些懊悔地叹气。 　　“这是我的疏忽。现在只希望玛修在立香身边。” 　　卡尔提克耶回忆了一下，“玛修？是你说的那个……以人身容纳了英灵力量的亚从者吗？” 　　埃尔梅罗二世压着想要抽烟的冲动点头。 　　“是的。玛修的情况非常特殊，和我一样，都并非最为正统的英灵，不过，和我不同的是，玛修并不知道那位英灵的真名，因此无法完全解放宝具的力量。” 　　卡尔提克耶追问：“伽勒底的御主身上也有着‘令咒’，是吧？” 　　“是。”埃尔梅罗二世略有些不耐烦，“你记得很清楚，不需要反复问。” 　　“不，我的意思只是，如果既有‘令咒’也有‘从者’，那么就可能会被误认为这一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吧？” 　　卡尔提克耶伸手指向东北方向。 　　“在那边有高于普通范围的魔力反应和短时的爆发，会不会是伽勒底的御主跟冬木市的参赛者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主-整天加班-过劳死-埃尔梅罗二世-孔明：我可能看过假的印度神话。 　　京：我不是印度人。 　　如果对印度神话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电视剧众神之王，很好看的，我就是从看了这个开始入了咖喱坑，然后FGO氪死氪活把印度兄弟迦尔纳阿周那氪来了。 　　真美味啊。 　　嘻嘻嘻嘻嘻。 第36章 自古弓兵不用弓 　　埃尔梅罗二世顿时心里一惊, “什么？！如果只有她们两人和现在的参赛者对上的话——” 　　藤丸立香和玛修的努力所有英灵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们才会一一回应藤丸立香的召唤, 问题是，努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就像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极限成为顶尖的魔术师, 玛修再努力也不是强而有力的战士, 她是保护者, 却未必能够对抗这一次圣杯战争所有的从者。他失去了和伽勒底的联系，还不知道两人的情况，如果一样失去了联系的话，恐怕两人会十分慌乱，在这种情况下应战将会十分不利。 　　即使是乱世军师也对这样的情况感到了担忧。 　　埃尔梅罗二世近乎恳求地说：“请快些前往现场！” 　　“失礼了。”卡尔提克耶说完，直接把埃尔梅罗二世抱了起来, 向着目的地飞过去。 　　埃尔梅罗二世因为过于惊讶没能在第一时间出声, 等到人在半空之后, 身体僵硬，脸也僵硬了。 　　“……你不能换个姿势吗？” 　　他身高还要比这个“神”来得高, 现在被“神”用“公主抱”带着走，这算是什么情况？！ 　　“啊，抱歉, 如果你身形比较娇小的话我还可以单手抱着, 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姿势。”卡尔提克耶踏着风向前飞快地前进，十分坦然地说，“你是英灵, 不用在意这种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被夜风吹得话都不想说。 　　他觉得大部分男性英灵都会在意这种事。 　　从来都是从者带着御主快速移动，到他这里竟然完全反过来，幸好没有其他从者看到这一幕…… 　　事实证明，卡尔提克耶感觉到的魔力爆发并非偶然，他到达的时候，一位持弓的青年英灵正张开了弓，高浓度的魔力聚合成了无形的箭，似乎要射穿前方少女撑着的盾牌。 　　“Lord Chaldeas！” 　　伴随着少女的吼声，蓝色的光壁在盾牌前方结成，完全地挡住了少女身后的另一人。 　　“哼，无用的抵抗。” 　　持弓的青年松开手，魔力之箭化作光激射而出。 　　持盾的少女将全部的魔力都用在了加强防御的障壁上，咬着牙准备好要接受强力的冲击和伤害。 　　但是，在那支光箭命中光壁之前，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就像是握住飞鸟一般稳稳地捉住了光箭。 　　此刻战斗的双方都愣住了，最后是被盾牌护在后方的少女眼尖地看到了熟悉的人，惊喜地大喊：“二世先生——！” 　　持盾的少女被提醒后也看到了来人，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埃尔梅罗二世先生来了，真是太可靠了。” 　　刚刚还被男人一路公主抱带过来、临近目的地才强行要求自己走过来的从者沉默了一秒才说：“抱歉，在下考虑不周。此刻的状况是……” 　　藤丸立香语速飞快地回答：“我和玛修来到这里之后发现您不见了就一直在寻找您，但是这个英灵突然出现，毫无理由地发动了攻击。您来的太及时了！这位是……”她犹豫了一下，“您找到的盟友吗？” 　　埃尔梅罗二世转头看了一眼裹着斗篷乍看就像特异点里那些敌人一样的临时御主，嘴角抽了抽，胡乱点头。 　　“姑且算是吧。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攻击你们，但是……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何时出现了另一个弓兵实在让我不解。” 　　在他记忆之中，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弓兵理应只有一位——那个傲慢无礼金光闪闪的古老的英雄王。 　　卡尔提克耶握着魔力之箭，看了一眼那位青年，圣杯赋予御主的透视力令他看到了这位从者的职阶和数值，解答了埃尔梅罗二世的困惑。 　　“不，这位并非弓兵，职阶应该是暗杀者……大部分能力值在B以上……” 　　“什么？用弓的暗杀者？” 　　埃尔梅罗二世还没说话，藤丸立香就惊讶得脱口而出，不过说完之后，她立刻自语一样说，“也是啊，既然弓兵都不用弓了，那只好让其他职阶来用弓了……” 　　对这句“弓兵不用弓”的吐槽，玛修默默点头。 　　迄今为止她们遇到的弓兵实在是太难得有真正用弓的了，大英雄阿拉什是一个，阿塔兰忒用的是弓，罗宾汉用的是弩，勉强也算弓箭一类的，可是英灵卫宫用的是剑，大卫用的手杖，尼古拉-特斯拉用无线电…… 　　卡尔提克耶不知道藤丸立香这种感慨从何而来，他上前一步，十分自然地将藤丸立香和玛修都挡在身后，展现出一种把两人纳入保护羽翼的态度来，微笑着对面前持弓的英灵说：“抱歉打扰了，不过，能否请你暂时离开呢？我不想在这里开战。” 　　玛修紧张地握着盾牌，似乎随时准备上前抵挡攻击。 　　出乎藤丸立香和玛修的预料，这个一直不肯说明来意但是攻击凶恶的英灵竟然异常好说话地放下了弓，并且看都不看她们，视线死死地盯着新盟友握着箭的手。 　　话说回来，那种纯粹由魔力构成的箭可以这样被“握住”吗？ 　　放下武器通常都是“和解”的先兆，不再被魔力的箭指着，那种生死一线的危机感也就解除了。 　　藤丸立香和玛修都轻松了许多，也就有了好奇的余裕，两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前辈，那位到底是人类还是英灵？” 　　藤丸立香盯着卡尔提克耶看了会儿，不太确定地说：“感觉上应该不是英灵，可是如果说是人类，也有着一点微妙的违和感……人类……不可能这样正面和英灵对峙吧？就算是杰出的魔术师，应该也还是会以后方支援指挥为主……” 　　埃尔梅罗二世在心中呵呵一声，无声地附和两人。 　　非常正确，人类当然不可能这样正面和英灵对峙——如果是人类的话，这种第一次接触魔术就能直接成功使用的天赋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卡尔提克耶听到了身后的议论，但他只是笑了笑，这种推测是合理的，并非冒犯，相比起两个少女稍显可爱的困惑，显然是前方的英灵更加重要。对方已经停手，摆出了休战的姿态，他也投桃报李地把手中的箭递了回去。 　　“不知名的英灵，感谢你的通情达理。” 　　持弓的青年接过了箭，魔力的集合体在他手中再次还原成了魔力而消散，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数十秒后，他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先前那种紧绷的戒备神态消退了不少，冷硬的神情变得柔软起来，同样露出了微笑。 　　“我的名字是阿周那。” 　　卡尔提克耶不免有些疑惑，按照从者孔明的说法，圣杯战争中从者的真名会尽可能地保密才对，这个英灵怎么第一次见面直接报上姓名？ 　　如果被知道了“真名”，就会被调查出生平相关的传说，也就能够推测出英灵的技能，这对于圣杯战争而言非常不利。 　　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称“阿周那”的青年说完名字之后就一直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回答会显得特别过分。 　　卡尔提克耶稍微考虑片刻，只得答道：“Kyo——就这么称呼我吧。” 　　“Kyo……”阿周那重复了这个发音，露出了相对友善的微笑，“我会再来找你，Kyo。” 　　说完之后，他直接灵体化消失不见。 　　“不……” 　　我觉得你最好别来…… 　　卡尔提克耶话都来不及说完就看到对方消失了，他想留人都没头绪，只能摇摇头，转身去看被救下的两位少女，正要说话，就听到旁边埃尔梅罗二世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 　　“阿周那是般度五子之一，在印度神话中，生母是贡蒂，生父则是雷神因陀罗——以你更加熟悉的说法就是‘帝释天’了。” 　　卡尔提克耶的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埃尔梅罗二世总算是找回场子了，报复性地接着装作热心科普的模样继续说：“作为史诗《摩诃婆罗多》的主角之一，阿周那有着众多的传说，他手中的神弓是火神阿耆尼所赠，还有着湿婆赐予的兽主法宝。史诗之中，阿周那和同母异父的兄弟迦尔纳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啊，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迦尔纳是太阳神苏利耶之子。在神话之中，阿周那和毗湿奴的化身奎师那有着深厚的情谊，但是在神话之中并无阿周那和湿婆之子曾经相识的记载，他会留下这样的留言实在让人疑惑。” 　　阿周那是帝释天之子，迦尔纳是太阳神苏利耶之子，火神阿耆尼赐予神弓，湿婆赐予法宝，毗湿奴化身…… 　　这短短一段话里充满了跟卡尔提克耶认知相悖的东西，帝释天之子和苏利耶之子竟然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如果按照他的认知，那就是爱染明王跟帝释天生了个孩子了？！ 　　“阿周那”这个天帝之子的身份简直太可怕了，天王和阿周那两人的脸在卡尔提克耶脑中蹦来蹦去，他印象中的天王还是那个可爱的孩子，经常和苏利耶一起玩耍，也会特别缠人地跟在他身后喊着“阿修罗王”，但是阿周那根本就是个陌生的青年了。 　　卡尔提克耶似乎听到了帝释天猖狂地大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阿修罗王！ 　　作者有话要说： 　　埃尔梅罗二世在FGO的FZ联动活动真的超有趣！！！各种颜艺！各种崩坏！自己吐槽自己！太有趣了！ 　　想一想埃尔梅罗二世崩坏的脸，忍不住就想让他和京互相伤害呢哈哈哈哈哈哈。 　　免鉴定，埃尔梅罗二世黑粉。当初2000块才氪到他，从粉变成黑粉，立誓让他过劳死。 第37章 孔明闭嘴 　　卡尔提克耶的神经彻底崩断了, 忍耐着拔剑的冲动，脸色不善地说：“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你给我闭嘴。” 　　这种连名带姓地全称式称呼通常不是初次见面确认对方的身份或者表达尊敬, 就是人在极为愤怒的时候发出警告才会采用的做法，就像野兽在进攻前低声的嘶吼一般, 这是最后通牒。 　　埃尔梅罗二世见好就收，果断住口, 走到藤丸立香身边低声询问能否联系上伽勒底机关。 　　藤丸立香看着那边不声不响地踏碎了地面的黑发少年, 想到他刚刚还徒手接住了英灵的光箭, 不禁瑟瑟发抖。她总觉得刚刚似乎见到了一向冷静理智成熟可靠的埃尔梅罗二世先生故意挑衅对方，这真的是“盟友”吗？ 　　Kyo这个发音在男性的名字里多半写作“京”吧？或者是“狂”？ 　　藤丸立香小声问：“……二世先生, 京先生是……这里的魔术师吗？” 　　埃尔梅罗二世没吭声，直接看向卡尔提克耶，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面对他的时候“闭嘴”了。 　　卡尔提克耶瞪了埃尔梅罗二世一眼, 叹了口气, 他总不能对一个小女孩生气, 军师的谋略用到这方面就不觉得丢人吗？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 态度温和地对着这个异世界的救世主自我介绍。 　　“夜安, 藤丸小姐。我是卡尔提克耶, 如果觉得名字不好念的话, 称呼我‘京’也可以——写作‘京都’的‘京’。我并非魔术师, 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而是因为某种意外来到这里的异世界的来客。大致的事情我已经听埃尔梅罗二世说过了，剩下的, 我们回到酒店再说吧。两位小姐看起来可能需要休整片刻？” 　　因为转移到特异点后前所未有地跟伽勒底失去了联系，又突然被英灵袭击，现在藤丸立香和玛修的形象都不算好，被这么提醒之后，不管是“仅剩的人类御主”还是“亚从者”都红了脸。 　　藤丸立香有些结巴地说：“呃，那个……真的太感谢京先生了。” 　　“不用客气。”卡尔提克耶温柔又充满善意地笑了起来，“听说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我很乐意能够帮助你——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小姐。” 　　藤丸立香自从接过了“修复人理、拯救世界”的重任后鲜少被人如此郑重温柔地称呼为“救世主”，她无法控制地感觉到脸上发烫，只好伸手捂着脸来掩饰自己的激动和失态。 　　“京先生，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因为多了两个人，而且时间也不紧急，一行四人伪装成普通游客在路上走回酒店。 　　埃尔梅罗二世总算避免了再次被男人公主抱的窘境——他也准备好了如果对方还要这么“运送”他就直接灵体化。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藤丸立香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个，京先生——您说您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是……现在所有的世界应该都毁灭了啊？人理烧却，过去和未来都一并消失，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世界……啊！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说您的世界应该毁灭！我只是非常奇怪，按照医生的说法，示巴系统的确没有检测到其他存留的人类文明了，我只是不明白——” 　　埃尔梅罗二世开口插了一句。 　　“在我生活的世界没有伽勒底机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卡尔提克耶的世界也没有人理存续机关伽勒底亚斯，而是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所处的世界并非同一主干上的平行世界群，只是不知道哪一边才是终将毁灭的剪定事像。” 　　“如果以‘伽勒底机关’为正统来判断，那么我的世界就是会被剪除的分支——”卡尔提克耶接过话题，语调轻松地说，“但是，并非以此来判断。事实上，在我的世界之中并无‘英灵’这样的存在，那么也理所当然不会有伽勒底机关，可是世界依然平稳地发育生长着，说明它对世界而言并非‘必需’。假如你可以理解平行世界的存在，或许你也可以明白‘世界树’的意象？你和我所处的世界更可能来自于不同的世界树，而不是同一个主干，所以才会有这样大的差异。” 　　埃尔梅罗二世皱着眉说：“这不属于在下的管辖范围，若非与英灵合一，在下无法认知关于世界构成的奥秘，即使是现在，在下也只是知道这样的概念，而无法彻底地理解它。” 　　再知识广博的人也不会夸口自己通晓所有的“知识”，这种近似于真理层面的概念更是难以被“教授”——它只能来自于个体自发的领悟。 　　“嗯……这样啊……”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转头看向藤丸立香和玛修，带着一点微小的期待问，“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听明白了吗？” 　　伽勒底的御主和亚从者一脸茫然，疯狂摇头。 　　卡尔提克耶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最后索性放弃了详细解释。 　　“算了，本来也不用深究这是什么，只要知道，我们的世界很有可能来自于不同的‘起源’，因此不会同步未来，无论生死都不会互相干扰。通常来说，两个不同起源的世界也不会产生交集，我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才显得奇怪，不过我暂时没有头绪，恰好又遇到了埃尔梅罗二世，就以处理你们的问题为优先吧。” 　　“起源……” 　　埃尔梅罗二世因为这个词产生了新的联想，但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说起了先前的暗杀者。 　　“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在我的记忆之中，这一次圣杯战争的暗杀者应当是能够分出无数影子的哈桑才是，摩诃婆罗多的英雄从未出现在任何一次圣杯战争之中。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卡尔提克耶看到从者孔明一脸苦恼，想了想，安慰道：“无所谓吧，从者有变化也不要紧，我们的目标只是破坏圣杯战争、取走圣杯，对吧？不管敌人是谁，全部打倒就行了。” 　　理应是圣杯战争中战斗主力的从者诸葛孔明（君主-埃尔梅罗二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藤丸立香和玛修还未完全了解圣杯战争的含义，等她们知道之后，跟着被惊呆了。 　　御主想要手撕英灵从者。 　　可以，这很强。 　　这一行四人全都没有这个世界的身份证件，不过阿修罗王的幻术换了个世界也一样好用，最后他们安安稳稳地回到了酒店顶层的套房中。 　　这种套房原本就有不止一个卧室，每个卧室都配备了卫洗装置，藤丸立香和玛修红着脸各自进了一个房间去洗漱。 　　脸红的主要原因是换洗的衣服是卡尔提克耶拜托服务员紧急准备的，虽然仓促，但从内到外全都细致地考虑到了。 　　两位男性坐在客厅里等待着。 　　埃尔梅罗二世终于没忍住，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身旁的少年神明提醒他“等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出来，记得把烟熄了，让女士闻到烟味是不礼貌的行为”，他过于惊讶，手上差点没拿稳，幸好英灵的身体素质远远强于人类，瞬间的愣神可以用高速的反应来弥补，他及时把烟握住了，索性按到烟灰缸里去掐掉了。 　　曾经担任时计塔讲师的男人狐疑地审视卡尔提克耶片刻，卡尔提克耶回以友善而困惑的微笑。 　　少年的模样无疑很年轻，可能跟他当年参加圣杯战争时差不多，可是，假如要把当年的“韦伯”和现在的“卡尔提克耶”进行比较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韦伯更加年轻、像个孩子，而“卡尔提克耶”则是“可靠的大人”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卡尔提克耶”可能就是韦伯从前的导师肯尼斯最欣赏的那种人：血统纯正，出身名门，头脑聪明，理所当然地被看做“天才”，轻松地获得他人难以企及的成果。 　　埃尔梅罗二世摇了摇头。 　　不，如果是这种类型的话，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欣赏吧。 　　但是，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太过沉重了，在温柔的笑容之下，这个少年究竟背负了多少东西？ 　　因为“藤丸立香”是“救世主”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助，即使自己还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满不在乎地搁置身后——他一定曾经见过其他的“救世主”，或许，更进一步来说，能够从“人类”成为“神明”，舍弃过去的名字，全然更换面貌，是因为他也曾经那样的存在吧。 　　埃尔梅罗二世啧了一声，习惯性地皱着眉说：“喂，你啊，总是这么为别人操心，肯定经常被人说成‘老妈子’性格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宽容和理解！没有任何人和我战设定！非常喜悦！ 　　经过本人的魔改，FZ联动里的御主和从者发生了大幅度变动，言峰绮礼的从者暗杀者变成了阿周那（考虑他曾经用近似于暗杀的方式杀死迦尔纳，强行让他杀阶降临，当然，作为代价，他不能像弓阶那样发挥全实力）。理所当然的，阿周那只会因为一种原因而降临——因为本次战争的枪阶换成了迦尔纳。 　　我心爱的小太阳之后会登场。 　　（迦尔纳：？） 　　总之，这次战争会让孔明怀疑自己参加的是假的圣杯战争。 　　不过说实话，有七星孔明参战，加上外挂做成的御主京，还有什么不能打的战斗啊。要是再来个奶就完美了。（孔明：不是奶怪我咯？） 　　本次圣杯战争的最大输家恐成远坂时臣。 　　时臣：滚出我的冬木市。 第38章 黑之英灵 　　卡尔提克耶回以眼刀。 　　“不好意思,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咦, 那看来你以前遇到的人都很温柔了。” 　　埃尔梅罗二世得出了结论。 　　卡尔提克耶抬起右手展示了一下令咒, 慢慢地说：“埃尔梅罗二世先生是不是想要让我验证一下‘令咒’的作用？” 　　御主凭借令咒，可以对从者下达绝对的命令，即使是对魔力最强的从者也很难抵抗三道令咒的魔力，哪怕那个命令是自裁也得执行。 　　这种“验证令咒作用”的话已经近似于威胁了，可是埃尔梅罗二世却轻松地笑了起来。 　　一旦看破了对方的本质，就会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轻松——因为“被保护的人”总是会比较轻松。 　　“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知道‘令咒’要用在什么时候。你是‘保护者’，总是在保护着什么。不过，”时计塔的讲师好心劝告了一句, “如果做得太过头了就会很累。” 　　“多谢提醒。”卡尔提克耶笑了笑, 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看向了某个方向。 　　——强大的魔力反应从那处传来, 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 喷出了火焰和熔岩，但是, 他却奇妙地感觉到一股和火焰应有的“热”截然相反的“寒冷”。 　　那种“寒冷”跨越了空间，直接传到了他的感知之中，令他回想起了曾经握住爱染明王冰枪的森冷触感。 　　“……是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也察觉到了这阵过于激烈招摇的魔力反应，下意识地回答：“应该是有人召唤了从者。这种程度的魔力反应……难道是英雄王吗？” 　　在冬木市的一角，白发紫眸的外国少年被强大的魔力掀起的气浪掀翻在地, 就那么狼狈地半坐半躺着，看着从他刚刚近似于胡闹般画下的召唤阵中出现的青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 　　青年银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边，闪烁着冷色的光辉，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在发丝上流淌着白色的火焰，不时绽放出小小的白色火花，衣服则是比夜空更深的黑，银线盘旋其上，织出华丽繁复的纹路，假如被它的美丽迷惑了，注视稍久就会产生晕眩和幻觉。 　　青年的五官无疑是美丽的，那种美超越了性别，更超越了人类可以想象的极限，尖尖的耳朵更加重了这种非人感，他的眼睛是耀眼的金色，这颜色过于明亮，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一种对视时会被灼伤的错觉。 　　如果说传说中的精灵存在，或许就是这种模样吧？ 　　白发的少年呆呆地想着，连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青年俯视着地上的少年，过了会儿才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原来是这么个小鬼……听着，我对圣杯战争毫无兴趣，如果有无趣的事来打扰我，你就死定了。” 　　“……至少……说一下名字吧？” 　　白发少年弱弱地举起手。 　　银发的青年跨过了少年的身体往前走出了几步才懒懒地回答：“‘黑天’——就这样称呼我吧。无事不要喊我。” 　　“呃……”白发少年还没爬起来，黑衣的青年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地说，“所以这个‘召唤魔术’真的有用，但是，我到底召唤出了什么啊？唔，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啊？” 　　他抬起手，右手背上三道血红色的令咒隐隐散发出微光。 　　虽然说这苦恼的话，少年的脸上却是与言辞完全不符的愉悦笑容。 　　这个岛可真是有趣啊，太有趣了。 　　从意大利来到这里果然是值得的。 　　在“并盛町”之外，还有如此有趣的地方——“圣杯战争”吗？如果可以打发时间的话，那就参加看看好了。 　　唔，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他到底召唤出了什么样的从者，看起来对方根本没打算理会他这个“御主”啊。 　　要不要试试看没事打扰对方，真的会死吗？ 　　噫，“魔术师”的话，感觉上好像不怎么好赢的样子？ 　　但是，他难得跑了这么远来这里，真的很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圣杯到底是什么模样啊？ 　　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圣杯”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吗？ 　　凯悦酒店的顶层，同样是本次圣杯战争御主之一的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也感觉到了刚刚英灵现世时剧烈的魔力涌动。 　　他本身是杰出的魔术师，为了这一次的圣杯战争做了不少准备，早已将“优胜”视为囊中之物，虽然途中出了一点意外，他原本准备好的圣遗物被自己不成器的学生韦伯-维尔维特偷走了，不过他备用的圣遗物发挥了作用，摩诃摩罗多的大英雄也未必就会输给征服王。 　　来到冬木市以后，肯尼斯积极地备战，将整座凯悦酒店改造成了自己的魔术工坊，监视着整个城市的动向，任何大幅度的魔力波动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肯尼斯站在落地窗前，自语一般地说：“今晚可真是热闹啊，不止一个从者现世了。” 　　先是在东北方位有魔力冲撞，疑似爆发了从者之间的战斗，紧接着又是西方出现剧烈的魔力涌动，更早之前还有过一些奇妙的反应，就像是“外来者”介入了这里的魔力网络。 　　看来其他被选中的魔术师也已经准备好参战了。 　　“枪兵，有什么发现吗？” 　　在肯尼斯这样呼唤之后，客厅中央逐渐有光子聚集，最后显现出了青年瘦削的身影。他全身披着黄金的铠甲，白发向着左侧偏去，神色锐利。 　　“御主，我在现场发现了魔力残留，从破坏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弓箭一类投射性质的武器。” 　　“弓兵吗……”肯尼斯沉吟着，挥手示意枪兵退下。 　　有着翠色双眼的从者一言不发地灵子化消失了。 　　他被魔术师强烈的祈愿打动，从英灵座降临于此，来帮助对方实现愿望。但是，最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那都要看魔术师本身。 　　御主没有追问，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的确从东北方战场残留的痕迹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来自于他的朋友，他的对手，他的兄弟。 　　“暗杀者，情况如何？” 　　远坂时臣看到黑色肌肤的青年从者归来，立刻开口询问。 　　“外来的入侵者已经解决了吗？” 　　严格来说，阿周那的御主并非远坂时臣，他大可以无视远坂时臣的询问，但是，他此刻的御主言峰绮礼恭敬地站在远坂时臣身后，以师礼对待远坂时臣，基于“不让御主为难”这种最为基本的操守，阿周那给出了回答。 　　“对方得到了强力的帮助，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吗？从你——般度之子的手中活着逃走了？” 　　远坂时臣略微有些惊讶，放下了手中的红酒，走过去仔细询问。 　　“之前绮礼说，你回复过很快就能解决战斗，入侵者只是不足为道的小虫子。是什么样的人插手了战斗？也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吗？” 　　阿周那回忆起少年手背上鲜红的纹路，点了点头。 　　“是的，他也是得到令咒的魔术师，他身边跟着一位从者，因为并未直接交战，我无法判断从者的身份。” 　　言峰绮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既然遇到了其他的魔术师，就应该直接让他出局，如果你联络我，我可以用令咒支援。你并不是做不到吧，阿周那？” 　　阿周那有些不悦地皱眉。 　　远坂时臣及时抬手制止了言峰绮礼。 　　“不，绮礼，这样对待般度之子太无礼了，我相信他一定基于理智的判断才做出这种决定。即使入侵者实力很弱，同时和两位有从者的魔术师交战依然是危险而不智的，如果在这里折损了战力，就只会降低我们的胜算。非常感谢您，甘狄拔之主。” 　　阿周那这才止住了怒气，沉默地点头，随后灵子化消失。 　　远坂时臣转头对言峰绮礼说：“绮礼，你要对从者更有礼貌一些。” 　　言峰绮礼低声说：“从者只是战斗的工具，不需要过分关注吧，老师。” 　　“不，这是对传说中的英雄最基本的尊重。” 　　远坂时臣重新端起了酒杯，修订着自己的计划。 　　哪怕有着英雄王和甘狄拔之主这样强大的英灵，他还是希望以更加稳妥的方式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如果入侵者和圣杯战争的参赛者有直接接触的话，或许他就应该亲自去见对方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外地的魔术师到底为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自称“黑天”的不是印度神话里的“奎师那”！ 　　这个是纯粹取字面含义随便拼凑出来的名字，糊弄白兰的。 　　黑是从Alter来的，天是取“非天”（阿修罗）的反义词，所以就去掉“非”变成“天”，职阶是Caster。因此原本的章鱼元帅也没有啦~ 　　—— 　　枪兵是小太阳迦尔纳哦！图就不放了，感兴趣的自己百度FGO、迦尔纳，顺便还能看看阿周那这个黑到晚上找不到的从者。 　　—— 　　弓兵还是金闪闪。（尽管我原本想换成特斯拉但是想想看打闪闪也很快乐） 　　—— 　　阿周那很不爽，因为要不是闪闪先降临他就是弓阶了，现在委屈当了杀阶，好气哦，很想直接PK，神性80%即死送闪闪上天。 　　—— 　　埃尔梅罗二世很快就会知道穿越者不好当了，哈哈哈哈哈，过去四战的记忆几乎毫无用处（喂）。毕竟所有从者（除了狂阶）都变成了五星了。 　　狂阶没换人的主要原因是我天天日常本都用兰斯洛特就给他个面子吧（兰斯洛特：谢谢，不要）。 第39章 不要许愿 　　职阶为“魔术师”的英灵现界降临时的魔力爆发过于招摇, 所有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都有所感应。 　　韦伯抱着胳膊, 忍不住身体颤抖着说：“这种恐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以“骑兵”降临的征服王大喇喇地揽过御主的肩, 将自己的魔力像披风那样裹在对方身上，这一道魔力的障壁削弱了远处爆发的魔力传到此处的波动。 　　韦伯终于感觉好受了一些。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丢进了冰窟之中，整个人只能感觉到寒冷，紧接着寒冷就超过了界限，变成了疼痛传到四肢百骸。 　　“这是什么啊？这也是英灵吗？英灵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存在？” 　　征服王哈哈大笑。 　　“英灵并不是只有你所认为的‘好’的家伙啊，小子。不过，刚刚那种魔力的确很让人在意——寒冷和黑暗汇聚到这样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常理的‘极限’才会带来超越空间的恐怖。但他藏得也太快了吧！” 　　韦伯一听伊斯坎达尔这种语气就要疯了。 　　“你不会想主动去见他吧？！” 　　“哈哈哈哈, 难得能够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 早些见面不好吗？” 　　征服王用力拍了拍韦伯的肩，后者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一想到有这样的角色作为对手, 我就觉得更加兴奋了——征服的道路上要有挑战才会更加有趣！打起精神来吧, 小子！” 　　韦伯苦着脸想：他可能并不了解英灵的思维方式。 　　之前被伊斯坎达尔强行拉上战车“从空中巡视整个战场”的时候他就无比尴尬了, 现在他只想绕着对方走, 伊斯坎达尔竟然还想要主动去寻找对方，根本就是鲁莽吧？ 　　不, 也许，只是因为他太胆小了而已。 　　所谓的“圣杯战争”原本就是这样啊。 　　英灵有着远超过人类的力量，但是，伊斯坎达尔是他的从者，对他相当友好, 他无法明白从者的恐怖之处——直到现在，那个不知道真身的英灵用这样毫无善意的招呼向他展示了这一点。 　　伊斯坎达尔来了兴致，拉上韦伯就登上战车，兴冲冲地要去刚刚魔力爆发的地方，说也许还能追到对方。 　　韦伯就算还有不同意见也抵不过伊斯坎达尔的怪力，小身板在强壮的从者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拎上了战车。 　　雷鸣的战车抵达先前白兰召唤从者的场所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地上的召唤阵被粗暴地连同地面一起破坏掉了，剩下的只有毫无意义的残骸。 　　伊斯坎达尔拎着韦伯跳下战车，理所当然地问：“小子，之前在这里出现的从者去了哪里？” 　　韦伯刚刚双脚着地，还有些晕车——他觉得自己从今以后可能都会晕车了——听到这句问话，又委屈又气愤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啊！对方又没有特意留张字条说‘我去了这里’！现在是圣杯战争啊！不管是御主还是从者都会隐藏起来吧！这是常识！” 　　伊斯坎达尔摸了摸头，用一种非常惊讶的口吻大声说：“哎？可是，你不是很厉害的魔术师吗？不能直接追踪到对方吗？” 　　韦伯同样大声地吼了回去。 　　“是有那样的魔术没错！但至少也要知道对方的‘真名’，或者持有对方的随身之物才行！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追踪的到！对方只要有意压抑魔力，隐藏起来的话，除非在很近的距离才能够发现。” 　　“这样啊。”伊斯坎达尔大笑起来，“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下次对方要是再出现，我们就第一个赶到，一定可以打一场痛快的仗！” 　　韦伯叹了口气，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这个从被召唤出来开始就痴迷于垃圾食品和看电视的英灵真的是传说中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大帝”吗？ 　　他偷走了老师的藏品，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到极东之地参加圣杯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要取得优胜，得到圣杯，让人刮目相看，称赞“韦伯-维尔维特是一个有才能的魔术师”。 　　可是，现在他根本连自己的从者也不能约束啊。 　　每天都因为毫无意义地维持英灵的实体化消耗大量的魔力。 　　早知道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去寻找其他的圣遗物才对？ 　　“所以，二世先生这样一直维持实体化不要紧吗？京先生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藤丸立香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忧地提问。 　　几分钟前，藤丸立香和玛修相继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两人都洗去了先前战斗的痕迹，头发吹干之后就更显得清爽，换过新衣服之后，两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很多。当然，这种精神上的改变也可能来自于她们已经找到了埃尔梅罗二世，不再像之前那么惊慌失措。 　　玛修规规矩矩地坐在藤丸立香身边。 　　解除了战斗姿态之后，她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中学生一样，乖巧可爱，完全看不出先前持盾和暗杀者战斗时的模样。 　　埃尔梅罗二世听到这个问题，没好气地直接哼了一声。 　　立香才刚刚出来，他就被强逼着把烟灰缸都拿到卫生间去了——这还不是老妈子，那卫宫都要不服了！卫宫那么叨叨也没能让伽勒底全面禁烟。 　　“不用替他担心。不要说支持我实体化的魔力，就算是让迄今为止所有被你召唤到伽勒底的英灵全都现界，他也不会撑不住。” 　　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惊叫出声。 　　“哎哎哎哎——？！” 　　藤丸立香飞快地回想了一下伽勒底如今住进了英灵的诸多房间，下意识地用手指来计数，数完了左手数右手，之后两手翻过来又数了一遍，这依然不够，她不由得脱口而出：“不、不可能的吧？！好几十位英灵啊！医生都说伽勒底的电力有一大部分用在维持英灵的供魔上了！” 　　玛修跟着点头附和，不可置信地说：“维持复数的英灵契约就已经消耗很大了，更不用说全部让英灵实体化，即使是魔力回路再优秀的人类也做不到吧？” 　　“以人类来说的话，的确是。哪怕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有着近乎完美的魔力回路，也很难支持这样的供魔，不过——”埃尔梅罗二世斜眼看着卡尔提克耶，“这家伙可不是‘人’。” 　　藤丸立香听得有些傻眼。 　　“不是人？京先生明明就是人类啊——呃，虽然有一点点违和感……” 　　埃尔梅罗二世瞪了藤丸立香一眼，“你见过人类空手去接英灵的箭吗？！” 　　藤丸立香被瞪得有点害怕，所有的学生都有些怕老师，埃尔梅罗二世曾经是老师，平时也经常会教导她，现在被这么一瞪，她立刻就心虚了。 　　“是、是不太会……这么做啦。虽然我不信，但是，也许很厉害的魔术师就能做到吧？我是这么猜想的。毕竟，不是人类的话，总不能是妖怪吧？” 　　这个出身日本的魔术领域的外行人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人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御主，在那之前，她并没有多么系统地学习过魔术，反倒是闲暇时看了不少灵异怪谈，现在被埃尔梅罗二世这么一说，立刻就思路跑偏了。 　　埃尔梅罗二世给气得额头蹦青筋。 　　卡尔提克耶看得有趣，到这时候才笑着出声，接过了话题。 　　“很有趣的猜想哦，藤丸小姐，但是，我并不是妖怪，而是神族——以你能接受的说法，就算是‘神明’吧。怎样，想要向我许愿吗？” 　　藤丸立香和玛修齐齐呆住。 　　玛修喃喃地说：“我可能因为太累产生了幻觉……现代的‘神秘度’远不足以支持神明直接出现，哪怕以魔术来召唤，神明也很可能拒绝……” 　　藤丸立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没有发烧，不是幻听啊。” 　　卡尔提克耶被两位少女率真的表现逗得笑了起来，看着两人慢慢回过神来，笑吟吟地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 　　“虽然我是异界的神明，不过，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想要向我许愿吗？” 　　“那样的话，我——”玛修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埃尔梅罗二世厉声截断。 　　“住口！不要说下去！” 　　穿着西装的青年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喝止了玛修，同样用眼神和气势让藤丸立香做出告饶的动作，这才看向前方微笑的少年。 　　“司掌火焰与幻力的阿修罗王，请您不要诱惑人类。您应该明白，人类向神明许愿意味着什么，这是伽勒底的御主绝对不能做的事。” 　　卡尔提克耶挑起眉，盯着埃尔梅罗二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重新看向藤丸立香和玛修。 　　“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的答案呢？” 　　玛修低着头没有说话。 　　藤丸立香感觉到不止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突然感觉到强大的压力，她犹豫片刻，顺着自己的心说出了答案。 　　“我……谢谢您，京先生。但是，我想要冒昧地先问一句，如果向您许愿的话，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卡尔提克耶不禁想要逗逗这个少女。 　　“如果不需要代价呢？” 　　藤丸立香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绝对不会许愿！”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向京许愿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孔明的意思是一旦习惯了求神明，人类就不能前进，魔术师尤其不能这样，要更努力地积极探索（作死）才行。 　　唔，想想看这如果是五战有红A的话，估计红A和京可以聊聊育儿经（不）。 　　圣杯战争的英灵和御主太多了，写到现在吾王都还没露面！！抓耳挠腮。我很怀疑这卷会不会写的超出预算了。 第40章 夺取灵脉 　　“为什么？” 　　阿修罗王温和地笑着追问。 　　“因为只有等价的交换才能算是契约, 如果没有代价，那就只是被施舍。” 　　藤丸立香认真地说, “一旦习惯了被神明施舍眷顾，我就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了！虽然我只是个不成熟的魔术师, 但我绝对不能就这样停下来, 我还有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 还是感谢京先生的好意。” 　　埃尔梅罗二世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卡尔提克耶终于忍不住, 被两人大如临大敌的表现逗得笑出了声。 　　“好了，不用那么紧张, 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那么我们来商量正事吧，藤丸小姐对这次的行动有什么计划吗？” 　　藤丸立香没想到刚刚自己吓个半死紧张到心都要跳出来的问题这么轻松就跳过去了, 轻松之余竟然感觉到茫然, 下意识地回答：“哦，一般是先布置好灵子装置，联络医生……但是这次通讯始终没能成功,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联系上。” 　　“先试试看就知道了。” 　　卡尔提克耶一拍手，招呼几人准备出门。 　　“之前我听埃尔梅罗二世说过了，要布置灵子装置的话要先找到灵脉吧，这附近已经有一个魔术师了，还是稍微离开一点，寻找另一处灵脉吧。如果能联系上伽勒底的话，你们也会比较安心吧？” 　　藤丸立香连连点头，惊喜地说：“这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那么客气，不用敬语也可以。” 　　卡尔提克耶摆摆手, 拿起斗篷披上，心里略微有些担心尊和理人他们，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只能期望他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了。 　　“早点解决这里的问题，我也好早点去找回去的方法。家里还有些让人担心的孩子，唉。” 　　埃尔梅罗二世差点给自己口水呛了。 　　还有“些”让人担心的“孩子”。 　　这他妈不是老妈子还有什么才是了！ 　　这个神以前遇到的人也未免太温柔了，竟然一个都没有指出过他的毛病吗？！ 　　以“神明”而言，这也实在太好说话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曾经来到过冬木市，参加过第四次圣杯战争，并在多年后回到这里，解体了大圣杯，彻底结束了这里的“圣杯战争”，如今他凭着过去的记忆带着几人往冬木市的灵脉走去，连续查看了几个地方都是已经被人占据利用的状态，这个时计塔的讲师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 　　“原来之前是这样啊，不愧是冬木市的管理者。这样看来，远坂时臣可真是一位优秀的魔术师。” 　　卡尔提克耶在魔术上完全是外行，现在基本就是跟着几人在走动，几人查看魔术式的时候他抱着胳膊在旁边放风，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了一丝好奇。 　　“哦，怎么说？” 　　埃尔梅罗二世指着灵脉上附着的魔术式说：“乍看并不精巧，但非常质朴刚健，是最为正统的利用魔力的方法，并没有留下可以被利用的空隙。如果要从这样的魔术式中夺取灵脉控制权就只能硬来，完全破坏对方的魔术式了。” 　　卡尔提克耶了然地点头。 　　“的确，兵法上也有这样的道理，有人‘出奇制胜’，也有人‘以正取胜’，‘奇’未必人人能有，但是‘正’摆在那里，只是肯用心学习的人并不那么多。可是，若是天赋有限的话，‘正路’才是最短的捷径。” 　　“咦？神也会学习兵法吗？”埃尔梅罗二世好奇地问。 　　卡尔提克耶失笑。 　　“莫非在埃尔梅罗二世心里，神族都是粗暴地凭借力量互相厮杀？” 　　埃尔梅罗二世没有说话，心里默默地飘过某位阴错阳差强行降临在伽勒底的“女神”，那位月神可就是粗暴地使用力量，根本不讲什么兵法。 　　“嗯……的确也有那样的神族，不过，基本上在武神将之上的武职神族都不仅仅凭借个人勇武。” 　　卡尔提克耶屈起手指数了数，最后笑着摇了摇头。 　　“武神将之上果然没有只会单打独斗的神族了，各族之王都会率领族中的战士组成军队，我族也是一样，光是战阵就有十多种，平时经常会演练熟习，以免上了战场慌乱无措。四方将军就更是指挥军队的好手了，伽梨在指挥上的才能犹胜个人的剑术，虽然她一向会被低估。啊，话题好像被扯远了，如果要夺取灵脉控制权的话，具体要怎么做，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藤丸立香和玛修听得两眼发直，难以想象“神族的军队”会是什么模样。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破坏支配此地灵脉的魔术师留下的结界要石，就能抢过灵脉的主导权了。不过，这跟查看不一样，想必一定会引起战斗——原本我想尽可能回避多余的战斗，现在看来不得不打了。” 　　卡尔提克耶立刻转头看向伽勒底的两位少女，柔声说：“过会儿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就往后站一些好了。今晚你们已经进行过一场苦战，如果接连迎战的话，无论是对负责供魔的藤丸小姐还是对负责战斗的玛修小姐来说，身体负荷都太大了吧。今晚的战斗就先交给我吧，等你们联系上了伽勒底，得到支援以后，再负责之后的战斗也不迟。” 　　藤丸立香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想把战斗的职责丢给别人，可是对方的话说得十分妥帖，如果她继续坚持要去战斗倒像是小孩子不讲理的逞强，她回头看看玛修，玛修犹豫着点头，于是她也点了头，郑重地道谢。 　　“那就拜托您了，非常感谢你，京先生。” 　　卡尔提克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藤丸立香和玛修的头，和蔼地笑着说：“不用谢，能够帮助异世界的救世主，这是我的荣幸。” 　　藤丸立香和玛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埃尔梅罗二世故意咳了几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视，免得那种隐约要泛起的奇妙气氛进一步扩张。 　　“结界要石的位置我早已知道，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进行干涉破坏吧。” 　　青年男子皱着眉说话的模样实在太像“教导主任”了，尤其是在这种几人外表年龄看来有差异的情况下，更像是一个老师对着三个学生训话。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心思一转，回头对藤丸立香说：“埃尔梅罗二世平时就是这样吗？他一定会被人说成‘鬼一样的老师’吧？看起来根本就不想让学生休息，而且，之前他说过御三家之一的远坂家家主的女儿是他未来的学生，未来学生管理的城市灵脉他都毫不留情地搞破坏，平时肯定没有少做给别人辛苦写出的论文打上‘E’评价的事。” 　　藤丸立香看着埃尔梅罗二世回过头用恶鬼一样的眼神盯着卡尔提克耶，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呃……” 　　虽然她很想说她还是有些赞同这些话的。 　　玛修同样不敢吭声。 　　埃尔梅罗二世沉着脸说：“胡说八道！” 　　卡尔提克耶语气轻松地说：“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不要激动嘛，军师先生。” 　　埃尔梅罗二世这会儿就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还得快”了，这是为之前乱七八糟理不清的神话里的亲戚关系找场子来了，他冷笑一声，辩解道：“凛会成为我的学生是不同时间线上的未来，就目前的时间线来说，我没有任何责任和负疚。何况在圣杯战争这件事的来源上，远坂家就应该负起责任，就算失去灵脉而变得贫寒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未来的凛一定会理解这一点。” 　　这些话说出来，藤丸立香和玛修这两个一直受埃尔梅罗二世照顾的人都很难昧着良心说他的好话了。 　　卡尔提克耶直接说出了两人的心声。 　　“哇，你这种独断独行的老师总有一天会遭报应吧。” 　　埃尔梅罗二世额头蹦出一根青筋。 　　“你到底想怎样？” 　　卡尔提克耶耸肩，笑嘻嘻地说：“我就是说说而已啊，不要激动。虽然提议的是你，最终会执行这个提议的还是我，如果你未来的学生要责怪我的话，那就来找我吧。别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来，放轻松——军师负责提出构想和计划，但是，决意采纳的还是主帅。假如会被千夫所指，也是主帅先被骂。” 　　他快步走上去，拍了拍埃尔梅罗二世的肩膀，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是军师，不用想着后果这一类的事情，你只要去考虑什么是‘最好的获胜方式’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多相信我一点吧，我好歹也是你现在的‘御主’吧，就算不要你喊我一声‘王’，至少别把我当成需要你照顾的孩子来看。” 　　埃尔梅罗二世登时木了，一脸见鬼的神情看向少年模样的阿修罗王，最后激动到失态地大喊：“要搞清楚的是你吧！我是从者诸葛孔明，不是还在学校上学的小鬼头，你这都是什么哄孩子的语气啊？！” 　　“哎，有吗？”卡尔提克耶一脸无辜地摸了摸下巴，“也许是有一点吧。” 　　埃尔梅罗二世气到抬手就是一个“石兵八阵”扔了出去。 　　“我看还是先打到你闭嘴吧！” 　　卡尔提克耶故作惊慌地说：“这种教育方式就太粗暴了吧？而且，万一你打不过我，那不是场面很尴尬？” 　　他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点燃了火焰。 　　赤色的光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阿修罗王一挥手，赤色的火焰分裂出数道火蛇，向着石兵八阵中的某个方向游了过去。 　　两秒之后，在那个看似无人的角落传出了长长的惊叫声。 　　“哇——！快把火灭了！烧死人了！这是什么东西啊！走开，快走开！” 　　玛修神色一变，飞快地英灵化，竖起盾牌把藤丸立香挡在身后。 　　埃尔梅罗二世冷笑一声。 　　“在我的奇门遁甲之中，哪怕是暗杀者的气息遮断都会失效，何况是这种粗浅的隐藏方式。” 　　一团黑色的影子被火蛇们追着咬，他抱头在石兵八阵中逃窜，却怎么都逃不出去，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跑到了这边的几人面前告饶。 　　“哇！饶了我吧！我没有恶意！只是在这里休息而已！我也没想到会有其他的从者过来啊！你们要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你们的敌人，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FGO游戏里FZ联动就直接有医生和御主（玩家）吐槽埃尔梅罗二世的选项，真的很好笑！整个FZ联动都很有趣！是我最喜欢的活动之一！玩起来全程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那团黑影真的是字面意义的黑影。 　　某个二星复仇者卡面就是一团黑。 　　—— 　　孔明：我六星孔明还发现不了你这个最弱从者？？？ 第41章 此世之恶 　　卡尔提克耶伸出手，很好地控制着火蛇, 确保它们只是封住了那团黑影的行动, 没有真的让它受到火焰的伤害。他听到黑影的辩解, 不禁笑了起来, 反驳道：“以我的感觉, 恐怕并非如此。你是在听说了我们想要夺取灵脉之后才跟上来的——所以我和埃尔梅罗二世稍微逗了逗你, 你果然忍不住走进了石兵八阵的范围内。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我们赶着做事，现在没有多少耐心听你说谎。” 　　火焰之王屈起手指，火蛇立刻跟着收缩了包围圈。 　　黑影被吓得一抖, 身体扭曲着想要躲开火蛇的撕咬, 慌乱地举起双手，大声说：“我老实交代就是了！我是安哥拉-曼纽！原本藏在圣杯之中的‘此世之恶’！” 　　卡尔提克耶木木地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埃尔梅罗二世。 　　“……这东西说自己是‘此世之恶’, 孔明，你怎么看？” 　　“此世之恶”这个概念是埃尔梅罗二世告诉卡尔提克耶的，据这个得到了英灵力量的青年说, “此世全部之恶”将会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是足以“摧毁人理”的“绝对邪恶”。 　　原本这种概念性质的东西应该不会具备实体才对, 可是，如果它有了实体，以人类的想象而言，也应该是更加宏伟恐怖的形象，而不是这种“一团黑影”吧？ 　　不只是“肤色比较黑”这种层面的“黑”, 而是整个人形完全是无法反射光线的“纯黑”，让人觉得那像是空间破了个口子，如果隐匿在黑暗之中，恐怕能轻易融为一体。 　　埃尔梅罗二世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团黑影审视片刻，迟疑地说：“据说‘此世之恶’是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战败的从者，被吸收入冬木市地下的大圣杯之后，‘此世之恶’的魔力污染了大圣杯，让大圣杯完全扭曲了姿态，丧失了原本‘许愿装置’的功能——虽然御三家最初布置大圣杯也并非为了许愿，但是这种扭曲依然带来了灾难。” 　　准确来说，在埃尔梅罗二世还以“韦伯-维尔维特”之名生存的时候，第四次圣杯战争就造成了灾难的后果——卫宫切嗣想要拯救世界，却弄错了方法，他误以为破坏小圣杯就可以避免最坏的结局，却没料到在Saber破坏了作为载体的“小圣杯”之后，大圣杯中积累的魔力从破口中倾泻而出，“黑泥”淹没了现场，引发了巨大的灾难。卫宫切嗣绝望地在废墟中寻找许久才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那也就是他之后的养子卫宫士郎。 　　更为讽刺的是，在某个世界线之中，卫宫士郎继承了卫宫切嗣的理想，抱着“想要成为救世主”的理想在死后成为了无名的英雄，并且在第五次圣杯战争中被远坂时臣的女儿远坂凛召唤出来，以Emiya（卫宫）为名，试图扭转“自己”的命运。 　　在这两次圣杯战争之中，“此世之恶”都只是一个“概念”，从未以实体的形象出现在埃尔梅罗二世的面前。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犀利地说：“也就是说你也拿不准这是什么东西了。” 　　安哥拉-曼纽哭唧唧地说：“我都这么诚实地交代了！你们为什么还不相信我！到底要我怎么样？跳一段脱衣舞吗？” 　　“不用了，你这么一团黑有什么好看的。”卡尔提克耶无情拒绝，“我看还是直接烧死了事吧。” 　　他说着就收紧了手，火蛇们立刻向中心收拢，直接勒在了黑影身上。 　　安哥拉-曼纽哇哇乱叫。 　　“拿开啊！把这些东西拿开！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啊？！强加‘恶’之名给我的是人类，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要再一次‘出生’在这个世上而已——这样微薄的愿望也不能实现吗？” 　　埃尔梅罗二世给卡尔提克耶使了个眼色，后者稍微放开了火蛇的包围，让“此世之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曾经解体过大圣杯的魔术师沉着脸逼问：“倘若你是‘此世全部之恶’，你此刻借用了谁的形态，为什么会脱离‘大圣杯’出现在这里？没有御主的你如何获得在现世活动的魔力？” 　　“哎？我现在的样子吗？”安哥拉-曼纽稍微扭了扭身体，笑嘻嘻地说，“是某位很有趣的少年哦，很好看吧！那边的两位美少女，你们说这个模样是不是很帅气？” 　　藤丸立香和玛修看着黑漆漆的黑影沉默不语。 　　一团黑帅气？？？ 　　安哥拉-曼纽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黑到看不见五官的模样，调动魔力撤去了黑色的遮幕，露出了借用的形态来。 　　“如何，帅气吧！如果想要和我亲密接触的话，现在就可以哦，那边的大胸美少女——” 　　他说着就向玛修抛了个媚眼，扭动着身体试图钻出火蛇的控制去蹭玛修。 　　玛修被恶心得后退一步，嫌恶地说：“怎么……还有这种样子的英灵啊？” 　　藤丸立香伸手把玛修挡在身后，大声说：“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安哥拉-曼纽看着藤丸立香，哎嘿嘿地笑了几声，异常欢快地说：“这位美少女也一样哦，让我蹭一蹭你柔软的——” 　　他没能继续把调戏的话说完，因为一道火蛇直接咬住了他的咽喉，烧穿了魔力凝成的形体上与声带相应的部位。 　　卡尔提克耶沉下了脸色，十分不愉快地说：“如果你只会耍弄这些低俗言论，那我也不必继续忍受。我不管你究竟是真的‘此世之恶’还是冒名的假货，我的火焰可以烧尽一切邪恶，你想试试看吗？” 　　阿修罗王出手太快，谁都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就对陌生的英灵动手。 　　埃尔梅罗二世被少年神明凛然的杀气震慑，脸色微变，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才是神明啊。 　　因为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力量，所以理所当然地从容而傲慢，无论是给予恩典还是施加惩戒都全凭心情，任性而自由。 　　“啊，先不要烧死它，我还有些话想问。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这样轻率了。” 　　安哥拉-曼纽疯狂点头。 　　他仗着自己能够不断复活的特性任性地到处作乱，旁人就算再怎么强大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和这个世界牢牢地联系在一起，从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不灭”的。只要世上还有“恶”的概念，他就可以获得存在的力量。 　　他是弱小却无法彻底消灭的英灵。 　　但是，在被火焰咬穿了声带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被烧灼的形体无法恢复，失去的魔力再也没有补充，如果火焰将他全身吞没，他真的还能够再次凝结出形体、存留住意志吗？ 　　卡尔提克耶看了埃尔梅罗二世一眼，“好吧，那么你慢慢问，我先和藤丸小姐、玛修小姐去破坏结界要石。御主和从者可以共享视野，你远程给我指个路吧。” 　　埃尔梅罗二世知道这是对方接受的底线，附近没有其他敌人，只有这么一个被火焰困住的“此世之恶”，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里就交给我。” 　　卡尔提克耶笑着招呼伽勒底的两位少女。 　　“我们走吧，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不适合两位观看。” 　　“啊，好的！”藤丸立香被这句“不适合观看”弄得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过会儿孔明会把黑影给解体碎尸，“玛修，我们走吧。” 　　三人借着埃尔梅罗二世的指示走出了石兵八阵，向着最近的结界要石埋藏之地移动。 　　或许是对自己埋藏结界要石的位置隐秘无人知晓很有信心，冬木市的管理者并未额外布置多少防御措施，不用卡尔提克耶动手，藤丸立香和玛修就砸掉了一处的结界要石，两人因此小小地庆祝了一下，感觉总算给伽勒底挽回了一点颜面。 　　三人接着去下一个地方，但是，这次在结界要石埋藏之地有人等在那里。 　　西装革履的魔术师站在入口处，骄傲而矜持地向着几位客人致意。 　　“夜安，三位外来的客人，不知几位来到冬木市有何要事？在下是冬木市的管理者，远坂时臣，在大部分事情上，在下都能帮到各位。” 　　藤丸立香和玛修被先前的胜利激励而走在了前面，此刻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对上远坂时臣了。 　　“我是……伽勒底机关的魔术师，来冬木市是为了……为了……” 　　藤丸立香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真实的目的当然不能说，可是就算要说谎，那也得说个不会立刻就被拆穿的谎言，这真是要命，之前根本没有这种计划啊！ 　　玛修跟着着急，同样想不出合适的答案来。 　　卡尔提克耶看到这里也就走了上去，十分自然地示意两人往后退一些，先看了远坂时臣身后一眼，又看了他斜后方街道阴暗的转角一眼，之后若无其事地把锅直接甩给了某位自视甚高的军师。 　　“抱歉，远坂先生，我们此行只为了一个盗取了珍贵之物的小偷而来。不巧的是，他似乎参加了这个城市举办的‘圣杯战争’，为了和从者对抗，我们也只好借用了英灵的力量。请不要误会，我对圣杯毫无所求。等到此事了结，我们会立刻离开冬木市，希望没有给您造成什么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 　　京：嘿嘿。 第42章 谁是杂种 　　远坂时臣心中一凛。 　　他不会孤身面对来意不明的魔术师，所以他让绮礼的从者跟在身后, 让绮礼隐藏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 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被看破了。不过, 以对方的说辞, 那所谓的“珍贵之物”多半是“圣遗物”了。 　　“原来如此, 珍贵之物被盗取, 这可真是令人愤怒。不知那个小偷有什么特征, 在下或许能够帮上忙。” 　　卡尔提克耶微笑着回答：“原本这件事不应该波及到外人，不过，这里是冬木市, 我想应该给这里的管理者最基本的尊重——那是时计塔的学生, 韦伯-维尔维特，他胆大包天地偷取了讲师肯尼斯的收藏，自以为秘密地来到了冬木市, 混入圣杯战争之中。如果您有什么线索的话，还请联系我们，目前我住在四季酒店顶层。” 　　“韦伯-维尔维特……”远坂时臣重复了这个姓名, 打算回去调查看看, 面上礼貌地回答, “自然，既然这个小偷进入了冬木市的范围，在下就有找出他的职责，如果他妄图凭借盗贼之身参加圣杯战争谋取胜利，就更加玷污了这场战斗的荣光。若是各位需要其他帮助的话, 请来远坂邸，我恭候各位的拜访。” 　　说完之后，这个正统的魔术师就风度翩翩地告别离开了。 　　等到远坂时臣和英灵都走远了，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推出，几乎飞出了十多米才落地，两人不明所以，视线还看着先前的位置，于是在惊呼之前就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被密集的武器轰击成废墟。 　　密密麻麻的武器扎进地里，就像丛生的荆棘。 　　在这一片满布狰狞爪牙和利齿的荆棘丛林之中，唯独卡尔提克耶身周有着一圈空白——但那并非什么都没有的空白，而是燃烧着热烈火焰的赤色地面。 　　阿修罗王抬头看向上方，只见一个身负金色铠甲的英灵站在路灯上，神色不善地俯瞰着这里，猩红的眼中写满了嘲弄。 　　金闪闪的英灵冷笑一声，嘲讽道：“哼，杂种。” 　　阿修罗族的王被这么称呼倒还是头一次——即便是还在天界的时候，众神皆知“卡尔提克耶”的母亲是人类，也从未有人在他面前以侮辱的语气提起“半血”这样的词，而幻火洗礼之后，无论以什么样的语气提起这个词都从未有过。 　　真没想到，现如今，他竟然在现代听到这种称呼。 　　卡尔提克耶不由得笑了起来，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是纯血的阿修罗族。倒是阁下，仿佛身兼人族和神族之血，完全符合杂种的定义。” 　　金发的英灵勃然变色，身后的空间瞬间浮现出无数武器。 　　“死吧——！” 　　无以数计的武器同时射出，却因为本身不同的特性产生了速度上的差异，在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看出的时间差中次第出现在被攻击的少年身前。 　　这并非普通的武器，每一个武器都是“宝具”——或者说是某种宝物的原型，它们在后世有着不同的传说，因而被附加上不同的特殊力量，但是只有一点是共通的。无论什么样的武器，它们都同样锋利，可以在刹那间割开敌人的喉咙。 　　如果用普通的武器来应战，怕是不用一回合就会损毁了。 　　卡尔提克耶瞬间看穿了这些武器具备的威胁，即便他还不确定“这个世界”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力量，他也只能召唤出修罗刀。 　　修罗刀是阿修罗王的半身，是只有阿修罗王才能使用的最强兵器。同样的，也只有在阿修罗王手中，这柄神剑才能够发挥最强的力量。 　　无色的剑刃毫无畏惧地迎上面前的武器，将箭雨一样射来的武器一一拨开，因为剑刃长度的差别，有时候修罗刀一剑挥出，会同时斩落几柄武器。 　　这一轮攻击来得快，但因为执着于第一时间造成最大的伤害，武器倾泻的速度太快，所以结束的也很快，一旦未能见功，就会突显出一种败落感来。 　　地上的荆棘丛林更加密集，却从刚刚凛然可怖的狰狞模样变得有些狼狈。 　　被修罗刀震开的武器斜斜地落在地上，虽然因为锋利和未尽的冲劲依然刺入了土里，但是这种四处分散落下的态势让人一看就知道刚刚一轮交锋的结果，更别提地上还有不少断成了两截的兵器，愈发颓唐。 　　金光闪闪的英灵皱紧了眉，却没有做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这种毫无风度的事情，而是就那么抱着胳膊俯瞰着地上的少年，盯着他手中的长剑看了一会儿，视线再移到他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 　　“有趣，这个世上竟然存在本王的收藏中没有的神兵，哼哼，哈哈哈哈！那么你的身份也就很清楚了——！” 　　他伸手指着地上的少年，大笑着下了断言。 　　“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这个圣杯战争变得有趣起来了，竟然会召唤出异界的英灵！” 　　卡尔提克耶听到前半句话刚想点头，听到后面的话就无语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英灵。” 　　“什么？不是的话怎么——”身披金甲的英灵再次皱眉，过了会儿哈哈大笑，但这次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可以说近似于冷笑，他再次抬起手，身后的空间中浮现出一根锁链的模样，“我最讨厌神。” 　　伴随着这句低语，银色的锁链穿透了空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现在目标面前，嗖的一下捆住了他持剑的手。 　　“什么？” 　　卡尔提克耶想要挣开锁链，这才发现锁链上传来异常强大的力量，牢牢地黏在他的手上，越勒越紧。 　　后续的锁链随后缠了上来，一圈一圈绕在修罗刀上，就像是想要夺走这柄神剑一样，从阿修罗上手中拉扯着这个神兵。 　　卡尔提克耶冷笑一声，直接收回了修罗刀，右手顺势抓住了锁链的一节。 　　游动的锁链失去目标还仍然保持着先前那种缠绕的姿态，过了会儿才散开来落到地上，紧接着倏然绷紧。 　　英灵收回锁链，握着其中的一端，看着下方被天之锁牢牢捆住了右手的异界神明，大笑着说：“现在跪在本王脚下，本王或许会给予你仰视本王的荣耀。不要试图挣脱，这是‘天之锁’，是专门用来训诫神明的兵器——” 　　“我没有打算挣脱。” 　　卡尔提克耶的脸上完全失去了笑容，剩下的只有冰冷的讥讽。 　　“人神混血的神之子不属于任何一方，你选择了一边，敌视另一边，这都无所谓，可是，敌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就会感到快乐吗？那也未免太扭曲了。” 　　金色的光芒在阿修罗王掌心出现，但这光芒只从指缝间露出了一点点，尚未完全展露出真容。 　　英灵再次收回锁链，想要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异界神明吊起来，但是锁链另一端传来同样巨大的力量，两人将银色的锁链拉扯得笔直，就这样像是拔河一样角力起来。这有些可笑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几秒，突然之间，黑夜中闪过一道银光，无色的冰之魔枪仿佛乘着雷光而来，迅捷无匹地直接撞在锁链正中！ 　　外来的力量瞬间打破了角力的平衡，完全粉碎了被它命中的那一节锁链。 　　破碎的链条掉落在地，锁链一下子断开来，先前还在和锁链角力的两人因为惯性各自后退一步才停下。 　　与此同时，阿修罗王松开了右手。 　　先前捆住了他手腕的锁链早已变成破碎的金属短片，银色的金属早已因高温烧灼变成了赤红色。 　　曾被阿修罗王握在手中的光芒完全爆发开来，绽放出热烈的金色火焰。 　　这是曾经只存在于天界的美丽而可怕的幻力之火，就连灵魂都能烧尽，神兵利器也一样不能幸免。那些被他握在手中的锁链失去了本来的形状，熔化成流水般不成型的姿态。 　　熔化的液体落在地上，滚烫的金属溶液滴穿了地面，溅开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 　　正如他所说，他没有打算挣脱，打从他发现这锁链有可能对“神”有异常的克制就打算直接毁掉它。 　　卡尔提克耶看向手持冰枪的陌生来客，对方却背对着他，就像根本不屑于看到他似的。 　　“你竟然破坏了本王的天之锁——！” 　　身披金甲的英灵勃然大怒，再次开启了王之财宝。 　　无名的来客收回了冰枪，懒懒地抬头看了上方的英灵一眼，轻描淡写地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古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是什么令你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娇惯你的任性，顺应你的暴虐，乞求你的怜悯？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想要说话，就先下来吧。” 　　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但是，英灵先前站着的路灯完全被破坏了，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英灵也不得不站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王厨闪黑，对闪闪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脸色，更不会见他跪，只想让他跪。如果有闪粉看不下去可以当做这篇文不存在，不要在文下跟我争论闪闪多好多好，听不了，想必闪粉也不会听我说闪闪多坏多烦人多恶心，彼此宽容，彼此放过，共建和谐月球。 　　好啦！打起来啦！ 　　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冰城之主 　　吉尔伽美什脸色十分不善。 　　“来救他吗？！都去死吧！杂种们——！” 　　愤怒的乌鲁克之王再次打开王之财宝, 用新一轮的武器进行了投掷攻击。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敌人的数量又多了一个，从空中砸来的武器也多了一倍，看来更加密集。 　　“当心！” 　　卡尔提克耶点燃幻力之火挥向前方, 想要把所有靠近的武器全都烧掉——就像最开始的那一轮攻击他采用的防御方式一样。他悄悄分出一点精力查看后方, 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的魔力仍旧稳定, 看来没有遇到什么攻击，他放下了心，继续专注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出乎卡尔提克耶预料的是, 手持冰枪的陌生青年同样点燃了火焰，但并非金色，也非赤色，而是如同荒地冰原一样微微透着蓝荧的白色火焰。这跟卡尔提克耶曾经使用过的白色火焰不同，并非因高温而产生的火焰颜色变化, 在点燃的瞬间就让人感觉到寒冷，周围的气温都因此而下降。这种完全不符合常识的现象令阿修罗王疑惑地皱起眉。 　　身份不明的青年大幅度地挥动了手中的冰之魔枪, 白色的火焰从枪上被甩出去，就像白色的雨点落在各处。 　　令人惊愕的是, 所有被这些白焰沾染上的的武器都瞬间冻结。 　　恢弘的攻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武器一一被冻结, 就这么定在了空中, 最后一个接一个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年哂笑着转动手中的冰枪，把枪尖指向了乌鲁克之王。 　　“整天把杂种挂在嘴边又是谁允许你养成的坏习惯？这可不是众人都会纵容你的乌鲁克，不要以为英灵不会消失就胡乱大放厥词。即使你存在的根本是英灵座, 那也未必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要试试看吗，从时间上完全被抹消是什么感觉，‘从来不曾存在过’又是什么滋味？” 　　接连遇到两个不把自己当回事而且还一时半刻打不死的蝼蚁，吉尔伽美什都给气笑了，指着青年怒斥：“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狂妄地直视本王！” 　　青年冷笑着回答：“放心，不是你祖宗，否则我会给你这种子孙气死。虽然我身后的这家伙的确笨到让人生气，看了就想打，但是，要打也只能由我来，而不是你这种既看不起神明又仰仗着继承的神血胡作非为的家伙。你要是想继续打下去，我成全你。” 　　他扬起手中的兵器，用意再明显不过。 　　如果要继续打下去，那么他会接过战斗的职责。 　　卡尔提克耶僵在原地，不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特意来救他，然后把他骂了一顿？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吉尔伽美什紧皱着眉，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但他盯着对方看了十多秒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千里眼”令他看到了眼前这个青年的“过去”，也同样看到了青年和异界神明之间奇妙的关联，古代的城邦之主不由得被这荒谬的故事逗到放声大笑，心情一好，他也就无所谓要不要继续打下去了，收回了半截天之锁，就这么大笑着离开了。 　　敌人不见了，卡尔提克耶也就转向青年，想要问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你——” 　　卡尔提克耶话都还没说完，手持冰枪的青年同样跟着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发傻，他只好熄灭了在场所有的火焰，摸了摸头，总觉得这事情奇怪到完全摸不着头脑。 　　别说身份了，因为来人一直背对着他，他都没看清对方的脸，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意造成的结果。 　　过了会儿，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藤丸立香和玛修跑了回来，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在卡尔提克耶说话之前，藤丸立香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出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形。 　　“京先生我看到刚刚那个突然出现拿着枪的人长得和你很像——！” 　　卡尔提克耶愣住了。 　　“什么？长得和我很像？” 　　玛修跟着用力点头。 　　两人被推离了战场，得以在安全的地方旁观了整场战斗，不知道那个金闪闪的家伙到底是真没发现她们还是发现了却懒得管，从结果而言，这种被忽视的自由给了两人不可思议的体验。身份不明的来客只回避了京的视角，却在不经意间把真容暴露在伽勒底的魔术师面前。 　　“是的！那个自称‘冰城之主’的英灵长得跟之前离开的少年很像！所以我才会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虽然说长得很像，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年龄有点差别吧？给人的感觉也大不相同，但是，他们肯定有什么联系！否则的话，不可能那种长相满大街都是吧！” 　　安哥拉-曼纽越说越激动，真是一幅恨不得剖出自己的心来表白心迹的模样。 　　他得到对方的帮助总算修复了声带，可是这种经历已经足够恐怖了，他不想再尝试第二遍，马上就收起了玩笑的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是不信就跟我去大圣杯看看，他之前真的以‘我要住这儿，你滚吧’的理由把我赶了出来！我觉得他应该还是在那里吧？总之、呃、也许他在呢？” 　　埃尔梅罗二世面无表情地说：“哦，是吗？你有证据吗？” 　　安哥拉-曼纽瞬间丧气。 　　“我能有什么证据，录音还是录像？我以为自己要完了，他说一声滚我就屁滚尿流地跑了，还敢回头多看一眼吗？你们这些厉害的英灵一点都不会考虑我这种弱小英灵的心情，实力弱一点都没有从者权。” 　　埃尔梅罗二世无情地说：“从者凭实力说话天经地义，你会成为英灵本身就是一种意外。如果你能说的话都说完了，那就走吧。” 　　安哥拉-曼纽惊讶地说：“什么？！难道你们不打算把我带回去吗？！你不怕我再去找其他人说出你们的情报？” 　　“圣杯战争不需要没用的从者。”埃尔梅罗二世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到处乱说——如果冰城之主知道你去外面乱说我御主的事情，你认为他会不会生气？” 　　安哥拉-曼纽抱着胳膊陷入沉思，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瑟瑟发抖，弱弱地说：“我……我知道了……” 　　埃尔梅罗二世解开了石兵八阵，按照卡尔提克耶的传信往几人现在所在的位置赶过去。 　　安哥拉-曼纽看着恐怖的军师走了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哇哇大叫：“喂！把这些火焰弄走啊！你就这么跑了我怎么办！” 　　他想要去追，但只要走出一步，火蛇立刻围紧了，他只好退回原地，可怜兮兮地蹲在那里，原地画圈。 　　“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可爱又大胸的女孩子来当我的御主呢？” 　　藤丸立香问：“二世先生要过来这边吗？” 　　“嗯，根据先前的联系是这样，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不急着回酒店去。” 　　卡尔提克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若有所思。 　　“藤丸小姐感觉到困倦了吗？那位和埃尔梅罗二世说一声，先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藤丸立香用力摇头，飞快地揉了揉脸，做出精神抖擞的模样，“我只是有点好奇，现在不管是金闪闪的家伙还是另一个人都走了，二世先生还过来做什么？对了，之前那个金闪闪的到底是谁啊？”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从先前的对话来看，应该是古代的王者吉尔伽美什，不过我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大概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吧。” 　　藤丸立香点头，“这样啊……我也没听过唉。” 　　“我也……”玛修跟着点头。 　　于是这三人一起陷入了茫然。 　　到底那个金闪闪的家伙是什么人才会那么狂妄？ 　　过了会儿，玛修小心翼翼地问：“京先生，那……另一个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她其实想问“你有没有失散多年的兄弟”，因为两人的五官实在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很难不让人往血缘关系这一方面来想。 　　说到这个，卡尔提克耶同样感到茫然。 　　“我的兄长早已死了，尸体被人吞食，不可能再度出现在世上……而且，我和兄长的长相并不相似。至于父亲更加不可能。那杆枪让我有些在意，可是，如果那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一个武器……对方的身份就更加奇怪了。” 　　对方始终背对着他，只留给他白发曳地的背影，没有视线相对的时候也就很难正面读出对方的表情和心情。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和对方应该有着什么联系。 　　那一杆冰枪乍看和爱染明王的武器有些相似，但普天之下的枪何其多，只凭着大体外形的相似根本无法断定那就是同样的存在，更何况，如果那真的是爱染明王的兵器，如今出现在其他人手中，只会带来更加不好的联想。那是爱染明王的继承者，还是杀死爱染明王的敌人？一切都无从分辨。 　　这并非同一个世界啊，可对方却似乎认识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另一个世界里和“椎名京”选择了不同道路的“壬生之子”吗？ 　　杀死爱染明王，夺取冰城和魔界，又或者，干脆联合神族推翻了帝释天，自己成为了天帝？ 　　倘若是不同世界里位于命运中心的“壬生之子”，可能的确会因“椎名京”的选择而生气吧——看到同族如此失败，连喜爱的女孩都无法保护，被动地被命运的洪流推动着向前，会感到生气也很正常。 　　如果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好好谈谈看吧。 　　埃尔梅罗二世到来的时候，藤丸立香和玛修开心地挥手招呼，他也笑着回了礼。 　　“稍微问出了一点东西。这边怎么样，要石破坏了吗？” 　　“呃，还没有，因为冬木市的管理者远坂时臣过来了。” 　　藤丸立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们还没有破坏结界要石。” 　　埃尔梅罗二世听到卡尔提克耶用来忽悠远坂时臣的借口，手里的烟都被掐得变形了。 　　“……你这个理由找得……” 　　卡尔提克耶笑着反问：“不好吗？我可是半句谎话都没说，免得之后和你的计划对不上说辞，应该不会影响你的行动吧。” 　　埃尔梅罗二世一句骂人的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谁让他以前的确偷了讲师肯尼斯的圣遗物？ 　　“但是，时计塔并没有让我们来抓回韦伯。这种理由在肯尼斯那个男人面前恐怕站不住脚。” 　　卡尔提克耶轻松地耸肩。 　　“那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如果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我再试试看我的方法。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更想用自己的方法扭转这一场圣杯战争的结局，对吧？” 　　埃尔梅罗二世愣住了，就这么皱着眉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低声笑着说：“说的是，这是我的战争。接下来，我们就准备去见肯尼斯吧。要取得完美的结果，和肯尼斯结盟是更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月球惯例：要疯狂嘲讽自己的黑历史，具体参考红A对卫宫士郎，黑A对红A，黑贞对白贞（喂），埃尔梅罗二世对韦伯（FZ联动里笑死我）等等…… 　　但是月球另一个惯例是“我的黑历史我嘲得别人嘲不得”，所以，emmmmmmm 　　“千里眼”是个特别恶劣的技能，反正有这技能的几个人都没啥好结果（好像剧透了），总之就当做是能看到别人的过去未来这样。金闪闪本来心情很差，但是看完了冰城之主和京之后觉得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愉悦啊。 　　藤丸立香&京：吉尔伽美什并不出名。 　　金闪闪要是听到又得气炸。 　　不过说实话，玩FSN之前我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啊，这又不是义务教育课程的历史课必修必考内容……而且也就是个古代小城主，中国古代皇帝多了去了，我不知道的也很多（并不值得自豪）。 　　埃尔梅罗二世头接黑锅，气死。 第44章 脱轨的战争 　　远坂时臣现在并不在结界这儿, 埃尔梅罗二世十分不客气地指挥几人把这里的结界要石给砸了。 　　藤丸立香犹豫地问：“这不太好吧？先前我们才跟远坂先生说只是为了……呃, 某个人才来冬木市，如果现在破坏掉结界要石的话，对方会起疑吧？” 　　玛修小心翼翼地点头附议。 　　埃尔梅罗二世直接看向卡尔提克耶，没好气地说：“到时候你们就跟远坂时臣说这是被‘韦伯-维尔维特’破坏的。” 　　“呃……”藤丸立香迟疑地转头看身后的少年, 得到对方含笑的点头，她才敢示意玛修动手。 　　如果说要布置结界或者自己制作要石，对于藤丸立香这个相对外行的人和玛修这一个拟似从者来说可能都太困难了, 但是在被指明了位置只需要暴力破坏的时候, 两人完全胜任这一工作。玛修抡起盾牌用力砸下去, 三下五除二地把这里几个要石都破坏了。 　　卡尔提克耶看着两位少女忙碌，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拍拍埃尔梅罗二世的肩。 　　“倒是没看出来你也很擅长这种‘虽然是真话却也是谎言’的说话方式啊。” 　　埃尔梅罗二世嫌弃地就像掸灰尘一样把对方的手掸下去，撇嘴冷哼一声。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无所谓使用谎言还是计谋。倒是你让我颇为惊讶——” 　　曾经担任时计塔的讲师、又以英灵宿体的身份和传说中的军师融合为一的男人露出了无比犀利的目光，似乎要直接穿透眼睛看到对方的心。 　　“你又是因为什么而特意学习了这种说话的方法？神明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吧。” 　　“我并不是生来就是神族。”卡尔提克耶并不避讳谈起过去的事情,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侍奉神明的神子。许多神明都有窥视内心的力量, 所以绝对不能说谎, 同样的, 在代表神明行使权力的时候，我也不能对人类说谎，可是，我有一些不能告诉他人的事情, 那时候也就学会了‘真实谎言’的技巧。嗯，等这边的结界要石破坏之后，是不是就能联系上伽勒底了？” 　　埃尔梅罗二世并不那么熟悉日本的神秘体系，否则他就有可能发现那个“神子”有着别的含义，现在他只当成“祭司”来理解，也就只是笑着哼了一声，“侍奉神……最终成为了神，对我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大概这也是异世界的特色吧。言归正传，按照我之前的计算，破坏了两处结界之后，位于中间的灵脉应该可以夺过一部分来，架设起灵子装置理论上可以，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让‘韦伯’再破坏几处结界好了。” 　　“呃……” 　　卡尔提克耶一时语塞。 　　虽然把黑锅挂在“韦伯-维尔维特”身上是他起的头，那也不完全是为了报复埃尔梅罗二世，而是因为这是当时最为合理的不会令人怀疑的“外来的魔术师在这种明暗时刻进入冬木市”的理由，可是，埃尔梅罗二世这也用的太顺手了吧，看起来完全就打算把黑锅坐实了。他的良心让他做出一点提醒。 　　“埃尔梅罗二世先生，你不担心韦伯和远坂时臣当面对质发现异常吗？” 　　埃尔梅罗二世胸有成熟地回答：“只要让他们不会‘当面对质’就可以了——先让远坂时臣出局吧，到时候他就没有心情和余裕来管和他无关的‘小偷’了，就算还心存不满，也无法和拥有英灵从者的魔术师平等对话。远坂时臣的从者英雄王是个很强的对手，所以我们需要盟友，确保一次就能够击杀使之退场。” 　　卡尔提克耶会意地点头。 　　“盟友就是肯尼斯？抱歉，我无意冒犯，不过，如果以灵能者的思路来推测，这种眼高于顶、顺风顺水的天才不会轻易答应和别人合作吧？除非合作的前提是我方放弃‘圣杯’。” 　　埃尔梅罗二世轻松地笑了，打了个响指，说：“我身为军师，正该解决这样的问题，就交给我吧。按照我的记忆，这时候肯尼斯的从者枪兵迪卢木多应该会放出魔力挑衅其他从者，如果循着魔力过去，就能让他带一句话给肯尼斯了。” 　　卡尔提克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视四周，过了会儿才说：“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什么高浓度的魔力区域，会不会是肯尼斯改变了计划？” 　　埃尔梅罗二世自从得知“大圣杯”的魔力恢复了纯净，又亲眼见过了“此世之恶”后已经做好了“第四次圣杯战争”面目全非的准备，镇定地说：“那么我们让使魔找上门去也一样。” 　　卡尔提克耶有点小意见。 　　“你说的‘使魔’和‘式神’大概是差不多的东西吧，愿意听我驱使的小妖魔可不在这个世界，总不能让玛修小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埃尔梅罗二世笑着反问：“我会无端让玛修冒这种风险吗？当然有其他跑腿的小东西。” 　　“你有安排就好。”卡尔提克耶不再多说，安心地把事情拜托给了埃尔梅罗二世，走过去再次询问两位少女是否需要回去休息，或者几人先找个店买点饮料甜点填补肚子。 　　藤丸立香和玛修被这种问题问得相继摆出囧脸。 　　“不不……这么晚了吃东西对身体也不好……” 　　话说她们不是来进行圣杯战争的吗，怎么有种出来旅游的错觉？ 　　“唔……”卡尔提克耶上下打量两人一眼，突然蹦出一句让两位少女不知该说什么的话来，“以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的身材不需要考虑糖分摄入的问题吧？何况，魔术师要消耗的魔力很大，吃进去的糖分恐怕没机会变成脂肪就会直接转化成能量消耗了。” 　　藤丸立香有些害羞又有些无语地问：“京先生怎么会知道女孩子可能担心这些事情啊？” 　　“因为家里有可爱的女孩子在啊。”卡尔提克耶十分自然地给出答案。 　　埃尔梅罗二世就怕再说会儿这就要变成育儿经大会了，赶快打断了几人。 　　“好了，现在可以去准备灵子装置联络伽勒底了，得到物资支持会更有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啊！对啊！”藤丸立香这才反应过来几人跑出来破坏结界要石为的是什么，她忙活了这么一通差点就给忘记了，“赶快联系医生，他可能已经等急了。” 　　玛修用手指戳着下巴，面露思考的神情。 　　“按照医生的风格来看，会不会已经急得在伽勒底团团转了？” 　　罗马尼阿其曼的确在伽勒底急得团团转，因为拉着达芬奇问了太多次“立香和玛修不会出事了吧”而被一脚踢出门，最后他跑去和英灵卫宫（俗称红A）倾诉自己的担忧之情，反反复复地把所有两人可能遇到的危险都给列举了一遍，最后哭唧唧地说：“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立香和玛修了？都怪我，如果我不让她们这么匆忙地去特异点就好了，可是埃尔梅罗二世也在，他应该不会这么没用吧？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冬木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强的干扰，完全没办法联系上，怎么办啊，卫宫——” 　　英灵卫宫板着一张脸说：“当初我说让我一起过去，你们不同意，非要相信那家伙，哼，要是真落在什么荒郊野岭，孔明是无所谓，立香和玛修可得吃东西，孔明会做饭吗？如果最后一起饿死就太可笑了吧。圣杯战争又不是只有埃尔梅罗二世参加过，伽勒底这里被召唤的英灵中参加过圣杯战争的多了，我，美狄亚，美杜莎，库丘林，兰斯洛特——虽然最后这个不会说话，好歹能打架吧！埃尔梅罗二世会做什么啊，出去招摇撞骗吗？！”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弄得所有被“藤丸立香和玛修失联”这一事态引来的英灵全都无语了。 　　你们这是老妈子比拼是不是？ 　　看看谁更会担心？ 　　达芬奇一直都在调试装置，没人来帮忙反而一大群在那里看热闹的，最后她气得直接拿出藏品把这群人砸了个满头包。 　　“要么来帮忙，要么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少一点魔力消耗！就当给伽勒底省电了！” 　　一群不事生产的英灵因为理亏全都闭嘴了，只剩下平时也在做家务、负责照料御主的卫宫继续跟罗曼医生争论。 　　“所以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带我一起过去！这些谋士派等到局势明朗一点再被召唤过去就行了！” 　　罗曼医生抓着卫宫的衣角呜呜呜呜，根本不回话。 　　在达芬奇暴躁到想要打人之前，通信装置终于有了回应，对面发来了联络信号，她立刻接通了联络。 　　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的投影出现在伽勒底。 　　“哇，接通了！太好了！达芬奇小姐，罗曼医生呢？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他——” 　　罗曼医生听到那边的话立刻振作起来，嗖的一下飞奔过去，看着投影露出惊喜又安心的傻兮兮的笑容。 　　“立香、玛修！你们没事实在太好了！抱歉，先前一直联系不上你们，现在你们那边情况怎样？埃尔梅罗二世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伽勒底老妈子当然是红Ａ啦！ 　　哇谁在打我！！！ 第45章 不同的世界线 　　“嗯, 还好哦, 二世先生也在。还有，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得到了他很多帮助。” 　　藤丸立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试探地问, “可以让他看一眼伽勒底吗？京先生对伽勒底很好奇的样子……” 　　“好心人？当地的魔术师吗？”罗曼医生努力地做出思考的神情, 最后想到头痛, 他灵光一闪, 想到那边还有个谋士在，立刻把锅甩了过去，“孔明怎么说？” 　　藤丸立香回头看了一眼, 如实汇报。 　　“二世先生正在跟京先生说召唤英灵的事, 好像是想要利用圣杯战争规则的漏洞，借用从者中‘魔术师’的职阶再召唤一个英灵来……” 　　“那种事……”罗曼医生不再傻笑了，认真地思考片刻, “这会对御主的供魔造成很大的负担，实际相当于需要支持两位从者, 那位魔术师的身体没有问题吗？” 　　藤丸立香想了想，脑中闪过之前京先生和金闪闪的英灵战斗的画面, 不禁瑟瑟发抖。 　　都能直接跟英灵战斗了, 压根就不需要从者出手，这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啊，应该没有问题吧，京先生是神呢。” 　　罗曼医生沉默了几秒才惊讶地大声说：“神？！现代还会有‘神’出现吗？这几乎不可能吧！” 　　“嗯……但京先生是这么说的。对了, 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因为某种意外从其他世界过来的，在他的世界没有伽勒底，先前京先生和二世先生还说了什么‘剪定事像’之类的话，反正有很大的不同，我不太明白这些事，所以希望你们能直接对话。” 　　藤丸立香再度发出请求。 　　“可以吗，罗曼医生？” 　　“既然二世判断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我也同意。” 　　罗曼医生一本正经地点头，做好了假如出问题就直接推锅给孔明的准备。 　　藤丸立香开心地转头对那边的两人说：“京先生！医生同意了！你过来吧！” 　　“好的，请稍等。”卡尔提克耶对埃尔梅罗二世点头，“反正召唤的咒文你也知道，就在这里试着召唤吧，说不定能把你们在伽勒底的伙伴召唤过来。” 　　埃尔梅罗二世皱着眉，过了会儿才说：“现在缺少圣遗物，只能试试看了。不过，如果是不合适的英灵，我会解除契约送他回英灵座，那么最大的问题就会是你魔力的损耗，如果撑不住的话要及时告诉我。” 　　卡尔提克耶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明白，就向着藤丸立香走过去，对着投影那边的罗曼医生笑着挥手。 　　“夜安，罗曼医生。” 　　“你好啊，异界的魔术师，我是罗马尼-阿其曼，伽勒底的医生，大家都叫我罗曼，立香和玛修都受你照顾了，非常感谢。” 　　罗曼医生竭力做出可靠的模样，想要像可靠的家长那样完成合适的寒暄。 　　卡尔提克耶第一次见到这个异世界的青年，礼貌地做出了回应。 　　藤丸立香和玛修看着这一幕，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医生都紧张到双手要绞衣服了吧。” 　　“我觉得他可能随时都会绷不住直接瘫下去变成一滩吧。” 　　过了会儿，两个对医生充满信心的人一致认为医生肯定装不了多久，于是就拿着圣晶石开始打赌。 　　事实证明两人果然没有看错罗曼医生。 　　罗曼医生果然没能把一本正经的模样维持到最后，交谈几句过后发现对方性情温和十分好说话，马上就松懈了，长舒一口气，肩膀塌了下去，呆毛都精神地竖起来了。 　　“呜哇，真的太感谢你了！京先生，如果不是你的话，现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次是我太疏忽了，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再多让一位英灵和立香一起进行灵子转移才对，下次也要考虑联络装置失灵的问题，总之这次你真的帮上大忙了！非常感谢！” 　　卡尔提克耶看着罗曼医生全程的神情变化，忍不住转头看了藤丸立香一眼，无声地询问：这样没问题吗？ 　　伽勒底的御主骄傲地竖起拇指，用力点头，用坚定的眼神给出了回答。 　　是的，没错，这才是真正的罗曼医生，不用在意他之前的样子。 　　卡尔提克耶无语了两秒，再次看向投影前方的罗曼医生。 　　“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又是努力的救世主，能够遇到她们我也深感荣幸，假若可以帮上忙就心满意足了。” 　　罗曼医生感动得都快哭了，结果被人一把撸开，达芬奇小姐出现在投影前方。 　　“抱歉呢，刚刚的家伙实在太不会说话了，耽误时间，剩下的由我来说明吧。你好，我是英灵达芬奇，目前负责伽勒底诸多装置的维护。目前冬木市的特异点基于‘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圣杯’而形成，如果回收‘圣杯’，特异点就会消失，届时这个‘冬木市’应该也会一起消失在历史中，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到时候，如果京先生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不要先来伽勒底做客呢？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伽勒底的灵子转移系统相当成熟，假若进行调整，把京先生送回原来的世界理论上也可以做到。” 　　卡尔提克耶稍加思考，轻声笑了出来。 　　“达芬奇小姐是担心我被‘注定消失的历史’吞没吗？多谢你的好意，如果到时候我还是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那么就麻烦你了，若是得以拜会伽勒底的诸位英灵也是一件幸事。” 　　达芬奇小姐笑眯眯地说：“跟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哦。” 　　卡尔提克耶还没说话，罗曼医生及时冲到投影前插话。 　　“达芬奇小姐以前是男——” 　　磅的一声，罗曼医生就从投影前消失了，达芬奇小姐笑眯眯地说：“我们继续之前的对话吧，京先生？现在灵子装置正常运行，伽勒底的物资支援就可以送到了，希望能够对你们接下来的战斗有所帮助。假如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尽管呼唤我们吧，我和罗曼医生都会在这里支援你们。” 　　罗曼医生的声音从投影外传来。 　　“我……谁来拉我起来……卡在沙发中间了……” 　　达芬奇小姐立刻改口：“有什么事情问我就可以了哦！” 　　投影消失，通讯中断，过了会儿，灵子装置上出现了一些东西，也就是达芬奇小姐所说的“支援物资”。 　　藤丸立香和玛修熟门熟路地过去收拾，一人背起一个背包，所有东西恰好都能放进去，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有赖于某位家政能力高超的从者的精妙计算。没有把包里塞满东西再转移的唯一理由是万一转移过程中出现遗漏会损失太大。 　　这边两位少女正要招呼卡尔提克耶，那边埃尔梅罗二世的召唤已经有了结果。 　　随着魔力的注入，地上草草绘制的召唤阵有了回应，魔力的光辉从地底透出来，一位英灵出现在召唤阵中。 　　卡尔提克耶静静地在掌心点燃了火焰，做好了假如万一来的是个刺头要直接收拾了的准备，结果这位被召唤的英灵连自我介绍都没有，更没有说什么“你是我的御主吗”这种疑问，刚刚一现身就直接冲向了藤丸立香，飞快地绕着对方转了几圈，一边问着“你们没事吧？有好好吃饭睡觉吗？有没有遇到危险”一边检查完了两人，从外观看来两位少女都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就是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身。 　　红衣服的弓兵立刻头顶冒出问号。 　　“御主、玛修，你们的衣服怎么换了？” 　　藤丸立香一看对方慈母上身的架势马上把之前的事情都给交代了一遍，还拉过玛修来加强说服力，于是这边两人一起被弓兵训得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卡尔提克耶看了会儿，有些奇怪地问埃尔梅罗二世：“你召唤来的这位职阶是‘保姆’吗？” 　　埃尔梅罗二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用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来的？” 　　“哎？”卡尔提克耶一脸无辜。 　　埃尔梅罗二世没好气地说：“那是弓兵，卫宫，是伽勒底最擅长家政的英灵。这次他能回应召唤来这里我也很惊讶。” 　　“卫宫吗？”卡尔提克耶回忆了几秒，“这个姓你好像在说圣杯战争的时候提起过，他和‘卫宫切嗣’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单纯的重名？” 　　英灵卫宫听到“卫宫切嗣”这个名字立刻看了过来，埃尔梅罗二世笑了一声，向着那边的男人指了指。 　　“如果好奇的话，就去问他本人吧——放心吧，他和卫宫切嗣并不是我和‘韦伯’这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本人却又故意隐去名字，那就更加可疑了吧。” 　　卡尔提克耶嘀咕一句，也没有真的过去问，而是挥手用金色的火焰浅浅地把地面烧去一层，完美地去掉了召唤阵存在的痕迹。 　　“时间不早了，今天也该去休息了，去联系‘肯尼斯’的事情，你打算拜托给这位弓兵？” 　　埃尔梅罗二世笑着点头。 　　“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和卫宫去交涉的时候，立香和玛修就拜托你了。” 　　卡尔提克耶拍拍埃尔梅罗二世的肩，走过去和英灵卫宫换手。 　　英灵卫宫反复打量卡尔提克耶几眼，突然间回忆起了什么，猛地拉过对方的肩，凑过去盯着他的耳朵仔细看了两眼才放开手。 　　英灵卫宫这番动作来的太过奇怪，卡尔提克耶本人差点习惯性反击把人摔出去，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战斗本能，藤丸立香和玛修都惊呆了，险些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埃尔梅罗二世为什么能召唤出红A呢？ 　　因为两人说教起来都挺婆妈的（。） 　　红A为什么看耳朵大家应该很容易猜到的。 第46章 命运的四岔路口 　　英灵卫宫一点没有察觉周围气氛的变化, 在看清楚对方的耳朵之后, 他松了口气。 　　“圆的……那就不是那家伙了。” 　　“那家伙？”卡尔提克耶不解地反问, “你说的是谁？” 　　英灵卫宫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跟你长得有些像但耳朵尖尖的家伙，”他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下，划出尖耳朵的形状，“总是一言不合就随便要毁灭世界，又随便就会放弃，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嗯，仔细看看，眼睛颜色也不一样，他的眼睛是金色。” 　　卡尔提克耶心里一震，默不吭声地解开了覆在眼上的幻术，露出了双眼原本的颜色。 　　为了尽量减少他人的困扰，他平时都会用幻术来掩盖外貌上异于常人的部分，几乎将这种幻术用成了恒定幻术——就像他给孔雀用在额前第三只眼睛上的幻术一样。 　　解开了掩饰外貌的幻术之后，显露出的不仅仅是阿修罗王金色的眼睛，还有他那一头丝毫不逊于先前陌生青年的长发，同样都是要拖到地上的长度，而且已经有一部分黑发梳成了发髻, 发间还有着女仆依照阿修罗族的审美巧手安放的黄金和宝石的点缀。 　　这是足以改变“京”给人“朴素”观感的风格，一瞬间就逆转了卡尔提克耶的气质, 从低调内敛变成了张扬华丽。 　　欣赏“美”和追逐“美”是人类的天性，阿修罗王的美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伽勒底一众面前，一时间无论是御主或者英灵都看得出了神。 　　英灵卫宫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身体紧绷，摆出了战备的姿态，低声喝道：“金色的眼睛，一模一样——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可能比你更加好奇这一点。”阿修罗王沉声说，“黑发、金眼、尖耳、姿容秀丽，这是阿修罗王族的特征。我曾是‘半血之子’，在经历幻火洗礼的时候还未完全舍去对人类的留恋，这种心反映在重塑肉身的时候，才因此留下了圆润的耳廓，之后虽然有机会再次重塑身体，但我觉得并无必要，也就一直如此。可是，纯血的阿修罗族除我之外都是尖耳，无一例外。倘若你说的人符合全部特征，又和我容貌相似，排除单纯的‘毫无血缘却长相类似’的可能，那么他很有可能是阿修罗族的族人。” 　　说到这儿，卡尔提克耶疑惑地摇头，这也是他最大的困惑。 　　“但是，我并无血脉留存，即便是阿修罗族之后的族人也不应当和我类似，而应该和兄长或是苏利耶类似才对……” 　　天界之中也有神族会说苏利耶长得像他，可是在帝释天□□的基础上，他很难判断那到底是真心话还是阿谀奉承的一种——虽然说“卡尔提克耶”和“苏利耶”同样都有着前任阿修罗王的血，长得相似也有可能，但这和“叔侄相似”还是存在本质的不同，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前任阿修罗王的兄弟。 　　英灵卫宫似乎被提醒了，喃喃道：“对……他的确曾经自称‘阿修罗’，但也否认过这个称呼，自名‘阴影之王’，还曾经用过‘黑天’这个名字。虽然他和你性格差得很多，但是，单看长相，你们真像照镜子一样，就是稍微有点年龄差别吧。” 　　“阴影之王”、“照镜子”，连续两个词唤醒了卡尔提克耶某一段记忆，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在阿修罗王告别天界以前，和爱染明王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爱染明王透露了从创-世之初延续至今的巨大的秘密。 　　她说，单一的世界是不稳定的，所以才需要分成光与影的两部分，让天界和魔界如镜像相对，取得平衡。天界有着天帝顺应规则的要求稳固着“天界”的存在本身，魔界也就同样需要一位“王”，因此魔界之中出现了一座四处移动的冰城，它不间断地在各个空间移动着，等待并寻求着它的王。 　　端坐于善见城王座之上的就是天帝，是天界之王，而能够掌控冰城的则会成为魔界之王。 　　在卡尔提克耶所知的现实中，冰城最终选择臣服于爱染明王，因此，爱染明王成为魔界女王。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只有爱染明王才能够成为魔界之王”。 　　正如掌控善见城最不可或缺的不是“血统”而是“力量”，比谁都强大的神族才能成为天帝，登顶魔界也是同样，当“天帝”是帝释天的时候，哪怕这只是规则并不认同的“伪天帝”，魔界之王也必须具备着基本可以和雷神抗衡的强大力量，才能够维持天界和魔界二者光影的平衡。 　　冰城之主就是魔界之王，同时，也可以说是“阴影之王”——在“影”中支撑世界的王。 　　巧合的是，阿修罗王在“火焰之王”和“幻力之主”外还有一个称号，源自于阿修罗族引领天界之光的能力，阿修罗王有时也被称为“光辉之王”。 　　阴影和光辉，这是如同镜面照影一般相辅相成的概念。 　　那一位和他容貌相似却又有所不同的“阴影之王”如果并非“他的血缘者”，而是更近的关系呢？ 　　从某种意义来说，“阴影之王”和“阿修罗王”的命运也如同镜面倒影一般——植根于相同的源头，却走出完全相反的道路，一者镇守魔界，一者守护天界。 　　在卡尔提克耶的世界中，为“壬生之子”编织的命运最终落在“椎名京”身上，因此他的兄弟“夏目贵志”得以逃脱最严苛的命运，可是，在其他世界之中，所有的“壬生之子”都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吗？ 　　卡尔提克耶放弃了不顾一切地斩杀帝释天，选择继续做天界的守护斗神阿修罗王，那么，会不会有和他走到类似境地的壬生之子选择了杀死帝释天成为天帝？ 　　倘若那种选择失败的话，会被迫逃亡的就不仅仅是前任天帝之女爱染明王了，反叛的阿修罗王一样要四处流亡，届时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最先进入冰城的并非爱染明王，而是叛逆的阿修罗王？ 　　若是如此，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做出不同选择的“壬生之子”就不再是天界的“阿修罗王”，而成为了“阴影之王”，手持象征魔界权柄的冰之魔枪，统率魔界，从阴影中平衡世界，远离赞誉，背负骂名，从此和光辉灿烂的阿修罗王背道而驰。 　　这就能够解释他先前感觉到的“绝对的寒冷”，也可以解释他在遇到对方时隐隐约约不可思议的感应，但是，这种猜测未免存在着太多的“巧合”，即使所有“巧合”都成立，“阴影之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并且作为英灵被召唤？ 　　埃尔梅罗二世说过，神灵是难以被召唤的，只有极为特殊的情况才会出现降格的召唤。 　　英灵卫宫敏锐地捕捉到面前少年神色间的变化，立刻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一点，但是，还不能说。”卡尔提克耶揉着太阳穴回答，“这种猜测缺乏依据，或许我需要再和他见一面，当面询问才能肯定。当然，卫宫说的我也会记着，之后有空的话我们好好谈谈吧，或许会多一点启发。” 　　英灵卫宫盯着卡尔提克耶看了几秒，隐秘地和埃尔梅罗二世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点了头。 　　“明天吧——今天时间不早了，御主也该休息了，在我们回来以前，就暂时拜托你了，别让我失望。”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 　　“希望你们的交涉会顺利。藤丸小姐、玛修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的！”藤丸立香和玛修背着满满的背包小跑过来，对着埃尔梅罗二世和英灵卫宫挥手告别。 　　英灵卫宫看着三人走远，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埃尔梅罗二世说：“那家伙真的可信吗？” 　　埃尔梅罗二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眼圈才回答：“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表现得十分可靠。但是，就因为太好说话，总会让人觉得不习惯。除此之外，他和你在某个方面很像。” 　　英灵卫宫一瞬间身体绷紧，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我和他——我和那家伙哪里像！” 　　埃尔梅罗二世双眼看向凯悦酒店的方向，随意地说：“只要你跟他多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了。不必如此紧张，现阶段将他当做盟友就可以了，早些解决今天的事情，也许我在梦里还会发现一点新的线索。” 　　英灵卫宫的炸毛停止了，过了会儿才说：“御主和从者的羁绊，梦境的联系……你才要当心被他从梦中看出什么吧。” 　　埃尔梅罗二世笑了笑。 　　“即使他梦到‘韦伯’的过去，那也不是现在的我。你先前说见过尖耳朵的人，说说他的事情吧，我们先前也遇到了类似的人，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一位，而且，看起来他认识卡尔提克耶，有趣的是，卡尔提克耶并不认识对方。” 　　英灵卫宫“咦”了一声，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那个家伙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吗？！那就是说，这里果然面临着毁灭的风险了，我遇到他的时候，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人类可能被消灭、历史将会中断’的时刻，有时候是那家伙自己掀起的灾难，有时候不是，但他肯定和罪魁祸首有某种联系，这一次的特异点果然也是他弄出来的吧！他个性非常恶劣，完全不讲道理，做事随心所欲，全然不管后果，不过——也有几次我被阿赖耶召唤的时候，他做出了‘违背历史’的事情，从结果来说，却是想要‘救下历史中必死的人’。” 　　英灵卫宫脸色更加阴沉，没有继续说下去。 　　埃尔梅罗二世会意地接了下去。 　　“即使是善意，这种对历史的扭曲可能导致人类史发生过大的改变，而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所以这种扭曲必须纠正，因此——当时你就扮演着‘恶人’的角色，杀死了被他救下的人。是吧。” 　　英灵卫宫沉着脸点头。 　　“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可是，在伽勒底遇到被我杀死的人之后，我只期望对方并不来自于那个世界，没有这样的记忆。” 　　埃尔梅罗二世忽然灵光一闪。 　　“历史上必定死去的英雄，如今也在伽勒底……这样的人选可不多。” 　　英灵卫宫脸色扭曲地说：“你再说下去，我就打到你失忆。” 　　埃尔梅罗二世呵呵两声，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孔明：红A和京当然是“老妈子属性A”最像。 　　然后孔明被打死了，伽勒底恢复了和平。（X) 第47章 结盟 　　俊美的白发青年坐在酒吧的角落, 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酒杯。 　　他的神情看来就不像是对手上的酒有多少欣赏, 更接近于不知道做什么事情于是放空了心神的平淡和无聊。 　　由于外貌过于美丽, 即使有着“尖耳”这种异于常人的表征，泡吧的这些活力四射的青年男女们理所当然地把那理解成一种假扮成精灵尖耳的装饰品，没有一个人想过那会是本来的模样。 　　不是没有人想要上前搭讪，但先前的失败者已经给了其他人足够的威慑，现在青年周围只有黑洞一样的沉默。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金发的青年出现在酒吧门口。他穿着十分现代的装束，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有点粗的金项链，这种很容易把人衬托得烂俗的饰品竟然没拉低他的颜值，反而让人觉得非常合适。 　　青年放眼在酒吧里来回看了一圈，视线迅速锁定了目标——他原本就追着魔力的感应来到这里，完全没考虑过会找不到人。 　　即便是在五颜六色的头发层出不穷的都市里，白色的长发依然很显眼，尤其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时候。 　　金发青年冲着那边走过去，大笑着坐下，猩红的眼中颇有些愉悦，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本王有更好的酒，要不要换地方喝一杯？” 　　白发青年头也不抬地回答：“滚开, 吉尔伽美什。” 　　来人正是刚刚和白发青年打了一架的英雄王，本次圣杯战争中以弓兵职阶被召唤的吉尔伽美什。 　　换上凡人的装束后, 吉尔伽美什似乎脾气都变好了，被人当面这么说居然都没生气，依旧笑着说：“多么有趣啊！你看看人类！无论何时, 他们都能寻觅享乐！不管什么时代，不管什么处境，人类总有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宁可花掉明天吃饭的钱来买一杯酒！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世界随时会毁灭，还会这样继续狂欢吗？” 　　白发青年终于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不耐地嗤笑一声。 　　“你的‘千里眼’用在这种地方，不会觉得浪费吗。” 　　“千里眼”在凡人的领域指的是眼力异于常人的本领，古往今来著名的神射手往往都有这样的天赋，但是，在神秘的领域中，“千里眼”还有着更深的含义。当魔术达到了极高的领域，在完全超越人的境界上获得了“冠位”的殊荣后，魔术师本人就会具备“千里眼”的能力——不仅仅是看到远方，而且是超越空间和时间约束的“远方”，过去也好、未来也好，都可能在千里眼的注视下清晰地呈现出来。 　　假如说占卜者“预见未来”的本领是一种“主动技能”，“冠位魔术师”的“千里眼”则更接近于和五感一样不需要特别驱动就会自然发动的“被动技能”。 　　吉尔伽美什虽然以弓兵的职阶被召唤，但他本人所具备的传说之中有着成为“冠位魔术师”的可能性，其所拥有的“千里眼”的能力也就这样反馈给英灵座上的本体，进而带给了所有被投影下来的分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被点破了能力却毫不在意，大笑不止。 　　“你不是英灵，为什么参加这一次可笑的战争？圣杯是本王的所有物，明智的话，即刻放弃吧，本王或许会赐予你共饮庆功酒的殊荣。” 　　白发青年这时才喝了一小口红酒，酒一入口，他就下意识地皱了眉，不大满意地把酒杯放下，过了会儿，他回答了英雄王的问题。 　　“吉尔伽美什，你弄错了一点——不是我需要从这一场圣杯战争中谋求什么，而是这一场圣杯战争需要我，所以我才在这里。话说完了就滚吧，别碍眼。我最讨厌你这种全身金光闪闪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显然没想过会得到这种答案，皱着眉思考了好一段时间才抓到了头绪，他不由惊讶地再次打量对面的人，最后险些失声大笑，嗤笑不已。 　　“你竟然在做这种打算……这种事，本王都不曾想过。现在我有兴趣知道你的名字了，欢呼吧，你得到了最古之王将会记住姓名的荣耀！为此感恩吧！” 　　白发青年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吉尔伽美什，忍了半晌才没说“我是你爹”。 　　如果是这家伙的爹，感觉上更加丢人。 　　最后他撇撇嘴，不耐烦地说：“废话这么多，你怎么不去跟梅林作伴，同样都有‘千里眼’，你们聊起来一定很投契。” 　　“那家伙还是算了吧，也是个无趣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摆摆手。 　　“一个人在这里喝这种劣质酒水也未免太配不上你的身份了，来吧，本王请你享受真正的美酒！” 　　白发青年揉了揉头发，无奈地说：“你到底怎么才肯离开？” 　　吉尔伽美什往背后的沙发上一靠，相当恶劣地笑了起来。 　　“本王的邀请不会收回，也从未落空。” 　　白发青年抬眼看了吉尔伽美什片刻，见他竟然真有坐在这里不挪窝的架势，他干脆站起来往外走。 　　吉尔伽美什立刻跟上。 　　两人走出了酒吧，到了相对僻静的路上，白发青年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话绊住了脚步。 　　“我会去找那个异界神明的麻烦——如果你就这么走了的话。” 　　白发青年转过身，金色的眼中闪过不悦，手指微微曲起，一簇白色的火焰瞬间从吉尔伽美什脚边燃起。 　　吉尔伽美什飞速离开原地，避免了被冻结的后果，身后的王之财宝蠢蠢欲动，保持着这种蓄势待发的威慑感，扬眉大笑。 　　“我让你身披谒见本王与直呼本王名讳的荣耀，你不还以等同的尊重吗？” 　　白发青年召唤冰之魔枪的动作就此停住，一瞬不瞬地和面前的英灵对视几秒，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我没有名字，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称呼——黑天。” 　　“黑天”的身影被猝然燃起的白色火焰吞没，当火焰熄灭，他也就消失无踪了。 　　吉尔伽美什关闭了王之财宝，露出思考的神情。 　　“黑天”是三相神毗湿奴的化身之一，但刚刚的青年并非三相神，所以这个“名字”有着另外的含义。 　　这个狂妄的家伙竟然想要完成最古之王都不曾考虑的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但是，并不让人讨厌。 　　卡尔提克耶带着伽勒底的御主回到酒店的套房中，坚定地拒绝了藤丸立香和玛修想要继续等待埃尔梅罗二世的提议，要求两人去休息。两位少女原本还想要坚持，但是在客厅坐了片刻之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完全升了起来，缺少危险带来的紧迫刺激后，两人完全撑不住，最后只好打着哈欠都去休息了，只留下卡尔提克耶一个人守着门，等两个英灵回来。 　　圣杯战争之中，御主和从者存在着契约，这个契约除了带来魔力的链接，还带来了其他的作用，譬如说让御主和从者相隔一段距离也能进行精神沟通，譬如说御主和从者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还能够共享视野。 　　现在卡尔提克耶就借着埃尔梅罗二世的眼睛看着凯悦酒店的情形。 　　酒店大部分空间都已经被肯尼斯改造成了魔术工房，堪称牢固的基地，如果抱着敌意贸然前去很可能会栽个跟头——以上来自于埃尔梅罗二世的评价。 　　没办法，卡尔提克耶本人以前根本没接触过这种系统的魔术，就算直觉知道危险，也不会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卡尔提克耶原本还以为埃尔梅罗二世要怎么说服肯尼斯和他结盟，万万没想到竟然通过念了肯尼斯放在书桌上的情诗让这个看起来非常冷漠高傲的男人瞬间失态，最后一路被牵着鼻子走，就这么相信了埃尔梅罗二世和卫宫都是“从未来回到过去前来帮助阿奇博尔德家族的帮手”，和埃尔梅罗二世定下了攻守同盟，目标是让其他人全部出局，最后埃尔梅罗二世的御主也会放弃令咒，令肯尼斯获得优胜。 　　等到那边谈得差不多了，卡尔提克耶才传过去一句话。 　　“你这骗人也骗得太过分了。” 　　埃尔梅罗二世根本没回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全不心虚。 　　商谈结束，肯尼斯为了表示诚意，展示了自己契约的从者——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大英雄迦尔纳，太阳神之子，以枪兵的职阶被召唤。 　　埃尔梅罗二世一本正经地夸赞肯尼斯真是时计塔的天才，阿奇博尔德家族一定会在肯尼斯手中再上新台阶，同时在心中给远方的御主发去一条贺电。 　　“看到了太阳神苏利耶之子，感觉如何？那就是阿周那的宿敌，在史诗中被阿周那杀死的兄弟迦尔纳。” 　　卡尔提克耶半晌才回答：“感觉想让你闭嘴。” 　　埃尔梅罗二世不动声色地在心中哈哈大笑。 　　不要小看军师的报复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顺便汇报一下本次拉二池子的捷豹！ 　　攒了160石头和6符，打完主线后差不多190石头吧，抽光了，拉二二宝，尼托二宝，剑兰一宝，C狐一宝，非常满足！！！ 　　我的伽勒底已经集齐了哈哈哈哈哈哈三人组，以后可以快乐地殴打敌人了。 　　—— 　　埃尔梅罗二世现在加入哈哈哈哈哈哈组合。 第48章 相连的梦境 　　埃尔梅罗二世和英灵卫宫深夜才回到酒店, 卡尔提克耶等到两人回来就直接回房间去休息了。这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支持两位英灵的魔力对他而言虽然不算吃力，但也是一个实际存在的损耗，他需要通过睡眠来恢复体力和精神。 　　异界的少年神明走了，英灵卫宫耸耸肩，拉着埃尔梅罗二世询问来到特异点后发生的事情, 重点询问了关于这个“外来的魔术师”的事, 等他知道那是“神”他愣了愣，不敢置信地说：“可是，‘黑天’并不是‘神’，他的属性应该更接近‘魔’。” 　　埃尔梅罗二世耐心地说：“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卡尔提克耶’和‘黑天’的关系如同我和‘韦伯’, 即使存在着密切的联系, ‘你’和‘卫宫士郎’也并不相同，并非所有世界的‘卫宫士郎’都有同样的命运。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最为清楚。” 　　“……啊，是的。” 　　被说到“过去”的事情，英灵卫宫沉默片刻。 　　他曾经以“御主”的身份参加过第五次圣杯战争, 也曾经以“从者”的身份参加过第五次圣杯战争, 可是, 这并不代表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所有的“卫宫士郎”身上。 　　卫宫士郎不断战斗, 从生到死，最后被阿赖耶契约成为无名的英雄，不断地重复着“为了拯救多数的人而杀死少数人”的工作，后来, 英灵卫宫萌生了后悔的念头——如果抹杀卫宫士郎成为“正义伙伴”的可能，是否也会改变他的命运？ 　　可惜的是，英灵座独立于时间轴而存在，一旦成为了英灵就从过去的历史中脱出，即使“英灵卫宫”回到过去改变了“卫宫士郎”的未来，“英灵卫宫”依然会继续存在，他的命运不会因此而发生变动。从他自己在过去许下“想要拯救世界”的愿望后，就注定了他的未来。除非可以从根源上重新书写历史，在所有现存的世界线上都抹去“卫宫士郎成为英灵”的可能才有可能改变已经成为英灵的卫宫的现状。 　　但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至少英灵卫宫做不到。 　　英灵卫宫嘲笑着还是人类的少年卫宫士郎，依然无法改变卫宫士郎的理想，在他从第五次圣杯战争退场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一个卫宫士郎的未来。 　　“孔明，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没有理由去随意迁怒那家伙——是叫‘卡尔提克耶’吧？算了，反正就是个名字，说‘京’吧。你是说，‘京’也许跟‘黑天’有着什么关联，也许像你和韦伯、我和卫宫士郎，也许并不是这样。在结果揭晓前，我会把他当做‘盟友’来看待。” 　　英灵卫宫端正脸色，严肃地说，“不过，既然‘黑天’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就不能掉以轻心。‘黑天’是可以因为一个人而毁灭世界的狂徒，我曾见过他烧却了一个时代来保护必须死去的人。” 　　埃尔梅罗二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把这件事仔细说一遍。怎么会有这种事？” 　　英灵卫宫挠了挠头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把自己埋进柔软的靠垫之中，回忆着因为时间遥远而变得模糊的记忆，低声说：“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个封闭愚昧的村子把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孩子说成‘恶魔’，囚禁、虐待，原本他会在那里死去，而这个村子也只会作为邪教荼毒的地点之一在史书上留下微不足道的一笔，但是，黑天那家伙出现了——他救了那个孩子，带他离开了山洞，毁掉了村子，后来，那个孩子长大了，有了足以毁灭那个时代的力量。这是本不应发生的历史扭曲，我被派去杀死他、纠正历史，但是，黑天看穿了我的意图，抢先一步，把整个时代烧却了——就像人理烧却一样，彻底地从时间轴上抹掉了，在‘阿赖耶’和‘盖亚’发现异常而派出更多使者之前，黑天带走了那个孩子，最后，那个时间线被舍弃了，就这样毁灭了。” 　　“带走了……那个孩子？” 　　埃尔梅罗二世诧异地重复了这句话。 　　“烧却时代，带走那个世界的人，这种事情——即使能够做到，也需要很多时间，在此之前，两大意志应该就会有所反应。” 　　说到这里，埃尔梅罗二世顿了一下，用微妙的眼神看了英灵卫宫一眼。 　　英灵卫宫起先不明白，等他回过味来，顿时气得跳了起来。 　　“孔明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弱是不是？！就算我在伽勒底评级是四星也不代表我打不过你！” 　　埃尔梅罗二世平静地说：“你打得过我有什么用，要能打得过‘黑天’才有用吧。” 　　英灵卫宫当场气得翻了个白眼，转身背对着埃尔梅罗二世，重重地哼了一声。 　　“军师说的倒是轻松！你有本事去试试看就知道了！他把那根魔枪往地上一立，除他所在的地方全都崩溃消失了，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除了被他收留庇护的人，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死了——” 　　“等等。”埃尔梅罗二世变了脸色，抬手制止英灵卫宫，神色严肃而复杂地说，“你知道这个描述很像传说中的某样东西吗？” 　　英灵卫宫停下了控诉和辩解，疑惑地摇头。 　　“什么？” 　　“世界尽头之塔——其在地上的表现形式可以呈现为‘枪’的姿态，在诸多传说中都曾经出现过，最近的一次是亚瑟王传说中，亚瑟王除‘湖中剑’外最有名的武器，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埃尔梅罗二世之所以对这样神器如此熟悉，是因为他在作为“埃尔梅罗二世”的时候就调查过相关的资料。 　　“圣枪是固定星球的‘锚’之一，绝不会轻易出现，更无法轻易使用。” 　　“亚瑟王的武器……”卫宫士郎沉默片刻，“如果联系伽勒底，阿尔托利亚会知道更多信息吗？” 　　“有这种可能。”埃尔梅罗二世看了一眼藤丸立香和玛修休息的房间，目光深沉，“明天我们联系伽勒底。” 　　白兰-杰索茫然地在冬木市转悠了半夜，既没有遇到杀上门来的人，也没有找到自己召唤的从者，只好乖乖回酒店去，洗了澡躺下之后他还在心里嘀咕。 　　哎？他到底来冬木市做什么来的？ 　　难道要让他自己去打圣杯战争吗？ 　　之前的骑兵组看起来好可怕啊，彪形大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幸好他跑得快，不然会被那家伙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吧？ 　　入睡之前，白兰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做个死用令咒把“黑天”叫回来的事情。 　　火焰覆盖了大地，点燃了天空，风中尽是硝烟弥漫，呼吸时尘土和火气呛人。 　　在这一片已经变成了荒原的战场上，极目四望，尽是无边无际的火焰和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阿修罗族的战旗斜斜地立在地上，旗帜却已经残破不堪，只有金色的旗杆依旧闪耀。 　　阿修罗族在这里失去了王。 　　雷神帝释天率军攻破了天界最骁勇善战的守护斗神阿修罗王的军队，将十二神将一一斩杀，最后杀死了阿修罗王。 　　原本在阿修罗城中安抚族人的王子卡尔提克耶得到前线传回的消息，他第一个怀疑的内奸人选就是人族出身的巫女舍脂，但是这时候舍脂已经趁乱离开了阿修罗城，而舍脂的双生姐姐伽罗因悔恨而自刎，他无法再去追究什么，只能匆匆地奔赴战场。 　　当卡尔提克耶赶到战场时，他的兄长阿修罗王的身体已经被吞食殆尽，剩下的只有染血的战甲而已。 　　卡尔提克耶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唯一的血缘关联者离去而悲伤，他拔起了旁边尚未燃尽的战旗，当做长-枪握在手中，怒吼着冲向雷神帝释天。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雷神帝释天得到了阿修罗王的力量，毫无疑问地是“天界最强的神”，但是此刻战斗的卡尔提克耶已经不只是阿修罗族的王子，他的身体被醒来的“阿修罗”支配，成为了渴望毁灭一切的破坏神。 　　“破坏神”的苏醒是阿修罗王生前最为担忧的事，但他从不曾预料到，破坏神竟然会在自己捡回的弟弟身上醒来。他和帝释天做出约定，希望帝释天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子，也要阻止破坏神。为了让帝释天拥有足够的力量，他才提出了让对方吃掉自己这种恐怖的提议。 　　正是基于这样的约定，帝释天非得要杀死“阿修罗”不可。 　　两位神族战斗了很久，缺少了“修罗刀”助阵的“阿修罗”逐渐呈现出颓势，帝释天将要痛下杀手的时候，阿修罗族前任神妃舍脂出现了。她向雷神求情，希望他能够放过卡尔提克耶，条件则是，将阿修罗族仅存的王族作为她的男宠赐给她，她会打开阿修罗城的大门，送上阿修罗族所有的秘藏。 　　在这时候，卡尔提克耶恢复了神志，他终于战胜了“阿修罗”，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他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保护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兄长死了，兄长的妻子是叛徒，背叛了阿修罗族。 　　他觉得自己曾经想要“重新开始”的念头就像是个笑话，打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死在王权爆发的时候才对。 　　阿修罗族的王子放下了手中的战旗，以幻力撕开了空间，从雷神和神妃舍脂面前消失了。 　　这一场由雷神帝释天发动的叛乱成功了，当天帝的人头悬挂在善见城门外，反抗雷神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了。 　　卡尔提克耶落在天界北方的边境。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当他出现的时候，那一座神秘的冰城恰好移动到了他面前，城门大开，就像是在欢迎他一样。 　　已经无处可归的少年踏入了冰城，在冰城中遇到了吞噬了前任天帝的公主爱染明王而获得美貌的妖魔，妖魔扬言要再吞噬他以获得力量。这可笑的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不过片刻就分出了胜负，妖魔顶着“爱染明王”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哀求也未能改变卡尔提克耶的意志，被撕得粉碎，残渣被金色的火焰吞没。 　　阿修罗族的王子继续深入冰城，穿过漫长的独行道，在从未有谁到达的深处，他看到了一张冰封的王座，王座前方伫立着寒冰之枪。 　　它们呼唤着他，渴望着他。 　　寒冰之枪自动飞入卡尔提克耶手中，在握住冰枪的瞬间，大量的信息灌入他脑中。 　　卡尔提克耶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他狂笑不已，握着寒冰之枪登上王座，进入了沉眠之中。 　　寒冰将少年吞没，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少年的黑发褪成了白色，身形逐渐成长，从少年到青年。 　　某一天，白色的火焰毫无预兆地从冰之枪上燃起，粉碎了周围的坚冰，青年睁开了眼睛，自封为“魔王”，迅速统一了混乱的魔界，率领魔族攻打天界。 　　那双金色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就像是能够看透一切一样。 　　白兰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视线对上了，他竟然在梦中感受到“死”的威胁，惊叫着跌出了梦境。 　　来自意大利的少年擦着额头的冷汗，眼前还残留着刚刚的景象。 　　白发金眸的青年魔王…… 　　那不就是他召唤出来的从者“黑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圣杯战争的设定，御主和从者会在梦里梦到对方的过去，很有趣的设定哦。 　　白兰：并不觉得。 第49章 从人到神 　　最开始的时候, 埃尔梅罗二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因为周围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了。 　　艳丽而灼热的赤红火焰宛若海洋, 吞没了一切, 无论是大地或者天空，入目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这比鲜血更加明艳的赤红色泽。 　　埃尔梅罗二世几乎本能地想要运用魔术来保护自己，当他完成了魔术的准备但魔术没有生效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梦境。 　　但是, 在他记忆之中不曾有过如此美丽而可怕的景象。 　　即使在圣杯战争之中, 韦伯-维尔维特也不曾这样直接站立在火海之中。 　　当梦境继续，一个黑发的少年从火焰中走出来的时候, 埃尔梅罗二世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借由“令咒”作为联系, 圣杯战争之中的“御主”和“从者”的梦境可能互相流通, 双方在梦中看到对方的“过去”。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又有什么样的意义，是为了加深御主和从者的联系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总而言之, 魔术师们将这作为“圣杯战争的常识”记录下来。 　　韦伯曾经在类似的场合梦到过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过去, 那时候他是参加圣杯战争的魔术师, 是拥有令咒的御主，现在他竟然能够以“从者”的身份再次经历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度以为自己这个非计划之内的从者不会被冬木市的圣杯纳入这个体系之中，所以他对英灵卫宫说起这件事才会说“也许能够从梦中发现线索”而不是“一定”。 　　既然知道了这是谁的梦，埃尔梅罗二世也就放下了战斗的准备，安心地当个旁观者。 　　这里只是梦境，是谁都无法逆转的“过去”在梦中的高速再现。 　　黑发的少年踏着火焰走上半空, 地上的火海急速收缩，在刹那之内就聚集成了一头燃烧着灼灼烈焰的狼。 　　“小子，向我乞求力量的代价，现在该支付了。” 　　巨大的狼张开大嘴向着少年的喉咙咬过去，烈烈的火焰骤然展开来包住他的身体。 　　少年因为烈火焚身的痛苦发出哀嚎。 　　火焰的灼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声音从更高的地方传来，纷飞的樱花和洁白的羽毛随风降临，清幽的夜色取代了赤色的火海，改变了整个梦境的颜色。 　　“那是梦。” 　　美艳的黑发女子撕破空间出现在少年面前，伸出手接住一枚纯白的羽毛，轻轻递到了他眼前，红唇开合，蛊惑般地吐出了令人难以忽略的字眼。 　　“但……也是你的未来。” 　　这位美艳的女子轻笑着做出了命运的宣告。 　　“你注定无法与这个世界共存，不是这个世界毁灭你，就是你毁灭它。如果你试图抗拒这个命运，那个火焰……就是你的未来。” 　　“椎名京，命运的七御使啊……” 　　大片的白羽凭空出现，再次覆没了梦境。 　　以这个梦作为开始，少年的人生正式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椎名京为了摆脱妖刀的诅咒而进入伊势神宫，近乎荒诞地以男子的身份成为了“巫女”，并且在这一条路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他得到神明们的眷顾，凭借“天照”和“月读”的祝福行走于日本岛上，传递神谕，保护人类。 　　但是，从某一天起，“伊势的神子”失去了理所当然地相信人类的心。 　　如果有人不断地走在最为黑暗的地方，试图解除黑暗、带去光明，就迟早会因为过多地沾染黑暗而动摇。 　　椎名京听取了太多怨灵的低诉，接受了太多的绝望，亲眼看到他想要保护的人类能够做出多么丑恶的事。 　　有一些人一面向他哭诉着自己多么柔弱可怜，多么悲哀绝望，一面心安理得地对更弱者露出残暴的一面，将更弱者推上祭台，牺牲他人活下来。 　　没有愧疚，没有不安，这些人如此理所当然地做出这一切，竟然还能够理直气壮地向他寻求庇护。 　　有一个村子里的人为了能够活下来，理所当然地选出了一个人让他“牺牲自己”，踩着他的尸骨活下去。 　　积累的怨恨凝结成了可怕的东西，村人们终于开始不安，可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村人们想到的也只是“去请阴阳师和巫女大人来消灭怨灵”。 　　没有一个人为此忏悔过。 　　即使是最天真的孩子、最温柔美丽的女人、最朴实的男人、最睿智的老人，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都认为“那个人应该死”，他们指责他心怀怨恨给村子带来灾难，恨不得抹消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做过的事情。 　　这些人哭泣着、哀求着，跪了一地，请求“伊势的神子”消灭怨灵。 　　但是，椎名京什么都没做，他握着神乐扇，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就像是没有看见怨灵的复仇，又像是已经允许了怨灵的复仇。 　　一切结束的时候，怨灵对他说：“……神子哟，高洁的神子哟，神明听不到所有人的祈祷……你救不了所有人……人类的丑恶超乎你的想象……” 　　后来，椎名京体内的壬生之血失控了，火焰烧尽了一切，将他带回了“几十年前”。 　　在悠闲安宁的八原，十五岁的椎名京遇到了十六岁的夏目玲子。 　　“我是玲子，夏目玲子，你呢？以前都没看到过你，你才到八原没多久吗？” 　　八原的风与水抚平了椎名京的悲伤，给他带来了一段安宁快乐的生活，可是，也带来了最为深刻的伤痕。 　　在这一段珍贵的岁月之中，不安的种子已经种下。 　　梦境的画面因为主人的情感而受到影响，变得更加温柔美丽，可是，也带着随时都会崩溃的脆弱。 　　埃尔梅罗二世从中察觉到了不妙的东西。 　　他更加在意一点。 　　到目前为止，这都只是一个“人类”的梦，是名为“椎名京”的人类的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椎名京”连自己的名字都放弃了，彻底地从“人类”变成了“神明”？ 　　当那个答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哪怕是并不露面的乱世军师都叹息了一声。 　　“椎名京可以遇到夏目玲子”的前提就是“夏目玲子会为了保护椎名京出生的可能性而死去”。 　　那是只有一次的奇迹般的相遇，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重逢”的机会，因为这一次的“相遇”就已经预支了未来。 　　“椎名京”的诞生只是万千世界之中的一个“偶然”，可是，那并非任意就能够出现的“偶然”，而是天上的众神精心设计的结果。 　　偶然加上偶然，巧合叠加巧合，直到从必然中撬动命运，露出空隙，导向一次机遇性的相遇。 　　如果“壬生一族”难以为继，那么就让“真神一族”的后裔用生命去换取撬动命运的可能。 　　为此，神明们让“夏目玲子”得知了自己真正的姓氏，也得知了“真神一族”拥有的能力，为了让“真神玲子”甘愿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死去，神明们让她遇到了“椎名京”。 　　正是这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相遇改变了一切。 　　“椎名京”和“夏目玲子”无法抗拒地彼此吸引着，却又被时间分隔，不得不分开，终于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夏目玲子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了“椎名京”出生的机会，换来两人在四十年前的八原相遇的机会，也一并断绝了两人再次见面的可能，让当年的“再见”成为了“永别”。 　　结果就是，“椎名京”自以为是的爱害死了他深爱的人，他甚至无法做出弥补——因为早在他出生之前，他最想要保护的少女就已经为他而死去了。 　　穿越过数个世界之后，曾经想要成为“救世主”的少年在阴错阳差下得知了真相，他的信念为之崩溃。 　　命运变成了一个回环，为了确保这个回环一定能够成立，他才会被众神如此温柔地保护着。到头来，这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当‘一个人’和‘全人类’都放在天平上，我知道理性的选择是什么。可是，我从未这样痛恨过‘理性’。我曾以为自己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并为此而不平，怨恨……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才会带来更深的憎恨。” 　　当“椎名京”放弃了对抗破坏的意志，也放弃了求生的意志，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出云的上空。 　　从完美无瑕到锈蚀斑驳不过刹那。 　　赤之王放弃了生命，伊势的神子放弃了使命，地龙七御使什么也不在乎了。 　　构成“椎名京”这个人类的全部逐一崩坏。 　　赤色的火焰席卷了梦境，光芒耀目，吞噬了一切。 　　最后的最后，残留的只有那一句未曾说出口却在梦中被无限放大了的心声。 　　——我不毁灭世界，至少，我可以毁灭我自己。 　　埃尔梅罗二世被这一阵炫目的光逼得不得不低下头，过了会儿感觉到光芒消退才再次看向前方。他看着梦中再次燃起了火焰，不同的是，不再是赤色的火焰，而是金色的火焰。 　　一个人类在火焰中消失，一个神族从火焰中诞生。 　　黑色的长发、金色的双眼，过去想要成为救世主的人类少年椎名京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阿修罗族的卡尔提克耶。 　　卡尔提克耶在火海中站定，片刻之后，他抬手安抚了火焰，自嘲地笑了笑，隔着梦境对某人说：“我就奇怪为什么会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情，原来是因为你的缘故……看到现在，有什么感想吗，埃尔梅罗二世，是否觉得我是个可笑的人，到最后什么都没能保护。” 　　埃尔梅罗二世刚想要回答就感觉到一阵晕眩，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醒了过来。 　　一个人影站在窗边，初升的太阳给他蒙上一层亮光，乍看之下竟有些像梦中的火焰。 　　“你……”埃尔梅罗二世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当他反应过来那是谁之后，他惊讶地说，“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站在窗边的阿修罗王轻描淡写地说：“我以为比起某人在我梦境的不请自入，我此刻的举动不算太过失礼。” 　　埃尔梅罗二世一时语塞。 　　卡尔提克耶却没有真的动怒，他盯着埃尔梅罗二世看了片刻，见对方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些歉意也就笑着摇了摇头，算是揭过了这件事。 　　“你不是奇怪过为什么现代还会有‘神’吗？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被幻力火焰煅烧过身体，重塑形体之后就成了阿修罗族。” 　　埃尔梅罗二世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站起来看着前方的少年神明，半晌才叹息一声。 　　“如果那时候你还是坚持想要继续做‘人族’的话，只会被完全燃烧殆尽吧。那火焰拷问了灵魂——” 　　卡尔提克耶突然伸手做出收声的手势，微笑着说：“谈论无法改变的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谈谈‘圣杯战争’吧。” 　　埃尔梅罗二世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在心中第一次对着这位异界神明生出了名为“怜悯”的情绪。 　　并非只为了他已经经历的“过去”，更是为了依稀可见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埃尔梅罗二世本来一直觉得京是人生赢家，看过梦觉得“哇其实是个大苦逼还不如我幸运EX”（X）。当然，这方面估计白兰更有话说，白兰觉得“哇这家伙也太惨了吧”。 　　反正白京和黑京都一样惨，不好说谁更惨。黑京过去惨，可他能决定自己的未来，白京因为舍脂的选择没有那么惨，但他未来……嗯，再说吧。 　　孔明的推断是对的，如果当时京在幻火洗礼坚持要当人类就会被彻底烧没掉，所以京本质上没有选择，要活下来就只能是阿修罗族。 　　—— 　　京梦到了什么我不告诉你们。嘿嘿嘿。 　　—— 　　附带一个剧透，红A希望伽勒底被召唤的那位不记得他当年杀人的事，其实那位圣女都记得，但圣女宽恕了他。 第50章 saber脸 　　无论从者看起来有多么像是活着的人, 他们毕竟都已经不是“活”的生命了, 所以进食和睡眠都不是“必需”, 而是一种补充魔力的手段，在魔力充足的时候，从者完全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从者的身体是魔力构造的形体, 并不需要新陈代谢, 也就不存在像人类一样必须“洗脸刷牙”的必要。作为爱好是一回事, 但英灵完全可以不去那么折腾也能凭借充沛的魔力保持良好的外貌。 　　埃尔梅罗二世醒得晚了一点，但是等到这里的一群人在客厅碰面的时候, 他却是到得偏早的, 因为早起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光是洗漱就花了不少时间。原本两人还想着随便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就好, 但是英灵卫宫早已准备好了早餐, 两人只能乖乖坐到桌边。 　　英灵卫宫围着围裙端着托盘走过来，把两杯牛奶放到两位少女面前，犹豫了一会儿, 把托盘上的第三杯牛奶往卡尔提克耶面前放了过去, 故作随意地说：“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顺手而已。” 　　卡尔提克耶看着这种“孩子特供”的晨间饮料，面不改色地接过杯子，笑着说：“谢谢。” 　　英灵卫宫有些惊讶地和埃尔梅罗二世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对方“就知道会这样”的目光中继续把早饭布置给几人。 　　尽管两位从者不吃饭也可以，但是如果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却什么都不吃，气氛上会比较奇怪，最后埃尔梅罗二世和英灵卫宫面前还是象征性地也放了一杯清水。 　　英灵卫宫第一个开口, 打开了话题，向着藤丸立香发问：“昨天睡的还好吗？” 　　藤丸立香停下筷子，用力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着说：“不如说是好的过头了，一沾上枕头就完全睡过去了，都没有做梦，早上要不是玛修来喊我，估计我都起不来。” 　　“我也休息得很好。”玛修接到询问的眼神就直接作出了回答。 　　“圣杯战争期间什么都可能发生，既然休息好了，今天就保持充沛的精力准备行动吧！” 　　英灵卫宫稍微安心了一些，把话题抛给了对面的军师。 　　“孔明应该已经有了计划吧。” 　　“不错。”埃尔梅罗二世轻轻点头，“昨天和肯尼斯结盟，从战斗力方面看，我方已经有了击杀远坂时臣的把握。不过考虑到言峰绮礼是远坂时臣的弟子，他的从者也要考虑在内。‘阿周那’和‘迦尔纳’同是摩诃婆罗多的大英雄，是兄弟也是宿敌，那么两人就相当于互相抵消，也就是我方必须要能够击杀吉尔伽美什。”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少年神明。 　　卡尔提克耶回以微笑。 　　埃尔梅罗二世想到梦里刚刚见过的“能烧尽一切的幻力火焰”，默默地把“你能不能打过他”这句话咽了回去。按照梦中所见，上一次即使没有“黑天”突然出现，阿修罗王也不可能被“天之锁”困住，最后只会是“天之锁”被烧尽而已。 　　“这一次圣杯战争和我记忆中有了很大的改变，肯尼斯的从者不是迪卢木多而是迦尔纳，暗杀者也不是哈桑而是阿周那，很难说其他还会有什么改变。原本的话，有一个稳妥地取得令咒并且送一人出局的方法，现在看来也很难说了。” 　　他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本的“魔术师职阶”主从的事情。 　　“……因为任意猎杀人类，残杀儿童，所以作为监督者的教会插手其中，要求御主们以击杀魔术师职阶的从者为优先，以令咒为奖励。也因为这样的缘故，御主和从者们都聚集起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原本我想要先一步去取得这一枚令咒，也能取信于肯尼斯，但是目前冬木市没有任何‘大范围失踪’的新闻传出来。”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回忆了片刻，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如果是说‘魔术师’职阶的从者的话……那天出现的‘冰城之主’就是这个职阶。否则的话，破格的魔力值也太过分了。” 　　“他是‘魔术师’？”埃尔梅罗二世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啊，虽然以‘枪’作为武器，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了迦尔纳才是枪阶的英灵，所以冰城之主必然是其他职阶。不同于我的情况，他是这次圣杯战争中正规的参赛者，不会出现职阶重复的情况。这样一来，就不会有海魔事件了。那么剩下的参赛者还有‘骑兵’主从和‘狂战士’主从。狂战士是个不稳定因素，最好先剔除出去，免得出现什么意外。‘剑士’的话，理论上应该还是‘亚瑟王’吧。” 　　卡尔提克耶无所谓地说：“等见到了就会知道，现在先这么考虑吧。总而言之，结论是先解决‘狂战士’，之后联合肯尼斯请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师徒退场，‘骑兵’主从放在最后是吗？” 　　埃尔梅罗二世想了想，点头拍板。 　　“是的。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最好不要‘填满’圣杯，否则圣杯出现而我方不能立刻收回，落在其他人手中就麻烦了。现在的问题是‘魔术师’职阶的主从意图不明，以那位冰城之主的能力，如果他想要圣杯的话，恐怕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的确。”卡尔提克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不能同时和吉尔伽美什还有那位冰城之主开战。咦，等等，如果说需要‘六’个英灵才能填满‘圣杯’的话，就意味着在保留迦尔纳的情况下，必须要击退冰城之主。”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保住迦尔纳。” 　　埃尔梅罗二世微笑着说出了冷酷无情的话。 　　“他和他的兄弟最好一起退场，这样即使不去处理冰城之主，‘圣杯’也会出现。” 　　卡尔提克耶狐疑地看向乱世军师。 　　“那么你要怎么和肯尼斯解释？” 　　埃尔梅罗二世摆摆手。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肯尼斯渴求的并非‘圣杯’，而是‘胜利的荣耀’。我会说服他离开这里回时计塔，到时候就算迦尔纳退场也无关紧要。” 　　“行吧，你是军师，谋略方面你说了算。”卡尔提克耶并不在意埃尔梅罗二世的“说服”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反正从这次的结盟看来一定不是什么正常手段，“那么接下来做什么？” 　　“你们去找一下‘狂战士’主从，先排除这个不稳定因素。我要联系伽勒底，稍后会到。” 　　埃尔梅罗二世看向英灵卫宫。 　　后者会意地点头。 　　昨天他们说过要联系伽勒底询问阿尔托莉雅是否知道“圣枪”的事情。 　　“那我就一起去侦查战斗吧，间桐家的位置我也知道。” 　　事情敲定，一行人也就结伴出门了，埃尔梅罗二世则打开了通讯装置联系伽勒底，不客气地指使罗曼医生去把所有的阿尔托莉雅都喊来——这不是说笑，伽勒底的确存在着复数的“阿尔托莉雅”，她们是“阿尔托莉雅”不同的可能性，如今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都被伽勒底召唤才会齐聚一堂，少女时期的剑士、拔出了石中剑的王、被圣杯污染的黑色剑士，她们都是“阿尔托莉雅”。 　　花之剑士最先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圣枪”的事情，黑色的剑士冷笑着说“问另一个家伙吧”，最后留下来解答问题的还是众人最熟知的亚瑟王。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确是我的收藏，我也曾经将它作为‘武器’来使用，但没有解放过它真正的姿态。梅林曾经说过，圣枪并不只有我持有的‘一个’，在其他时代、其他地方，圣枪可能改变了形态存在于不同的地方。如果说有其他人持有类似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真的可能是‘圣枪’？” 　　埃尔梅罗二世啧了一声。 　　“如果是那个东西就不太好办了。他曾一度解放过其真正的形态，如果在这个世界再来一次的话……” 　　“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吧？！” 　　阿尔托莉雅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都想要从伽勒底直接冲过来了。 　　“梅林说过，想要把‘锚’从星球上□□非常困难。” 　　埃尔梅罗二世冷静地指出其中的差异。 　　“非常困难并不代表绝对的做不到。如果梅林在伽勒底倒是可以再问问他——咦，你那边有谁过来了？” 　　阿尔托莉雅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又无奈地说：“是贞德。” 　　贞德听到声音就回以微笑，疑惑地问：“刚刚一个工作人员飞快地冲过来对我说赶快去管制室，我以为发生了什么，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埃尔梅罗二世和阿尔托莉雅同时沉默了，过了会儿才相继叹气。 　　阿尔托莉雅低声说：“看来果然是认错人了吧……抱歉啊，让你白跑一趟了，贞德。” 　　阿尔托莉雅和贞德长相相似，甚至可以说五官完全一样，气质上也有相似的部分，要区分两人主要还是看服装的不同，估计这位工作人员来回找阿尔托莉雅太着急了所以把贞德也给喊来了。 　　埃尔梅罗二世摇头说道：“不！我正好有事要问她，亚瑟王，能请您先离开吗？” 　　亚瑟王有些意外，还是善解人意地选择了离去。 　　贞德看着远方的魔术师，友好地笑着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孔明先生？” 　　埃尔梅罗二世提出了一个问题。 　　“贞德，在你的记忆之中，生前曾经见过‘英灵卫宫’吗？” 　　这位法兰西的圣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她迟疑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头。 　　“是。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在我的记忆之中，成为英灵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卫宫’了。” 　　“啊……看起来果然没能像某人希望的那样，来到伽勒底的是‘什么都不记得’的英灵。” 　　埃尔梅罗二世毫无同情心地说着，心里给英灵卫宫的幸运值点了一根蜡烛。 　　“以前都没有说过，你真是温柔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玩过FGO的话就知道我在吐槽什么了哈哈哈哈，阿尔托莉雅战队和saber脸！ 　　红A：你丫说我幸运值低，你自己很高哦？？？ 第51章 红莲的圣女 　　“不哦, 只是对我来说, 这并非特别值得铭记的事情。”贞德微笑着摇头，一手放在心口上，“我从不曾怨恨过卫宫, 他只是履行了自己的使命，而我也是一样, 我凭自己的意志战斗到了最后, 即使未能亲眼看到胜利，即使不被理解，我不曾背弃过自己的信念, 这就足够了。何况、何况，在最后, 就连被我救下的人都放弃我、指称我是魔女的时候，依然会有人为我而来——” 　　这位少女时代就在火刑架上牺牲的圣女露出了怀念的神情，谈起自己的最后也没有丝毫怨恨, 只有衷心的笑容。 　　“我……并不是什么‘圣女’, 我只是偶然听到了主的声音的乡村少女而已，能够一直战斗到最后, 已经足够了。有人为我熄灭过火刑架上的火焰, 救我离开——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已经足够了。‘贞德-达尔克’最后一点奢望也已经被满足了, 所以即使为了更好的未来坦然赴死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我并不怨恨任何人，无论是审判的人、点燃火堆的人，或者卫宫,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会接受它。” 　　埃尔梅罗二世熟知贞德的一生，得到这种答案时，他也不得不为这位“并不认为自己是圣女”的圣女高洁的精神打动，他深吸一口气，试探地说：“那么，如果有机会再次见到当初为你熄灭火焰的人，你会对他说什么？” 　　贞德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显然把这当成了军师的玩笑，很自然地笑着回答：“我想要对他道谢，还想要对他道歉，很抱歉，他所救下来的这条命最后还是被我自己放弃了。不过，不会再遇到了吧，他并非英灵，不会出现在伽勒底。想要在无尽的时间空间中再次遇到他，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埃尔梅罗二世心中冒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根针已经捞到了呢？在冬木市的特异点中，我们遇到了自称‘冰城之主’的人。” 　　贞德愣了很久，游刃有余的平静神态忽然消失了，激动地说：“请让我去冬木市！请让我再见他一次！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奇迹，那么请实现我自私的请求，让我当面向他道谢吧！”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贞德，冷静地指出了最大的问题。 　　“即使我进行召唤，也不代表一定可以召唤到你。缺乏圣遗物的情况下，我们之间的相性应该并不高。” 　　贞德稍微冷静了一些，过了会儿，她提出了一个让乱世军师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听说您现在的临时御主是异界的神明，可以使用火焰，是吗？” 　　埃尔梅罗二世心存疑惑地点头，补充道：“那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可以燃尽一切的幻力火焰，有‘红莲火焰’的别称。” 　　“燃尽一切的红莲火焰……”贞德沉吟片刻，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如果孔明先生可以说服他的话，就用那火焰作为‘圣遗物’来召唤吧，或许我可以降临在冬木市。” 　　埃尔梅罗二世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反应过来。 　　在贞德的传说之中，这位拯救了法兰西的圣女死于火刑，说她和“火焰”有关也不能算有错误，就好像远坂时臣还用蛇蜕来召唤吉尔伽美什一样，这都是和英灵的死亡相关的“传说”。 　　“的确可以一试。不过，这样的话，你可能需要知道另一件事——关于我的这位临时御主，卫宫说，他和‘冰城之主’长相非常相似，除了不是尖耳，几乎就像是一个人。” 　　贞德怔了怔，先前一群人都围着罗曼医生等联络的时候她不在，所以没有看到“卡尔提克耶”的长相，但是，在所有被召唤到伽勒底的英灵之中，最清楚“冰城之主”是什么人的应该就是她和卫宫，她在生前、卫宫在成为英灵后都曾经直接面对过“冰城之主”，如果卫宫那么说，就说明“卡尔提克耶”的确和“冰城之主”容貌相似。 　　这样一来，她就会有新的猜测了。 　　因为卫宫只是见过“冰城之主”，但她曾经和那位相处过一段时间，知晓了更多的事情。 　　贞德的素养不允许她随意说出未经证实的猜测，她最终说道：“如果我被召唤到冬木市，亲眼见到他的话，或许我可以确定更多的事情。” 　　埃尔梅罗二世点头。 　　“好，我会立刻联系他。对了，如果有兴趣的话，接下来，你也可以和罗曼医生一起等待，或许会看到卡尔提克耶。” 　　贞德点点头，“我知道了。” 　　埃尔梅罗二世结束了这边的通讯，就凭借从者和御主的联系通知了卡尔提克耶。 　　“如何，找到狂战士主从了吗？” 　　卡尔提克耶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啊，嗯……就算是……找到了吧？不过，因为一不小心做得有点过头，现在这里只有一片废墟，很难分辨出谁是圣杯战争的‘御主’——玛修和卫宫正在寻找。我没有感觉到英灵的魔力，有可能狂战士不在这里，或者已经退场了。” 　　埃尔梅罗二世被这种超常发展砸得一懵。 　　“什么？一片废墟？” 　　卡尔提克耶看看面前被烧得一塌糊涂的间桐大宅，为了避免给少女心中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藤丸立香被英灵卫宫勒令陪着他留在门外，玛修和英灵卫宫两人则深入废墟内调查搜索，试图寻找生存者。他沉吟片刻，干笑着解释：“卫宫说间桐家的老头子非常缺德，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我们先把‘间桐樱’从学校带了出来，再来找那个老头子算账，但是他弄出一大堆虫子实在太恶心了，我怕吓到藤丸小姐和玛修小姐，就直接放火把虫子跟他都烧了，但是今天的风向太顺了，等到虫子全烧完，房子也烧完了，所以……呃……要么我用令咒召唤你过来，你亲自看看？” 　　“……不了，谢谢。我知道你不缺魔力，也不要这样浪费令咒。” 　　埃尔梅罗二世感觉到一阵心累。 　　间桐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毕竟是“御三家”，在圣杯战争中涉入过深，又把事情做得十分恶心，说“非常缺德”都算是客气了。但是恶心归恶心，缺德归缺德，玛奇里的实力还是值得肯定的，结果就这么一把火都没了？ 　　算了，还是眼见为实吧。 　　“我很快就过来。” 　　藤丸立香等了会儿，见卡尔提克耶没有再说话，就问：“二世先生怎么说？” 　　“唔，他说很快就会过来。”卡尔提克耶不太放心地再次询问藤丸立香，“藤丸小姐真的不用去别的地方休息吗？这里散逸的力量给人很不好的感觉，你觉得还好吗？” 　　藤丸立香摸了摸胳膊，用力摇头，笑着说：“虽然的确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过，玛修和卫宫都在，而且京先生也在，如果我一个人去休息也太不像话了！没关系的！我可以忍耐！” 　　“那么过会儿去吃点好吃的吧。” 　　卡尔提克耶忍不住摸了摸橙发少女的头。 　　藤丸立香开心地点头，正要答应，就听到废墟中间传出一声怒吼。 　　“不要整天想着吃甜食！对身体很不好——！你忘了之前天天晚上蹦操减肥吗？！” 　　英灵卫宫一转头，神色严厉如恶鬼。 　　藤丸立香脸上的笑容一垮，下意识地低头道歉。 　　“呜呜哇……对不起，我错了。” 　　卡尔提克耶不禁失笑。 　　“好吧，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如果间桐家这边已经没有生存者了，那个小女孩怎么处理？你们总不能把她带回伽勒底吧？现在这时候就算送回远坂家，恐怕远坂时臣也无心照料孩子，毕竟他连自己的妻子和大女儿都送走了不是吗？” 　　英灵卫宫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被放在稍远处还在昏睡的小女孩，就这么沉默了。 　　卡尔提克耶察言观色得出了结论。 　　“你该不会是没考虑之后的事情吧？” 　　英灵卫宫尴尬地抱着胳膊，过了会儿才点头承认。 　　“我只想着要救出小樱，但是，之后怎么处理……还真是个问题。小樱体内还有着‘虫’，如果不弄掉的话会一直伤害她，但是这些‘虫’很难办……” 　　卡尔提克耶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说盘踞在她体内的异物吗？也许可以用净化一类的法术试试看。” 　　英灵卫宫震惊地说：“你不会想把小樱烧死吧？！” 　　卡尔提克耶一头黑线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说的是神术——呃，有点麻烦，我现在不能再使用净化一类的神术了，不过，应该也有类似的阴阳术或者魔术，可以问问看孔明。” 　　英灵卫宫没好气地说：“结果你还是根本没办法就是了！” 　　“……找到间桐家的御主了吗？”卡尔提克耶果断转移话题。 　　英灵卫宫也不得寸进尺，直接回答：“没有！估计都被你烧成灰了！” 　　“当时是你说虫子太多沾上了很麻烦让我想办法解决吧？”卡尔提克耶非常无奈。 　　英灵卫宫再次沉默。 　　玛修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回到了藤丸立香身边，向前辈汇报。 　　两人看看那边僵持的两位，先后摇头。 　　明明卫宫先生很温柔，京先生也很好，为什么两人关系这么差呢？ 　　幸好这种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埃尔梅罗二世出现了，他对现场情况一无所觉，直接说：“如果‘狂战士’主从已经退场了，就不用多管剩下的事了。间桐家建在灵脉上，倒是可以借用一下场地。卡尔提克耶，麻烦你再召唤一位从者，用你的幻力火焰作为‘圣遗物’。”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说：“幻力火焰作为圣遗物？阿修罗族可不会成为英灵啊。” 　　埃尔梅罗二世摇头，解释道：“刚刚我联系了伽勒底，圣女贞德想要来这里，所以让你试试看。” 　　“用火焰来召唤那位……难不成她……” 　　卡尔提克耶没有把话说完，在场所有人就用眼神肯定了他的猜测，他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试试看。” 　　埃尔梅罗二世直接接过了绘制召唤阵的工作，画完之后把工具一甩，催促旁边的少年。 　　“开始吧。” 　　卡尔提克耶回忆了一下之前埃尔梅罗二世说过的召唤词，原样重复了一遍，区别只在于他在手中点燃了幻力火焰。 　　“……来自抑制之轮，天平的守护者！” 　　英灵卫宫从听到“圣女贞德”就开始身体僵硬，一声不吭，心里已经开始痛骂孔明了。 　　召唤阵发出了光辉，提示有英灵回应了召唤。 　　手持战旗的圣女从召唤阵中出现，看清面前的少年之后，她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她向着前方的少年弯下腰。 　　“从者，ruler，贞德，很高兴见到你。” 　　卡尔提克耶笑着回应：“我是卡尔提克耶，如你所见，是目前孔明的临时御主。受孔明所托，将你从伽勒底召唤到这里。请不用顾虑我，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红莲的圣女心怀感激地点头。 　　“非常感谢您。那么，我先告辞了。” 　　她看了埃尔梅罗二世一眼，得到对方的允许后，悄然灵体化，从间桐家消失，向着她感应到的“冰城之主”所在赶去。 　　冰城之主、阴影之王啊，请再等一等，让她可以倾诉这份心意，带来迟来许久的感激与歉意。 　　作者有话要说： 　　红A：孔明你TM阴我？！ 　　孔明：我就阴你咋的？ 第52章 逆转的灵魂 　　贞德一出现就走了, 对现场似乎没造成任何影响——根本就不是。 　　英灵卫宫已经放弃理智了，走过去揪着埃尔梅罗二世的领口低吼：“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孔明！之前明明说过——” 　　埃尔梅罗二世皱着眉低头看着卫宫, 不屑地哼了一声，平静地说：“卫宫, 冷静一下。” 　　英灵卫宫在这一瞬间终于理解了当年痛骂诸葛孔明“诸葛村夫”的人是什么心情。 　　就算套了个时计塔讲师的壳子，这英灵本质上也还是那个乱世军师，皮起来真是让人很想揍啊？ 　　他又不能真把孔明掐死, 恨恨地放手，满腹抱怨地控诉：“先前只说会联系阿尔托莉雅！” 　　埃尔梅罗二世视线往旁边一飘。 　　“关于这件事，一开始我的确只让工作人员把‘阿尔托莉雅’们喊过来, 但是，有人错把贞德当成亚瑟王一起喊来了, 我就顺便问了一句, 果然是她啊。” 　　这个理由乍听很奇怪, 不过只要曾经见过阿尔托莉雅和贞德就会明白了，藤丸立香和玛修就立刻知道了这个乌龙是怎么产生的。 　　英灵卫宫显然也很清楚亚瑟王那张脸在伽勒底有多少撞脸的, 但他仍然有些不满。 　　“即使这样, 也不必特意让那家伙把贞德召唤过来吧！还嫌特异点不够乱吗！” 　　卡尔提克耶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头问身旁的两位少女。 　　“藤丸小姐、玛修小姐，他们两位以前就很习惯这样交流吗？” 　　玛修摇了摇头, 迟疑着说：“虽然以前也有过观点不合的时候，不过吵成这样也很少见……” 　　“是啊……”藤丸立香点头附和。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 而是……”卡尔提克耶犹豫了一会儿，见那边两位英灵毫无自觉，于是就问了下去，“两个大男人站这么近说话，给人感觉好像随时都会亲上去？” 　　藤丸立香和玛修同时脚滑，好在两人互相扶了一把，总算站稳了。 　　她们神色僵硬地转头，就看到刚刚又想要去揪埃尔梅罗二世领口的英灵卫宫右手停在半空，神色木然，不知所措。 　　“因为真的很奇怪啊……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就有这种奇怪的习惯，非要跟别人贴得很近说话。” 　　卡尔提克耶想到“地龙神威”就心情复杂。 　　还是“椎名京”的时候，他畏惧这位存在，等他如今知道了“地龙神威”意味着什么，却又不好指责对方。如果那是“地球意志”的显现，是天界众神最后意识的残留，秉承着最初的理念，只想要保护蓝色的星球，他这个被保护了的“阿修罗王”能说什么呢？ 　　英灵卫宫还没回神，埃尔梅罗二世这个从时计塔出来的英国人总算回过神了，啪的一下打开了卫宫的手，火速退后几步，把自己被扯乱了的衣服整理好，用实际行动做出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的表示。 　　英灵卫宫更加炸毛了。 　　“孔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说正事而已。贞德和那位冰城之主有旧，现在去寻找对方，我方也应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埃尔梅罗二世无视了咆哮的英灵卫宫，向着其他三人一本正经地说话。 　　“圣杯战争最终只有一组御主和从者剩下的时候就算作获胜，现在除去‘狂战士’，还剩下六组。对远坂时臣的攻击暂时延后，现在要确认一下‘剑士’组究竟是不是亚瑟王和卫宫切嗣。” 　　“唔……”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转头看向英灵卫宫，认真地问，“卫宫和‘卫宫切嗣’是什么关系？如果‘卫宫切嗣’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需要留他一命吗？” 　　一小时前，如果有人这么狂地问英灵卫宫“要不要留你爹一命”他肯定想喷回去——魔术师杀手的名头是假的吗？现在英灵卫宫亲眼看到间桐家是怎么没的，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迟疑起来。 　　说“不需要”，是不是就连火葬的费用都省了。 　　说“需要”，到底又会是什么操作？总觉得会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神奇操作。 　　“如果不杀他的话，你有本法让他退出圣杯战争？” 　　卡尔提克耶试探着问：“把他有令咒的手砍下来就行了吧？” 　　“……好了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会让‘卫宫切嗣’离开这场圣杯战争。” 　　英灵卫宫叹了口气，对这个一动手就把人灭门一开口就要砍人胳膊的异界神明的行事风格彻底无语。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 　　“好啊，那么接下来我们直接去——爱因兹贝伦家的据点吗？” 　　埃尔梅罗二世点头，平静地说：“是。如果迟一些，那边开启了王者的宴会，就不太好办了。最好在那之前就让剑士退场，避免她又被卫宫切嗣用令咒逼迫破坏圣杯。” 　　一行人敲定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然而在出发前他们才发现还有个问题，最后这个问题就被英灵卫宫扛着送回酒店去了。 　　——幼小的间桐樱仍然沉睡着，对间桐家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英灵卫宫看着小小的间桐樱，想到自己很久以前认识的那个羞涩的少女，再想到远坂凛，最终叹息一声。 　　死者和生者的世界不再有交集。如今他和“卫宫切嗣”都是敌人了，应该要清醒一些了。 　　正是因为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孔明才没有反对京那家伙“砍断卫宫切嗣胳膊”的提议，因为这才是“保住卫宫切嗣的性命又能逼迫他退出圣杯战争”最有效的做法，正如昔年卫宫切嗣曾经破坏了肯尼斯的魔术回路。 　　还有另一件烦心事。 　　被召唤到伽勒底的“贞德”竟然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亏他还抱着“既然贞德见到自己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很有可能来自另一种过去”的念头。如果贞德责怪他、叱骂他甚至想要复仇，他就能够安心了，可是，贞德什么都没说，宽容地接受了一切，甚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友善地对待他，反而让他心中惭愧。 　　“卫宫士郎”曾经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想要尽可能拯救更多的人，但是，他没有成功。 　　“圣女贞德”救了无数人，却被自己救下来的人绑上了火刑架，在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卫宫士郎”曾经为她不值，也曾经想过“那时候如果有人去救贞德就好了”，可是，到头来，确实他夺走了“贞德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为了维护“正确的历史”，为了确保“多数人的生存”，他向着曾经景仰的圣人挥刀，然后，他被那位圣女微笑着宽恕了。 　　让他如何安心啊…… 　　“既然你连当初想要烧死你的人和最终杀死你的人都能够原谅，又何必向我求取原谅呢？” 　　白发尖耳的青年双眸含笑，以一种颇为温柔的姿态看着面前金发的少女。 　　“那是你的人生，你有权利决定自己如何生存，也有权利决定自己如何死亡。当初我只是给你另一种‘可能性’。你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未来，即使那个未来是‘死亡’，我也还是会祝福你。只要这是出自于你的意愿，你本人不曾留下后悔和遗憾就足够了。” 　　“可是……”法兰西的圣女握紧了双手，急切地说，“我明明答应过您会好好活着，但是，您才离开不久，我就——当我到了英灵座之后，我总是忍不住地想，您会不会再回到当初隐居的小镇，去看看我生活得怎样。如果您知道我死了，您会不会非常失望……” 　　冰城之主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家长听到孩子天真可爱而不惹人讨厌的妄想一样，包容地笑了，他抬手指向旁边树荫下的长椅。 　　“我不太喜欢站在阳光下，我们去那边坐下慢慢说吧。” 　　贞德“啊”了一声，脸颊逐渐变红。 　　她从前就知道这一点，但是这次太急于找到冰城之主，在公园里发现对方的时候就直接冲过去把人拦住了，竟然连这种事都忘记了。 　　“抱歉，黑天大人。” 　　“没事。我不是不能见阳光的吸血鬼，只是单纯地不太喜欢太过灿烂的阳光而已。” 　　冰城之主宽容地摆摆手，在长椅的一端坐下，示意贞德坐在另一端，这才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贞德-达尔克，倘若我的确曾经回去寻找过你，也的确得知了你的死讯，你又要如何做呢？” 　　贞德猛地一怔，脸色瞬时煞白。 　　“您回去过……您竟然真的回去过——那么，我……我就更应该向您道歉啊！把我从火刑架上救下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希望我可以好好活下去，可是，只过了短短几个月而已，我就轻易地放弃了您救回来的这条命……我……” 　　金发的少女痛苦地攥紧了拳头，垂下了头。 　　“我对吉尔斯告别了，劝说他回到战争以前的生活，可是，我却没能向您道别。” 　　冰城之主弯起嘴角，抬起手来，轻轻地落在贞德的头顶，揉了揉她金色的长发。 　　“如果你一定要得到原谅才可以安心的话，那么，我原谅你——无论是对于你放弃生命选择殉道，对你的不告而别，或是对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以上一切，我全都原谅你。这原谅并非给予‘法兰西的圣女’，而是给予‘贞德-达尔克’，普通的乡村少女。你坚持自己的意志坚强地活到了最后，为了理想战斗，为了更伟大的愿望而死，你的一生无愧于任何人，自然，也无愧于我。我不过是时间里的一个意外，但‘贞德’的光辉穿越了时间，永存于历史之中。” 　　贞德仍旧低着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黑天大人……谢谢您……谢谢您……在所有人都指认我是魔女的时候，主不曾回应我的声音……可是，您从火焰中出现，给我带来了希望……我一度认为这是主的恩赐，但是，当我成为英灵之后，我才明白——根本就不是这样。主不曾想要救我，因为死于火中是‘贞德’的命运，到我死后，主也不曾来接引我的灵魂。即使如此，我仍不会后悔。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您，您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一定会有像我这样为您所救的人得到了不同的人生。” 　　“即使那人生要以扭曲人类的历史、毁灭世界为代价吗？” 　　冰城之主温柔地笑着，提出了冷酷的问题。 　　贞德双目含泪地摇头，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我愿意为此而死，但我没有权利要求所有人必须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想要活着，这没有任何错误。黑天大人，您想要活下去，并没有任何错误，如果有人想要以大义讨伐您，我——贞德-达尔克，将会站在您的身边，即使这可能给世界带来危机。” 　　冰城之主的视线顿时锐利起来。 　　“你知道了什么？” 　　贞德擦了一把泪水，微笑着说：“您知道谁将我召唤到此世吗？是‘卡尔提克耶’——以红莲的火焰作为媒介，将我召唤到此。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全都明白了。您曾经说过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之前，白发的青年曾经对困惑不解的少女说，我并非为了你而来，只是恰好看到这一幕，曾经我无力改变类似的事，如今我有了这样的能力，忍不住就想要试试看，所以你无需感激。 　　贞德百感交集，宛若叹息。 　　“那就是在火焰之中无人伸出援手的您将会拥有的另一种可能。” 　　冰城之主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轻声嗤笑道：“那是个幸运又不幸的孩子，就像你明知道会被烧死还在火焰中祈祷。但是，你不必为我对抗世界，好好履行你的使命吧。” 　　“可是——”贞德正想要说话，一股黑红色的火焰从地底窜起，瞬间将她和前方的青年分割开来。 　　身披黑色铠甲的魔女出现在白发青年身前，她扬起手中漆黑的战旗指向金发的圣女，冷笑着说：“猊下自有我来保护，不需要你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月球传统，Alter怒怼本尊，但是不允许其他人欺负本尊，比如黑贞对白贞…… 　　既然有贞德，怎么可能没有黑贞出场呢？ 　　人活着就是为了贞德！（不对串场了） 　　总之这里黑贞一直跟在黑京身边，而且并非因为C元帅而出现的，具体为什么，且听后文分解。 第53章 改变的命运 　　无需任何人多说, 谁都会看出从阴影中出现的黑色魔女和“圣女贞德”存在着某种极为密切的联系——正像是“黑天”和“卡尔提克耶”有着相似的容颜一样, 这位浑身被黑色笼罩的魔女和“圣女贞德”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但是，谁也不会将“魔女”和“圣女”认错或混淆，这不只是因为两人发色不同或者服装不同，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气质迥异, 有如泾渭之别。 　　金发的圣女慈悲而高洁，银发的魔女骄傲而任性。这种过于张扬的气质甚至可以模糊五官上的相似，令人甫一见面就会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不同的两个人”。 　　圣女贞德被旗杆顶端尖锐的黑色金属指着咽喉，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随后她才注意到对方的脸，不禁发出了惊呼。 　　“你、你是——” 　　黑色的魔女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意图, 骄傲地昂起头宣告：“我是贞德-卡丽。从吾主猊下之处得到新的称号的新生的‘贞德’。和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不一样, 当我在火焰中握住猊下的手，我就决定将身心与灵魂都献给猊下，时刻守护在猊下身侧，不用你这个伪善的家伙来多事！” 　　贞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位于“奥尔良”的特异点里见到过“龙之魔女”，但对方只是吉尔斯的狂念寄托于圣杯的狂乱的产物, 并非“贞德”，面前的魔女和那位“龙之魔女”十分相似, 但是，这段话足以证明她并非圣杯的产物。 　　“贞德-卡丽……这是……怎么可能？明明不会存在……我曾经对吉尔斯说过, 即使我死于火焰之后复活，也不会心存怨恨，因为这是我爱着的人们生活的土地, 是我热爱的国家……” 　　冰城之主这时叹了口气，打断了两位少女的对峙，伸手在战旗上虚按了一下，黑色魔女立刻乖巧地收回战旗，也收回那种剑拔弩张的战斗姿态，双手垂在身旁，乖巧地站好，还讨好地笑了笑，轻声说“是对方先出言不逊的”。他无奈地笑了笑，对着一头雾水的圣女做出解释。 　　“贞德-卡丽并非圣杯的杰作，而是‘贞德这一生具备的无数可能’其中的一种。‘卡丽’是某种语言中‘黑色’的音译，当时她向我求取新的名字，我并不想要剥夺她作为‘贞德’的资格，因此给予她‘卡丽’的称号，后来她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可怜又悲壮地孤身一人对抗世界——所以，安心地回去吧，回到你现在的同伴身边，继续你光辉荣耀的道路。” 　　黑色魔女被安抚了，满足地露出了笑容。 　　收起武器之后，即使还穿着战斗用的铠甲，身形娇小的魔女也会给人一种“女中学生模仿游戏角色”的可爱感，只有最敏锐的战士才能察觉到对方身上隐藏着一击致命的恐怖力量。 　　圣女贞德咀嚼着对方的话，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黑色的魔女。 　　的确，她和奥尔良的龙之魔女不同，没有那种时时刻刻展现于外的“嘲讽万物”的讥诮和冷漠，也没有动辄发怒缺乏理智的冲动感，但是，无论是“嘲讽”或者“愤怒”都没有真正从魔女身上消失，只是藏在了更加深刻的地方，用理智进行约束，用礼仪作为包裹。 　　——没有错，这正像是“黑天”一样。 　　贞德不曾对英灵卫宫追究过遥远过去的“死”，也不曾和任何人谈论过她人生中不同于历史记载的“意外”，可是，她确信自己是如今被召唤到伽勒底的所有英灵之中最了解“黑天”的一位。 　　那一场火刑并非没有给贞德造成伤害，“黑天”在最后关头出现，将她带出了火焰，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审判之地到达了吉尔斯的领地，可是，尽管没有死于火刑，火焰依然在贞德身上留下了痕迹。“主”给予贞德“启示”，却没有给予贞德不受刀兵水火伤害的不死之身。她因此休养了很久，在她休养的期间，“黑天”一直都在。吉尔斯请了可靠的医生来治疗，也派了优秀的侍女来照料她，自己则紧张地率领着少数亲信在领地边缘巡逻，生怕有一天那些指称贞德是恶魔的人会随时出现，再次将贞德带回审判之地。可是，贞德更加确信，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是因为“黑天”暗中做了什么。 　　那时候两人更像是邻居，过些时候“黑天”就会来到她休养的地方，和她说说话，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自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晒太阳——尽管“黑天”本人多数时候都站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在这样短暂的安宁时光中，贞德和“黑天”谈过不少话，关于风景，关于历史，关于政局，关于贞德的过去，也是在这段岁月里，黑天有时候会谈起自己的事情。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时候，恰好救了自己。这个问题长久盘旋在贞德心上，因此她也不止一次地发问，大多数情况下“黑天”都会当做没听到，只有很偶然的一次，“黑天”看似随意地回答了贞德。 　　——我并非为了你而来，只是恰好看到这一幕，曾经我无力改变类似的事，如今我有了这样的能力，忍不住就想要试试看，所以你无需感激。 　　贞德这一次来到冬木市，见到了“卡尔提克耶”，她才终于明白了当年那句话的含义。 　　可是，如果说“卡尔提克耶”是“黑天的人生中无数可能性”的一种，那么，面前的“黑色魔女”到底以什么为契机，踏上了和“圣女贞德”完全不同的道路？ 　　贞德只能想到一种答案，巨大的悲伤涌了上来。 　　“你是……死于火中……心存怨恨的‘我’吗？” 　　贞德-卡丽只是带着讥讽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冰城之主转头看了黑色魔女一眼，这位从火焰中出现的魔女再次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之中，他这才对金发的圣女说：“正如你所猜想的，贞德-卡丽诞生于火焰。当教廷的火焰烧死了名为‘贞德’的人类少女时，在无数世界之中，‘贞德’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了‘被魔鬼蛊惑的人类’，可是，也有一个世界的‘贞德’在濒死时痛苦地乞求主的救赎，然而，她是‘主’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应了她。” 　　自名黑天的青年抬眼看向贞德，冷漠的神情也因为下意识浮现出的悲悯而柔和了原本的锐利。 　　“她的‘主’回应她：你当死于火中，以成就圣名，方能受人称颂。” 　　贞德不可置信地摇头，身体因精神的动摇而颤抖，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一步，就像是想要逃离这种答案。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只有‘死者’才能‘封圣’，即使是‘圣子’也死于十字架上了，不是吗？” 　　冰城之主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讥讽，也像是叹息。 　　“这世上何曾有过活着封圣的人呢？伟大的人生必须要以戏剧性的死亡作为收尾，才能确保被推上神坛的那位永不坠落。贞德啊，如果得到这回应的是你，你的心中会绝无一丝半点怨恨和不甘吗？” 　　贞德被这可怕的真相击中，久久没有说话。 　　在这片安静持续了十多分钟后，贞德才给出了回答。 　　“我只知道，我——此时此刻身处此地的我依然不会有怨恨，我会很乐意按照主的指示死于火中，只要我的死能够启发当时的人。可是，我无法保证所有的‘贞德’都绝对不会犹豫。” 　　冰城之主笑了笑，说出了许久之前的往事。 　　“人们欢呼着‘魔女死了’，因为害怕魔女复活，于是将她已经被烧焦的尸体彻底粉碎，把粉末撒进了河水之中，为魔女的伏诛彻夜狂欢。我一直等了三天，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在原本行刑的地方再次放了一把火。” 　　贞德猛地一怔。 　　“黑天大人，您放火——”她本想要问“为什么”，但是，当她说到这里，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冰城之主温和地用含着笑意的目光肯定了贞德的猜测。 　　“在极寒的火焰之中，心存怨恨而徘徊于世间的灵魂在我面前显现，于是我问她，要不要跟我走？” 　　他在这时候停顿了，看着贞德，就像是期待对方的回答一样。 　　贞德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那时候，她选择了追随您。” 　　“所以，我以火焰为她淬炼了灵魂，给予她‘卡丽’的称号，用来与光辉闪耀的圣女对应。自愿堕入黑暗的圣女冠以‘黑色’的名号也不算过分吧。” 　　冰城之主结束了回忆。 　　“如果今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的话，就把今日的相见忘记吧，你依旧是无暇的圣女，无需和阴影扯上任何关联。” 　　贞德却没有按照对方的期待回应，毅然回答：“不！我绝不会忘记和您的相见，也不会背弃我今日的承诺！” 　　“……啧。”冰城之主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过了会儿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在这次圣杯战争期间，就去关照一下你现在的‘御主’吧，可别让那家伙胡来，老老实实地打完圣杯战争就行了。” 　　贞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拒绝对方如此明确的要求，点头应了下来。 　　“我明白了，黑天大人，如果这就是您想要的‘报答’，那么，我会做到的。” 　　等到贞德离开之后，黑色魔女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不无揶揄地说：“哼，猊下可真是口不对心，一边说阿修罗王多蠢多麻烦，一面又让贞德去帮他，之前还特意去救他——那个金闪闪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阿修罗王嘛！” 　　冰城之主眉毛都没动，微微一笑，反问道：“说起来，当年到底是谁哭着求我，即使只有一个世界、即使只有一次，希望我能救救火焰中的‘贞德’呢？” 　　贞德-卡丽立刻沉默了，光速消失。 　　冰城之主低声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贞德-卡丽的请求，他固然不会拒绝在遇到“贞德被执行火刑”的时候随手帮忙，却也不会特意去寻找，会及时出现，原本就是“刻意”，而不是“恰好经过”。 　　正因为自身处于阴影之中，才会对身披光辉荣耀的人充满嫉恨，想要把对方拖进一样的深渊里，又忍不住想要保护那种天真纯粹的光辉啊。 　　说到底，他也只是“椎名京”人生无数可能中的一种，并不代表着他和那一位“卡尔提克耶”就走过完全相同的人生，他们一定曾经在不同的地方做出过不同的选择，最终导向了不同的道路。 　　“被爱着的阿修罗王”——那样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无论是“被憎恨”还是“被爱着”都一样肩负着死者的性命，区别只在于被憎恨不会带来任何心理负担罢了。 　　金眼尖耳的阿修罗王族消失在阴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关于黑贞的诞生做了二设，和游戏不同，所以名字也改了，不是贞德-Alter。 　　很明显那句所谓的主的回应也是我编的，不是真正的传说，大家不要往心里去。 　　—— 　　黑贞：你口不对心！ 　　黑京：你爱在心里口难开！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54章 我不是，我没有 　　圣女贞德在冬木市中奔跑着，凭借“从者”和“御主”的联系向着召唤了自己的少年奔去。 　　贞德这一次被召唤的职阶仍然是“裁定者”, 这并非圣杯战争中的常驻职阶, 原本不应该出现才是，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裁定者”——但那时候, 身为“裁定者”的从者也应该并没有“御主”，并不为“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而行动，而是为了“维护圣杯战争的运行”而行动。 　　为此, “裁定者”被给予了特权：可以察知其他从者的职阶, 可以远程知晓其他从者的位置。 　　贞德被召唤到伽勒底时以“裁定者”职阶出现, 这一次的召唤算是凭借“红莲火焰”为“圣遗物”的召唤，成功地将她从伽勒底带来, 因此她的职阶不曾发生改变，依然是“裁定者”，并且, 即使并非本次圣杯战争中合法的“裁定者”, 她也依然保留了一部分“裁定者”的特权。 　　贞德的心中存在着疑问。 　　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御主“卡尔提克耶”并非原本应该参加“圣杯战争”的正式御主, 却还是被给予了“令咒”。凭借着“令咒”的存在，卡尔提克耶和埃尔梅罗二世缔结了临时的契约, 这原本已经是超常规的操作了, 当卡尔提克耶再次召唤从者的时候, 他竟然还是成功了。 　　不过,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跟“圣杯战争”中的从者有所不同——自从来到冬木市之后，伽勒底的魔力支援就断开了, 就像是埃尔梅罗二世先前的遭遇一样，可是，她这个经由“御主”召唤而来的“从者”依然没有获得“大圣杯”的魔力支持，她所有的供魔都来自于目前的御主。这样的话，算上卫宫，总共三位英灵的魔力消耗完全依靠“卡尔提克耶”一人。 　　抛去“卡尔提克耶”可以同时负担两位位阶从者耗魔这件事不提，为什么“两大意志”并没有阻止这一次违规的召唤？ 　　还是说，对她的召唤并不算是“违规”吗？ 　　本次“圣杯战争”进行期间内，冬木市的“从者”已经远超出正常数量，即使如此，合法的“裁定者”依然没有出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贞德一边疾驰着，一边飞快地进行思考。 　　当她发觉“御主”的位置和“剑士”几乎重合，她急忙提高了速度——在圣杯战争之中，除去“结盟”，只有一种情况才会出现复数从者的见面，那就是战斗！ 　　可惜贞德并非骑阶从者，缺乏快速移动的手段，即使她再着急也难以转瞬之间就出现在御主身边，只能凭借着精神上的联系询问远方的御主。 　　（御主，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爱因兹贝伦的人，发生了一点口角。” 　　卡尔提克耶看了一眼那边僵持的几人，从容地回答。 　　“没有错，现阶段的话只有‘口角’而已，不过过些时候就不好说了。” 　　藤丸立香和玛修听到这两句话，一头黑线就挂了下来。 　　什么叫做“一点口角”，明明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好吗？！ 　　爱因兹贝伦的城堡用魔术进行了隐藏，原本埃尔梅罗二世想要上前解除魔术，但是京先生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迷惑感官的魔术就自行失效了，再后来，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就出来了，带着剑士“阿尔托莉雅”。 　　不要问为什么伽勒底的两人知道那是“阿尔托莉雅”，因为伽勒底就有很多个“阿尔托莉雅”啊！ 　　埃尔梅罗二世经历过“第四次圣杯战争”，因此他非常自信地指出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爱丽丝菲尔”并不是“剑士阿尔托莉雅”真正的御主，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掩饰，真正的御主另有其人。 　　于是，爱因兹贝伦就炸毛了。 　　“什么叫做‘假冒的御主’！你那种说法也未免太失礼了！我就是‘剑士’的御主！” 　　爱丽丝菲尔怒气冲冲地盯着对面的长发青年。 　　“阁下无凭无据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看不起爱因兹贝伦吗？” 　　埃尔梅罗二世不会被这样简单的气势吓到，平静地回答：“在我面前无需掩饰，我非常清楚，你不过是用来引诱误导其他御主的人而已，真正的御主是那位‘魔术师杀手’，他已经埋伏在什么地方，等待着击杀其他的参赛者了吧。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一定要取得优胜不可。所以，抱歉了，亚瑟王，我们要在这里消灭你。” 　　爱丽丝菲尔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 　　她明明已经非常小心地只称呼对方“剑士”，而且阿尔托莉雅也不曾解开“风王结界”让别人看见那柄剑的真容，怎么可能有人会猜出阿尔托莉雅的真实身份！？ 　　难道这家伙真的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剑士……” 　　阿尔托莉雅原本只是握剑在旁，此刻接到御主疑惑中伴随着求助的目光，良好的教养和骑士品格不允许她继续旁观，于是她主动上前，昂首接下了敌人的战书。 　　“我是骑士王，阿尔托莉雅，阁下也报上名来吧！” 　　“从者，诸葛孔明，原本不可能被召唤，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以这种姿态出现。”埃尔梅罗二世心里尊敬着这位少女王者，所以正式地报上了名号，随后极其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军师，不过偶尔也会参加战斗。但是，这是圣杯战争，可不是一对一的荣誉对决，你明白吧，亚瑟王？” 　　出现了！ 　　二世先生理直气壮的“谋略”！ 　　藤丸立香和玛修的想法完全同步了。 　　这不就是说“你一个人上，我们打算群殴你”吗？！ 　　这也能说得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真不愧是“孔明”啊？！ 　　阿尔托莉雅微微一愣，立刻回答：“我明白！战场就是这样！我不会苛求对方必须遵守骑士道。你，还有那边的从者，打算一起上吗？” 　　埃尔梅罗二世再次出乎了亚瑟王的预料，他根本没喊“一看就知道在走神”的英灵卫宫，直接向着自己目前的御主挥了挥手。 　　“御主，麻烦你了。” 　　卡尔提克耶因为在心中和贞德沟通的缘故，慢了一拍才做出回应。 　　“啊，是要做什么？” 　　他看了看现场情况，爱因兹贝伦家的美少女一脸愤怒，而那边的剑士已经全副武装，迅速判明的局势。 　　“准备战斗吗？要让从者退场，还是让御主也一起退场？” 　　且不说卡尔提克耶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极其容易激怒魔术师和英灵，埃尔梅罗二世的回答更是让爱因兹贝伦气到都要难以保持风度。 　　“不，那位女士并非剑士的御主，而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小圣杯’。不需要特别处理她。” 　　“你这种说法真的太过分了！” 　　爱丽丝菲尔非常气愤，直接扯下了手套，露出自己白皙的手，将印有三枚鲜红令咒的手背怼到埃尔梅罗二世眼前，恶狠狠地说：“给我看清楚！这就是令咒！不要再说什么我不是御主的奇怪的话了！” 　　埃尔梅罗二世被这血红色的铁证镇住，半晌才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爱因兹贝伦家用了卑鄙的战术，让你的丈夫卫宫切嗣隐藏起来，暗杀其他参赛者，而你带着亚瑟王在外吸引敌人的注意，企图以此获胜……” 　　阿尔托莉雅听到这里突然动怒，挥剑指向埃尔梅罗二世。 　　“阁下如此侮辱我的御主，还编排这样的谣言，究竟有什么目的？！” 　　埃尔梅罗二世直面湖中剑，差点就想退后。 　　卡尔提克耶看不过去，走过去挡在军师前面，叹了口气，解释道：“抱歉，这家伙只有嘴巴最厉害，不过他也并非信口开河的人。刚刚他的发言有什么不妥当的部分，请您告诉我吧。” 　　面对着有礼貌的对手，阿尔托莉雅也不能二话不说就砍人，只好忍着怒气说：“爱丽丝菲尔根本没有结婚。这样胡乱编造一位淑女的婚姻状况，还说她未来的丈夫会是杀手，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埃尔梅罗二世还想要说话，卡尔提克耶直接回头瞪了他一眼，在心中传过去一句话。 　　（从者的身份都和你知道的不同了，御主的身份一样可能有变化。） 　　埃尔梅罗二世没有开口，但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总之，关于这件事，我替这不成熟的从者道歉，还请爱因兹贝伦小姐和亚瑟王原谅。” 　　卡尔提克耶弯下腰，浅浅一鞠躬，算是为刚刚的事情道歉。 　　“至于战斗，还是让我来就好了。” 　　阿尔托莉雅回头看了爱丽丝菲尔一眼，见自己的御主已经不再生气，大概是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于是欣然应战。 　　“虽然你是魔术师而不是英灵，但我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做好准备吧！” 　　“当然。” 　　卡尔提克耶看清对方想要隐藏的事物之后，思考几秒，还是拿出了足以和湖中剑对抗的兵器。 　　在阿修罗王的怀抱之中，无色的神剑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伴随着美丽的金色火焰，瞬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埃尔梅罗二世第一个感觉到修罗刀的恐怖，立刻让所有人退远一些，避免被波及。 　　事实证明这个准备非常正确，当誓约胜利之剑完全解放的时候，修罗刀正面迎了上去，两股巨大力量的对轰导致附近方圆百米的地区瞬间化为废墟。 　　尽管阿尔托莉雅是杰出的从者，爱丽丝菲尔的魔力储备远超过普通的魔术师，但是这才毫无顾忌全力战斗的阿修罗王面前都不算什么。 　　美丽而可怕的幻力火焰可以烧尽一切，对英灵同样有着损伤，而且要比普通的武器来得更加可怕，就像是安哥拉-曼纽已经尝过的那样，只要被这金色的火焰伤到就不会恢复，用魔力或者魔术都无济于事。 　　没有阴谋也没有暗杀，这是堂堂正正的战斗，所以阿尔托莉雅退场的时候虽有不甘，但没有怨恨。 　　卡尔提克耶贴心地给这位王者留下了和御主告别的时间，示意其他人回避。 　　藤丸立香和玛修都因为伽勒底的阿尔托莉雅的缘故，心情有些复杂，十分体贴地退开了，英灵卫宫犹豫了一下也走了，只有某位军师特别不近人情地指出：“即使从者退场，只要御主还有着令咒，就可以再一次召唤从者加入圣杯战争。” 　　“所以你想怎么办？先质疑对方的身份又把未婚少女说成已婚，还说她的丈夫是个卑鄙小人，刚刚如果她当场手撕了你我都不会惊讶。你现在难不成还想把那位女士的手砍下来吗？” 　　卡尔提克耶用一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埃尔梅罗二世。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埃尔梅罗二世总觉得这话被对方一说特别不对劲，慌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说的是原本第四次圣杯战争里发生的事情啊！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啊，气死他了！ 　　这个圣杯战争打从最开始就不对劲！ 　　他明明只是想要来弥补遗憾，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都让最强从者之一的亚瑟王退场了，他竟然一点都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你竟然是这样的孔明。 　　孔明：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说王的故事。（对不起串场了） 第55章 捅肾 　　最后将埃尔梅罗二世从被当成人渣的窘境中解救出来的是英灵卫宫。 　　基于同样都是男人的份上, 他实在是看着埃尔梅罗二世太可怜了——被一个少年和两个少女用看人渣的眼神包围。毕竟也是曾经解体过大圣杯的人，在某些平行世界里，或许还存在着“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和“卫宫士郎”一起为了解体大圣杯而奔走的可能, 只不过他所在的世界里，他不曾得到这种殊荣罢了。 　　“说到‘卫宫切嗣’, 我有一件事要做出说明。” 　　英灵卫宫不轻不重地发出声音。 　　“阿尔托莉雅的御主从一开始就是爱因兹贝伦，爱因兹贝伦根本没有去找一个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来代为战斗。”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拉走了几人的注意力。 　　藤丸立香疑惑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卫宫先生？” 　　英灵卫宫用更加直白地话进行了解释。 　　“也就是说，先前我想要去劝说‘卫宫切嗣’退出圣杯战争，所以做了一些调查, 这才发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卫宫切嗣’。” 　　是的，这也正是英灵卫宫如此快就出现在爱因兹贝伦领地的原因，他本想暗中解决卫宫切嗣，没想到在所有切嗣惯于隐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他这才去找了电脑，用俗世和魔道两种路径进行了查找, 这才发现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不存在？”埃尔梅罗二世陷入思索, 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原来如此！这就是最大的变化！” 　　卡尔提克耶看看藤丸立香, 两人眼里都写着同样的“不明白”, 于是他问道：“埃尔梅罗二世明白了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那边告别了从者的人造人，冷静到近乎冷酷地回答：“爱因兹贝伦需要寻找代理者的原因是‘人造人’不足以成为‘御主’来驱使从者，但是，如果‘人造人’的技术因为某种原因获得了飞跃, 使得‘小圣杯’和‘人造人’的身份可以合二为一呢？那么当然也就不需要一个外来者作为代理者了！” 　　爱丽丝菲尔刚刚流着泪挥别阿尔托莉雅，听到这边的对话，因为和自己密切相关，实在难以假装没有听到，迟疑着开口问：“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几位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是‘人造人’，而且是‘小圣杯’？” 　　卡尔提克耶和藤丸立香极其自觉地退后，让某位军师上前解释。 　　某位黑心军师再一次日常缺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再次搬出了那一套“我们是未来人”的理论，把自己隐瞒消息不说推给了“为了不让未来的事情给过去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一次他的身份依然是阿奇博尔德家族的相关者，但是英灵卫宫摇身一变成了爱因兹贝伦的相关者，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之前的战斗中英灵卫宫一直作壁上观地装死。 　　无辜躺枪的英灵卫宫一脸无语。 　　虽然他的确能算是“爱因兹贝伦的相关者”，但他没动手纯粹是因为根本没有插手余地好吗？ 　　玛修也没动手啊，怎么不说玛修才是爱因兹贝伦未来的支持者？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从来都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要说出三四分情报就足够了，剩下的对方可以自行补足和推理，当然，在脑补的过程中如果产生了什么差失，那就是聪明人自己的问题了。 　　爱丽丝菲尔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前十几年都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里与世隔绝地生活，基本上算是“天真无邪”的代名词，所以召唤了亚瑟王之后，她就像天真的孩子一样在亚瑟王的陪同下去逛街，体验自己从前不曾体验过的事情。要让爱丽丝菲尔凭着自己极为有限的阅历来判断埃尔梅罗二世真伪参半的谎言太难了，这个千金大小姐最后只能接受了对方听来不可思议的解释。 　　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时间旅行”是所有理由中最为合理的一个。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继续战斗下去，我会变成‘小圣杯’，最后被英雄王破坏，爱因兹贝伦多年谋求的夙愿失落……我明白了。” 　　爱丽丝菲尔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的三条令咒，苦笑着摇头。 　　“我不会再召唤从者。可是，最后我还是会随着圣杯战争的进行失去‘人’的形态，希望这一次你们可以完成圣杯战争，让爱因兹贝伦的夙愿……稍微得以窥到一角吧。” 　　埃尔梅罗二世点头。 　　“我会尽力。请您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战争已经与您无关了。” 　　爱丽丝菲尔一惊，下意识地追问：“你们还想要去找其他从者吗？” 　　“当然。‘圣杯战争’时间很短，如果只是等待是不会获胜的。” 　　埃尔梅罗二世这么说着，对其他人挥挥手，做出离开的示意。 　　尽管爱丽丝菲尔还存在着“刚刚打败剑士立刻开始新的战斗好吗？”这样的疑问，但她已经没有阻止对方的资格了，失去从者的她就只是依仗对方的仁慈得以苟活的战败者，她只能目送几人走远，叹息一声，转身回到爱因兹贝伦的城堡。 　　但是，危机隐藏在看似安全的地方。 　　一道黑影从森林中逆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出现，追踪着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而去。 　　与此同时，从公园向着爱因兹贝伦赶来的裁决者尚未得知御主已经离开，依然往城堡的方向飞奔而来。 　　从最终的目的地来看，这两个非人的存在终究会在同一个地方相会。 　　卡尔提克耶正在向埃尔梅罗二世确认。 　　“现在没有联系肯尼斯，迦尔纳也不在，马上就去找远坂时臣的麻烦，这样没问题吗？” 　　埃尔梅罗二世微笑着推了一下眼镜，平静地回答：“无妨，这一次只是去‘拜访’而已，毕竟我们先前也得到过远坂时臣的邀请。” 　　卡尔提克耶还没说话，英灵卫宫就头疼地说：“你不会想要在魔术师家里偷袭他吧？” 　　“怎么会？”埃尔梅罗二世诧异地回望，“我很清楚那位魔术师质朴刚健的作风，想来远坂家也是固若金汤的防御场所，这一次去只是想要打个招呼，顺便确认一件事。” 　　英灵卫宫捏了捏鼻子，头疼地说：“你想确认的事情不会是远坂家的灵脉能不能破坏吧？” 　　埃尔梅罗二世看向英灵卫宫。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 　　英灵卫宫什么都没说，但是一旁几人都开始默默历数起埃尔梅罗二世自从来到冬木市以后干了什么。 　　试图诓骗路人当临时御主还想用完就扔，结果没想到那是异世界的神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御主； 　　毫无愧疚地把未来的学生远坂凛家管理的灵脉破坏得乱七八糟，而且还把黑锅扔给了这个时间的自己； 　　眼都不眨地对着授业恩师肯尼斯说谎，依靠描述“并不会出现的”肯尼斯夫妻的美好生活和阿奇博尔德家族能获得的光辉成就获取肯尼斯的信任同意结盟； 　　刚刚还想要把已经失去御主的人造人少女的胳膊砍下来（埃尔梅罗二世：我没有！）。 　　现在如果加上要把未来学生的家破坏掉又算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看过几人的脸色，怒气再起冒了上来，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卖关子了，自行解释。 　　“我只是想看看，那位‘阿周那’在没有御主命令的情况下是否会对卡尔提克耶动手。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对卡尔提克耶与别不同，态度十分耐人寻味，就像是面对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考虑等到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师徒分开的时候各个击破。” 　　卡尔提克耶一脸疑惑地指向自己。 　　“我很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阿周那’。” 　　“但是，这不能排除他在某个世界见过你的可能性。” 　　埃尔梅罗二世意有所指地说。 　　这种暗示立刻让几人想到了和卡尔提克耶容貌肖似的冰城之主。 　　藤丸立香脱口而出：“这不是骗人吗？不太好吧？” 　　埃尔梅罗二世恨铁不成钢地说：“不需要卡尔提克耶正面承认任何事情，只要‘阿周那’单方面愿意退让就足够了。” 　　英灵卫宫用小指抠了一下耳朵，扭头腹诽。 　　军师太没有人性了，什么人都骗。 　　这一行人到达远坂邸的时间非常巧。 　　远坂家的正门大开着，远坂时臣却没有按照他引以为豪的礼仪前来迎接客人，因为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言峰绮礼手中握着AZOTH剑，双手沾满鲜血，跪在地上，身体颤抖，似哭似笑。 　　身披金甲的英灵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对，正是如此，绮礼啊，感觉到了吗？这就是真正的你！” 　　门口一群人都陷入了沉默，随后全体看向埃尔梅罗二世，眼里写满了一句话。 　　你，一定是乌鸦嘴吧，才说要分开远坂师徒，这边就已经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埃尔梅罗二世：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说，听我说—— 　　藤丸立香&玛修&红A&京：不听，不听王的故事。 第56章 军师没有良心 　　玛修一直都在研究所中长大, 关于外界的一切最初都通过“文字影像”等资料习得, 最近这一年才开始在外活动, 后来又成了亚从者，和藤丸立香缔结了契约，她本性善良,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 她立刻为这种师徒相残的人间惨剧感到痛苦，却没有后退，凭着强大的意志撑起了盾牌, 拦在了藤丸立香身前。 　　“前辈，请务必小心！” 　　一个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能杀死的人毫无疑问丧心病狂，他会做出什么样泯灭人性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玛修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战备状态，牢记着保护前辈的使命举起她的盾牌。 　　藤丸立香被玛修护在身后, 视线也被挡住了一部分，但她刚刚已经看清了室内的情形, 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问。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明明是师徒, 之前远坂先生还活着，为什么要杀人呢？！” 　　英灵卫宫看不下去，一把扯过藤丸立香，索性蒙住了她的眼睛, 把她带到自己身后, 完全隔绝在这一场人间惨剧之外，看着屋内狂笑的言峰绮礼，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就在这时候，这个神父的内心就已经彻底朽坏了。 　　“不用看，也不用管，不用试图理解凶手的想法——如果去想的话，只会给自己造成困扰而已。” 　　“是啊，不要去理解杀人犯的想法，只会打乱你自己的思路而已。” 　　卡尔提克耶回头对着两位伽勒底的少女微笑着表示安抚，随后走上前去，在已经大开的门上轻轻叩了三下，等屋里那个刚刚杀了人的魔术师和英灵看过来才悠然开口。 　　“打扰了，我本想前来拜访远坂先生，感谢他先前的帮助，没想到看到这一幕，真是让人唏嘘啊。” 　　言峰绮礼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染着鲜血，他仍然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极度激动和愉悦之中，身体颤抖着站了起来，一向板着的脸上竟然呈现出淡淡的笑容，但那种笑容只会让人感觉到毒蛇咧嘴时的可怕，他满不在意地走上前，向着几人打招呼。 　　“你们来的真是不巧，时臣师已经死了。所以，先前的承诺也就作废了，远坂家不会再帮助你们。” 　　卡尔提克耶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令人不快的气息，因为精神上的改变，他的魔力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微微透出了魔界特有的那股沾染了血腥和腐败气息的臭味。他正琢磨着现在直接离开还是趁机动手，一旁就有人接过了话。 　　埃尔梅罗二世一脸严肃，义正词严地说：“远坂时臣是冬木市的管理者，此乃时计塔也认同之事！阁下身为远坂时臣的弟子却弑师，妄图夺取远坂家的财产，原本此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既然我们看到了，就不能当做不知情，请阁下随我们一起前去时计塔说明清楚吧。” 　　卡尔提克耶一听就知道军师本性发作，一声不吭地退到后面，自觉地把地方让给他发挥，顺便回头看了一眼玛修，用眼神询问她，埃尔梅罗二世以前就这样吗？ 　　玛修和藤丸立香一起神色僵硬地点头。 　　虽然这次是稍微有点过火，不过以前的埃尔梅罗二世也没少干这种没人性的事情——他自己都反复强调过自己和“时计塔的讲师埃尔梅罗二世”不是同一个存在，虽然从者诸葛孔明借用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身体降临，但是最终的产物既不是那位三国的军师也不是时计塔的讲师，而是以埃尔梅罗二世的思维方式作为基础，结合了军师的智慧之后出现的“合理主义的怪物”。 　　卡尔提克耶从两人的表情中得到肯定，也不在这种场合多问了，这时候才想起先前他对贞德提过“爱因兹贝伦”，现在贞德可能走错了位置，就主动联系了贞德。 　　（贞德，目前我们到了远坂家，这里发生了一点悲剧，远坂时臣被他的弟子杀死了。） 　　贞德很快就给出了回复，但并不是卡尔提克耶预想之中在赶路途中游刃有余的回答，而是伴随着轻微的喘息而来的仓促的声音。 　　（御主，我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外遇到了身份不明的从者！他想要杀死爱因兹贝伦的御主，我试着阻止他，现在正在战斗——也许之后需要解放宝具，可以吗？） 　　（咦？） 　　卡尔提克耶心里一惊，他们先前走的时候明明没有其他参赛者在爱因兹贝伦的地盘上了，是谁派出的从者？ 　　（爱因兹贝伦小姐情况如何？） 　　（我让她离开，但是她不肯，就在附近支援我。） 　　贞德分神回答，立刻就被对面的从者抓住了空隙，匕首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贞德心里一凛，重新集中精力在战斗上，就地一滚，向后退去。 　　她的武器是圣旗，在森林之中难以发挥，远不如对方的短兵器容易使用，要把战场换到开阔的地方去才好。 　　贞德能发现的事情，前来暗杀爱丽丝菲尔的无名英灵自然也会发现，他缠斗上去，不想给贞德退走的机会。 　　两人交战的过程之中，无名英灵突然向着站在远处的人造人掷出了另一柄匕首。 　　匕首飞行的速度太快，以贞德的速度赶不及上前打落，仓促之间，她只有一个选择。 　　红莲的圣女高举战旗，直接唱诵了解放宝具的祝词。 　　“吾主在此——！” 　　金色的光辉从天而降，把贞德和爱丽丝菲尔一同笼罩在内，化作了强力的屏障。 　　掷出的匕首无法给爱丽丝菲尔造成任何伤害，无力地摔落在地。 　　爱丽丝菲尔看着地上的匕首，情不自禁地俯身捡起来，她看着远处想要杀死她的男人，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而这个人也只会为了杀死她而出现。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怨恨和恐惧。 　　但是，此刻她还不能死，更不能让这个心存善意不问缘由就出手帮助她的英灵死去。 　　圣旗和祝词已经昭示了少女英灵的身份。 　　“圣女贞德，感谢您的帮助。” 　　爱丽丝菲尔这样说着，看着自己的手背上的令咒，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已经战败了，不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所以这令咒就没有必要作为“参赛者的证明”而留下了，它还有着更好的作用。 　　令咒本身就是魔力的结晶，因为具有强大的魔力才会对召唤出的英灵具备约束作用，但是，现在她需要令咒之中的魔力。作为开创了冬木市圣杯战争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爱丽丝菲尔知道更多关于令咒的奥秘，她将手背上鲜红的令咒抹去，提取了魔力，低声念出了咒语。 　　“这就是爱因兹贝伦的回报！圣女贞德啊，毫无顾虑地去战斗吧！” 　　爱丽丝菲尔凭借着超人的魔术造诣超越了“御主”和“从者”的限制，将三道令咒转化成的魔力直接赠予了和她没有契约关系的英灵。 　　圣女贞德不禁愕然。 　　她其实并不缺少魔力，即使解放过宝具，她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御主的魔力飞快地通过契约传输给她，填补了魔力的消耗，但是爱因兹贝伦的馈赠并非毫无作用。 　　英灵的力量和御主的资质直接相关，而供魔则决定英灵能否发挥全部的实力，她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地战斗，不想给御主带来太大的负担，现在爱因兹贝伦骤然间赠予如此多的魔力，足以让她放开手来进行战斗。 　　就在这时，她又得到了御主的联络。 　　（保护好爱因兹贝伦小姐，麻烦你了，贞德。） 　　贞德仰头露出了微笑，趁机退出了让她束手束脚的森林，来到了开阔的地方，手握圣旗，站在爱丽丝菲尔前方，向着前方无名的英灵大声宣告。 　　“我奉御主之命在此保护爱因兹贝伦小姐，无论阁下是谁，休想伤害她！” 　　无名英灵这时却有些犹豫起来，没有立刻追出去继续战斗。 　　卡尔提克耶没有再感觉到明显的魔力波动，就把心思重新放回了远坂家，这边也已经要打起来了。 　　埃尔梅罗二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变成了要替天行道的人，不管怎么说就是要抓了言峰绮礼走，言峰绮礼当然不肯束手就擒，反而和吉尔伽美什缔结了契约。 　　吉尔伽美什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这会儿反而安静了，只是一直用诡异的眼神来回审视着几人，就像是收藏家评估商场里摆出来的商品一样。 　　“既然阁下不肯和我们前去时计塔，那只好带你的尸体去交代了。” 　　埃尔梅罗二世说着，直接用石兵八阵把远坂邸附近这一片土地全都罩住了。 　　吉尔伽美什此时方才哈哈大笑。 　　“杂种们，看来你们想要全都死在这里了！” 　　说话间，他身后浮现出无数兵器，金色的光芒连成一片。 　　卡尔提克耶立刻点燃了幻力火焰，挥手在地上洒下一条火线，只要稍微催动就会变成火墙。 　　“我可没有那样的打算。” 　　言峰绮礼低声说：“暗杀者，杀死眼前的敌人。” 　　持弓的英灵此时才由灵体化转变为实体出现在几人面前，却没有遵从言峰绮礼的命令动手，反而指着卡尔提克耶回头问言峰绮礼：“他可以例外吗？” 　　言峰绮礼不悦地皱眉。 　　“没有例外，全都杀死。凭你的本领不至于连人类也无法杀死吧。” 　　阿周那微微一笑，突然走到卡尔提克耶身边，转身就张弓搭箭，将魔力之箭对准了言峰绮礼。 　　“抱歉，我不会伤害他，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我只好拒绝你的命令了。” 　　“你！”言峰绮礼被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惊呆了，但他脸上只有些微的惊讶，依然死水一片的模样，“你不要忘记，我还有着‘令咒’。” 　　阿周那哼了一声，冷着脸地回答：“那你就用吧，看看令咒能否束缚我因陀罗之子的意志！我的神弓必将粉碎你卑鄙的命令！” 　　言峰绮礼面无表情，心里却要呕血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 　　卡尔提克耶也被这种发展弄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埃尔梅罗二世，想要征询军师的意见，岂料军师轻轻一推眼镜，火上浇油地说：“很好，背叛老师的魔术师召唤出背叛的从者，正是十分合适的‘相性’啊。” 　　吉尔伽美什笑得更加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绮礼啊，你的从者竟然背叛你，这可真是让本王也感到意外和惊喜啊！” 　　英灵卫宫突然走到埃尔梅罗二世身后，低声说：“我来之前，美狄亚把宝具借给我，说‘既然是圣杯战争那就有可能派上用场’。” 　　埃尔梅罗二世瞬间明白过来。 　　神代的魔女担心异世界的神明用令咒命令他做出违背意志的举动才会让卫宫带上了宝具，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强行斩断契约，不过，这时候显然可以发挥其他作用了。 　　他直接向英灵卫宫伸出手，接过了匕首模样的宝具直接塞进卡尔提克耶手里，对着一头雾水的御主说：“在言峰绮礼使用令咒之前，刺中他的心脏。” 　　卡尔提克耶不明所以，但是基于对乱世军师的信任，他还是拿着这个非常不顺手的短兵器迎上了言峰绮礼。 　　言峰绮礼同样拿出了黑键，他可不是身娇体弱那一类的魔术师，而是同样精通格斗的魔术师。 　　两位御主打了起来，几个从者也迅速摆开了战斗架势，吉尔伽美什一如既往一开场就用王之财宝砸下了一堆武器，不过被石兵八阵削弱过之后威力并不如之前，玛修直接展开了宝具，完全地防御了这一轮攻击。 　　就在这时候，人类的魔术师已经完全被阿修罗王高超的战技压倒，左右支绌，终于露出了破绽。 　　短匕形状的宝具刺入了言峰绮礼心口，一瞬之间，吉尔伽美什和阿周那都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契约变化了。 　　言峰绮礼和从者之间的契约被归于无效。 　　吉尔伽美什是单独行动能力最高的弓阶从者，即使失去御主也还能活动一段时间，他看了一眼地下的几人，啧了一声，明智地选择了撤退，脱离这片混乱的地方。 　　言峰绮礼一度以为自己会死，但他明明被刺中却没有受伤的感觉，呆了两秒立刻后退，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武器的伤害在别的方面。 　　“你竟然——” 　　英灵卫宫手握双刀掠了过去，趁着言峰绮礼失神的时候直接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 　　言峰绮礼的喉咙被开了口子，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但这也只有短短一点时间，很快他就跟自己的师父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埃尔梅罗二世收回石兵八阵，对卡尔提克耶解释：“那是美狄亚的宝具，可以破除一切魔术契约，如今阿周那是无主的从者，如果想要继续存在于世上就需要新的契约。” 　　卡尔提克耶看着手中捅不死人的匕首，嘴角抽了抽，甩手扔了回去。 　　“你不能早点说明吗？” 　　埃尔梅罗二世慢悠悠地说：“那会让英雄王提高警惕。现在，你决定怎么做？” 　　卡尔提克耶看向旁边握着弓一声不吭的英灵，心里骂了孔明几句，奈何乱世军师完全不疼不痒，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视线，假装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向着阿周那伸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因为我的缘故你死去了御主，如果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的话——”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一万个想殴打孔明，早不说清楚害得他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把人御主弄死了，然后对他说，我来当你新的御主？ 　　阿周那却开心地笑了起来，握住了卡尔提克耶的手，神色愉悦地说：“我很乐意。若是能够在你的支持和见证之下再次和迦尔纳一战的话，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卡尔提克耶悄悄踢了埃尔梅罗二世一脚。 　　现在可好，阿周那的愿望是跟迦尔纳一战，但迦尔纳是盟友肯尼斯的从者，这怎么办。 　　埃尔梅罗二世非常淡定地在心中回答了御主。 　　（这不是正好吗，可以让他们一起退场，正如我们之前的计划。） 　　卡尔提克耶异常无语。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坑了言峰绮礼就算了，居然这么坑自己的老师？先是说谎骗人结盟，现在发现没必要了又直接要把人一脚踹出局？ 　　埃尔梅罗二世笑了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不但不会痛，而且非常美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 　　孔明：我没有良心，日常缺德。 　　京：…… 第57章 没人在乎圣杯 　　远坂家转眼只剩下两具尸体，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报警, 不过圣杯战争这种属于神秘侧的事情显然不是普通人之间对方法律可以约束的, 因此最终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打出这个电话，只是把附近处理了一下, 让战斗的痕迹变得不那么明显，把言峰绮礼的尸体移到屋内, 摆成和远坂时臣互殴而死的模样。 　　“这样就行了——”卡尔提克耶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埃尔梅罗二世拿着先前那柄奇形匕首扎在远坂时臣有着令咒的手上。 　　远坂时臣一直不曾使用令咒, 因为他早已准备要用三道令咒的威力让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自裁，可惜他周全的计划根本未能走到最后，他倚重的弟子言峰绮礼就给了他致命的背叛, 如今这三道令咒也就成了他人的战利品。 　　三道鲜红的令咒飘到空中, 在短暂的近似于迟疑的停留之后，飞向了埃尔梅罗二世的右手, 原样在他手背上结成和先前一样的图形。 　　“果然可行——不得不说，神代魔女的策略和能力令人惊讶。”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手背的令咒, 回头对英灵卫宫说，“能够得到她的帮助而不是敌对真是太好了。” 　　英灵卫宫这一个同样经历过圣杯战争、并且直接和美狄亚打过照面的人“啊”了一声，想到遥远的过去, 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啊，以‘魔术师’这一个在圣杯战争之中最不利的职阶几乎取得胜利，这是只有神代的魔女才能完成的伟业吧。” 　　“在神话时代，‘魔术师’和现在不是同一个概念——可能会更接近于现代‘魔法使’的概念。” 　　埃尔梅罗二世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将手中的宝具递回给英灵卫宫。 　　“但是, 她怎么知道你会被召唤到冬木市？” 　　英灵卫宫愣了一下才回答：“当时我也很惊讶，但美狄亚没有仔细说，只是说有着这样的感觉……” 　　“千里眼吗……”埃尔梅罗二世低声嘀咕一句，“倘若能够召唤全盛时期的美狄亚，凭借神代魔女的能力，或许会无限逼近于‘冠位’吧。” 　　卡尔提克耶这一个对神话了解基本仅限于日本神话的人听得一头雾水，反而是旁边的藤丸立香若有所悟。 　　“啊，二世先生是说关于美狄亚的传说中——成为科尔喀斯女王的那个版本吗？” 　　“先离开这里吧，冬木市的管理者身亡，大概很快就会有相关者来查看，回到酒店再商量之后的事情，也需要再联系肯尼斯了。” 　　埃尔梅罗二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安排了下一轮行动。 　　卡尔提克耶摸了摸头，还是没有主动开口询问，不过新缔结契约的从者阿周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凭借降世之时被赋予的“知识”回答：“关于‘美狄亚’有着不同版本的传说，最有名的当然是‘金羊毛’，这个被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祝福而背叛父亲投降伊阿宋的公主最终的结局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一种传说是美狄亚杀死了丈夫和孩子，独自一人消失了，也有传说认为她回到科尔喀斯复活了被她杀死的家人，成为了被敬畏的女王。事实究竟如何，或许只有美狄亚本人才知道了。” 　　英灵卫宫忽然插了一句话。 　　“无限的世界里有着无限的可能，或许伽勒底的‘美狄亚’有着和传世的神话不同的遭遇也说不定。” 　　就好像“贞德”也有着和传说不同的经历。 　　卡尔提克耶这才稍微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关于英灵的传说会直接影响到英灵的能力吗？” 　　“正是如此。魔术是和‘神秘’直接相关的，英灵尤其如此。”埃尔梅罗二世抬手指了指身旁两位英灵，“卫宫就是最好的例子，生于现代，欠缺足以留下传说的实绩，因此也无法将和自身相关的传说具现为战斗力。因陀罗之子则完全不同，伴随着史诗摩诃婆罗多的流传，阿周那会具有更高的‘神秘’和力量。”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这和众神凭借信仰获得更强的力量有些接近……”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忽然萌生出一个疑问来。 　　“如果这样说的话，神话传说传播的范围也会影响英灵的力量吧？越是广泛传播的神话，英灵的知名度就越高。” 　　埃尔梅罗二世笑着点头，肯定了这一点。 　　“正是如此，所以流传于特定国家或民族的神话传说能够塑造出怎样的英灵，也和人口数量有直接的关系。” 　　英灵卫宫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把孔明糊开。 　　“够了吧，谁不知道‘诸葛孔明’背后有十几亿人都知道他的传说啊！反正我是没有知名度和神秘性的英雄！行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说：“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英灵卫宫没好气地说：“你闭嘴。” 　　一个背靠十几亿人，一个是史诗中的大英雄，这两个英灵就是存心来气他的吧。 　　藤丸立香歪头小声对玛修说：“所以卫宫先生是四星，而二世先生是五星？” 　　玛修轻轻点头。 　　“按照刚刚的说法是这样……” 　　以英灵的耳力没有听不清两位少女低语的，但此时谁都没戳穿。英灵卫宫狠狠瞪了五星的孔明一眼，气呼呼地决定要回伽勒底加入“五星英灵都是王八蛋”小组。 　　吉尔伽美什脱离了远坂邸范围后，在冬木市内转了一圈，最后又出现在冰城之主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不受欢迎的客人，大喇喇地坐在冰城之主身边。 　　“你可真是悠闲啊，黑天，竟然带着下仆在城中游玩。” 　　冰城之主带着龙之魔女在冬木市闲逛，因为对方对甜品表现出非比寻常的兴趣，所以他就直接把人带进了甜品店里，按照菜单点了一桌子甜点，看着打扮得好像高中生一样的魔女享用，自己只是端着一杯白水。 　　有强魔力反应靠近的事情冰城之主很快就察觉到了，但是他无意躲避，此时只是略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扫了吉尔伽美什一眼，这么一看就发现了异样，不禁笑了起来。 　　“卡丽并非下仆，而是我的臣子。倒是英雄王遇上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更换御主吗？在冬木市内，恐怕怕没有能让你入眼的人吧。” 　　黑色魔女放下手中的勺子，盯着面前的英灵看了几秒，想要说什么，却在接到冰城之主的目光后强压下去，继续保持着鹰隼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紧盯着吉尔伽美什。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你的这位臣子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啊！” 　　吉尔伽美什并未生气，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种从极致的黑暗和怨恨之中诞生的存在竟然如此乖巧地留在你身边，你是‘恶德之王’还是‘救世主’？” 　　冰城之主满不在意地回答：“很遗憾，都不是。吉尔伽美什，即使你是单独行动能力最强的弓阶，如果一直没有御主提供魔力，你也很难继续战斗吧。” 　　吉尔伽美什哈哈大笑。 　　“黑天啊，你以为我参加这场愚蠢游戏的原因是什么？争夺圣杯吗？不，那原本就是本王的东西。倘若有人能给本王带来足够的愉悦，将这杯子作为奖赏赐予他也未为不可。” 　　冰城之主微微一怔，随后了然。 　　“原来如此，如果只是要看到结果的话，以你目前的魔力储存差不多也足够，但是，恐怕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结局。” 　　吉尔伽美什眯起猩红的双眸，大笑着说：“无妨！倘若那是由你献上的此世前所未有的最大盛宴，对本王而言便是至高的愉悦！” 　　冰城之主反问道：“即使你要作为这盛宴的垫脚石也无所谓吗？” 　　吉尔伽美什勾起嘴角，直视着面前的青年回答：“那就要看你能带来怎样的表演了。” 　　黑色魔女因这种近似于冒犯的话越发恼怒，在她周身冒起火焰之前，冰城之主站了起来，在她肩上轻轻一按，随后向着前方的英雄王伸出了手。 　　“既然乌鲁克之王如此期待，是否要来我这里做客？” 　　吉尔伽美什略有些惊讶，很快就握住了对方的手。 　　“好啊！王者的邀请不应拒绝！” 　　三人的身影就此从甜品店里消失，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就好像有一种力量让众人刻意忽略了这里。 　　经过短暂的晕眩之后，吉尔伽美什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看着被阴云笼罩的天空，呼吸着遍布血腥与腐败气息的空气，脚踏着龟裂的土地，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冰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与其说是‘冰城之主’，不如说是‘一界之主’！你统治之下的这个世界可真像地狱啊！” 　　“但这并非地狱，只是世界的‘影’而已。” 　　冰城之主召唤出冰之魔枪，高举在手。 　　“醒来吧，影子们！又到了‘生长’的时候了——！” 　　白发金眼的青年挥动冰枪，白色的火焰飞散开来，散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伴随着白色火焰的燃烧，整片大地都开始摇晃，在一阵崩塌之后，从废墟边缘竟然扩展出了新的土地。 　　吉尔伽美什亲眼看到“世界生长”的一幕，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最初只有那一座冰城，之后的土地都如此从阴影中创造出来，因为诞生于毁灭的力量，所以土地里无法生长任何植物，或许要成千上万年之后才会消磨掉这种遏制生命的气息，出现一点苍翠之色。 　　吉尔伽美什看着全副武装的黑色魔女，挑眉问：“似你这般的存在，在这里还有很多？” 　　黑色魔女昂首说道：“这整个世界都是猊下亲手创造，给予我等庇护之所，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多的是人想要把你送回英灵座上！” 　　“卡丽，不要恐吓‘客人’。” 　　冰城之主收起冰之魔枪，挥手示意黑色魔女退下。 　　黑色魔女单膝下跪，随后握着战旗向着冰城的方向走去。 　　吉尔伽美什这时候才说：“你手中的冰枪是‘钥匙’，也是‘门’，是‘投影’，也是‘本体’。” 　　冰城之主微笑着点头，略带赞许地说：“直到此时，我才觉得你的‘千里眼’总算没有白长。不过，还漏了一点，这是‘王权’。你想要吗？” 　　“这种模样的‘王权’？！” 　　吉尔伽美什大笑着摆手。 　　“敬谢不敏。与其说是‘王权’，更接近于‘诅咒’吧！” 　　在这个脱离了冬木市的领域之内，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说出了自己最初降临冬木市就发现的事情。 　　“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冬木市’已经成了海中的孤岛，只有沉没的命运。” 　　“不错，我知道。”冰城之主微笑着点头，“我生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命运的脸。吉尔伽美什，以你的见识，你认为如果把这座孤岛搬到另一片海上，它还会沉没吗？还是说，那片海会因此而枯竭？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吉尔伽美什因这隐喻透露的真意而震惊，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想要做救世主，从这个注定被毁灭地方带走活着的人，却没想到对方打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带走整个将要破灭的“世界碎片”！强行把这个注定消失的剪定事像与编织事像重合在一起，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连原本可以存在的平行世界也会一同毁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用这种近似于地狱焦土的地方来作为‘诺亚方舟’吗？登上方舟的成对的生物已经决定好了？” 　　冰城之主冷漠地回答：“人类作为‘个体’毫无意义，只有作为‘整体’才具有被衡量的价值。我不会去挑选‘值得被救的人’，‘末日审判’是只有神才会做的事情，我不是神，也无意进行甄别，是生是死看运气吧。我感兴趣的只有孤岛的结果而已。” 　　不注视特定的人，不眷顾特定的人，只关注世界本身。 　　只从这种结果而言，吉尔伽美什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说出“并非他需要圣杯战争，而是圣杯战争需要他”这种话来。 　　准确来说，是与圣杯战争密切相关的“两大意志”需要这个异界的来客。 　　面对世界毁灭的危机，两大意志也不得不携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黑色的方舟之上——无所谓善也无所谓恶，无有性别年龄的差异，这种冷漠成全了另类的众生平等。 　　如果能够看到这一场叛逆的结局，也就不枉他耗费时间来参加这一次可笑的圣杯战争了。 　　“黑天，如果我在其他世界再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用最盛大的宴会来招待你。” 　　冰城之主轻轻一挥手，把吉尔伽美什带回冬木市，在空间转换的间隙里，回答了英雄王的那句邀请。 　　“为了那个世界好，你最好不要再遇到我——我只会出现在濒临毁灭的地方，是破灭本身在呼唤我。” 　　作者有话要说： 　　金闪闪：原作盖章的认真以后估计无敌但是从来没认真过。 　　征服王：这个是真的想要圣杯但是愿望仅仅是拥有肉体。 　　肯尼斯：为了获胜的荣耀多过需求圣杯本身。 　　韦伯：为了证明自己多过为了圣杯本身。 　　远坂时臣：为了追寻根源而不是圣杯本身，何况狗带了。 　　间桐雁夜：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圣杯本身，何况已经狗带了。 　　言峰绮礼：为了愉悦而不是为了圣杯本身，何况现在还狗带了。 　　…… 　　总而言之，本文目前这场圣杯战争就真的没人在乎圣杯。 　　孔明他们是要把圣杯带走修复特异点，不是需要用圣杯做什么。 　　圣杯：孤单、弱小而无助。 第58章 无所事事的御主 　　“真的很无聊啊……为什么别人打得热热闹闹我一点事都没有？” 　　白发的少年坐在街边长椅上唉声叹气，举起右手看着手背上鲜红的花纹, 内心一个声音鼓动着他试试看“没事胡乱呼唤从者”, 他不禁跃跃欲试，开口说出“以令咒之名”还没有下达具体命令, 突然就看到几人从街上走过，他立刻双眼一亮, 蹭的一下跳起来，直接冲过去抱住了黑发少年的胳膊, 泪汪汪地哀声呼唤。 　　“京君！京君哇——！我总算是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卡尔提克耶被吓了一跳，刚想把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人甩开，这几天从未以“契约从者”的自觉做过任何事的埃尔梅罗二世突然出手, 直接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布下了石兵八阵,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跟上驱散人群的幻术作为弥补。 　　等到这对御主和从者忙完, 街上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和那个身份不明的来客了。 　　埃尔梅罗二世神色不善地说：“他是圣杯战争的参赛者。” 　　白发少年根本无意隐藏自己右手上的令咒，如此鲜明的印记和魔力的反应在这样的近距离下于从者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早在石兵八阵落下的时候英灵卫宫就二话不说冲上前, 把藤丸立香和玛修往身后一推，一把刀就横到了白发少年脖子上，冷声说：“老实一点, 不要想动什么手脚。” 　　阿周那连弓都没有拿出来，直接上手拉开了陌生人的“咸猪手”，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转头看向卡尔提克耶，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是要砍下他的手, 还是直接砍下头呢，京？” 　　卡尔提克耶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几位从者就已经给来人定了死刑了，他顿时有种自己转而混黑的错觉。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御主，我回来了，幸不辱命！” 　　法兰西的圣女把爱因兹贝伦小姐送回城堡后急匆匆赶到御主目前所在，立刻看到这么一幕，她稍加思索就拿出了圣旗，微笑着询问：“这是敌人吗，御主？” 　　白发少年头上顿时冒出冷汗无数，慌忙举起双手做出国际通用的投降姿势，急急辩解：“你们误会啦！我只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京君感到非常亲切，太惊喜了！我没有恶意哇！你们看！我就只有一个人，没带任何人！我能做出什么呢？” 　　埃尔梅罗二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名义上的御主等他决断。 　　卡尔提克耶迟疑了一会儿，“这个人的确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好像跟印象里的人又对不上……” 　　他认识的白发人群里有看起来这么乖巧的人吗？ 　　白发少年立刻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地把自己早晨梳下来的头发一通乱抓，抓出一个个上翘的尖尖，左手在眼睛下方画了几道。 　　“这样呢？京君能认出我了吧？我是白兰啊！” 　　卡尔提克耶顿时反应过来，失声喊道：“白兰-杰索？！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 　　难道你也跨越了世界吗？ 　　他正想要这么问，突然察觉到另一件事，伸手攥住白兰的手腕，试探性地放出一点力量，属于“地龙”的力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他在这个少年身上半点也不曾感受到“被同一段命运约束”那种微妙的“同伴”之间的感应。 　　卡尔提克耶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直接扼住对方的脖子。 　　“那么，回答我吧，这个世界的‘白兰-杰索’为什么会认识我？” 　　即使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椎名京”，并非“地龙”的“白兰”也没有理由如此亲密热情地招呼“椎名京”，何况，这里的“椎名京”不会是他如今的模样吧？ 　　白兰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对方只是虚扼着，并未用力，立刻就放松了身体，笑眯眯地说：“能够见到‘京君’我真的很高兴，回答你的问题也可以，不过，京君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他歪了歪头，一一看过在场所有从者，还额外对两位伽勒底的少女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 　　藤丸立香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玛修担心地问：“前辈，是受凉了吗？” 　　“不，应该没事吧。”藤丸立香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个人。 　　刚刚对视的瞬间，她感觉仿佛被什么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似的，背后一阵发凉。 　　白兰这句隐含着离间挑衅之意的话被乱世军师接了过去。 　　“如果阁下想要用这样毫无凭据的发言让我们动摇，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哦？毫无凭据吗？”白兰有恃无恐地笑着说，“你们还是听听京君怎么说吧？有些事情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呢，不太适合告诉其他人——嗯，不是人也不行哦。” 　　白兰暗示得这样明白，不能不让卡尔提克耶想到关于“地龙”的事情，但他并不觉得这算是威胁，因为埃尔梅罗二世早已从梦中看到了一切。但是，白兰为什么会出现在冬木市，而且参加了这一次圣杯战争，总觉得很奇怪。 　　卡尔提克耶思考片刻，对埃尔梅罗二世说：“间桐和远坂家总共三位御主出局的事情，你需要和盟友商量吧？你们先过去吧，这个人由我来处理。” 　　卡尔提克耶如此明白地表示要支开其他人，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僵硬，几个从者或明或暗地交换过眼神，最后埃尔梅罗二世哼了一声，收回了阵法。 　　“他毕竟是圣杯战争的参赛者。不要太大意了。” 　　“安心吧，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卡尔提克耶笑着对藤丸立香和玛修挥手告别，想了想单独对阿周那叮嘱一句，“只要不是对这里几位的战斗，请随意使用魔力，不需要担心我。” 　　阿周那微笑着点头。 　　“当然，御主，我不会伤害您的盟友。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呼唤我的名字吧。” 　　卡尔提克耶笑而不语，看到对方跟着埃尔梅罗二世走了才松了口气。 　　“帝释天的儿子”对他态度这么亲切友善实在是让人头大。 　　贞德却没有跟着离开，仍是站在原地，轻声说：“请让我保护您吧，御主。” 　　卡尔提克耶有些不愿，想要支开这个从者，法兰西的圣女却握着圣旗单膝跪在他面前，郑重地宣誓。 　　“我，从者贞德，将会对今日所见所闻所知保持沉默，请允许我履行从者的义务。” 　　话说到这样，卡尔提克耶无法直接质疑圣女贞德誓言的重量，只好点了头。 　　贞德笑着灵体化守在一旁。 　　到了这时候，白兰直接退后一步，脱出卡尔提克耶的掌控，左右看了看，指向旁边一间无人的咖啡店。 　　“京君，我们去那儿坐着说吧？” 　　卡尔提克耶无所谓地点头，就被过于热情的意大利少年直接拉进咖啡店。 　　“嗯，那就先从京君最关心的事情说起吧，这个世界的我并不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椎名京’哦，不，准确说来，这个世界不存在‘椎名京’，也不存在‘梶原京子’——并没有任何与京君等同的存在，我这样说，京君应该理解吧？” 　　白兰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最重要的答案。 　　“至于我为什么认识京君，因为‘平行世界’的我认识‘京君’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前不久我突然间多了一项能力，可以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所以也就顺便看到了‘京君’。” 　　——白兰可以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沟通。 　　卡尔提克耶心中忽然飘过这么一句话，仿佛很久之前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但是相隔太久，他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一旦回想起这一点，他刚刚那一点紧张感也就全部消失了。 　　“你不好好呆在意大利，跑到日本来做什么？而且特意来到‘冬木市’，这并不是巧合吧。” 　　白兰双手支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过了会儿，他的脸上猝然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 　　“这个嘛，告诉京君也没有关系。自从看到了平行世界的‘白兰’的遭遇之后，我就觉得，如果再重复那些‘白兰’的人生很没有意义吧？而且，一想到‘我’的事也会被其他的‘白兰’看到我就觉得好像被人偷窥了一样，浑身都不自在，所以，我做了一些调查，也就发现了冬木市的不同。嗯，这样说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在其他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冬木市’，也没有过任何一次‘圣杯战争’哦！虽然有魔术师，但和这里的魔术师并非同一个概念。总而言之，无论是世界历史还是力量体系都泾渭分明，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呢！” 　　答对了。 　　这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树。 　　卡尔提克耶在心中这么回答，口中却说：“这和你来冬木市有必然联系吗？” 　　“当然。”白兰笑嘻嘻地放下手，稍稍前倾身体，直视着卡尔提克耶的眼睛说，“京君恐怕不懂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涌出无数平行时空自己的‘记忆’这种感受吧？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哪一个‘白兰’。‘圣杯战争’的优胜者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想要丢掉这种给我添麻烦的能力，我不想再跟其他的‘白兰’联系在一起！” 　　卡尔提克耶沉默片刻，低声答道：“我知道‘记忆’冲击的痛苦。但是，你在说谎的时候最好还是打一遍草稿——如果你这么想要和其他的‘白兰’撇清关系，你现在又是凭着谁的‘记忆’才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这个世界的“白兰”根本不认识“椎名京”，如果只想以这里的“白兰”的身份生活，就没有任何理由当街喊住“椎名京”。 　　作者有话要说： 　　白兰：谢谢作者终于想起我了！！！ 　　作者：不客气！拿了盒饭就走吧！ 第59章 混战 　　白兰被戳穿了谎言, 立刻收起了脸上纯良的神情, 鼓起腮帮往后退回去，重新靠在椅背上。 　　“唔哇, 果然没这么容易啊, 果然‘耀光的神子’没这么好骗——那好吧, 我说实话吧。在大部分‘白兰’的世界里，世界基石都是7的三次方，但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全然不同, 我很好奇，忍不住就想知道更深的奥秘。‘御三家’创造出圣杯战争的本意不就是想要‘到达根源’吗？我也想要看看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源’诞生出了这个世界。” 　　卡尔提克耶狐疑地看着白兰。 　　“这次是真话？” 　　白兰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如果我说谎就让天打雷劈！” 　　就在这时, 晴天一道霹雳, 直接落在两人身旁, 炸起的石块碎片对周围造成了二次破坏，不过没有伤到两人分毫——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各自散开。 　　一辆战车直接冲进了咖啡店里面, 把墙上撞出一个大洞，驾车的大汉兴致高昂地说：“很好！你们就来当我第一个对手吧！我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来吧，来一场畅快的战斗吧！” 　　卡尔提克耶刚想拒绝，忽然看到了征服王背后的少年, 不由得笑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韦伯-维尔维特”吗？ 　　他立刻就给远处的埃尔梅罗二世发去一个联络。 　　（我看到韦伯了，你要不要过来？） 　　（什么？！那小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埃尔梅罗二世的话只说了一半, 很快就咬牙切齿地接上了剩下的话，（我这里才设法劝服肯尼斯离开冬木市，迦尔纳的供魔目前由立香负责。） 　　卡尔提克耶心中有数，就直接应下了征服王的提议，笑着伸出右手。 　　“那么，以令咒之名，从者埃尔梅罗二世转移到此处。” 　　红光一闪，一道令咒消失，转瞬间，埃尔梅罗二世出现在卡尔提克耶身前。 　　青年看着前方的征服王和他身旁的少年，忽然间百感交集。 　　“征服王……” 　　伊斯坎达尔跳下战车，指着埃尔梅罗二世大声说：“哦，你就是这小子的从者吗？那就来练练手吧！” 　　埃尔梅罗二世顿时愣住了，转头飞快地问：“到底是什么状况？！” 　　明明他计划中没有直接和这位征服王冲突的地方，怎么突然就要打架？ 　　卡尔提克耶语调轻松地回答：“我跟白兰谈到一半，伊斯坎达尔突然出现，说要打一场。反正这一场战斗总要进行吧？” 　　圣杯战争进行到现在，间桐雁夜、远坂时臣、言峰绮礼都战死了，算是彻底退出了战场战争，但是两人的英灵仍然存在，暗杀者阿周那改换御主跟随卡尔提克耶，弓兵吉尔伽美什下落不明，爱丽丝菲尔虽然还活着，但剑士亚瑟王已经退场，也就是说目前还剩下的就是“魔术师”、“骑兵”和“枪兵”主从。在埃尔梅罗二世拟定的计划里，冰城之主并不在击杀目标之中，换而言之，“骑兵”征服王和“枪兵”迦尔纳都得强制退场。肯尼斯让渡令咒退出的现在，就只剩下“骑兵”是必须处理的对象了。 　　埃尔梅罗二世比谁都更快理清了现状，突然间涌出一股灼热的情绪来。 　　“你说的对。京——这是我的战斗，我非得要打完这一场不可，请支援我吧！” 　　卡尔提克耶笑着回答：“那是自然，只让军师上战场可不是王应该做的事情。” 　　“哈哈哈！你也是一位王吗？这就有趣了！” 　　伊斯坎达尔走上前一步，热情地询问对方的名号。 　　“既然是王者，就报上名号来吧！让我们堂堂正正地交锋！” 　　“我吗？”卡尔提克耶笑了笑，“我是阿修罗王，卡尔提克耶。” 　　“阿修罗王——”伊斯坎达尔有些犹豫，在历史之中不曾存在过这样一位王者，他回头看向韦伯，“小子，你知道吗？” 　　韦伯迟疑地说：“印度神话里有着这样的名号，但是，那是神话哎？” 　　卡尔提克耶直接揭开谜底，坦然回答：“我并非人类，而是神族，虽然和你所知的神话不同，不过，我的确是阿修罗王。” 　　“神族？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神——好啊，那就尽情地来打一场吧！” 　　伊斯坎达尔大喝一声，直接在这里解放了宝具，王之军势瞬间吞没了周围的风景，将这里变为硝烟弥漫的战场。 　　征服王再次拎着御主乘上战车，战意勃发地大喊：“来看看吧，这就是本王的军队，听听这欢呼声吧！本王的前方只有征服！蹂-躏敌人吧，前进吧——！” 　　“石兵八阵！” 　　埃尔梅罗二世及时布下了奇门遁甲的阵法防止被敌军直接突击到面前，但他并非擅长单人作战的英灵，如果要一个个地砍掉挡在他和征服王之间的军士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要放弃。 　　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让他在征服王的面前展示自己已经成长了多少，即使对方不会知道他究竟是谁。 　　看着征服王战车上瑟瑟发抖的小鬼，他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嫉妒。 　　韦伯-维尔维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奇迹，也不知道他会穷尽一生追寻王的脚步。 　　就在这时，一道绚丽的金色光芒穿透了战场，从埃尔梅罗二世身前一直到征服王的战车前方所有阻碍都被一扫而空。 　　不，那并非光，而是火焰。 　　埃尔梅罗二世惊愕地看着洒落在地上灼灼燃烧的火焰。 　　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两道金色的火焰宛若不破的墙壁，从这一支军队中为他打开了道路。 　　他回过头，看到自己如今临时的御主手中握着一柄无色的长剑，剑上缠绕着金色的火焰，显然这道火墙是他的杰作。 　　卡尔提克耶握着修罗刀，笑着看向前方。 　　“去吧，这是你的战斗。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埃尔梅罗二世眼中情绪涌动，最终只说了一声“谢谢”，随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赴前方的战场。 　　随着埃尔梅罗二世的前进，火墙逐渐收缩，最后就只在战车周围散开围成一圈。 　　卡尔提克耶一人面对着征服王的军队，居然感觉到久违的亲切。 　　从前他在天界率军剿灭边境魔族时也是一样啊！ 　　阿修罗王举起修罗刀，向着前方的士兵们冲了过去。 　　白兰一个人站在远处。 　　他也被带进了这个地方，但是谁都没有留意他，不管是那边捉对厮杀的从者还是单挑军队的京君都没管他，他不免感觉到一点无辜，看了一段时间后，他自言自语：“所以，我就没事可做了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白兰身后响起，他悚然回头，这才发现他召唤出的白发金眼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既然骑兵在这里，就不需要特意去寻找了。” 　　冰城之主将自己手中的冰之魔□□入地面，一股极度寒冷的气息瞬间向着周围扩散开，瞬间就把地上结出一层冰来。 　　白兰在最近的距离感受了一下这种寒冷，打着寒战问：“你想做什么？” 　　冰城之主刚想要回答，忽然看着天空“啧”了一声。 　　“趴下。” 　　白兰不解地问：“趴、趴下？” 　　说话的工夫，天空中落下一阵雨一般的攻击，各种各样锋锐的武器铺天盖地砸下来，不分敌我地攻击地上所有人。 　　没有及时听从建议的白发少年被一柄长剑穿透肩膀，直接钉在冰上，鲜血流出，又瞬间被冻结，将他牢牢地束缚在冰面上，只能虚弱地喘息。他不可置信地低声说：“你是我的从者，竟然不保护我？” 　　冰城之主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俯瞰白兰一眼，讥讽与怜悯并存。 　　“你是让我从‘影’来到‘现世’的媒介，所以圣杯呼唤你来到冬木市。在那之后，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了。不过，看在你乖乖听话没有打扰我的份上，如果你能再撑一会儿，或许会看到想要看到的景象。” 　　白兰还想说话，但是冰城之主已经越过他走向另一个人，他只能死死盯着对方的背影，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趣啊，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并不是他想要利用圣杯战争，而是这一场圣杯战争利用了他！ 　　征服王催动战车飞上天空，对着突袭的英灵喝道：“阁下若是这场战场的参加者，就应该更有礼貌，而不是这样打乱我和别人的战斗！” 　　身披金甲的英灵傲慢地说：“本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更何况是胆敢冒用王之名的杂种！” 　　他再次伸手，王之财宝又一次倾泻出密集的攻击。 　　埃尔梅罗二世并不会飞，只能站在地上，气得想回伽勒底大骂吉尔伽美什。他跟征服王的战斗还没结束，英雄王这样半路杀出来算什么？！ 　　卡尔提克耶暂时顾不上那边的从者，因为他终于直面冰城之主，这才明白藤丸立香当时的惊叫是什么含义，他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睛，惊疑不定地问：“你是谁？你是阿修罗族？” 　　冰城之主冷笑着回答：“我可不是‘阿修罗王’。” 　　“你和我……” 　　卡尔提克耶想要问对方是否是另一个世界的壬生之子，可是真正看到对方之后，他却有些迟疑。 　　冰城之主漠然回答：“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异世界的来客，现在立刻退出这个不属于你的战场，回到你的世界去。” 　　卡尔提克耶摇头拒绝。 　　“抱歉，我答应了埃尔梅罗二世会帮他取得这个世界的‘圣杯’。” 　　“然后修复‘错误的历史’，放任这个世界走向毁灭，这种‘拯救世界’的方式你也能够接受吗，阿修罗王？” 　　冰城之主伸手指向天空战斗的两位英灵，又指向更远处。 　　“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的‘伽勒底机关’到现在为止究竟做到了什么？以‘修复’为名毁灭了无数新生的世界，只不过是自私地想要把‘历史’变成他们熟知的模样罢了。” 　　卡尔提克耶反问：“那你又想要做什么？” 　　冰城之主笑着回答：“伽勒底机关判定这个世界必须毁灭，命运说它只能消失，但我想要改变命运。你不想看到结果吗？” 　　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卡尔提克耶，令他出现了迟疑，而这迟疑就给了冰城之主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他的计划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黑京想做的事情和FGO六章狮子王想做的事情有点类似，不过出发点完全不同就是了，狮子王多少还有想要保存“人类”的想法，黑京只想打命运的脸，并不在乎人类。 　　这一卷也快要结束啦！ 　　开心！ 　　等回到现代，收一收尾巴，这篇文就可以结束啦！13年写到现在啊（虽然空了一年多没写），总算看到了完结的曙光，目标是17年底之前完结这篇文！ 第60章 圣杯终章 　　冰城之主看向卡尔提克耶身后灵体化的圣女, 笑着摇头。 　　“很快了, 等到‘圣杯’出现，我就可以将‘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展示给你, 静静看着吧。” 　　卡尔提克耶不解地说：“但是, 需要至少六个英灵退场, 圣杯才会出现吧？现在还不够。” 　　冰城之主胸有成竹地说：“填满圣杯的魔力很快就会足够了，看着吧。” 　　就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一样，很快，一个同样身着黄金铠甲的英灵冲向半空, 加入混战之中。 　　藤丸立香被英灵卫宫抱着赶到现场，停在埃尔梅罗二世身边。 　　“二世先生，我让迦尔纳去帮忙了……” 　　阿周那远远地看了卡尔提克耶一眼, 得到点头作为回应之后, 他立刻冲进战场, 毫不犹豫地向着刚刚还是盟友的迦尔纳射出了一箭。 　　“你若是正义，我就是邪恶, 你若是邪恶, 我就是正义，只要你出现，我就一定会作为你的敌人出现！迦尔纳，我的对手, 和我战斗吧！” 　　迦尔纳避开了这一箭，面上虽然有着不解，但他什么都没说, 沉默地完成御主的命令，继续目前的战斗。 　　卡尔提克耶微微皱眉。 　　冰城之主悠然说道：“现在，所有参加这一场圣杯战争的英灵都在这里了。顶级英灵的战斗结束得会很快。” 　　空中的四位英灵乱战一片，根本没有阵营的区别，看起来完全各自为战，所有在场者都是敌人，很快就从普通的兵器交锋演变为宝具对决。 　　卡尔提克耶骤然反应过来，举起右手以令咒下令。 　　“贞德，去保护藤丸立香——！” 　　正如冰城之主所说，顶级英灵的战斗结束得会很快，尤其是四位英灵全都解放宝具的时候，剧烈的能量撞在一起，引发了强烈的爆炸。 　　对阿修罗王来说，直面这种能量冲击不至于有危险，但是对伽勒底的御主而言，即使只是宝具威力的余波也足以致命。 　　千钧一发之际，令咒化为魔力，带给了法兰西的圣女足以解放宝具、抵抗冲击的力量。 　　等到爆炸的强光和尘烟散尽，空中已经只剩下两位英灵。 　　征服王的战车变得破破烂烂的，英雄王的铠甲也出现了裂痕。 　　两人对视着，忽然大笑起来，最后一起回到地上。 　　伊斯坎达尔拍着韦伯的肩膀说：“多谢你了，小子，让我有了如此愉快的经历！虽然很遗憾没能取得圣杯，不过，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再召唤我吧！下一次一定会将这片土地握在手中！” 　　韦伯完全被先前的战斗吓傻了，听到这样的嘱托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英灵化为光点消散。 　　“伊斯坎达尔……？” 　　“不用再喊了，他回英灵王座去了。” 　　吉尔伽美什难得好心地解释一句，强撑着看向冰城之主。 　　金色的圣杯已经在空中浮现，就出现在冰城之主面前，仿佛已经宣告了胜利者，而他也直接握住了圣杯，手腕一动，将圣杯之中注满的魔力倾倒在深深刺入大地的冰枪之上。 　　整片土地发生了震动，从些微迅速变得剧烈，英灵卫宫骤然间反应过来，冲着卡尔提克耶大喊：“快阻止他！不能让他拔出那杆枪——！” 　　卡尔提克耶还没反应过来，冰城之主已经握住了冰之魔枪，轻笑着说：“已经来不及了，真是遗憾啊，‘正义的伙伴’卫宫士郎。” 　　英灵卫宫被点破了真名，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他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可他冲过去的动作被他完全没想过的人挡住了。 　　圣女贞德横过圣旗，一言不发地挡在了英灵卫宫前方。 　　两位英灵僵持的刹那，冰之魔枪已经从地面中离开，直接投向了天空。 　　一瞬之间，天空就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影子浮现在上空，完全遮蔽了阳光，隐约呈现出一座城堡的模样。 　　随后，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整座冬木市都开始摇晃，紧接着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缓缓向上升起，和周围的土地分离，地面龟裂，撕裂之处的建筑纷纷倒塌，最后，大半冬木市竟然彻底脱离了地球，变成了飘在空中的孤岛，直接向着那一座巨大的阴影之城飞去。 　　英灵卫宫愤怒不干地质问道：“你又要毁灭世界吗？！” 　　冰城之主笑着反问：“你们已经认定了这个‘特异点’必须被修复，必须要‘消失’，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毁灭’它？看着吧，你们这些遵循‘命运’的人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他飞上半空，指向被冰之魔枪-刺破的“天空”。 　　“伽勒底的愚者们，好好看看吧，违背命运才会出现的‘奇迹’。神明抛弃的，我就来给予。在绝境之中，放出纯黑的希望！” 　　埃尔梅罗二世下意识地看过去，惊愕地发现那是和每一次灵子转移通道类似的存在，如果经过这个通道就会到达不同的时空，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难道想要迁移整个特异点？！” 　　冰城之主没有回答，而是向着快要消散的英雄王说：“希望不会再见了，吉尔伽美什。” 　　阴影之城顺着冰之魔枪打通的道路飞去，在时空隧道的入口处发生了撞击，冰城之主毫不犹豫地指挥着阴影之城再次撞了过去，脆弱的开口立刻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整座城堡瞬间进入了通道，紧接着，变成了空中浮城的冬木市也向着时空通道飞去。 　　吉尔伽美什这时才大笑着回到英灵王座上。 　　冬木市和时空隧道接触的刹那，剧烈的能量冲击扫过在场所有人。 　　伽勒底的灵子转移装置前出现了几人。 　　藤丸立香、玛修、埃尔梅罗二世、英灵卫宫、圣女贞德，所有前往冬木市特异点的人都平安回来了，但是她们全都昏迷不醒。 　　罗曼医生紧张地喊人来帮忙，把所有人都送进了医务室。 　　等到藤丸立香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这时候其他的从者和玛修都已经恢复了，紧张地围着她。 　　罗曼医生担忧地问：“立香，你现在还好吗？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藤丸立香还有些头疼，按着额头回答：“我让迦尔纳去帮二世先生，后来阿周那突然翻脸和迦尔纳打了起来，再之后……冬木市飞了起来，飞到天上……后来……不记得了……” 　　玛修叹了口气，说：“我也一样，只记得冬木市飞了起来，突然就昏了过去。” 　　埃尔梅罗二世看向英灵卫宫。 　　“卫宫，你知道吧？” 　　英灵卫宫沉着脸说：“是。我见过类似的情形。” 　　他把曾经告诉过埃尔梅罗二世的事情又说了一次。 　　阿尔托莉雅惊讶地说：“这听起来的确很像‘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但是，梅林说过，‘圣枪’上有着封印，一般人无法使用。” 　　英灵卫宫神色不善地说：“圣女贞德，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为什么要阻止我？明明还可以阻止他拔出那杆枪。” 　　这个在激烈的战场被搁置的问题再度被提出来，所有在场的英灵都看向了贞德。 　　法兰西的圣女却没有任何惭愧或后悔的模样，平静地回答：“既然罗曼医生和达芬奇小姐判定那个冬木市是注定会消失的‘特异点’，黑天大人试着救它又有什么不对？” 　　英灵卫宫情绪失控，拍桌大喊：“那是拯救吗？！他想要把冬木市带到哪里去啊？！” 　　罗曼医生低声补充：“根据我们的观测，在你们返回伽勒底的时候，特异点冬木市就完全消失了。” 　　“但是，我认为‘冬木市’可能还存在着，只是存在于其他的世界。” 　　美狄亚忽然开口插话。 　　“如果按照你们所说，黑天打通了时空隧道的话，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他想要把‘冬木市’送到其他的世界去。” 　　英灵卫宫愣了一会儿才说：“到其他世界？然后呢？这不会变成新的特异点吗？” 　　罗曼医生有些尴尬地说：“之前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担忧，不过根据目前的监测来看，并没有发现新的特异点。” 　　埃尔梅罗二世咳了一声，说：“我想，或许黑天把冬木市送达的世界并没有‘伽勒底机关’……甚至，没有魔术师也说不定。” 　　罗曼医生惊讶地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伽勒底机关，魔术师也始终存在着，几大魔术机构都从远古就存在了。” 　　“但是，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呢？” 　　埃尔梅罗二世说出异界神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树”的事。 　　罗曼医生惊讶地“啊”了几声，最后冷静下来，讷讷地说：“如果是不同的‘世界树’的话，的确有可能允许这个世界的‘特异点’作为新的叶片存在下去，但也还是有凋零的可能……总之……” 　　“总之冬木市确实有被‘拯救’了的可能性。” 　　圣女贞德昂首说道。 　　“我相信黑天大人。” 　　英灵卫宫对着贞德难免有些心虚，什么都没说。 　　这一场讨论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既然特异点消失了，剩下的事情也无法追究下去，最后大家都要离开的时候，达芬奇忽然过来说了个消息。 　　“打扰一下，刚刚发现可召唤的英灵增加了，可能是和冬木市特异点有关的英灵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 　　藤丸立香疑惑地说：“我试着召唤看看吧？” 　　一群人移动到召唤装置前，看着藤丸立香投下一大把圣晶石，收获了一群三星礼装后，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者，Saber，京。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救世主小姐，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藤丸立香连星级都顾不上看了，惊喜地说：“京先生？！” 　　英灵卫宫看着藤丸立香和玛修把人围住，酸溜溜地说：“就是个三星英灵，得意个毛。” 　　一瞬间，英灵卫宫被无数三星英灵包围住，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卡尔提克耶站在空无一人的海岸陷入沉思。 　　冰城之主的做法带给了他一个灵感，如果他可以补完剩下的部分，或许他就可以完美地解决“天地之战”的问题了。 　　这场命运之战的根源是“地球无法承受更多负担”，如果能够释放那些被镇压的地动，修复地球的创伤，也许就不必被迫二选一，这颗蓝色星球仍旧可以像过去一样持续到未来。 　　为此，他需要说服天龙和地龙，还需要另一股强大的力量。 　　阿修罗王只有毁灭的力量，欠缺修复星球的生命力，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具备那样的力量呢？ 　　这时候，一个久远的回忆闪过脑海。 　　有一个东西号称拥有着“无限的力量”——来自月球的公主所持有的“梦幻的银水晶”。 　　作者有话要说： 　　从者资料： 　　职阶：Saber 　　星级：三星 　　姓名：京（壬生京） 　　阵营：人 　　羁绊故事：最后的壬生之子，初代赤之王，因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而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要拯救世界的这位人类少年原本不具备成为英灵所必须的传说，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被召唤了。 　　武器是妖刀天狼，因职阶获得了剑术加成，剑术以人类水平评判可以称为“剑圣”，但是要跟英灵作战仍旧有所不足。不过，在触发某种条件的时候可以经由王权者的身份获得绝对防御和攻击增幅。 　　（换句话说，被召唤的这位是正文中京曾经到达过的某一个“十年后”世界中死于王权爆发的“京”。） 　　—————— 　　圣杯战争结束啦！回到现代！ 　　梦幻银水晶在漫画里明确地说过“具有无限的力量”，如果两颗梦幻银水晶相碰就会毁灭世界！ 　　少女漫画吹起来真的比少年漫夸张的多，这里就借用一下这个“无限”了。 第61章 梦见失踪 　　“十年后火箭炮”的原理是将“历史”相近的两个平行世界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人”进行交换, 看起来像是这个人穿越了时间到达十年后, 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个交换的正常时限是五分钟。但是，十年后火箭炮也不是第一次出问题了, 在“七的三次方”被破坏的现在, 用在“京”的身上就格外容易出问题。 　　卡尔提克耶在海岸上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通过周围的景色判断这应该就是之前地龙七御使们前来营救白兰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战斗的痕迹都已经被海浪冲刷掉了，看起来过去的时间远远不止五分钟，但是，到底是多久呢？ 　　阿修罗王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本来他带着手机, 但是两个世界来回一趟，现在完全找不着了，乌云遮蔽了阳光, 想要看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也不行。 　　就在卡尔提克耶放弃思考, 打算直接飞回日本的时候，前方的空间一阵波动，紧接着紫发的星见和柴田理人一起走出来。 　　“王，您终于回来了！” 　　孔雀毫无顾忌，直接扑进阿修罗王怀里。 　　卡尔提克耶一手揽住孔雀, 向着柴田理人点头致意，问道：“过去多少时间了？” 　　柴田理人会意地回答：“从少爷和我们分开的时间算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冬木市才过去几天罢了！时间流速相差好大！ 　　卡尔提克耶心里微惊, 立刻追问：“大家还好吗？六道骸恢复得怎样？” 　　柴田理人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和孔雀对视一眼，孔雀轻轻点头，柴田理人才单膝跪下来，做出请罪的模样。 　　卡尔提克耶心中立刻一咯噔。 　　无论是为了什么，柴田理人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S级执事不可能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此郑重地行礼。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柴田理人低着头，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透出了愧疚。 　　“因为少爷失踪的缘故，毒蛇认为是彭格列做了手脚，去盯着彭格列的人，六道骸和小安娜在东京替少爷伪装出正常参加棋赛活动的假象，我们剩下几人忙于到处寻找，所以，别墅中的防卫相对空虚……” 　　卡尔提克耶稍微想了一下平时住在别墅中的几人，立刻想到了没被提到的人。 　　“牙晓出事了？” 　　柴田理人点点头，十分惭愧地说：“因为之前并没有人攻击过别墅，我们这一次也就疏忽了，以为有毒蛇的幻术就足够了，没想到会有人趁着我们外出的时候劫走了玖月——还有，少爷之前放在地下室的那柄剑也不见了。之后我们想要寻找，但是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六道骸和小安娜也没能找到玖月的梦境。因为我们找人的动静太大，黄金之王都被惊动了，曾经来问过是否需要帮助，我不敢让黄金之王和伪装成王的六道骸见面，就推说王有事离开了东京，因为这样说了，之后也无法太明显地寻找王……如果不是孔雀说感觉到了王的力量，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以死谢罪了。” 　　孔雀适时接过话题，免得身旁这位赤族精英精神崩溃。 　　“黄金之王来的时候是为了别的事情，说是之前关于‘左京’的调查有了结果——他的确在别墅中豢养了妖魔，还请了业内鼎鼎大名的掮客，不过左京推说只是为了备战暗黑武术会，黄金之王也不能强来，只说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别墅的地下室残留着空间的波动，似乎有人在这里尝试过打通不同的空间。因为走得太过仓促，没能完全掩盖痕迹。从现场残留的力量来看，对面连通的空间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魔界’。那位老先生留下这么一句话来——‘关于灵能界的事情，老夫接触得不多，更多的事情恐怕只能劳烦红王殿下继续往下调查了’。” 　　“红王……” 　　卡尔提克耶重复了这个称呼，不能不为国常路大觉的敏锐鼓掌。 　　伊势神宫对外放出消息说“耀光的神子失踪了”，国常路大觉明知道他就是那个失踪的神子也不发一言，此刻明明想要说的是“耀光的神子”，却没有提这个不知为何被他抛弃的名号，转而提起了从远古开始就守护着也引导着这个岛国的壬生一族，用“红王”的称谓提醒他，他有着保护这里的权利。 　　不过，自认对灵能界了解有限的国常路大觉明确地提出左京的别墅曾经有着通向魔界的通道，那就一定有确凿的证据——大概是同为王权者的皇昴流协助了吧，没有优秀的灵能者很难准确地判断出空间通道另一侧到底只是像妖魔街那样被废弃的人界区域还是真正的魔界。 　　魔界…… 　　被当做“前哨”撞进地球运行轨道的“魔界”——也是爱染明王曾经统治的地方。 　　人界过于脆弱，所以需要驱逐神魔，但魔界可以容纳魔族栖身，从这一点来说，魔界更好地保留了神话时代的特征——也就更有可能留有什么线索吧。 　　在冬木市遇到的那位“冰城之主”手中的武器令他相当介意，最后直接用来撞击空间隧道的阴影之城看来也似曾相识，那就像是曾经在天界边境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那一座会移动的冰城。如果说冰城之主和爱染明王毫无关系，那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我想要去魔界一探。” 　　“王？”柴田理人惊愕地抬起头，“您要去魔界做什么？” 　　卡尔提克耶伸手拉起柴田理人，笑着看了孔雀一眼。 　　“我想看看……那里是否还有故人留下的痕迹。” 　　听到“故人”这个字眼，柴田理人也不说话了。 　　神与魔对他而言都太遥远，而他不知为何非常抗拒成为“十二神将”。 　　孔雀乖巧地笑着，什么都没说。 　　卡尔提克耶直接上手揉了星见的头发一把。 　　玖月牙晓和地龙神威的神剑一起失踪——这对于柴田理人或是其他所有“阿修罗家族”的人来说都可能是无解的难题，唯独对星见孔雀而言不是。只要孔雀希望，他可以从星轨中看到过去未来，何况只是玖月牙晓的去向如此简单的问题。但是，孔雀什么都没说，任由一群人四处寻找，可见是有意为之。 　　他也不跟孔雀兜圈子，直接问：“牙晓和神剑是否被地龙神威带走了？” 　　柴田理人听到如此肯定的问话，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目光直接落在孔雀脸上。 　　孔雀被同伴这样盯着也没有半分心虚惭愧，只是对着阿修罗王露出乖巧的笑容，讨好地说：“王既然问起这件事，那么，我当然会告诉您。答案是‘正确’哦。带走玖月牙晓和神剑的是地龙七御使。为了和天龙开战，地龙神威来取走了他的剑，这是写在命运之轮中的必然，所以我没有做任何阻拦。至于那位梦见，他还活着——至少在属于他的命运到来之前，他都会活着。而且，对于梦见来说，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区别吧？” 　　卡尔提克耶心中了然，正要说话，却被一旁愤怒的柴田理人抢了先。 　　“孔雀！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看着我们忙碌焦急，什么都不说！” 　　柴田理人气愤地盯着孔雀，忍着抓住对方衣领把他提起来的冲动，一想到这段时间他们日夜奔走，这个家伙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白忙活而什么都不说就想揍他。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看成同伴？！” 　　“当然有哦。”孔雀微笑着回应了柴田理人的愤怒，挑起眉梢，“倘若我没有这样的自觉，我就不会特意把大家支开了。” 　　柴田理人一愣，恍然大悟。 　　为什么敌人抓的时机那么巧，正好就是所有人都离开别墅的时候？ 　　“孔雀——！” 　　赤红的火焰拳砸向星见的脸，却被一旁的阿修罗王伸手挡住。 　　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抬手在两人头上各敲一下。 　　“都给我冷静一下再说话。理人，你控制情绪，不要被赤的力量影响过多。孔雀，你也不要故意挑衅。” 　　柴田理人和孔雀被这么一说，全都垂下了头。 　　卡尔提克耶干脆直接把两人拉进了阿修罗城，一起推进了水池里，省得万一被天上的卫星拍到什么。 　　过了会儿，柴田理人终于从之前的焦灼不安和愧疚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主动认错。 　　“抱歉，王，我太冲动了。” 　　卡尔提克耶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玩水玩得开心的孔雀。 　　“我可爱的星见，你已经不是不到一百岁的年龄了。” 　　说话间，他向着两人伸出手。 　　柴田理人和孔雀立刻抓住面前的手，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站起来，走出水池。 　　孔雀扁了扁嘴，看来还有些委屈。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孔雀，我知道星见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正因为能够窥视命运，才不能过多地干涉命运——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理人，没有必要做出这幅好像故意戏弄他的姿态来。” 　　“……好嘛。反正现在他也知道了，以后我不说的东西，就是真的不能说。” 　　孔雀委屈地说完就往阿修罗王怀里钻，然而被对方伸手拒绝。 　　“你们两个先去洗干净再说吧。” 　　卡尔提克耶在东京的别墅打开了出口，带着两人回到了阔别数日的别墅，挥手打发两人去冲凉。 　　作者有话要说： 　　走失老人又回来了。 　　通灵王假装没看见，然后京根本没喊他，气死。 　　X战记最重要的天地之战要准备啦。 　　天龙地龙摸鱼好几个月该开工了。 第62章 阿修罗 　　六道骸坐在沙发上, 看起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回来, 等无关的人走了，他才抬手挥了一下当做招呼, 意味深长地说：“终于回来了啊, ‘阿修罗王’——你若是再不回来，这里恐怕有人要杀人放火了。” 　　卡尔提克耶在六道骸对面坐下, 轻笑一声。 　　“放火我倒是相信，杀人就不太可能了。不过，这段时间，多谢六道君了。” 　　他无端失踪一个多月，毒蛇又忙于盯着彭格列，于是能代替他在东京活动的就只有六道骸和栉名安娜——对小安娜来说, 扮成“椎名京”还是稍微困难了一点，恐怕所有共开场合还是六道骸出面了。 　　“不用客气，就当是‘房租’吧, 感谢你之前对小安娜的照顾。” 　　六道骸摆摆手, 十分不在意。幻术是他最拿手的事情，假扮他人也是，这次只不过是假扮的人选特殊了一点而已，不过，在这种短暂的得意过去之后, 他叹了口气，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玖月君失踪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找不到他——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我找不到的梦境, 我担心玖月君可能……” 　　六道骸没有说出那个“可能”，但从他忧心忡忡的脸就可以轻易看出他在担心什么了。 　　“六道君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吗？”卡尔提克耶摇头否认了六道骸暗示的不祥的结局，笑着反问，“在这个世界上，比顶尖的幻术师更擅长行走于梦境的人还有谁呢？” 　　比幻术师更擅长行走于梦境，那就只有专长于梦境的人——换而言之，正是“梦见”本身！ 　　六道骸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诧异地问：“京君是说……玖月君有意避开我吗？” 　　没有人比梦见更精擅行走于梦境，如果梦见有意避开的话，他的确有可能碰不到对方的梦境。 　　“至少我知道，牙晓绝对没有死。” 　　卡尔提克耶从孔雀之前的话得到的信息就是如此，星见的占卜不会出错，所以在“命中注定的死期”到来之前，无论如何，玖月牙晓都不会死。既然玖月牙晓还活着却故意避开六道骸的寻找，就说明梦见有意顺应来人的“劫持”离开这栋别墅。 　　地龙七御使想要回到地龙神威身边——就一定有所图谋，尽管他还不明白玖月牙晓想要从地龙神威身上图谋什么。 　　这件事就不需要拿来打扰别人了，他叹息一声，对六道骸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就不用再管了。” 　　六道骸听到这种明显藏着秘密又把他撇开的话就有些不爽，但他很能审时度势，直接换了话题。 　　“复仇者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在，百慕大留了消息，说还会再来。还有，之前的幼狮战，‘椎名京’赢了。棋院策划了一个活动，让‘幼狮战的冠军’和被抽选的‘幸运观众’下一盘指导棋，日期和地点都已经确定了，前天‘幸运观众’的人选也定下来了，既然你回来了，记得准时去参加。” 　　六道骸伸出手，指间出现一张通知。 　　“棋院寄给你的通知函，自己看吧。” 　　卡尔提克耶接过通知，看了一眼日期，刚想找日历，六道骸就说“别看了，三天后的周六，指导棋之后还有签名活动”，说完他就不见了，速度快得让卡尔提克耶觉得对方可能就是为了不签名才跑掉的。 　　不然为什么幼狮战都打了，赛后活动不参加？ 　　通知上的活动地点是幼狮战决赛的会场，真会物尽其用。 　　幸运观众有两位，一位来自友枝町，现年十岁，国小四年级，女，木之本樱，自己填写的棋力是初学者。另一位来自东京，现年十二岁，国小六年级，男，进藤光，自己填写的棋力是……初学者。 　　这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设置任何门槛。 　　卡尔提克耶沉默了几秒，喊了女仆来问了几句，才知道棋院这次的幸运观众抽选从在线观看幼狮战决赛并参与冠军投票的观众和现场观众中各抽取一人，没有任何门槛，被抽中的幸运观众只要向棋院确认过就可以参加指导棋活动。 　　附带一提，投票需要花钱，现场门票同样要钱。以及，这个指导棋活动也全程直播——例行由神户美和子小姐负责派人跟拍。 　　卡尔提克耶听到神户美和子就差不多知道这活动怎么来的了。 　　只要肯砸钱，没有办不下来的活动。 　　不过，按照神户家例行的遭遇，这一个原本应该花费巨大的赛事活动怕是靠着最后这一波投票又把钱都给赚回来了，也不知道神户喜久右卫门面对着那么多钱会是什么想法。 　　神户家……好像也有些时间没有见面了。 　　一刻钟后，S级执事再次出现在他的少爷面前，得知少爷想要去神户家拜访的时候，他直接说出了神户家每周五例行的晚餐邀请——这个邀请从椎名京来到东京开始就一直每周都有，只不过以前椎名京也不是次次都去。这件事敲定之后，柴田理人这个专业执事拿出厚厚一打日程表来核对确认。 　　卡尔提克耶看到日程表的厚度差点给吓傻。 　　“理人，你确定这都是我的日程安排吗？” 　　柴田理人微笑着点头，随手翻过一页，说：“虽然骸君和小安娜可以帮忙，不过还是有些事情只能等少爷回来再安排，因此不知不觉就积压下来了，除了棋院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应付了，黄金之王、本乡家孙小姐、两位月野小姐、F1赛车手天王遥还有复仇者监狱的拜访全都压了下来，具体访客名单在这里，少爷看看要不要再联系对方。” 　　他刷的一下撕下来一页写得满满的纸递给卡尔提克耶。 　　“暗黑武术会的开赛日期和地点已经确定，作为赞助商获得的门票和参赛证明都已经送了过来，还有部分参赛队伍的资料和B-B-C关于这场大赛的赌博等事情。” 　　一个信封，里面塞满了门票和宣传单。 　　“本乡家孙小姐来的时候除了想要见自己的朋友‘京’，还带来了青王的话，说青王想要当面拜访‘红王’。青王承诺在拜访期间不会和赤族发生冲突，这是青王的留言。” 　　一封信，信封上书写着皇昴流的大名。 　　“最后这件事比较不重要，不过毒蛇坚持要知会少爷一声。关于整个通灵王大赛期间，通灵人的赔付问题，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处理了，除了部分赔付全款之外，多数通灵人都签下了分期还款的协议。正本在毒蛇那里保存，这里有一封协议副本和名单。毒蛇说，如果‘阿修罗家族’需要启动资金的话，他可以提供一部分。” 　　厚厚一叠协议和长长一张名单。 　　卡尔提克耶低头看看手上那一大叠协议，先粗略扫了一眼名单，看到排名靠前的麻仓叶和麻仓好两个名字，他差点给呛到。 　　“麻仓叶？好君？！” 　　柴田理人笑眯眯地说：“少爷果然问了呢。毒蛇有交代——麻仓家虽然愿意付出‘市子的降灵术’来抵债，不过破坏阳光大厦的维修费过高，加上各种误工、赔偿费用，还远远不够。至于‘通灵王’——他在无人岛上没有少破坏东西啊。” 　　卡尔提克耶顿时失笑。 　　“好君那时候又不知道无人岛会被买下来……” 　　说到这儿，他刚想调侃通灵王不怕别人催债，突然感觉到精神一阵恍惚，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柴田理人还未察觉到变化，仍在说明：“毒蛇说，无论是什么身份，欠债就是欠债，不能无故抹消。如果少爷对这笔账务有想法的话，就亲自向欠债的那位说明吧。” 　　“呵呵呵……” 　　黑发的少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抬起头回望柴田理人的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是璀璨的金色。 　　“愚蠢的家伙，竟然和‘那种东西’的代言人做朋友——等到‘我’完全醒来的时候，这种荒谬的日子就该结束了！” 　　此时柴田理人终于发觉了面前的人在气质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先前判若两人，但他无法当机立断，向着对方挥剑，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黑发金眼的少年站起来，手中燃起金色的幻力之火，他异常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想要掏出前方人类的心脏。 　　“闪开啊——！” 　　一个声音传入柴田理人耳中，他这才想到要躲避，但动作已经慢了一拍。 　　在那只纤细的手将要碰到柴田理人之前，红发的少年从旁边杀出，拖着柴田理人避开了这一击。 　　周防尊已经点燃了火焰，双眼也因此被赤红侵染，他放下柴田理人，指着对面的少年说：“你这家伙，不是‘京’吧？！” 　　黑发金眼的少年一击落空，毫不在意地收回手，笑眯眯地说：“小子，好好记着吧，我才是‘阿修罗’。” 　　“你过去出现过一次……” 　　柴田理人终于拔出了剑，他回想起来了，曾经有一次，少爷也是如此，忽然间变得像是陌生人，向着他和周防尊挥刀。 　　“阿修罗”疑惑地歪头，随后眯起眼睛，笑着说：“是啊。很快了……还有‘四个’……” 　　周防尊和柴田理人正全神贯注地防止对方突袭，“阿修罗”却忽然闭上眼睛，仰面倒了下去，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孔雀扇着翅膀飞过来，及时抱住了阿修罗王，避免他后脑勺和地面亲密接触。 　　紫发的星见把阿修罗王放回先前坐的位置上，向着两人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 　　就在这时，卡尔提克耶回过神来，他看到孔雀不免有些惊讶。 　　“孔雀，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哦，王拿着这堆东西出神，都没有留意我。” 　　孔雀就像惯常的那样，说着说着就蹭过去试图抱胳膊撒娇。 　　卡尔提克耶顺手揉了揉孔雀的头发，并未发觉异常，继续看手里那堆东西。 　　柴田理人和周防尊交换着惊讶和疑惑的眼神，面面相觑。 第63章 梦见的请求 　　柴田理人和周防尊对视一眼, 两人心里都同样堆积了无数疑问, 但有孔雀的暗示在先，他们什么都没说。 　　卡尔提克耶看完手中的东西, 向柴田理人伸出手。 　　“还有什么等待处理的事情和杂事吗？全都给我吧。” 　　柴田理人急忙上前一步, 递出另一封信。 　　“新开导演的电影已经筹备得差不多, 等所有人确认过日程就可以开机了，目前只有少爷还没有回复。因为幼狮战的时间安排，新开导演没有催促, 不过等到棋院的活动告一段落, 那边大概会很着急。宝田社长也曾经电话和邮件多次邀请少爷参加活动，毒蛇和骸君都不太想和艺能界那些人打交道, 所以全都以备赛的理由推掉了。” 　　卡尔提克耶拿着手里这堆待处理事务，苦恼地挠了挠头。 　　“行吧, 我回去想想, 等决定好了再告诉你。” 　　“请好好休息吧，少爷。” 　　柴田理人弯腰行礼，目送卡尔提克耶上楼。 　　等到二楼的房门关上, 柴田理人和周防尊立刻双双盯住孔雀。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吧，孔雀？” 　　孔雀坐在沙发上, 苦笑着说：“那就是……‘阿修罗’啊……在历代‘阿修罗王’体内沉睡着的‘真正的破坏神阿修罗’。” 　　周防尊一个健步冲上去，低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雀看看面前两人，眨了眨眼睛，温柔而坚定地摇头。 　　“我只能说这些而已。其他的，如果‘王’愿意的话, 他会说出来的。真达罗、理人，我问你们，如果有一天，‘王’不再是现在的‘王’，你们依然会继续追随他吗？” 　　柴田理人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孔雀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就这么无声地消失了。 　　周防尊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半晌才说：“那家伙该不会是在暗示——有一天京会完全变成之前的‘阿修罗’吧？” 　　柴田理人悚然心惊。 　　两位最初的赤族对视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和守密。 　　那么，先前的“还有四个”是什么意思？ 　　卡尔提克耶在梦中见到了“失踪的梦见”。 　　同样是那一片湖，金发的梦见依然坐在湖边，远远看到他就微笑着招手。 　　“京君，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啊，牙晓君。” 　　卡尔提克耶从湖上走过，坐到玖月牙晓身边，和他并肩看着湖中央悬在半空的事物。 　　“神剑……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京君发现了啊。” 　　玖月牙晓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带着悲伤摇头。 　　“是啊，变化已经如此明显了。京君，自从‘通灵王’诞生之后，‘神剑’的变化就加速了，就像是——在渴求着‘命运’一样。” 　　“通灵王……”卡尔提克耶想到那位登上王座后就再也不曾碰面的故友，轻笑着摇头，“牙晓君为什么要离开我，去往地龙神威身边？” 　　玖月牙晓温柔地笑了起来。 　　“因为……我有一个愿望，需要地龙神威来为我实现。京君不在东京的时候，庚姬又来催促了，恰好地龙神威召集七御使，所以，我对他说，带上我一起吧，我能够帮上忙。”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如果没有得到梦见本人的同意，没有人能‘劫走’你。” 　　玖月牙晓略带歉意地说：“我没有告诉其他人，还让六道君白忙许久……我知道六道君的实力，如果在梦境见他的话，他就一定能找出我在现实中的位置。可是，很抱歉，我还不能回去京君身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卡尔提克耶看向玖月牙晓。 　　金发的梦见沉默片刻，答道：“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这一场‘天地之战’，现在我想通了，我想要履行自己的使命。如今七个结界还剩下四个。京君，你不需要管这些，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等到神威大人解决掉天龙们，这一场战斗就会结束了。” 　　七个结界还剩四个？ 　　卡尔提克耶立刻问：“地龙破坏了哪个结界？” 　　“是‘东京车站’哦。”玖月牙晓微笑着回答，“飒姬让车站周边全都停电了，人群驱散得差不多，游人出手破坏结界，恰好天龙之中有人在附近，神威大人很快就赶到，之后，天龙七封印的结界和东京车站的结界一起破了。不过，天龙们来得也很快，皇家少主和伊势的巫女联手杀死了游人。” 　　卡尔提克耶心里一凉。 　　天龙和地龙各死了一个人，还不知道其中会不会就有“六星”——不，很可能就有着“六星”。 　　难怪他回到这个世界后感觉到“阿修罗”更加活跃了，原来那并非错觉，而是真实。 　　血的封印不足以压制“破坏神”，在两位巫女的封印全部回归修罗刀的如今，可以依仗的就只有“六星”而已，那是拘束“破坏神阿修罗”最后的枷锁。当六星一一陨落，“阿修罗”就会逐渐挣脱束缚，苏醒降世。 　　“阿修罗王”的力量越强，“破坏神阿修罗”也就会随之增强，“阿修罗王”只能依靠“意志”去对抗“破坏神”而已，但是，卡尔提克耶无法相信自己“绝对可以胜利”——因为他已经输过一次。 　　在前任阿修罗王被帝释天杀死之后，卡尔提克耶在和帝释天的战斗中一度被“阿修罗”支配过，所以他深刻地了解破坏神的恐怖，那是连雷神帝释天也不可相比的“破坏的化身”！ 　　“破坏神阿修罗”不需要任何东西，只追求破坏本身，他是会给世界带来终结的毁灭者，不会留下任何希望。 　　如今的地球上已经没有有可能杀死“破坏神阿修罗”的“雷神帝释天”，倘若“阿修罗”完全苏醒，有谁能够阻止他？ 　　玖月牙晓误解了卡尔提克耶的沉默，继续说道：“之后地龙和天龙又遇到过几次，不过并没有人员阵亡或结界破坏。天龙神威依旧没有参战，守在桃生小鸟身边。” 　　“桃生小鸟……还是没有苏醒吗？” 　　卡尔提克耶有些惊讶，从地龙神威觉醒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桃生小鸟就一直保持着植物人的状态吗？ 　　玖月牙晓欲言又止，盯着湖面上的神剑看了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声。 　　“京君，关于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来，可是——” 　　可是他领受过来自“未来的梦见桃生小鸟”的恩惠，得到了关于未来的忠告，同为梦见，他并不想眼看着桃生小鸟就这样继续下去。 　　“京君，那位少女……她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她原本有着成为‘梦见’的资质，但是，她在无意中拒绝着那样的命运，所以迟迟不曾觉醒完全的能力，这一次的沉睡……就像是‘茧’。如果她能够醒来，就会成为完全的‘梦见’，她才是命运原本替天龙七封印准备的‘眼’。但是，桃生小鸟抗拒着‘命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在梦中死去。” 　　卡尔提克耶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天龙们不是一直得到‘丁姬’的帮助吗？难道在命运看来这还不足够？” 　　玖月牙晓轻轻摇头，吐露了另一个秘密。 　　“京君，如今的‘丁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丁姬’了——我经过她的梦境时发现‘丁姬’变了，就像是另一个人。她仍然有着‘占梦’的能力，但她是否会将天龙们向正确的方向引导已经成为未知数了。苍轨征一郎的死就是证据——如果丁姬有意保护他的话，那时候就不应该只有苍轨征一郎一人在东京车站。在所有天龙七封印之中，他是很不擅长战斗的一位，只有在和同伴配合的时候才能充分发挥能力，这样独自作战从道理上说不通。” 　　卡尔提克耶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个消息。 　　“所以，牙晓君希望我做什么吗？” 　　玖月牙晓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低声说：“我希望京君可以杀死桃生小鸟。” 　　卡尔提克耶不禁怔住了。 　　“……我以为牙晓君会让我救她。” 　　玖月牙晓柔柔地一笑。 　　“我是‘地龙’，我会选择对‘地龙’最好的命运。京君，‘丁姬’已经不再帮助‘天龙’，如果‘桃生小鸟’不会作为‘梦见’醒来，那么天龙们就会像失去双眼的无头苍蝇，一定会输给我们。这只是我个人的期望而已。” 　　卡尔提克耶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从这个梦境中消失了。 　　金发的梦见这才长舒一口气，卸去了强撑的若无其事的模样，露出疲态来。 　　在湖面上方的神剑旁被遮掩住的身影也就显露出来。 　　黑发的少年一手握起神剑，对准湖面倒影之中黑发的少年。 　　那才是梦见最新窥视到的“未来”，是让他无法掩饰“神剑”变化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他大半力量都用在掩饰“命运之人”上了。 　　随后，这个梦境伴随着纷飞的落羽消散。 　　玖月牙晓闭上眼睛，在心中对桃生小鸟说了一声抱歉。 　　没有办法，人都是自私的，只能选择最重要的人而已。 　　如果一个人只能实现一个愿望的话，那么，他希望可以保护“京”，为此，利用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任何人都无所谓，天龙也好、地龙也好，哪怕是他自己，甚至整个世界…… 　　在这一场天地之战中说谎的占梦之人又何止“丁姬”一人呢？ 　　无论是能够通过渡梦窥视丁姬梦见的庚姬还是真正的梦见玖月牙晓全都说了谎，无力的占梦之人只能依靠他人的武力实现自己真正的愿望。 　　卡尔提克耶半夜醒来，他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伸出右手。 　　在美丽的金色火焰之中，两个身影一闪即逝。 　　苍轨征一郎、麒饲游人。 　　已经死去的天龙和地龙啊…… 　　紧接着，第三个身影出现在火焰之中。 　　卡尔提克耶看着白发的少年，手上一抖，幻力火焰都失去了稳定，一下子散开来，他慌忙把火焰熄灭，非常无语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如果说幻力火焰提示了“六星”的人选，为什么这也少不了“白兰”啊？ 　　“白兰”是不是每个世界都要搞点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京：白兰是不是总要搞事？ 　　莲子：是的！他不搞事就是恋童癖！ 　　京：…… 第64章 星见的约定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为了最重要的“理想”, 天龙和地龙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更重要的是，“六星”就在天龙地龙之中，如果“六星”全部陨落, 那么“阿修罗”就可能完全苏醒，到时候这颗蓝色星球和人类的结局都只有毁灭一途。可是, 在他无法拿出让天地之战的双方都满意的方法之前, 他根本无法说服所有人停手坐下和谈。天龙七封印如今死了两个，地龙七御使缺一，就算不为了“同伴情谊”，到这一步也很难让双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安稳地坐在谈判桌前。想要双方暂时停战, 至少也要说服两位“神威”, 地龙神威还好说, 天龙神威现在一心守着桃生小鸟，如果他以“地龙”的身份发出邀请，恐怕天龙神威根本不会理会。 　　说到桃生小鸟, 梦见牙晓的话…… 　　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 　　如果“桃生小鸟”死去, 那么天龙神威“司狼神威”绝对会和地龙不死不休，同时, “桃生封真”也将失去这世上最后的牵绊，彻底丧失恢复成“桃生封真”的可能性。牙晓为了“地龙的胜利”提出的这个建议他无法接受。因为他并不止想要保护这一颗蔚蓝的星球，也想要保护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灵——至少，他还没有想要消灭全人类的意图。 　　那么，如果他并非以“地龙”的身份, 而是以其他身份邀请天龙地龙与后续所有需要用到的人前来聚会呢？譬如说，“红王”？ 　　冰城之主给了他新的灵感，但是他不能原样照搬对方的做法，如果想要实现目前他预想的计划，除了天龙地龙和银水晶的主人，目前还欠缺一些拼图。 　　通灵人……如果他真的要联系“通灵王”的话，好君应该还是会出面吧。 　　这样的话还是缺了一点——“时间停止”或者是类似的力量，否则剧变发生的刹那，人群的惊恐可能会带来灾难。但是，即使是神族也没有停止时间的力量。 　　如果可以找到类似的力量进行替代，他就集齐了可以扭转“命运”的所有拼图，可以像冰城之主一样试着挑战命运了。 　　这样一来，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清楚了。 　　首先联系地龙不要再破坏结界，也不要和天龙开战，然后要和两位月亮公主见面——假如可能的话，他还想要去“月亮”上一次。孔雀说，乾达婆王和苏摩前往月球，再也不曾回返。他想要去亲眼看过，为故友补上迟来的祭典。他也想要去魔界看看是否有爱染明王留下的痕迹。 　　然后，人间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掉——棋院的活动、先前答应过的电影还有暗黑武术会。 　　还有，“德累斯顿石板”是否要处理掉也要再和黄金之王确认，这次即使黄金之王还是拒绝，他也要考虑强行解决了，否则以后恐怕没有人可以破坏这个命运的产物，那黄金之王和皇昴流就必须要头顶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生存。 　　到了这时候，卡尔提克耶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件事。 　　——他已经在按照“自己可能会死”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在自己还是“卡尔提克耶”的时候把所有可以做的事情都做完。他畏惧“阿修罗”会醒来，做好了假如万一的时候直接自裁的准备，宁可死也不想要让“阿修罗”在这个世界醒来。 　　时间已经……不多了。 　　卡尔提克耶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考虑是否要让“椎名京”从人们的眼中消失。 　　或许他还是应该学习如今残存的神明，退出人界，安安静静地留在属于自己的“神国”——回到阿修罗城去，然后，前往下一个世界，去往可以允许神明居住的地方。 　　事到如今，他很久以前曾经想过的“等到天地之战结束，就作为职业棋士混混日子”的念头也该彻底消失了。 　　这一次即使能够解决天地之战，他也无法再返回人类之中了吧，最起码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所以，还是把所有手头的事情都处理掉，然后，就像所有隐没于暗处的人一样，从“普通的世界”退场吧。 　　这周去一趟神户家，好好和神户喜久右卫门谈一谈吧。 　　卡尔提克耶在床上翻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打开灯，把柴田理人丢给他的那一堆东西仔细看了一遍，提笔在白纸上写上计划表。 　　联系庚姬、拜访神户家、拜访两位月亮公主、棋院活动、电影、暗黑武术会、德累斯顿石板。 　　还有，想要说服天龙神威的话，或许还要帮助桃生小鸟醒来才好——梦见牙晓不愿意帮忙，那就只能寻找幻术师的帮助了。毒蛇应该会愿意帮忙吧？ 　　深夜时刻，门突然被叩响了，来人只是在门上叩了三下就直接推开了门，但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入，轻声呼唤着：“王。” 　　卡尔提克耶转头看了一眼，紫发的少年怯怯地站在那里，恍惚间像是许多年前的天界，幼年的王子刚刚来到阿修罗城的时候也是这样深夜来找他，他不禁笑了起来，向着孔雀招手。 　　“怎么了，睡不着吗？过来吧。” 　　孔雀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跑过去，坐在地上，依偎着阿修罗王，轻轻把头靠在他腿上，呢喃道：“王，您为什么也不休息呢？” 　　卡尔提克耶顺手揉了揉孔雀的头发，笑着说：“我在整理要做的事情。” 　　“我可以看看吗，王？” 　　孔雀仰起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的王。 　　卡尔提克耶并未犹豫，直接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继续揉着星见柔软的发丝。 　　“你是星见，我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你的事。” 　　孔雀稍微直起身，拿着计划表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抬头微笑，但他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了。 　　“王……您难道又想要丢下我吗？” 　　卡尔提克耶摇头，温柔地说：“你是阿修罗城的舵手，之后，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只有你才可以完成的事。” 　　孔雀握着那张纸，深吸一口气，终于把眼泪忍了回去。 　　“王啊……您的温柔……有时候如此残忍……您明明知道，如果王不存在的话，我这个‘星见’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能为谁挥动锡杖，我又能为谁在星轨中指引航路，我守着空无一人的阿修罗城，还能够等到谁呢？在这世上，我只有您了啊——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只有您了啊……可是，您留给我的时间总是有限。阿修罗族、苏利耶、天王、舍脂、乾达婆王……有太多的事情压在您的肩上，有太多人需要您照顾，如今也是一样，这些柔弱的人类仰仗您的保护和赐予的力量生存，可是，谁来保护您啊，我的王，如今还有谁能够保护您呢？” 　　卡尔提克耶顿时笑了起来。 　　“我现在也有‘十二神将’哦，虽然人数还不齐，而且，我也还是有着‘星见’啊。不要这样愁容满面，我只不过是先考虑了最坏的结果，然后，向着最好的可能努力吧。” 　　孔雀一时间哭笑不得，忍不住吐槽：“现在的十二神将也能算数吗？如果只是跟人类战斗也就算了，要是现在还要讨伐魔族的话，那几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啊！” 　　“嗯……能不能打得过魔族，等到暗黑武斗会也就知道了。如何，要去看看吗？” 　　卡尔提克耶单独把武术会的那个信封拿过来，直接抽出一张门票给孔雀。 　　“拿着吧，如果到时候我有事不能过去，你就代替我去看比赛吧。” 　　“有事？”孔雀疑惑地皱眉。 　　卡尔提克耶点头。 　　“嗯，因为还不知道电影到底会是什么安排，如果时间上有冲突，我可能还是要先把之前答应过的这件事完成，不能让新开导演白白等了这么久吧。” 　　“这样……唔……好吧！”孔雀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真达罗和宫毗罗都要参赛，那我去看看也可以。不过，王能不能跟我做个‘约定’呢？” 　　卡尔提克耶楞了一下，疑惑地说：“孔雀想要做什么约定？” 　　最后的星见抬起头，微笑着说：“我知道，王曾经和雷神做过一个约定——如果破坏神苏醒，雷神的剑就会穿透阿修罗王的心脏。” 　　星见突然提起这个注定被辜负的约定反而让阿修罗王愣了一会儿，失笑道：“是啊……我曾经和帝释天如此约定。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强悍如雷神也已经消失了，而我这个失职的阿修罗王却还在苟延残喘。” 　　孔雀轻叹一声，向着阿修罗王伸出手。 　　“王，请和我约定吧——如果有一天，您要离开这个世界，请带上我，我已经不想要再等待几万年了。” 　　卡尔提克耶看着笑容近似于哭泣的星见，曾有过的愧疚和爱怜再次涌上心头，最后他握住了星见的手，低声说：“我和你约定——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无论我去往哪里，都会带上你一起，必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度过漫长的岁月。” 　　最后的星见满足地笑了起来。 　　“王，星见永远与您同在。既然王想要去月亮上的话，那么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王。乾达婆王带着族人和苏摩一族去往月亮，自此不再回归，那颗原本荒凉的星球为什么能够孕育出生命，诞生之后的银千年王国呢？因为‘苏摩族’给了死寂的星球以‘生命’。等到王到达月亮的时候，王就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那么，今天我可以和王一起休息吗？” 　　卡尔提克耶听到最后，笑着拉起孔雀，示意他去床上躺着，自己去关灯。 　　“怎么都这么大了，忽然又撒起娇来？” 　　孔雀没有回答，只是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再也没有恐惧了。 　　他只是不想要再被独自丢下——如果这世上不再有阿修罗王，那么也不再需要星见。 　　他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约定，接下来，他只需要守在王的身边，等待着星轨预示的命运之轮转动，或者，等待着王完成前任阿修罗王和帝释天也未能完成的希望——亲手粉碎命运之轮，解放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基础世界设定用了圣传和x战记做基础，所以对美战进行了魔改，银水晶的来源还是星球种子没错，但为什么拥有近乎无限的力量这一点进行了二设解释，希望大家不要惊讶。 　　—— 　　我说过京不会孤独的，无论结果如何，孔雀都会陪着他一起。 　　孔雀：得意洋洋。 　　其他人：我呸。 　　? 第65章 消失的神子 　　星期五的时候, 神户家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神户喜久右卫门很早就开始坐在长桌一侧低声笑着，不时和松江婆婆说上几句, 即使看到女仆犯下无关紧要的错误也完全不在意。 　　这种喜悦的心情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人, 很快, 就有消息从最为受信赖的女仆那里传了出来。 　　“据说今天京殿下会来！”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栋别墅。 　　“椎名京这周五晚上会前来神户家共进晚餐”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严守的秘密，所以女仆们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消息。原本今天的菜单就显得和平时不太一样，明显多了许多素食, 现在有了这个消息, 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起来。 　　神户美和子早早下班回家，小跑进屋里，见到长桌边还没有那位高洁优雅的殿下顿时有些失望。 　　“京殿下还没有来吗？” 　　神户喜久右卫门乐呵呵地笑了几声。 　　“美和子哟，不用这样着急, 温柔体贴如京殿下早已考虑过你可能因为工作的缘故晚些回来，所以特意让柴田君传来口讯, 说会在六点之后过来。也幸好如今幼狮战已经结束, 京殿下暂时没有什么赛事要忙，否则这样的时间，倒是成了我们打扰殿下呢！” 　　“说的是啊！”神户美和子完全没想过这一句“我们打扰殿下”有什么不妥, 理所当然地附和道，她干脆没有坐下, 而是整理了一下仪容，“京殿下轻取幼狮战冠军，比赛全程录像我都已经让人剪辑好了。爷爷，你要一份拷贝吗？” 　　“那当然！美和子已经想的这样周全了吗？爷爷真是太欣慰了！” 　　神户喜久右卫门按着心口, 一旁的松江婆婆立刻递上手帕，他在眼上擦了擦，把渗出的激动的泪水拭去。 　　“美和子啊，关于对棋院的赞助和赛事的支持，你千万不要吝啬钱财，如果有不够的，尽管开口和爷爷说！马上棋院要举办的‘见面会——与幼狮战冠军互先’活动，是否有什么经济或者人员上的困难呢？” 　　神户美和子微笑着摇头，信心满满地说：“不会哦，爷爷，如今大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模式了，先前拍摄纪录片的几位都说能够拍摄围棋比赛是一种很好的体验，最近电视台还在策划和棋院合作把院生们日常学习也进行拍摄，如果适当地播放一些难度更低的视频，可能会吸引更多外行人来学习围棋吧！” 　　神户喜久右卫门点点头，大力称赞了神户美和子的想法。 　　“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如果电视频道不够的话，我认识几个这方面的朋友。” 　　“目前暂时还不着急。”神户美和子笑着说，“还有，幼狮战之后，棋院一位老师说，现在棋坛有很多年轻棋手，在能够参加头衔赛之前，年轻棋手可以参加的比赛实在太有限，无形中减慢了棋手成长的速度，幼狮战这样的比赛实在解决了棋院燃眉之急，今后如果还能开展更多类似的比赛就太好了。” 　　“比赛啊……”神户喜久右卫门沉吟片刻，右手一挥，轻飘飘地说，“美和子你看着办吧！” 　　“嗯！我的确有一点想法。”神户美和子得到了爷爷的支持，马上挺直了脊背，笑吟吟地说出了自己正在考虑的事情，“如果只是国内比赛的话，我觉得今年也很难再举办新的赛事了，明年的话，有些低层次的比赛正在考虑重启，我会让人去进行洽谈，然后，明年职业赛后，就会有一批新的职业棋手进入棋坛了吧？我在想，是不是给这些新人们一个更好的机会，一走进职业赛就感受到不同呢？” 　　神户喜久右卫门立刻来了兴趣。 　　“美和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神户美和子满怀期待地说：“我国有新的棋手进入职业棋坛，其他国家也一样，我想，如果能够将这些新人们聚集起来，让这几年的年轻棋手齐聚一堂，进行比赛，决出胜者，最后给予胜者挑战头衔棋手的机会作为奖励，我想，一定会吸引很多人参赛吧？如果能够得到高段棋手们的支持的话，我想，可以从四强赛的时候就允许参赛者挑战高段棋手，考虑到如果存在高段棋手们踊跃参加的情况，我会针对这种情况额外进行限制，避免年轻棋手们过早被淘汰，至于比赛的名称，我想定为‘日曜杯’，爷爷觉得如何呢？” 　　神户喜久右卫门听到名字就懂了，笑呵呵地说：“好极了！好极了！” 　　这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进来，轻声对松江婆婆汇报了什么，松江婆婆立刻喜笑颜开地说：“柴田君说已经出发了，想必很快就会到了。” 　　“啊！那太好了！我去门口等！” 　　神户美和子说着就直接跑了出去，显然从刚刚开始没有坐下就是早有计划的。 　　神户喜久右卫门跟着站起来。 　　“走吧，松江，我们也一起去迎接京殿下。” 　　“是，老爷。” 　　松江婆婆伸手搀扶着神户喜久右卫门，向着门外走去。 　　卡尔提克耶到达了神户家，立刻受到了神户家祖孙的热烈迎接。 　　“神户先生，美和子小姐，晚上好。” 　　“京殿下！”神户美和子开心地跑上前，抢了柴田理人的工作，领着卡尔提克耶往屋里走，一边说，“我刚刚正在和爷爷商量，想要再筹办一个围棋赛事呢！对了，恭喜京殿下获得幼狮战的优胜！” 　　“谢谢。” 　　卡尔提克耶有点尴尬地笑笑，下棋的那位棋圣还在别墅摆棋子，当时替棋圣摆子的六道骸也不在这儿，这个恭喜真的听着让人尴尬。 　　“这一次我来……也是有事情想要告诉美和子小姐和神户先生。” 　　神户美和子楞了一下，笑嘻嘻地说：“京殿下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好啦，不用这么客气！” 　　神户喜久右卫门毕竟多吃很多年粮食，已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便开口让大家进屋再说。 　　“那么，京殿下这次到底因为什么事情……” 　　卡尔提克耶看着这对祖孙，回想起刚刚来到东京那时的情形，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位应该知道，伊势神宫已经宣布‘耀光的神子’失踪了吧？从今以后，‘神子’都不可能回到伊势了。所以，是否需要我搬出别墅呢？” 　　神户喜久右卫门诧异地说：“京殿下，您在说什么呢？那是已经送给您的东西，怎么可能需要您搬走？” 　　卡尔提克耶有些发愣，疑惑地说：“可是，我不再是神子……” 　　神户美和子站了起来，认真地说：“但是，京殿下依旧救过我们啊！虽然我不知道京殿下到底为什么离开了伊势神宫，但是我相信京殿下的内心从未变过，我对殿下的敬仰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所以，从今以后，也请京殿下继续关照啊！” 　　卡尔提克耶因为这番话愣了一会儿，才转头问神户喜久右卫门。 　　“您也这么认为吗？” 　　“那是当然！”神户喜久右卫门挺直了腰背，掷地有声地说，“老朽对殿下的感激之情从未褪色，区区金钱可以买到的东西远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殿下不再接受众人的供奉，对老朽而言毫无区别。啊，如果殿下想要退出众人视线、完全隐居的话，老朽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卡尔提克耶不由得笑了起来。 　　“您怎么会知道……我想要休息呢？” 　　神户喜久右卫门得意地说：“那当然是因为老朽发自内心崇拜着、爱戴着殿下啊！请殿下放心吧，您的任何心愿，神户家都会全力为您达成！” 　　卡尔提克耶顿时想到了如今他倚重的执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柴田理人。 　　这位s级执事很显然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少爷的情形，回以微笑。 　　“那就多谢您了。” 　　卡尔提克耶浅浅一鞠躬。 　　“等到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想要从大众面前消失。棋院的活动可能也会中止吧。” 　　神户美和子急忙道歉：“这样的话，明天的见面会，我会通知媒体停止直播——抱歉，我没有征询过殿下的意思就这样做出了安排。” 　　“无妨。明天……美和子就好好地完成工作吧。” 　　卡尔提克耶笑着摆摆手。 　　“希望没有给美和子造成麻烦才好。” 　　神户美和子连连摇头，“怎么会呢？对我来说，殿下的事永远也不会是麻烦！请安心吧！既然这是殿下的希望，那么，我会把网路上相关搜索都压下去的，不过，如果殿下突然间停止活动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说成……嗯……说成‘生病了’可以吗？” 　　卡尔提克耶点头。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就全部拜托美和子了。” 　　神户美和子立刻感觉到重任在肩，郑重地承诺：“请殿下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神户家帮忙，之后京想要消失就容易很多了。 　　努力向着完结奋进。 第66章 复仇者们 　　神户家宾主尽欢, 椎名别墅这边就冷冷清清了。 　　因为卡尔提克耶早就说了要出去吃晚饭，而且连执事柴田理人也一起带走了，周防尊索性直接带着栉名安娜出去吃饭外加和草薙十束聚一聚, 反正现在别墅里也没有需要保护的柔弱梦见了，人都走了也无所谓。 　　严格来说, 椎名别墅这边一开始算得上主人的就只是“椎名京”和“周防尊”，佐证之一就是柴田理人最初对两人的称呼分别是“少爷”和“尊少爷”, 别忘了目前从法律上来说，椎名京还是周防尊的代理监护人。麻仓好从前都因此开过玩笑, 结果被椎名京反扔一个入籍的安利之后他也没继续说下去, 但他之后出书的时候还是调皮了一下，笔名用了“梶原好”这么个姓名。 　　说到这里，就得提一下，在“椎名京”连续“失踪”好几次之后, “梶原好”的小说《不思议游戏》又出了新作，因为前一卷里写死了人气角色“藤原朔”，新的一卷就变成了青龙和朱雀两位巫女遭遇了新的危机和挑战，两人被迫参加一个残酷的比赛, 意外得知最终的优胜方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据说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于是两人怀抱着微薄的希望召集了队员，参加比赛，这本书最后一页才写到巫女的队伍要进行决赛。 　　如果卡尔提克耶看一眼这一卷，立刻就会知道麻仓好这根本就是拿通灵王大赛和暗黑武斗会来开玩笑了，但他回来之后忙忙碌碌, 柴田理人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也不紧急，所以到现在还没说。 　　卡尔提克耶和周防尊都不回别墅，风在八原特训至今都没回来，四圣天的明目前同样沉迷于特训，而且还跟笨蛋一样的浦饭幽助结下了一点友谊——对明来说，浦饭幽助这种简单率直的直肠子会令他想起故人，而且，他确实喜欢和这一类人打交道。对浦饭幽助来说就更容易理解了，只要能和他打架又没有坏心，哪怕是敌人他也能交朋友，何况明还是幻海说的故人的朋友，所以他毫无顾忌，很快就跟对方熟悉起来。 　　这么一来，椎名别墅中就干脆没有人了。 　　毒蛇回来后见到这种情形也不意外，默默地找女仆准备了简餐，吃到一半，刚刚离开的女仆忽然去而复返，他有些意外，通常这里的女仆没得到命令都不会主动出现，不过当他看到女仆的右眼变成了红色也就明白了，放下餐具，看着对面被幻术师附身的女仆问：“六道骸，有什么事吗？” 　　幻术师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没有说话。 　　毒蛇也懒得等这个家伙，直接低头吃饭，吃完之后，他听到旁边传来少年的声音。 　　“毒蛇，你当了那家伙神将……有什么变化吗？” 　　毒蛇一下子笑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来找我？那么，你是想知道什么方面的‘变化’，是指‘力量’，还是其他？” 　　六道骸嗤笑一声，说：“行了，现在连孔雀都不在，这里只有我们。同样都是顶尖的幻术师，有些话就不用说了吧？到我们这样的程度，‘力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要问的当然是其他方面。” 　　“同样是顶尖的幻术师”这句话虽然被六道骸带着一点嗤笑的意味说出来，但是这种主观评价毫无疑问愉悦了毒蛇，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其他……”毒蛇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之后回答，“如果你能够接受意大利那种家族的制度，类似于彭格列那样，那么也就不需要问我这个问题。” 　　反过来说，如果无法接受黑手党家族的形式，也就不用多考虑了。 　　以彭格列来举例，有身为“大空”的首领和六位守护者，而“阿修罗家族”则有“阿修罗王”和“十二神将”，二者的关键当然同样是“服从”——守护者要服从首领，神将则要效忠于阿修罗王。 　　六道骸犹豫片刻，追问：“那所谓的‘神位’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毒蛇听到这里，忽然抬手在两人身边布下了幻术。 　　六道骸一惊，随即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问到了真正关键的地方，否则毒蛇绝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觉得，你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可能更需要问京先生到底会给你和小安娜‘一个’位置还是‘两个’。” 　　毒蛇勾起嘴角，好心地提醒对面的少年。 　　“如今你可不是被关在水牢中只能借着小安娜的身体出现的时候了……如果认真说起来，到现在你都没有表态过吧。” 　　在六道骸被关在复仇者水牢的时候，他只能依靠栉名安娜在外界活动，当时栉名安娜的一切活动都可以看成“六道骸和栉名安娜”商量后共同决定的结果，所以当初卡尔提克耶也只向身为赤族的栉名安娜发出了邀请，而年幼的安娜说还需要考虑。 　　等到六道骸被救出来，事情就不同了。 　　最大的区别就是，六道骸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过是否要加入卡尔提克耶一方，只是凭着身为栉名安娜的契约者在这里活动，可是认真说来，他既不是赤族，也没有加入“阿修罗家族”，只是个稍微和这里有些联系的幻术师而已。 　　卡尔提克耶在这方面十分心大，就像以前阿修罗王保护整个天界所有居民一样，无差别地施与庇护，如今他也完全没去催促六道骸，玖月牙晓和六道骸是朋友，所以也没有特意点出这一点来，柴田理人还没有接受神将的位置，并且更倾向于拒绝，也不好再去催促别人，周防尊和孔雀没有仔细纠结这件事，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则完全没发现过这个微妙的地方，只有同为幻术师的毒蛇则一眼就看出六道骸的打算。 　　——到目前为止，六道骸仍然在权衡，他还没有完全选定“立场”。如果不再是被囚禁着只能凭借契约者现身的幻术师，凭六道骸的实力，很多事情都不能和之前一样考虑。一个能够充分发挥能力的六道骸和过去的六道骸不能一概而论。这就类似于彭格列曾经愿意庇护六道骸却又不愿意让他以完全的姿态自由在外活动一样，因为彭格列只有信心控制无法完全发挥实力的六道骸。 　　六道骸听到这里，满不在乎地笑了几声。 　　“所以，我不是正在询问你吗？现在‘十二神将’还缺的太多，一两个空位根本无所谓吧。” 　　“京先生或许不会在意，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傻子。” 　　毒蛇嗤笑着摇了摇头，但也没深究，而是大方地说出了六道骸想要的答案。 　　“不过，你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我倒是恰好可以回答你——如果成为‘神将’的话，今后灵魂轮回的道路就会和普通人分开了，不会再去往黄泉比良坂，也不会回到通灵人们说成‘灵魂归宿之地’的‘伟大精神’那里。” 　　六道骸自称经历过“六道轮回”，所以习得了六道的力量，还以此为姓氏，且不论黑手党们听到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想的，接触到通灵人又学习了市子的降灵术之后，毒蛇不会完全把六道骸的话当做毫无证据的狂言——即使这其中还有谎言，但也有很大可能藏着真实。所以，毒蛇直接挑明了“轮回”上的区别。 　　六道骸若有所悟。 　　“因为是‘神’的缘故，所以不会和‘人类’走一样的轮回路？” 　　毒蛇没有回答，他因为学了市子的降灵术才会发现了这样的差异，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并不知道。 　　“我明白了，多谢。” 　　六道骸站起来，精神正想要脱离女仆的身体，忽然一愣，直接以幻术变幻出了自己的模样，神情严肃地看向门口。 　　毒蛇也已经感觉到了幻术的示警。 　　门外有“客人”来了，而且，还是一批曾经来过的客人，难怪六道骸严阵以待。 　　京先生和柴田理人都不在，他想了想，还是出去迎接这群特殊的客人了。 　　一群戴着礼帽、穿着黑西服的复仇者们站在别墅门外，从气氛上看来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不过，这么一群危险人物聚集在一起，难免会对曾经被关在复仇者监狱中的人造成心理压力。 　　六道骸现在可不算“出狱”，而是叫“越狱”，明面上还是说不过去的，所以他也没直接站出来，而是隐藏在暗处，看着毒蛇去和这群人交涉。 　　“抱歉，京先生还没有回来，如果你们不介意等待的话，我想今晚京先生应该会回来。” 　　复仇者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到百慕大身上，显然他才是这一次行动的主导者。 　　百慕大以一种对复仇者而言过分亲切的态度说：“没关系，原本就是我们来得突然，就在这里等吧。” 　　得到这种回应之后，毒蛇反而更觉得怪异，不过他很快就没空关注这种怪异了。 　　百慕大盯着面前裹着斗篷的幻术师看了好一段时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目前他所知道的解除诅咒恢复原貌的“阿尔柯巴雷诺”就只有可乐尼洛，但是，由于阿尔柯巴雷诺一向行踪飘忽，除了里包恩因为供职于彭格列、教导十代继承人而出现在人前，剩下的全都行踪不明，而幻术师玛蒙更是完全没消息。 　　可是，如今这个世上顶尖的幻术师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见识过这一位的幻术后，百慕大忍不住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阿尔柯巴雷诺的玛蒙吧？” 　　毒蛇本来想要随便找点理由糊弄一下，忽然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正向着这里靠近，而且已经非常接近了，他索性笑了笑，给出了答案。 　　“不，如今我已经不是阿尔柯巴雷诺——所以，请称呼我‘毒蛇’。所以，几位完全不用怀疑京先生是否能够解除‘诅咒’，答案当然是‘能’。对吧，京先生？” 　　一辆车恰好停在旁边，卡尔提克耶走下来，笑着接过了话。 　　“当然。不过，几位现在就要解除诅咒吗？恕我直言，你们之中的一些人早已应该‘死去’，如今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诅咒’的力量，如果阿尔柯巴雷诺的诅咒真的被解除，你们立刻就会迎来迟到的‘死亡’，这样也无所谓吗？” 　　这个问题复仇者们早就讨论过了，百慕大毫不犹豫地回答：“请为我们解除诅咒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永远感激您！” 　　“感激倒是不必，毕竟我也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卡尔提克耶瞥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六道骸，对复仇者们提出交换条件。 　　“只要你们不再掺和六道骸的事就行了。” 　　“当然——如果解除了诅咒的话，今后‘复仇者监狱’也就不存在了。” 　　百慕大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会令黑手党们震惊的决定。 　　“那就好。”卡尔提克耶向着面前几位复仇者伸出手，微笑着说，“请把‘奶嘴’拿出来吧，无论如何，我向你们迄今为止为这个世界付出的一切表示敬意，也愿逝去的人得以安息。” 　　对阿尔柯巴雷诺而言，奶嘴和性命相关，它不可以被取下，也绝不可能随意交给他人处理——不过，既然奶嘴如此重要，要解除诅咒需要用到奶嘴也是合理的事情。 　　百慕大在前来日本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反正最多就是又一次失望，既然如今都看到了解除了诅咒的毒蛇，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好。” 　　百慕大率先掏出奶嘴，用小小的手捧着，往前递出一些。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看了百慕大一眼，伸手握住。 　　无色的碎屑从阿修罗王手中落下。 　　百慕大发出一声哀嚎。 　　卡尔提克耶无视了复仇者们警惕的眼神，以同样迅速的动作解除了这群人的诅咒。 　　正如卡尔提克耶预料的，其中一些人在诅咒解除后直接身体崩溃到消失，灵魂也终于得以回归轮回之中，最后这里剩下的只有百慕大和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人。 　　卡尔提克耶知道阿尔柯巴雷诺被解除诅咒的过程会伴随着痛苦，他无意旁观全程，直接带上柴田理人和毒蛇走了。 　　这种冷漠的体贴让百慕大露出了一丝笑容，更是下定了决心。 　　伽卡菲斯，如今有人能够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你还能够安心躲藏着吗？出来吧，然后，受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京一伸手，家教的彩虹之子篇直接没了。 　　伽卡菲斯：？？？？？？ 第67章 小学生们 　　椎名别墅并没有因为意外的访客而改变自己的步调, 依旧继续着之前的生活。 　　卡尔提克耶回来之后不久, 周防尊带着栉名安娜也回来了, 两人手上还拿着饮料，鲜红色翻着气泡，不知道是什么。听到动静的卡尔提克耶回头看了一眼, 顺口发出邀请。 　　“尊、安娜, 明天我要去棋院组织的活动, 你们有空一起过来吗？” 　　“棋院？”周防尊皱了皱眉，正想说“没兴趣”, 就听到一旁的栉名安娜兴奋地说，“啊！是之前骸说过的指导棋活动吧！我听说会有很多人过来，组织者打算扮成盛大的庆祝会, 还有一些艺能界的明星和其他行业的名人也会来, 我想去呢！” 　　周防尊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那我也去吧！” 　　“真好呢！”栉名安娜笑着拍手,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集体出去玩啊。理人也会去吧？还有草薙和十束——我去告诉骸！” 　　早慧的女孩说着就开开心心地跑走了，看起来是按照她说的那样去找六道骸了。 　　毒蛇留下一句“我去盯着彭格列”就消失了。 　　卡尔提克耶看了看柴田理人, 笑着向周防尊伸出手。 　　“来吧, 尊，我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吧？这段时间积攒的话都可以说了。” 　　周防尊先是一愣, 随后恼羞成怒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特意跟别人聊天！虽然你走的是久了一点——” 　　他这么说着，还是走到卡尔提克耶面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过了会儿才再次开口说话。 　　“喂, 京，理人，我们三个……也很久没有好好谈过了吧？” 　　柴田理人下意识地看向卡尔提克耶，立刻接到含笑的注视，他在对方眼神的暗示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卡尔提克耶看着最初的两位族人，笑吟吟地说：“是啊，我们几个的确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了，所以，今天就尽情地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好好地听着。你们是我最初的族人，这一点我始终都记得，即使我不再是赤王，我们也依然还是‘家人’——啊，这么一说，好像得再联系一下国常路先生了。” 　　柴田理人轻笑着接话。 　　“少爷回来的事情，黄金之王已经知道了，昨天就让人联系了我，说随时欢迎少爷前去七釜户。” 　　卡尔提克耶沉吟片刻，问：“嗯……尊呢，最近有空吗？如果要过去七釜户的话，我们所有人一起去吧？” 　　周防尊一挑眉，嗤笑一声，回答：“快要期末考试了，课程比较满，不过如果你的事情比较紧急，大不了请假缺勤吧。京，你的意思是，小安娜和十束他们也一起过去吗？” 　　“当然，毕竟，这有可能是‘赤族’最后一次集体亮相的机会了。”卡尔提克耶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我想要破坏‘德累斯顿石板’，解放所有的‘王权者’。” 　　周防尊和柴田理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先回神说话的是周防尊，他震惊地问：“你不想当‘赤王’，也不至于把石板给砸了吧？！喂，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那个‘青王’好像是你的敌人吧？如果要破坏石板的话，所有王权者都会到场作为见证，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柴田理人被抢了话，索性安静地等待答案。 　　卡尔提克耶笑着反问：“尊怎么知道‘青王’和我是敌人？” 　　周防尊直接翻了个白眼，几乎用吼的说出了答案。 　　“本乡小姐来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表现得对‘赤族’的力量很警惕，她是‘青族’，有这种表现，可她是你朋友，跟你没有私仇，只能解释为‘青王’认为‘赤王’是敌人吧？本乡小姐一直压抑着力量没有动手，无非是拿不准‘赤王’到底是谁而已！如果让她知道的话，你——你这家伙，多少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周防尊看起来像是笨蛋，其实他的成绩从来都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在十番町中学年级考试取得前十的成绩，只是平时看起来不喜欢学习而已，但他的头脑和直觉都相当强悍，被赤之波动强化过身体之后，思维运转速度和记忆力都有了相应的提升，只要他留心到了、认真去思考，就很有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平时看着不显眼，无非是因为别墅里的聪明人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周防尊担任“智谋”的角色，他也就乐得偷懒而已。 　　本乡唯对“赤之力量”的警惕放在明处，联系到几人跟她没有私仇，而京和她还是多年朋友，答案简直太过明显，不但周防尊意识到这一点，别墅里所有人都有所猜测，只是谁都没拿到台面上来说而已，因为这种事关重大的决定必须由“椎名京”本人来做。 　　“我的处境啊……”卡尔提克耶叹了口气，掰着手指数起来，“神子京姬、椎名京、赤王、红王，还有地龙七御使——总的来说，差不多就是这五种身份了，我以不同的身份认识了不同的人，其中一些人和我既是朋友又是注定的敌人。以前我一直想要把秘密隐瞒到最后，可是，现在我发现或许办不到了。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拥有特殊力量的人总共也就那么一些，总会以各种形式认识，与其等到被别人拆穿身份，还不如我自己来做好了，无非就是……” 　　阿修罗王想到那一位温柔友善的皇家的少年，想到“椎名京”和“皇昴流”在另一个世界的结局，忍不住叹息一声。 　　“无非就是，有些人可能无法继续做‘朋友’，只能做‘敌人’了。” 　　周防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嘟哝道：“那本乡小姐怎么办？” 　　“小唯……” 　　卡尔提克耶想到另一个“十年后”成为青王的本乡唯，又想到之前向他追问“红王”并再次承诺会努力跟上他脚步的小唯，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依稀之间有些过去“椎名京”的模样。 　　“正因为小唯是这样好的女孩子，所以我不想要继续隐瞒她、欺骗她了。而且，关于青王和赤王的敌对，其实这跟‘天龙七封印’和‘地龙七御使’有关。我是地龙，青王是天龙，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敌人，可是，我想要尝试找到命运之外的第三条路，所以，我想要把‘天龙’和‘地龙’聚集起来，假如到时候再曝露身份，只怕当场就会打起来，还是要先知会大家才行。” 　　周防尊听着就觉得头疼，“这个‘天龙’又是什么，你好不容易才不当‘神子’了，‘天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算了算了，反正你能处理就行，就算——”红发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郑重地说，“就算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和你为敌，我们也会站在你身边！” 　　“哎？” 　　卡尔提克耶有些意外，没想到周防尊会有如此坦率的时候。 　　周防尊一听就不乐意了。 　　“你那是什么反应啊！” 　　“抱歉抱歉，一时间没有想到。”卡尔提克耶清了清嗓子，向着周防尊露出微笑，认真地回答，“谢谢你，尊，也谢谢理人。你们能够一直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 　　“知道就行！”周防尊站起来，转身上楼去了。 　　背过身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烧。 　　柴田理人笑着弯下腰。 　　“少爷，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正如尊所说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您身边——即使与全世界为敌。” 　　卡尔提克耶看看柴田理人。 　　这位执事曾经说过，如果弟弟成为了青族，又变成了敌人，那么他会手刃亲生弟弟。 　　如此坚定的决心，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服从”或者“忠诚”。 　　“理人，你真的不想要成为‘十二神将’吗？” 　　柴田理人笑着摇头。 　　“抱歉，少爷。我愿意为您而活，为您而死，可是，我有不能够成为‘十二神将’的理由。” 　　“好吧。”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并不深究，依照执事的建议上楼去休息。 　　柴田理人站在一楼，等到两间房间的门都关上，他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苦笑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在掌心点燃了赤色的火焰，那是和最初获得它的时候毫无分别的赤色，可是，很快，这由“赤之力量”构筑的羁绊就会消失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打从心底抵触着成为“神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绝对不能那么做。 　　百思不解的青年叹息着摇头，回去继续工作，安排明天的事情，联络不在这里的两位族人。 　　紫发的星见趴在栏杆上，看着柴田理人回去，他才眨眨眼睛，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 　　可悲可敬的巫女啊，如果再一次得到幻力火焰的力量，被轮回隔开的记忆就会回来，为了避免那种结果，“舍脂”打从心底深处拒绝着太靠近幻力火焰。 　　这样的话，对“柴田理人”来说也好吧？他就不用面对前世的纠葛，可以单纯地用“柴田理人”的身份追随着王了。 　　唯一的知情者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一样，把一个秘密藏入星海之中。 　　第二天早晨，“赤族”的所有族人都在别墅门口集合了，由“赤王”带队，兴高采烈地去参加棋院组织的活动。 　　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十束多多良同坐一辆车，有十束多多良活跃气氛，三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前一辆车上则是卡尔提克耶、栉名安娜和六道骸。 　　栉名安娜拉着六道骸的手上了车，说不许他坐在车顶上，差点让柴田理人笑出了声。 　　这个活动由神户美和子策划，她当时还不知道“椎名京”想要退隐，所以一心把活动办得更加热闹，借着“指导棋”的机会，顺势推出了“和职业棋士下棋”的体验活动，在发放的门票之中分配了一些带有黑白棋子标记的特殊门票，凭借这些门票就能参与体验活动。 　　这段时间没有大型围棋赛事，头衔赛也暂时出现了空档期，高段的职业棋手们姑且不提，一些段位不高、不到中年的职业棋手得到邀约后欣然参加活动，来刷一下曝光率。 　　经过神户家这几个月的运营以后，“让围棋变成流行”的活动卓有成效，如今人气高的职业棋士竟然像明星一样有了专业的粉丝团队，棋院上层鼎力支持改革，乘着这股东风扩大了围棋的影响力，甚至给一些低段棋手安排了配合媒体推广围棋的任务，像是神户家组织的这些可以名利双收的活动很快就成了香饽饽，根本等不到棋院安排，就有很多职业棋手抢着参加。 　　神户美和子大手一挥，直接把先前幼狮战的赛场包下来，就像比赛时那样重新布置起来，区别只在于现在对弈的是“职业棋手”和“幸运观众”，当然，如果有职业棋手拿到了特殊门票也可以前来参加。 　　在活动开始之前，一些棋手已经提前到达，坐在位置上等待今天的对手，由于不是正式比赛，会场的气氛十分轻松，就像是嘉年华一样，一些没事的棋手也过来凑热闹，还有人提前坐下打起了快棋。在这些职业棋手的带头下，一些观众也趁着活动没开始，两两捉对下起棋来，工作人员请示过神户美和子之后直接给这边增加了棋盘方便大家对局，于是早来的观众就有了眼福，各自挑着棋局围观起来。 　　“椎名京”是今天的主角，他到达的时候，立刻被工作人员迎了进去，经过大厅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中间被团团围住的对局，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里一方坐着塔矢亮，那对面是谁？！ 　　卡尔提克耶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直接走过去，围观的人看到他全都自觉地让开道路，让他走到棋盘边，于是他顺利地看到了棋盘，也看到了对弈的人。 　　那是个男孩子，额前的头发染成了金色，看起来像是个小学生，执子的手势非常外行。 　　如果是初学者的话，塔矢亮不可能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吧？ 　　黑白子的情势看来十分胶着，以卡尔提克耶的棋力根本无法一眼看出胜负来，自然只能求助于身后的棋圣。 　　［秀策先生，这盘棋如何？］ 　　本因坊秀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直地看着和塔矢亮对弈的男孩身后的空气。 　　卡尔提克耶等了一会儿没有答案，心觉奇怪，回头看了一眼便发现了异常，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金发男孩身后站着的灵魂并不是偶尔路过的浮游灵，他以折扇指向棋盘的落点，分明在指点那个男孩下棋！ 　　［秀策先生，那位是谁？］ 　　本因坊秀策这时才做出回答，以过去从未有过的激动的语气开口。 　　［是佐为——他是佐为！他竟然就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下棋！我想要和他对弈，殿下，请让我和佐为对弈吧！］ 　　［在那之前，总要等这盘棋结束。］ 　　卡尔提克耶听到“佐为”就知道塔矢亮恐怕情况不太好了。 　　本因坊秀策说过，佐为是教他下棋的人，过去秀策活着的时候为佐为执子，尽管自己也习得了高深的棋艺，但他几乎不曾下过自己的棋，换而言之，如今传世的“棋圣秀策”的美名应当归于佐为。 　　塔矢亮虽然是个极有天分的棋手，但是要和棋圣对局还是太勉强了。 　　本因坊秀策这才收拾了心情，重新看向棋盘，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白弱，输七目半。如果有让子就是两目。］ 　　棋圣的判断非常精准，几手之后，塔矢亮右手颤抖着投子认负，低头擦着眼睛，刚想离席，忽然看到旁边站着的少年，登时喉头一阵滞瑟，红着眼睛勉强保持着平静的模样打招呼。 　　“京君，日安。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的对局。” 　　卡尔提克耶弯腰递过去一张手帕，笑着说：“亮，你下的很好，只是对方太强了。能够将‘秀策流’发挥到这样的程度，让我也不禁想要试试呢。” 　　塔矢亮这才稍微安慰了一些，低声说：“这个人就是今天要和京君对局的人之一，叫做进藤光，之前他嚷嚷着秀策流而已他也会下，所以我和他互先对局……”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 　　塔矢亮看不过这种初学者用轻浮的口吻谈论秀策流，所以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谁知道却惨败给这样一个执子手势都不好看的新手。他拍了拍塔矢亮的肩，示意他先去整理一下，之后对着金发的男孩露出了微笑。 　　“进藤君，你好，我是椎名京，之后的对弈还请务必尽全力。” 　　他向着对方伸出手，视线却看了进藤光身后一眼。 　　进藤光慌乱地伸手握了握，这才发现对方神情不对，回头看了一眼佐为。 　　（佐为！喂——你在看哪里啊？！） 　　卡尔提克耶对着进藤光笑了笑，弯下腰，轻声在他耳边说：“既然你能够看得到佐为的话，一定也能看到我身后的那位吧？为了让他们尽情对弈，今天就麻烦你了，进藤君。” 　　进藤光猛地怔住，这才发现这个著名的“椎名公子”身后站着一个打扮很像古人的人。 　　“你——难道你？！” 　　“嘘，不要大声喧哗哦，进藤君。” 　　卡尔提克耶说完，再次直起身来，笑着挥手。 　　“那么，我会在棋盘前等你，进藤君。” 　　等到“椎名公子”走了，那大一群人也跟过去不少，进藤光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慌慌张张地拉着佐为跑进男厕所。 　　“喂！刚刚那是谁啊？！” 　　佐为还沉浸在和故人重逢的激动中。 　　“那是虎次郎啊！虎次郎——秀策！没想到秀策竟然也在这个时代！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够和秀策对弈了！神啊！您真的听到了我的声音——！” 　　进藤光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什么？！那是秀——本因坊秀策？！难怪椎名公子用‘秀策流’，原来是这样！哇！佐为！你不肯帮我下围棋赚钱，可是那位就已经这么做了啊！” 　　佐为根本没听到进藤光的话，心思已经飞到了棋盘上。 　　刚刚那么短暂的时间，他和秀策只能说几句话而已。 　　自从分别之后，秀策的棋艺增进了吗？ 　　之后的对局会是怎样？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进藤光抱着头哀嚎。 　　“如果我遇到的是秀策多好！为什么偏偏是佐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进藤光、塔矢亮、栉名安娜，三个小学生~ 　　下一章还会再来几个小学生~ 　　这群小学生集合起来可以毁灭世界！（x） 第68章 魔法少女 　　日本这个地方非常有趣, 一方面，它非常讲究论资排辈, 另一方面, 它又把弱肉强食体现到了极致。 　　如果说，以“椎名京”的年龄和他在棋坛的资历，他只不过是个入行不久的新人, 差不多面对所有的“前辈”都要毕恭毕敬才行，但是，围棋偏偏是一项竞技性很强的运动, 强与弱的分别十分直观，只要几盘棋下完，两人实力如何就会有分晓。“椎名京”考取职业棋士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参加的所有对弈几乎都取得了胜利，目前为止, 败绩寥寥（那还是本因坊秀策不想要给恩人添麻烦故意输掉的棋局）, 又取得了幼狮战的胜利，虽然没得到头衔，不过好歹也说明在年轻低段棋手中他的棋力已经足够优异。而且，“椎名京”还是塔矢研究会的成员, 得到过塔矢名人公开的表扬和维护, 算是在这个看出身的棋坛中取得了足够“根正苗红”的身份。 　　综上所述，面对这么一个“来势汹汹”的新人，就算是盘踞在头衔赛中的老家伙们也会给予温和的笑容，年轻棋手想要在他面前摆资格还不太够格, 所以“椎名京”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前辈”的刁难，至多也就是遇到过“前辈”主动求对弈。 　　得到神户家的赞助之后，棋院改变了经营思路，现在“椎名京”差不多算是年轻一辈中人气最高的“偶像棋手”，对拉动棋院人气和收益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至少对神户家的赞助有绝对的影响），所以棋院在能够帮到的地方都会出手维护他。 　　像是这一次的活动，如果不是神户美和子主动提起，棋院并不敢擅自拉上椎名京搞活动，而神户美和子知道了椎名京想要退隐的心思之后，就临时做了一些调整，让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直接把他送到了安静的后场休息，不在闹哄哄的大厅被人围观。 　　卡尔提克耶把塔矢亮也一起拉进小房间里。 　　塔矢亮道了一声谢，去卫生间重新洗脸，回来的时候，这个男孩脸上还有些不甘。 　　“京君，你怎么看‘进藤光’的棋？” 　　卡尔提克耶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棋圣灵魂，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亮，输给那位并不丢人，虽然是初学者，可是他的棋力已经足够进入棋坛了——我想，或许明年他就会以对手的身份坐在你面前吧。” 　　塔矢亮稍稍一愣，随后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明白，我会参加明年的职业试并通过。到时候，我就能正式和京君对局了。明年京君的新初段比赛要加油啊！” 　　“明年……”卡尔提克耶咀嚼着这个词，在短暂的停顿后笑着回答，“我会尽力的。” 　　塔矢亮以为椎名京在担心对局的结果，出言安慰：“不要紧，新初段比赛是反让子，虽然对手是头衔棋士，但如果有反让子的话，京君有希望取得胜利！” 　　卡尔提克耶得到这一个真正的围棋天才的安慰，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对了，亮，今天我弟弟也来活动会场了，你想见见他吗？” 　　“京君的弟弟——”塔矢亮立刻想到之前两人聊过的话题，京君说他的弟弟擅长打架，不过，这只是兴趣爱好和特长不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笑着说，“好啊！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偷偷溜出去。” 　　卡尔提克耶对这一个未来一定会成为棋坛焦点的天才眨眨眼睛，带着他从后面绕出去，避开了安保人员，稍微用了一点点幻力影响周围人的感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塔矢亮从人群中找到了周防尊一行人。 　　那边不知何时已经发展壮大成十分可观的一支队伍了。 　　卡尔提克耶看着那边一大群人不免有些疑惑，好在柴田理人没在人群中央，他很轻松就把这位执事喊了出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柴田理人先对塔矢亮打招呼，之后含笑开口解释。 　　卡尔提克耶这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柴田理人不是职业棋手，所以这次就跟着周防尊一起活动，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不会下棋，但会场安排了一些趣味性的围棋活动，新手也完全可以参加，玩心重的十束多多良拖上草薙出云和周防尊就过去玩了。周防尊玩了一会儿就不肯再受棋子折磨了，站在旁边看着，结果就被和朋友一起过来玩的土萌萤看到了。这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孩直接过来打招呼，和她同行的正是来自未来的月亮公主小兔。小兔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月野兔一行人都过来了，因为之前大家都见过，所以打过招呼之后很自然地就两边合流成一个队伍一起玩了起来。 　　“这样啊，那我得过去打个招呼呢。亮，你也来吧？” 　　“好。”塔矢亮很少和同龄人一起玩，基本上都在跟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人对弈，椎名京和他的年龄差已经算是很小的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热衷于和京君打交道。无论如何，京君想要把家人和朋友介绍给他，这种善意他可以感觉得到，不至于像个棋呆子一样傻乎乎地拒绝。 　　这边三人走过去，那边十束多多良、土萌萤、小兔和月野兔都在棋盘前坐着，显然沉迷于趣味活动，火野丽看到来人立刻就想打招呼，卡尔提克耶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对几位星星的公主挥挥手，走近了才说：“日安，能够再次见到各位真令人高兴。请尽情地享受活动吧。” 　　火野丽看看那边已经要抱头的两个小兔，笑着说：“放心吧，说到享受活动，我们的阿兔和小兔可是无师自通的。真琴和美奈子去另一边了。之后的指导棋，我们都会去看的。” 　　“谢谢。火野小姐和水野小姐为什么没有参加活动？” 　　卡尔提克耶看了看此刻站在旁边的两位少女。 　　火野丽叹了口气，说：“总得有人注意一下旁边吧。” 　　水野亚美则诚实地回答：“我擅长的是国际象棋，对围棋并不拿手，所以想要多看一些。” 　　周防尊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不，是水野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哎？”卡尔提克耶看了看周防尊，又看向一旁的水野亚美，这两人是同年级同学，因为土萌萤的缘故有更多接触也很正常，这句话听起来很明显别有内情了。 　　水野亚美立刻摆摆手，说：“不，我认为我对自己的评价非常恰当，要和职业棋手对弈的话还远远不足呢。” 　　周防尊撇撇嘴，卡尔提克耶立刻知道了对方想说的话。 　　——要跟职业棋手对弈就得有职业实力，那基本上都在棋坛内了，只是参加活动没必要给自己这么高的标准吧？ 　　他拍拍周防尊的肩，对他说：“尊，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是我在围棋研究会的朋友，塔矢亮。别吓到别人。” 　　周防尊直接回了个白眼。 　　“行了，知道。” 　　卡尔提克耶这才放心地招呼塔矢亮过来。 　　“亮，这位就是我的弟弟，尊。虽然并不会下围棋，不过他是个很好的人。” 　　塔矢亮立刻就是一个鞠躬，非常真诚礼貌地说：“你好，我是塔矢亮，很高兴认识你。” 　　周防尊原本都要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卡住了，只好悄悄收回来，跟着回了个鞠躬，有些慌乱地说：“啊，你好，我是周防尊。” 　　卡尔提克耶和柴田理人对视一眼，心里闷笑。 　　看起来这种特别有礼貌又温和的类型是周防尊的克星了，他特别不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 　　几人互相认识完了，那边的趣味活动也就告一段落，月野兔和小兔双双落败，两人立刻寻求朋友安慰，一个扑进水野亚美怀里，一个去找土萌萤，于是也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人。 　　小兔双眼一亮，开开心心地跑了过去。 　　“京殿下！很高兴见到你！” 　　“小兔小姐。”卡尔提克耶稍微弯腰，对这位来自未来的月亮公主笑了笑，“希望你能玩的开心。” 　　“当、当然！”小兔慌忙点头，“我很高兴！太开心了！能和小萤还有大家一起来玩，还能看到殿下下棋，今天真是太棒了！” 　　“那就好了。”卡尔提克耶在小兔散发出的强烈的“求摸头”的气氛中到底没忍住，抚摸了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公主蓬松的头发，“说起来，我有事情想要和小兔小姐说，等到活动结束，可以麻烦小兔小姐稍等片刻吗？” 　　小兔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差举起双手表示决心了。 　　“当然！我一定会等殿下的！” 　　“我也是！”月野兔突然从旁边杀出来，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能帮上忙的话，请务必让我一起加入！” 　　小兔不客气地直接把亲妈往后面顶。 　　“你走开啦，殿下找的是我！” 　　“我才不管呢！” 　　月野兔说着就和未来的女儿吵了起来。 　　卡尔提克耶无奈地看向火野丽和水野亚美，结果这两位直接对他摇了摇头，显然是说不用管这边，他也就不去劝说了，回去那边听了一会儿周防尊和塔矢亮的交谈，发现两人意外地相处还算融洽。他正想要说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会场那边，突然看到一个东西从远处嗖一下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轻轻一抓。 　　“咦？” 　　卡尔提克耶看着手中长了翅膀像是狮子玩偶的东西有些发愣。 　　这个小东西散发出“光”和“热”的力量，这样直接握在手中，那股力量甚至让他感觉到有些亲切。 　　“啊，小可——” 　　木之本樱看着小可被人抓住，慌忙跑过去道歉。 　　“抱歉，我没有看好玩偶，不小心扔了出去——” 　　虽然是小可自己飞出去的，不过这没办法说，所以就说成扔出去的吧。这个上任才几个月的魔法少女心里都在尖叫，生怕对方发现小可是活着的。 　　“下次要小心哦。” 　　木之本樱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把假装成玩偶其实已经浑身僵硬的小可还给她，她慌忙把小可放回包里，这才直起身，于是更加惊讶了。 　　“啊，椎名公子——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是您！” 　　“没关系的。”卡尔提克耶看到对方手上拿着一张特殊的邀请函，差不多就心中有数了，“你是木之本樱小姐？” 　　“嗯，是的！”木之本樱连连点头，“之后的指导棋，还请椎名公子手下留情，我才报名学围棋不久……” 　　然后就遇到了小可，之后一直到处奔波回收卡片，都没有好好去围棋教室上课。一想到这些，这个小学女生就想要叹气。 　　“请放心吧，原本就是指导棋。” 　　卡尔提克耶安抚了一句，伸手指向后面，那边有个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友善。 　　“请问那位是木之本小姐认识的人吗？” 　　木之本樱回头，瞬间想要惊叫了。 　　“啊，是我哥哥！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从服装来看应该是本次活动的志愿者一类……”卡尔提克耶说着，对着对方笑了笑，之后对面前的女孩说，“请小心保管你的伙伴哦，东京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如果下次还到处乱飞的话，很容易撞到别人。” 　　木之本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对方走远了才低呼一声，打开背包，低声问可鲁贝洛斯。 　　“小可！椎名公子是不是发现你是活着的啊！” 　　可鲁贝洛斯这时候才能够说话，它比木之本樱还要着急，手舞足蹈地说：“小樱，那个椎名公子身上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像是魔力，又不太一样！但不管怎么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哎哎哎——？！” 　　木之本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的偶像竟然也是有特殊力量的人？ 　　“那、那椎名公子会不会知道我……” 　　可鲁贝洛斯沉吟片刻。 　　“想必他已经知道小樱你有魔力了，不过看起来对方的态度相对友善，如果之后能仔细问清楚就好了。但是，东京真的很麻烦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力量，超能力者也很多，我们的确应该更加小心地活动。” 　　木之本樱哼了一声。 　　“不小心的明明是小可吧？非要自己飞出去，说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可是真的有啊！”可鲁贝洛斯挥舞着短短的手脚说着。 　　木之本樱直接合上背包，决心假装自己完全是个普通人，进入了会场里。 　　可鲁贝洛斯在背包里生闷气，小声嘀咕：“我真的有感觉到像是太阳一样的力量……我还以为是库洛那家伙创造了其他的封印兽……” 　　在会场的角落里，一个来自英国的男孩微笑着转身离开。 　　幸好因为“椎名公子”的缘故，可鲁贝洛斯没有发现他——不过，那种性质的力量，真的让人十分介意啊。 　　曾经以稀世的魔力凌驾于世间的大魔术师能够非常清楚地判断出一点。 　　那绝对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一下，美少女战士里的土星如果完全觉醒，只要“一刀”就可以毁灭旧世界，非常easy。 　　两颗银水晶相碰就会毁灭世界，非常easy。 　　少女漫画浪漫起来真的可以轻松地毁灭世界啊，跟少年漫画分级定量的战斗力完全是两回事，动不动就“无限大”。 第69章 预见未来 　　日本岛的小学生不可小觑, 譬如说来自三十世纪的那位月亮公主小兔，她手里就有着“梦幻的银水晶”和“时空钥匙”这种大杀器，如果这两件珍贵至极的宝物不是在这个几乎没有贪念的小公主手里, 而是随便落在哪个野心勃勃的人身上, 怕是早就能够凭借“无限的力量”和“穿梭时空的能力”在各个时代搞出一堆事情了。 　　最简单来说, 三十世纪的小兔之所以要回到二十世纪来寻找过去的“母亲”月野兔和水手战士们的帮助, 就是因为三十世纪的敌人同样干涉了“时间”, 通过穿越时空击败“过去”的水手战士们令“未来”的水手战士一一陷入沉睡，小兔想要拯救自己的世界, 就必须要从问题发生的“过去”来解决问题，所以她才会回到“二十世纪”。 　　这就说明“时空钥匙”不仅仅是一个“在时间里来回”的道具，持有时空钥匙的人穿越到“过去”所做的事情会直接影响到“未来”, 这是“重写历史”的力量, 若是按照某些人的习惯, 这种力量可以称为干涉了因果律或者命运的规格外能力，因为它和一些科幻小说爱好者认为的“过去不可改变”的时间唯一性原则完全不同。 　　假设一下吧, 如果有人带着梦幻的银水晶，用时空钥匙穿越时空回到很早之前, 他完全可能在地球上随便圈一块地方称王称霸, 把未来那些强敌可能诞生的土壤都破坏掉。这时候, 同时代如果没有同等的力量与之抗衡, 就只能等待另一个“穿越者”来解决问题了。 　　不过, 在小兔手里, 梦幻的银水晶先是当了好一段时间的项链坠子, 就像普通的漂亮宝石，后来又成了变身胸针的内芯，看起来还是像个装饰品，至于时空钥匙，那就更惨了，至今还是个项链坠子。小兔这一次被她的父母地球王子和新倩妮迪女王以“修行”的名义送回二十世纪，压根就没有短期内要回三十世纪的打算。银水晶还要在变身战斗的时候派上用上，时空钥匙根本就已经落灰老久了。 　　附带一提，另一枚被小兔送出去的时空钥匙如今也落灰很久了，卡尔提克耶平时想都不会想着去用这个东西。不过，这多少和他第一次使用时空钥匙就被卷回过去、成全了众神安排的命运这种令他厌恶的经历有关。况且，他也没有想要“回去”的时间了。 　　小兔这么一个日本小学生代表如果还不足以说明小学生有多厉害，那土萌萤呢？她在无限学园的时候还是小学部六年生，如今转学到了十番町中学被左京塞进了国中部读一年级，但按道理来说的确应该是小学生，这可是“毁灭战士”的寄宿体，被水手天王星和水手海王星两位盖章“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这要是还不行，栉名安娜这个曾经有可能成为王权者、顶尖的幻术师六道骸的契约者、如今的赤族、未来可能是阿修罗王十二神将的女孩有话要说。 　　至不济，据说米花市有个神奇的小学生，总是遇到各种命案，也不知道是命不好还是命太好了。 　　据说之前参加通灵王大赛那位来自中国道家的道莲也有可能是小学生，不过后来说这可能是个误会，人的年龄跟身高没有必然关系。 　　总而言之，小学生不可小觑，无论哪国的都是，好比从英国渡海而来的这位魔法少年，他虽然套着一个小学生的壳子，但本质上有着比肉体年龄更加成熟得多的灵魂，因为他的灵魂来自于传奇的大魔术师库洛-里德。就像日本有“安倍晴明”这种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大阴阳师一样，英国也有自己的神秘力量，如果要去问问英国的魔术师，历史上哪位魔术师最强，库洛-里德的名字至少也要被念上几百次。 　　库洛-里德的强劲完全超越于他所在的时代，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没有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人（此处排除过于保守、几乎不和国外往来的某个古老的东方国家里隐世的人），他在魔术上的天赋、才华、造诣、成就都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以至于他甚至被当时的人看做“魔术之神”，而他真的创造了自己的使魔，一者象征着太阳，是如同狮子一样威风凛凛的封印兽可鲁贝洛斯，一者象征着月亮，是审判者月，后来他又把自己的魔法用更加简单直观的方法“保存”了起来，也就是“库洛牌”——这个天才的大魔术师把特定的魔法固定在纸牌上，还赋予了魔力形状，甚至赋予了魔法“思想”，那都是活着的“魔法”，它们只听从库洛的命令。这还不止，更恐怖的是，库洛-里德因为拥有的魔力过于强大而得到了一项被他自己深恶痛绝的能力。 　　那个能力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预见未来”。 　　在这一个并不存在如冬木市那种盖亚或阿赖耶的“两大意志”的世界里，也没有发展出和埃尔梅罗二世熟知的历史类似的魔术体系，可是，有一些东西是在各个世界里共通的。如果“魔术师”达到了极高的成就，触及到魔术领域的极限，就可能得到“千里眼”这种透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力量。库洛-里德毫无疑问地是那个时代中魔术师的顶峰，他就得到了如同占卜者类似的窥视未来的能力。 　　库洛-里德从未喜欢过这种能力。 　　因为“预见未来”会让他的人生变成毫无期待和惊喜的默剧，仿佛一切早已注定，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意义。可是这种能力和占卜者“主动发动”的技能不同，它是被动的、持续作用的力量。库洛-里德无法通过自己的意志放弃这种能力，但是他饱受痛苦后还是想到了办法——如果魔力太强就会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只要没有那么强的魔力就可以了。 　　于是，库洛-里德做了一件堪称疯狂的事情。 　　他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只分走了一半的力量，但是没有“库洛-里德”的记忆，那个男人后来一无所知地进入了人类社会，娶妻生子，有了可爱的儿子和女儿。 　　另一部分灵魂则既有着“魔力”也有着“记忆”，那也就是现在这位飘扬过来而来的“魔法少年”，冬泽艾力欧。 　　冬泽艾力欧特意在这样的时间来到东京，是因为“库洛-里德”曾经听到过一个“预言”，也“看见”了一些画面，所以他必须要来确认——确认这一位以职业棋士的身份出现在公众眼中的“椎名公子”到底是不是预言中的“破坏神”。 　　外表看来稚嫩的男孩苦恼地轻哼一声，把背包里想要探出头来的斯比奈鲁按了回去。 　　刚刚可鲁贝洛斯的教训就在眼前呢。 　　这么一个围棋活动场馆里聚集着不少“能力者”，随便露面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有点麻烦啊……” 　　这时候，假名为秋月奈久留的少女忽然从旁边冒出来，好奇地问：“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冬泽艾力欧反问道：“刚刚过去的那位‘椎名公子’，你从他身上有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不同？是说和普通人不同吗？” 　　秋月奈久留歪着头稍加思考，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嗯，认真说来，他给人的感觉就不太像人吧？好像更接近于我们这一边的生物，但又不太像……” 　　秋月奈久留和斯比奈鲁都是冬泽艾力欧的造物，他创造出它们是为了增加伙伴，也是为了让可鲁贝洛斯和月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可供“回来”的位置了，希望它们能够安心地追随如今的主人。秋月奈久留感觉“椎名京”接近于自己的同类，也就是说他身上“非人”的感觉已经明显地压过了“人类”的感觉。 　　冬泽艾力欧赞赏地点头。 　　“那的确不可能是‘人类’。总之，今天先看小樱的吧，希望这一次的麻烦她也能处理好。” 　　秋月奈久留看着冬泽艾力欧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库洛牌，两眼都直了。 　　“主人，你怎么还留着……” 　　之前不是说过所有的库洛牌都丢在友枝町，好磨炼被可鲁贝洛斯选中的木之本樱吗？ 　　冬泽艾力欧抚摩着卡牌底部的“Sleep”，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这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关键之物’，所以，必须要在命运交汇的‘东京’释放啊。” 　　秋月奈久留还是不明白，不过它一向很听艾力欧的话，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原本因为魔力将要耗尽而沉睡的魔法牌再次因魔力而复苏，随后，魔法牌中央画着的“魔法”活了过来，直接挥舞着月亮的魔杖飞了出去，到处挥洒催眠的魔力。 　　眠牌的举动立刻就对活动场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普通人难以抗拒催眠的魔法，纷纷倒地，发现异常而赶来的安保人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跟着倒了下去，最后场馆里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就连跟着进藤光的佐为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十束多多良感觉到瞌睡的时候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顺势倒下去好还是强撑一下的好，突然就发现刚刚还在这里的月野兔一行人不见了，他立刻问周防尊：“King，她们人呢？” 　　周防尊木然地想到之前某场音乐会的遭遇，随口回答：“大概是去化妆了吧。” 　　十束多多良登时摸不着头脑了。 　　“化、化妆？在这种时候？” 　　满场馆的人都倒下了哎？！搞得他都不知道要不要随个大流，免得事后被人发现不对。 　　周防尊啧了一声，直接跑内场去找椎名京了。 　　他总觉得这事情不正常，就像是有人要针对京似的。 　　十束多多良正想跟上去，就听到旁边传来栉名安娜的声音。 　　“我在这里布置了幻术，暂时不要离开。骸说这是‘魔术’，和阴阳术类似……既然是‘魔术师’的事情，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暂时先观望吧。” 　　“小安娜！你在啊！”十束多多良立刻抓住栉名安娜的手，“先前我还在想你哪儿去了，要不要去找你。” 　　栉名安娜笑着摇头。 　　“我没事哦，之前骸带我去下棋了。” 　　十束多多良不禁疑惑地问：“说起来，六道君人呢？” 　　栉名安娜笑眯眯地回答：“骸说，看到了很有趣的人，所以去打个招呼。” 　　十束多多良摸了摸头，还是坐了回去，按照栉名安娜说的乖乖呆着不乱跑。 　　草薙出云看到这样，也就跟着坐下来，过了会儿索性趴下去假装睡着了。 　　六道骸把栉名安娜派去“保护”赤族的几人，自己则循着魔力的来源找到了冬泽艾力欧。 　　看到男孩幼小的身躯时，他忍不住嗤笑出声。 　　“库洛……你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啊。” 　　冬泽艾力欧毫不惊讶，微笑着说：“我一来这里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起先我还以为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是你。你又怎么了，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成功离开了复仇者监狱。” 　　六道骸假笑着说：“这就不必恭喜了。” 　　冬泽艾力欧眯起眼睛，低头笑了几声，解释道：“虽然我猜到‘六道骸’是你这次用的名字，不过，我有我的理由。” 　　六道骸摆摆手，连假笑都不想笑了，“我从未期待过有人来救我。不用解释。” 　　“嗯？用‘救’这个字，看来你还是在意的嘛。”冬泽艾力欧沉吟片刻，微笑着提议，“要不要我教你几个魔法作为补偿？” 　　“还是免了吧，上次你说完这句话就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点东西，做出了‘幻牌’。”六道骸说完，忽然问，“你来得这么突然，很难说是巧合，是为了谁才在这时候来到东京？” 　　冬泽艾力欧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为了拯救世界，所以才特意跑这一趟啊。” 　　“拯救世界。”六道骸直接嗤笑出声，“那你想当救世主？我可从不知道库洛是这样的人。” 　　“不，这你可就误会了。”冬泽艾力欧笑着伸手指向外面。 　　六道骸跟着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一群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还有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孩追着一个小精灵跑？？？ 　　“……这是什么绅士的爱好吗？” 　　看着美少女追逐你的“魔法”？你竟然是这样的库洛？ 　　六道骸眼里几乎就直接把这句话写出来了。 　　冬泽艾力欧满不在乎地说：“总之，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偶然被委托了一项送货的任务而已，现在我要回去了。你还要继续留在‘东京’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伦敦？应该会比‘东京’安全一些。” 　　“伦敦……” 　　对六道骸来说，和库洛-里德认识的时代、住在伦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库洛-里德的暗示很清楚，“东京”一定会成为战场。 　　可是，伦敦也早已不是“六道骸”可以“回去”的城市了。 　　幻术师微笑着摇头，向着久别重逢的故友挥了挥手，潇洒地告别。 　　“我欠了某个家伙一个人情，要等到还完才能离开东京。再见了，库洛。” 　　冬泽艾力欧摇头，笑着纠正：“我现在的名字是艾力欧。” 　　六道骸顿时失笑。 　　“好吧，再见，艾力欧。” 　　“再见，骸。” 　　冬泽艾力欧挥挥手，带着秋月奈久留一起消失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70章 月亮背面的秘密 　　周防尊跑进棋士做准备的后场时就看到他担心的那位优哉游哉地坐在那儿喝茶, 旁边地上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堆人，包括之前的那位幸运观众“进藤光”也歪在旁边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周防尊顿时有一种自己一腔丹心喂了狗的感觉。 　　“京，你既然没事, 就别在这里躲着啊！出来跟我们说一声！” 　　卡尔提克耶对着门口的赤发少年挥挥手, 笑着发出邀请。 　　“尊, 要不要来喝一杯茶？” 　　周防尊额头蹦出一根青筋, 冲过去把人拽起来, 没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外面倒了一地的人！喝什么茶啊——！跟我出来！” 　　卡尔提克耶好脾气地笑了笑，任由周防尊把自己拉出去, 一边慢悠悠地解释：“我之前遇到了木之本樱，很有趣的女孩，她的身体里藏着巨大的魔力, 而且还带着有趣的宠物, 这次的事情很明显和魔力有关。我想, 那位‘魔法少女’会解决问题的。” 　　“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啊？！” 　　周防尊听到这通言论就头大。 　　“就因为是这种时候，才需要说这种话啊。” 　　卡尔提克耶耐心地教导。 　　“灵能的世界最讲究‘身份对等’, ‘什么人做什么事’，好比和灵魂有关的事情是阴阳师和市子、巫女来处理, 和妖怪有关的事则有除妖师, 至于那些持有灵闹事又会有通灵者。通常来说, 我们不会去贸然处理本行以外的事情。现在只是催眠的魔法, 暂时没看出有什么伤害, 所以我还在观察, 如果那位魔法少女解决不了的话, 我们再动手吧。” 　　周防尊不耐烦地说：“就你们破规矩多。” 　　卡尔提克耶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哎，要是无关的人跑来说要管赤族的事，尊也会不开心吧？” 　　“废话！谁要外行人多事！” 　　周防尊不假思索地反驳。 　　话说完，他就有些尴尬地沉默了。 　　卡尔提克耶没去穷追猛打，免得把小狮子惹毛了，反过来拉着对方往外走，直奔着那位丝毫不知道收敛魔力的“魔法少女”走去。 　　在人群中这样明显地散发出魔力，简直就跟打着探照灯、开着大喇叭一样招摇。以前在友枝町可能没人提醒过她，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要注意。这样在魔都东京行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这边两人走出场馆外的时候，外面几位水手服战士和魔法少女已经追着眠牌的精灵跑了一路，现在几人商量好了，分别从一边靠近“眠”，显然是想要合围抓住这个到处乱洒魔法的魔法精灵。 　　面对着“魔法”，水手服战士们也感觉到棘手，毕竟她们的技能破坏力再强也不能在这个地方随便砸，而且看起来对这个到处乱飞的小东西效果并不好，似乎还是得依靠这一位自称是“魔卡捕捉者”的木之本樱。 　　此刻，被寄予厚望的木之本樱握着魔杖，对着已经无路可逃的“眠”说：“不要再跑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回到卡牌里吧！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手持月亮魔杖的“魔法”却不甘心就这样回到魔法牌里，它四处张望着，突然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位少年。 　　眠牌的这个动作使得在场的少女们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于是一个个在“京”或者“周防君”、“尊”的招呼声中出现了空隙。 　　眠牌精准地抓住了瞬间的混乱，立刻向着两人飞过去，挥起手中的魔杖，想要把这两个碍事的人催眠趁机逃走。 　　这次眠牌可算是找错了对象。 　　周防尊伸出手，在一群人“当心”的警告声中，轻轻松松地点燃了赤色的火焰，一下子就把眠牌抓住了。 　　魔法的精灵也感觉到这赤色火焰中的破坏力，乖乖地不敢乱动。 　　周防尊就像提着一只小鸡似的走到木之本樱面前，低头问她：“你能处理这个？” 　　“啊……呃……这……” 　　木之本樱第一次看到有人空手抓“牌”，看着刚刚那个凶猛的魔法精灵这么乖巧地在赤发少年手里对她眨眼睛求情，顿时起了一种同情感。 　　可鲁贝洛斯飞过来，大声说：“收服魔卡吧！樱！” 　　在先前的追逐中，可鲁贝洛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身份，现在也就毫无顾忌地直接说话了。 　　因为“露娜”的缘故，水手服战士们对“狮子玩偶”会说话的接受十分良好。 　　周防尊继续握着小精灵站在木之本樱面前。 　　木之本樱只好压住心里的怪异感，举起了魔杖。 　　“恢复你原本的模样吧，‘眠’！” 　　在魔杖挥下的时候，一阵光芒包围了眠的精灵，过了会儿，一张魔法卡牌从周防尊手里飞出去，飘到了木之本樱面前。 　　“太好了！收服眠牌啦！” 　　可鲁贝洛斯欢快地来回飞了几圈。 　　木之本樱却没有立刻收起卡牌，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眠牌问面前的少年：“这位先生，你要这张牌吗？它是你抓住的。” 　　可鲁贝洛斯立刻慌了，扇着小翅膀劝说：“樱，别胡闹啊！如果不能集齐魔法卡牌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可是，这是他制服的，而不是我，我不能就这样厚着脸皮拿走眠牌吧！” 　　木之本樱对着可鲁贝洛斯据理力争。 　　“当初小可不是也说过，要靠实力收服魔卡们吗？现在这样，是投机取巧吧？” 　　可鲁贝洛斯“可是”了几句，还是闷闷地低下了头。 　　它当然知道这一次捉住眠牌的最大功臣是谁，可是，就这么看着小樱把卡牌送人，这也太难受了。 　　周防尊看了看这张引起了一阵麻烦的“魔法卡”，干脆地摇头。 　　“不了，我用不上这种东西，你拿着吧，别再放出来了。” 　　“咦？可以吗？”木之本樱惊喜地问，“那么，我就收下啦！我叫木之本樱。如果以后您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上您。” 　　“……周防尊。” 　　周防尊迟疑了几秒才说出名字。 　　“好的，周防先生，我记住啦！这次真的很抱歉，好像给椎名公子添麻烦了，会场现在……” 　　木之本樱十分为难地看向旁边的“知名棋手”。 　　卡尔提克耶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这可是魔都东京，发生什么都不出奇——放心吧，很快就能解决。木之本小姐和我一起去后台准备参加活动吧，不然的话，过会儿又要有人来找你。当然，令兄肯定是第一个。” 　　“呃……”木之本樱挠了挠脸颊，非常相信这是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情，“那就……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哦，可爱的小姐。” 　　卡尔提克耶向着木之本樱伸出手。 　　木之本樱羞涩地收起魔杖，握住对方的手。 　　卡尔提克耶这才对几位水手服战士们招呼：“之后再见了，我得先回去，不然过会儿魔法解除，大家都醒了，就不好解释了。” 　　“没问题！放心吧！” 　　小兔直接把亲妈月野兔推到身后，自己冲上前作为代表表了态。 　　卡尔提克耶一看就知道这母女又要例行上演争执戏，对周防尊使了个眼色就先走了。 　　不一会儿，身后果真传来两位月亮公主争论的声音，外加其他几位星星的公主苦恼的劝说声。 　　眠牌被抓住之后，催眠的魔法依然没有消散，不过，在场还有两位幻术师，要让人醒来还是很简单的。 　　正如卡尔提克耶所说，“魔都东京”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会场负责人过来解释说先前可能是活动需要用到的器具出现问题导致催眠气体泄露，在场的人竟然谁都没觉得不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听说神户家还会给予相应的赔偿，大家还高兴地鼓起掌来。 　　木之本樱坐在棋盘前，身体都有些僵硬，小声地问：“椎名公子，东京……都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是哦。”卡尔提克耶笑着安抚这位魔法少女，“说起来，之后我可能有件事需要木之本小姐的帮助。” 　　“哎？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话——”木之本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卡尔提克耶刚想说话，突然接到旁边一道眼刀，他看过去就发现那是木之本樱的哥哥，不由得笑了起来。 　　“等到那时候，我会再联系你。请放心，必定不会用你的力量来做坏事。” 　　“我相信您！” 　　木之本樱用力点头。 　　这一次的指导棋活动，神户美和子原本的策划是按顺序进行，但是卡尔提克耶擅自更改的活动流程，要求直接进行双面棋——同时和两位幸运观众木之本樱、进藤光对局。 　　相比起这边木之本樱的轻松，旁边的进藤光就非常不安了。 　　原因自然是他身边还在呼呼大睡的藤原佐为。 　　（佐为！快醒醒啊！佐为——！怎么办啊！就要开始下棋了啊！） 　　进藤光在心里对藤原佐为大喊，但是沉浸在美好梦乡的佐为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他只好哭丧着脸回想着抓子的方法。 　　反正……输给椎名公子也不会太丢脸吧…… 　　没一会儿，活动重新开始，最受期待的指导棋活动在众人的围观中开启了。 　　卡尔提克耶对两位幸运观众笑了笑，示意两人执黑先行。 　　木之本樱开开心心地捻起黑子。 　　进藤光僵硬地握着棋子。 　　这一幕恰好被拍了下来，作为本次活动的纪念照片留在了棋院的相册中。 　　等到活动圆满结束，卡尔提克耶对那边哀叹输得好惨的进藤光轻声说：“进藤君，难道你真的想要在这样的公开活动中和我下得旗鼓相当吗？” 　　说完之后，卡尔提克耶就走了，进藤光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果他一个“初学者”居然能够和“椎名京”下得不相上下，那就等于大喊着“我有问题，快来看我”了。这样一想，幸好执子的不是佐为。 　　他想要去感谢对方，却发现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卡尔提克耶当然不会失踪，他如约和月亮公主碰面了，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请求。 　　“我想要去月亮上看一看，小兔小姐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去月亮？可以啊！”小兔毫不犹豫地点头，直接卖了自己的亲妈，“如果阿兔和大家一起变身的话，用变身时候的力量就能够去到月亮上去了！京殿下为什么想要去月亮呢？银千年王国也已经不存在了啊……现在月亮上……” 　　年幼的公主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月野兔接过了话。 　　“我们曾经去过，不过，月亮上几乎没剩下什么了。当然，京殿下的愿望我们一定会达成！正好大家也可以再去看一看嘛！” 　　“那就拜托你们了。” 　　卡尔提克耶向着两位月亮公主弯下腰表示感谢。 　　他实在很想要去月亮上看一看——看看是否还有乾达婆族和苏摩一族留下的痕迹。 　　那一直隐藏在月亮背面的究竟是什么？ 　　不可能是科学家所说的“一无所有”。 　　飞城乾陀罗闍，乾达婆王，苏摩，那么多的神族去往月球，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吧。 第71章 苏摩传 　　在天界曾经有过一个秘密, 名为“苏摩传”。 　　它是一个和苏摩族有关的传说，但从不曾录于纸笔，只在苏摩族之内口口相传。 　　这个秘密曾经一度只有药师苏摩一族的族人才能知晓，在这个秘密险些给苏摩族带来灭族的危机后，它更是变成了只有苏摩一族的王“苏摩”才知道的绝密。但是, 这个绝密还是传了出去, 让其他的神族知道了。不过, 那时候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当时的苏摩王正是用这个秘密让天界最重要的星见获得了等待的时间。 　　传说中，假如有人一次性饮下一位苏摩族人全部的血液，那么他就会获得永生。 　　——这就是“苏摩传”。 　　一个惨烈到可能让苏摩族灭族的秘密。 　　专司救人的药师一族的血居然有着这样的力量, 可苏摩族根本不懂得战斗, 甚至比乐师乾达婆一族更加柔弱无力——因为苏摩王没有像乾达婆王一样选择依附于强者而活。假如真的有人去攻打药师苏摩一族，这一族只能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无力抵抗。能够将这个秘密保守到天界大变之时, 对苏摩一族而言已经是个奇迹。 　　所以，当星见孔雀表示想要在蔚蓝的星球上沉睡着，再一次等到命运之星苏醒的时候, 苏摩一族有人站了出来, 向这一位挽救了天界住民的星见表示了最高的敬意——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孔雀的“永生”。 　　谁也不知道如果那时候苏摩族继续留在地球上会发生什么, 或许只是和从前在天界时一样, 或许……并没有什么好或许, 因为事实上在那之后, 苏摩一族就在苏摩王的带领下，全族登上了乾陀罗闍，和乾达婆族一起前往了当时尚且稚嫩到不足以履行使命的月亮上去。 　　正如阿修罗王苏利耶用生命成全了稚嫩的“太阳”，乾达婆王和苏摩一族同样用自己的方法成全了稚嫩荒芜的“月亮”，让它拥有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在千年万年之后诞生了“银千年王国”的女王。 　　当最后的阿修罗王站在银千年王国的废墟之前，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 　　因为这颗星球上遍布着他熟悉的气息。 　　这里恐慌而荒芜，萧索而广阔，可是他依稀能够闻到尚未散尽的芬芳，可以听到在宫殿中回响的美妙乐声，仿佛还能够看到往来于飞城之中的天人。 　　因为这正是乾陀罗闍最后停留的地方——因为这颗星球就是以乾陀罗闍为核心凝聚起来的，而地上残留的“银千年王国”的废墟正是昔日飞城最表面的一部分残余而已。 　　在这颗星球的土地之下还埋藏着乾陀罗闍的大部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乾达婆王刚刚到达这颗星球时，月亮如何完成应有的“旋转”，正是依靠乾达婆王依靠着嵌入星体内部的乾陀罗闍移动而完成。 　　在地球上永远无法窥探的月球背面藏着什么秘密？ 　　藏着已经荒芜废弃的乾陀罗闍，藏着早已没有天人的天界飞城。 　　“伽梨……” 　　卡尔提克耶拒绝了两位月亮公主的陪伴，要求独自探索月球。 　　月亮公主们善解人意地带着水手战士们在远处等候，大方地把故国的废墟留给了来自地球的访客——可她们不知道，这里曾经是阿修罗王居住多年的乾陀罗闍。 　　那已经是多么遥远的过去？ 　　还是阿修罗族王子的卡尔提克耶向前任乾达婆王学习音乐，被那位温柔优雅的女王点开了心中的伤痛，又被年幼的乾达婆族公主邀请在飞城之中到处探险，寻找着过去的乾达婆族在这里留下的秘密。 　　时移世易，昔日的女王消失了，昔日的公主也消失了，辉煌的乾陀罗闍不再自由地往来于各处，如此安静地栖息在这颗白色的星体之内，以改换了姓名和主人的姿态，静静地驻守着。 　　卡尔提克耶踏上破碎的台阶，从记忆中翻找出和此处类似的场景，之后，他按照记忆找到了一个“秘密通道”的入口，在约定的部位开启了机关。 　　咔的一声轻响，通向地下的门打开了。 　　卡尔提克耶顺着台阶一路下去，深入没有光照的地底。他在手中点燃了火焰，顺手在记忆中的位置挥了一下。 　　墙壁上的烛台被点亮了。 　　这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走过的通道呈现出和过去相似的模样。 　　明亮又绮丽，仿佛依然是那一个乾达婆族爱惜的故乡。 　　脚步声在通道中回响。 　　卡尔提克耶依稀可以听到不同的出口附近传来风声，但他没有去一一推开门扉确认，他只是向着自己记忆之中属于乾达婆王宫殿附近的出口走去——他和伽梨曾经开过玩笑，说若是有人攻打乾陀罗闍，乾达婆王一定可以最快撤离，因为只有乾达婆王才熟知这一座飞城之中的密道。 　　乾达婆族和阿修罗族不同，并不是战斗的一族，所以这座乾达婆族世代居住的飞城在设计之初就留下了无数的密道，更有许多秘密的路线没有绘制在地图中——因为之后历代乾达婆的王族可能再一次进行改建，创造出更多的秘密。 　　有一些密道通向远方，有一些密室则藏着乾达婆王族出于趣味留下的珍藏。 　　年幼的乾达婆族公主曾经将这一张堪称乾达婆族绝密的地图展示在自己的朋友面前。 　　“我邀请卡尔来到乾陀罗闍，并没有将你当做‘客人’看待……你是我决定要侍奉的王，你就是这里未来的掌控者，只要你希望，乾陀罗闍会停留在任何你指定的位置。这是历代王族都要记熟的地图，现在我把它分享给你，希望你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 　　“据说，在某些密室里，还藏着过去的乾达婆王族留下的小礼物，不过那些地方没有在地图上标明，时间太过久远，并非每一代王族对乾陀罗闍的改造都会如实反映在地图上，所以，如果卡尔有心探索的话，说不定会发现这里也没有注明的地方、得到久远的馈赠呢。” 　　后来，做出了承诺的小公主成为了乾达婆王，也成为了东方将军持国天，她是阿修罗王最忠诚的支持者，始终站在他身旁。等到她效忠的王消失，她则迅速地离开了军队，变回了单纯的乐师，知道驱使乾陀罗闍飞往月球都不曾再一次握起武器。 　　因为那一把藏在竖琴之中的长刀早已和乾达婆王的竖琴一起留在阿修罗城中，在幻术的力量下永远地弹奏着过去的旋律。 　　卡尔提克耶推开宫殿的门。 　　曾经属于乾达婆王的宫殿如今也早已荒废，只是因为处于地下，封闭多年，不曾留下多少灰尘，乍一看来如同昨日，就好像乾达婆王只是出外游玩，随时都会回来。 　　香炉之中的香料早已燃尽，但宫殿内依然盘旋着香气。 　　宫殿中央摆放着一架竖琴，旁边的墙上则挂着一支笛子。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取下了熟悉的笛子，拿在手中端详。 　　这是他曾经给伽梨打造的内藏短兵的笛子。 　　伽梨把它这样挂在墙上而不是收入盒中，是一种暗示吗？ 　　这位聪慧的女王曾经说过，乾陀罗闍中有一些密道需要特定的旋律才能够开启。 　　如今宫殿中摆放着竖琴，简直就是一种明示。 　　最后的阿修罗王忍不住笑了起来，为友人最后留下的谜题感到久违的喜悦。 　　无论何时，伽梨也还是那一个聪慧坚强的女王啊，她从不想要别人为她流泪。 　　他在竖琴旁坐下，拨了几下琴弦，确认音准没有问题后就开始了演奏。 　　从伽梨最初教过他的曲子一直到两人一同练习的曲目，好似漫无目的地随意弹奏，最终，当他奏起了两人曾经在善见城合奏过的曲子时，那一面悬挂着笛子的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向两侧移开，露出了后方广阔的空间。 　　巨大的壁画布满了墙壁和天花板，色彩艳丽，正如完成之时。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很快就辨别出了阅读的顺序，一一看过去。 　　他终于知道了乾达婆王到了月球后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又如何选择了自己的埋藏之所。 　　天人们随着乾陀罗闍飞向遥远的星空，到达了当时还不足以稳固成为坚实星体的“月球”，乾达婆王力排众议，直接将乾陀罗闍作为“楔子”打进了那颗稚嫩的星体之中，成为稳固它的力量，之后，乾达婆族和苏摩一族在月球上定居下来。两族曾经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在这里培育出生命，但是荒芜的星球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样就无法实现最初的目标了——一颗“死星”无法成为“月亮”。 　　这时候，苏摩王想出了办法。 　　从“苏摩传”之中，苏摩王得到了灵感。 　　如果苏摩一族的血中藏着让天人永生的力量，它就一定蕴含着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假如把苏摩一族的血洒在月球上，总有一天，这颗星球会诞生出生命吧。 　　于是，天人们欣然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苏摩一族的族人接二连三地埋骨于月球。 　　当天人们漫长的生命将要走到终点时，这颗星球已经开始萌生出绿色。 　　三千年的相伴也有结束的一刻，乾达婆王拒绝了苏摩王想要让她永生的私心，而是抱着爱人一起沉眠于此。 　　从那之后，乾陀罗闍再也不曾启动，就这样安静地变成了死去的建筑。 　　卡尔提克耶看到最后一幅壁画，他几乎都能猜想到留下这些壁画的乾达婆王当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那一定是一如既往的笑容，狡黠灵动。 　　不用为我难过，我是幸福的。 　　这就是她不曾写下但已经传达出的遗言。 　　站在乾达婆王的埋骨之地，卡尔提克耶忽然间明白了“梦幻的银水晶”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这一颗诞生于月球的结晶会有着几近于无限的生命力？ 　　因为那正是苏摩一族灌溉在月球上、令这一颗星球活过来的所有血液和生命力的结晶。 　　小兔来回踱步，不时张望着宫殿的方向，不放心地说：“京殿下不会有事吧？” 　　月野兔想当然地回答：“当然没事！月亮上又没有敌人！” 　　正当小兔想要让大家前去寻找的时候，黑发的少年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她欢呼着跑过去。 　　“京殿下，您看到想要看的东西了吗？” 　　“嗯，都看到了哦。很感谢你呢，小兔小姐，还有月野小姐。” 　　卡尔提克耶向着两位月亮公主露出了笑容。 　　小兔开心地摇头，“不用客气！反正这是举手之劳嘛！” 　　开心的公主们不曾发现少年身上的变化，只有守卫在一旁的水手火星微微皱眉，因对方气质上微妙的改变而露出疑惑的神情。 第72章 魔界女王 　　如何从地球到月亮, 就如何从月亮回到地球。 　　卡尔提克耶又一次看到了水手服战士们的变身，顺便确认了一件事。 　　那些“变身笔”之所以蕴藏着这样巨大的力量就和“梦幻银水晶”的由来相似——梦幻银水晶是古老神族力量和生命的凝聚，是“月球的力量核心”，也是“月球的生命种子”，而其他几位星星公主手中的恐怕就是其他行星的“核心”与“种子”了。 　　为什么变身之后的水手服战士们反而没有直接渡过太空的力量, 只有在“变身”这一瞬间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因为她们还不明白自己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无法完全控制它的力量, 只有在变身的这一刻, 星星的力量才会不受控制地逸发出来。 　　几人回到地球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兔还不想走, 但是月野兔坚持拉着她告辞回家了, 卡尔提克耶和几人道别之后，就看到柴田理人在会场旁边等着。 　　“理人，你怎么没有回去？” 　　柴田理人笑着回答：“尊少爷带着小安娜她们回去了, 我在这里等少爷，免得少爷找不到回去的路。” 　　卡尔提克耶揉了揉额角，他这个才回到东京就迷路的梗是不是绕不过去了, 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直接说：“我还有事，暂时不会回去, 你回去帮我转告大家不用担心——还有, 替我向黄金之王发一封信吧, 我想以‘赤王’的身份召集所有的王权者在御柱塔会面, 还有当初作为协定的前阿尔柯巴雷诺们最好也能够到场。具体时间让他来决定吧，越快越好。” 　　柴田理人愣了一会儿，恭敬地弯下腰。 　　“遵命，王。” 　　卡尔提克耶不再多说，直接打开了阿修罗城的大门，直奔着花园中无人弹奏自行鸣动的竖琴而去。 　　去过月亮之后，他知道了伽梨的生平，也得到了来自这位天界挚友的遗赠。 　　当他看完那些壁画就明白了伽梨在阿修罗城留下竖琴真正的目的——那并不仅仅是为了纪念，也不是为了等待，而是为了给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阿修罗王”留下一扇“门”，一扇通向其他天界遗迹的“门”。 　　乾达婆王的竖琴依然弹奏着同样的乐曲，在这个被幻力恒定了白昼的阿修罗城中不知道演奏了多久。 　　最后的阿修罗王站在竖琴前，从袖中取出挚友的遗赠——那正是他曾经因为伽梨无法堂堂正正地握剑而送给她的内藏短刃的笛子，如今又被她用这样的方式还了回来。 　　乾达婆王不知道和谁一起想出了这样的主意，借着笛子上那一点点阿修罗族的幻力所具备的“非真非假、似有似无”的特质，以天界的遗物作为媒介，在不同的“天界遗迹”中架起了“门”，而“钥匙”正是这一支笛子。 　　如今善见城已经崩毁，这颗蔚蓝的星球上还可能残存的天界遗迹想来只有寥寥几种可能——高居于天空的天空城、深藏于海底的龙神宫，又或者，与天界如光影相依般存在的魔界。 　　倘若爱染明王曾经留下过作为媒介的事物，那么就有可能从阿修罗城直接去往如今不知存在于何处的“魔界”。 　　卡尔提克耶拔出了笛中的短刃，向着面前的竖琴挥去。 　　这两个同样藏有兵器的乐器并未因此两败俱伤，而是在各自被赋予的幻力牵引下发出了共鸣，紧接着，一扇“门”打开了。 　　一股寒风直接从门的对侧吹了过来，裹挟着纷飞如刀刃的雪花，风中有着连经年冰雪也无法完全沉淀下的腐臭血肉的腥气。 　　卡尔提克耶瞬间明白了对面是什么地方，举步跨入。 　　门消失了。 　　黑发金眼的阿修罗王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先观察了四周。 　　这似乎是一座冰雪之城，城中有着居民，不过从弥漫于风中的气味来判断应该都是“魔族”的后代，街道上十分干净，倒是不像他曾经去过的魔界那样堆满了尸骨。 　　过了会儿，街道上有人形的生物出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和服、看来十分温婉的女子。 　　卡尔提克耶凭借幻力掩饰了自己的存在，看着女子从身边走过，心中明白了她是什么。 　　——是落泪成珠的雪女。 　　他曾经在某位富豪的别墅中见过她的同族，也不知道那个被救出去的雪女是否回到这个故乡来了，现在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他笑了笑，也没去仔细思考，继续在城中活动着。 　　卡尔提克耶走到城市边缘的时候，他看到了下方还有无限的高空，这一座看起来就像在雪山中建起的城市其实在一个浮岛上，不断地缓缓飘动着。 　　“原来如此……” 　　卡尔提克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种寒冷刺骨的风，四处移动的冰雪之城，还有除却血统之外气息干净到不像魔族的住民雪女…… 　　听闻雪女住在魔界的冰河之国，即使是魔族也难以寻觅雪女的踪迹，那是因为——这座城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人找到”而存在的，它存在之初就是“为了寻找”。 　　这一座城，就是那座魔界的冰城啊！ 　　阿修罗王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在这座城的下方藏着真正有价值的宝物。 　　在层层覆盖的冰层之下，在被厚重雪被掩埋的地下，藏着这座城会移动的力量之源。 　　他飞奔到冰雪之城的中央，手中点燃了幻力之火，向着层层叠叠看不清结束的冰层捶了下去。 　　金色的火焰撞在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溅开一片金黄与银白的流光。 　　转瞬之间，刚刚还在冰雪之城的异界来客就消失了——他从被融化的冰中坠落，经过了短暂的黑暗，终于再一次踏在了地面上。 　　在金色火焰的照耀下，这一座沉寂许久的冰城显露出它的模样来，光线经过无数冰棱和墙面的折射反射，在宫殿中投映出一片辉煌。 　　卡尔提克耶选择的位置很好。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雪女居住的冰雪之城正下方就是曾经有着魔界“王权”的冰城，他恰好落在了通向冰城王座的通道上。 　　王座上空无一人。 　　但是，那里一定曾经端坐着魔界的女王。 　　曾经是天界公主的爱染明王偶然间进入了这座冰城，得知了规则的真相，因此她毅然握住了象征着魔界王权的冰之长戟，肩负起成为魔界之王的重任。 　　卡尔提克耶盯着王座上隐约可见的闪光，慢慢地走过去，等他站到王座之前，他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来到魔界。 　　因为爱染明王将战甲的一部分留在了这里。 　　反射了幻力火焰光辉的是闪烁着寒光的漆黑头盔。 　　自从叛离天界，爱染明王就不再做过去“公主”时期的打扮，轻盈华丽的服饰全部和稚嫩的小公主一起埋葬在善见城，她总是身披战甲出现。 　　对于魔界女王而言，这头盔或许就相当于王冠吧。 　　卡尔提克耶退后几步，以天界之中各族之王相见的礼节向着王座行礼，轻声感叹：“结果……你也不在了啊……爱染……” 　　他本以为支撑起一界的女王有可能还存在，如今看来不过是奢望。 　　战士不会放下武器，也不会丢弃盔甲，会这么做的时候，只有濒死的时候。 　　可是，如果爱染明王死了，那么，如今的“魔界之王”是谁？ 　　还是说，因为“天界之王”也不存在，所以“魔界之王”的空缺是“规则”乐见的呢？ 　　即使魔王之位空缺，象征魔界权柄的冰戟又去了哪里？ 　　试想如今天界众神全部消失，如果魔界之中有谁能够握起冰戟，恐怕立刻就能率领魔族大军攻占“人间”吧——毕竟如今再也没有武神将，没有四方将军，没有守护斗神阿修罗一族了。 　　卡尔提克耶疑惑片刻，最终离开了这一座冰城，引来了冰雪重新覆盖他强行打开的通路，最后从冰河之国一跃而下，俯瞰着魔界的大地。 　　从高空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先前的疑惑忽然得到了解答。 　　这答案简直令阿修罗王想要发笑。 　　因为如今的魔界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成为“魔界之王”——因为那一个象征着魔界王权的冰戟支撑着如今的“魔界”，根本无法取出！ 　　阿修罗王放声大笑。 　　星见孔雀曾经说过，天界众神最后想出的求生之路是把天界视作移动的城，用众神的力量作为能源，以星见来指引航向，之后，众神做了什么？ 　　收束天界的领土，空出了大地，把魔界作为前哨，驱动天界，扭转了它运行的轨道，撞进了新生之星的轨道中。 　　这疯狂的方法拯救了天界，却牺牲了魔界——作为“前哨”的魔界最先和新生之星接触，如果天界都在降落之后四分五裂，魔界又怎么可能幸免？ 　　那么，在这之后的“魔界”到底如何延续？ 　　魔界的女王善尽职责，将大半的力量灌注在了冰戟之中，最后，将它巨大化投掷了出去，刺破了虚空，把魔界固定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巨大的冰之戟成为了魔界再生的核心。土地以冰戟为核心聚集起来，不断地覆盖增生，直到新的生命降生，深藏于土地之中的“核心”再也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曾经的魔界有着和天界相似的广阔土地，如今和人界相连的魔界却是纵深向下不断延伸的空间？ 　　因为如今的魔界围绕着“冰戟”为轴存在！ 　　如果有谁想要取出冰戟，就要粉碎如今的魔界，如果他有着这样的力量，就根本不可能去追寻魔界的王权——因为毫无必要，他凭借力量就能够成为魔界之王。 　　“爱染明王……你可真是厉害的王啊……” 　　以一己之力拯救了魔界。 　　可是，在那之后也就耗尽了力量吧。 　　就像天界众神献祭于地球，魔界女王也沉眠于魔界，血肉融入风与土之中。 　　曾经跟在他身后的苏利耶成为了“太阳”，伽梨和苏摩成就了“月亮”，爱染明王再造了“魔界”，众神修复了“地球”——最后，就只留下了理应守护天界的“阿修罗王”什么也没能做到。 　　“所以，我应该要做些什么了。” 　　阿修罗王终于完全下定了决心。 　　他曾经的亲人、朋友、族人、甚至敌人都为了这个世界献出了一切，所以才会有“椎名京”得以出生成长的蓝色星球。 　　如今，这颗蔚蓝的星球再一次面临了毁灭的危机。 　　既然所有人都不在了，那么他理应为这一切收场。 第73章 阿修罗家族集结 　　黄金之王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他表示召集分散在各处的王权者、氏族和最初作为协定见证人的阿尔柯巴雷诺们需要时间, 等有了消息立刻联系赤红之王。 　　卡尔提克耶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通知了所有的赤族——准确来说, 现在可能应该称为“阿修罗家族”的成员了, 除却柴田理人、周防尊、十束多多良、草薙出云、栉名安娜这几位拥有赤之波动的人，作为栉名安娜契约者的六道骸也单独得到了邀请，至于幻术师毒蛇就更不用说了，那已经是阿修罗族的“十二神将”了。 　　相比起黄金之王那边的召集, 很明显阿修罗家族的成员要少的多, 所以隔天晚上就在那栋别墅里碰面了。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小心翼翼地坐着, 拿不准这又是什么情况，只是从压抑严肃的气氛直觉到这一定不是什么轻松的“家族聚会”。 　　相比起心思重的草薙出云，十束多多良还要稍微轻松一点，他左右看了看, 发现周防尊摆着一张臭脸, 栉名安娜正跟神神秘秘的孔雀低声说话，六道骸坐在那里就给人感觉生人勿进, 反而是裹着斗篷不露脸的毒蛇看起来稍微亲切一些。 　　“那个……今天突然把大家都喊过来, 有什么大事吗？不会又像上次那样, 要出国吧？” 　　十束多多良本来以为回答他的会是周防尊或者小安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六道骸接过了话。 　　“Kufufu，出国倒是不必，就连‘东京’都不需要离开——不过, 也不比复仇者监狱轻松。” 　　六道骸向着十束多多良露出友善的笑容。 　　“连我都喊来了, 阿修罗王应该是想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哈啊？不会又要上新闻吧？” 　　十束多多良想到之前火烧监狱、海边地震就感到害怕和心虚。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可能要被复仇者监狱索赔呢。 　　六道骸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哼？那可不好说哦？” 　　“别吓唬十束, 不可能上新闻。”周防尊抬眼瞪了六道骸一眼，懒得看这位卖关子吓唬人，直接揭破答案，“京联系了黄金之王，估计是要去谈‘不当赤王’的事情了。” 　　十束多多良“啊”了一声，草薙出云也抬起了头。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变化。 　　自从“椎名京”回到东京，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和过去的“椎名京”看来大不相同了，而且他也明确说过可能不再是“赤王”。 　　十束多多良犹豫了一会儿问：“那……以后就……没有‘赤王’了吗？” 　　这一次，笑眯眯的孔雀接过了话，摇了摇手指，略带着得意地说：“不哦，这次见面之后，并不仅仅是‘赤王’会消失，所有的‘王权者’都会消失哦。” 　　“什么？怎么会？”十束多多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时候，卡尔提克耶带着柴田理人从楼上走下来，他听到了孔雀的这句话，远远地和这位“无所不知”的星见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要斥责又觉得小题大做，毕竟孔雀只是把他的话提前一分钟说了出来而已，最后他只好对这位踩在规矩边线就像要试探什么的星见无奈地摇摇头，接过了话题。 　　“这一次我希望黄金之王召集所有的王权者就是想要彻底解决‘王权者’的事。不管控制的多好，‘王权爆发’的威胁始终都在，我不想哪一天看到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东京坠落。” 　　十束多多良哆嗦了一下，抱着自己的胳膊，声音发颤地问：“我们不会是……要……去杀掉所有的王权者吧？” 　　卡尔提克耶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里。 　　这一句神来之问让现场的气氛出现瞬间的尴尬，紧接着，六道骸放声大笑，毒蛇也低头闷笑出声，孔雀一直都在笑看不出神情变化，可柴田理人也弯起了嘴角，只剩下周防尊呵呵一声，道破了真相。 　　“看吧，上次闹得那么大，都给人留的什么印象了。” 　　卡尔提克耶环视屋内所有人，走到孔雀身边，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 　　“孔雀，你故意用这种措辞，很好玩吗？” 　　孔雀并不觉得难受，但还是很配合地从沙发上翻倒下去，顺势坐到地毯上，胳膊趴在沙发边缘，仰望着阿修罗王，做出委屈的模样来辩解：“我只是说出了实话嘛，谁知道十束会误解成这样？王的意思是想要结束‘王权者’的存在，把‘德累斯顿石板’带来的改变都清除掉，对吧？” 　　卡尔提克耶轻哼一声，绕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候孔雀特意挑了这种别扭姿势也不肯起身的原因就体现出来了——因为阿修罗王坐下之后，孔雀就正好坐在他腿边，双手几乎要趴到对方膝盖上却又保持那么一点距离，既恭顺又亲昵，正如昔日还不是星见的少年侍奉在阿修罗王的王座之前。 　　这场面若是换个人来可能立刻就会变得很有昏君妖妃的气场，然而这里两人姿态自然，落落大方，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毫无狎昵的气氛，反倒让旁边看的人感觉到有些尴尬。 　　卡尔提克耶毫无自觉这种姿势有什么不妥，顺手摸摸孔雀的头发，继续对一群人说自己的打算。 　　“我会破坏掉‘德累斯顿石板’，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而且，我也曾经说过，我是‘地龙七御使’之一，而‘青之王’是‘天龙七封印’的成员，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是敌人。我想要说服‘地龙’和‘天龙’停战联手，但我并没有一定能够成功说服双方的信心。所以，御柱塔一行可能只是破坏石板、定下新的约定，也可能会变成不死不休的大战。我并不强求你们都和我一起前去，但是，若是打算前去的话，也要做好和‘全世界的人’为敌的准备。” 　　十束多多良听说不用杀其他王权者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这口气紧接着就被“和全世界的人为敌”给堵回去了。 　　“……王，我能不能问一下，到底‘地龙七御使’是什么？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不是好人……？” 　　不然怎么会要跟全世界为敌啊？！ 　　卡尔提克耶想了想，笑着说：“天龙和地龙都无法以‘好人’或者‘坏人’来论定，只是各自背负的使命不同而已。简单来说，这个世界濒临崩溃，只是依靠无数的结界重叠稳固，如果把最为重要的‘楔子’一样密合所有结界群的结界破坏掉，那么，至今为止，被结界镇压的地动就会全部释放出来——到时候，地震、海啸、飓风……各种天灾都会出现，可能会清洗掉地上一切人类。” 　　六道骸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低声说：“末日审判……？七御使——神的七位使者，来为地上的人进行审判？” 　　卡尔提克耶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六道骸一眼，随后摇头说：“不，我们不审判——也没有诺亚方舟。地龙七御使的使命就是破坏掉最重要的‘楔子’，释放地动，如地之龙，撼动地球，清洗人类，为地球保存‘生’的希望。而天龙七封印则负责守护‘楔子’，保护人类。这是‘地球’和‘人类’的战斗，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六道骸立刻听懂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样的话，‘地龙’的确不是‘坏人’，但是对‘人类’而言，‘地龙’就是‘敌人’——你想要跟全世界的人为敌？” 　　“不。”卡尔提克耶再一次否定了六道骸的提问，笑着回答，“我想要救这颗星，也想要救这里的人类，为此，我需要很多人的帮助，而‘天龙’就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六道骸尖锐地提问：“如果‘天龙’并不相信你，拒绝合作，坚持要战斗，你要怎么做？” 　　卡尔提克耶笑着说：“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愿意帮我了，六道君。” 　　六道骸一愣，“我？” 　　毒蛇立刻抬起头，“如果是关于幻术的事，我来就可以了。” 　　栉名安娜看了看六道骸又看了看卡尔提克耶，最后举起手来说：“我也可以帮忙。” 　　卡尔提克耶欣慰地笑了起来，安抚两人道：“当然，这件事也需要毒蛇和小安娜的助力，不过，因为要防止梦见从中作梗，所以还要借重六道君的能力——如何，你愿意帮我吗？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六道骸自嘲地说：“我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跟拯救世界扯上关联。不过，你说的梦见——指的就是玖月君吧？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音信全无？” 　　“因为牙晓君也是‘地龙’，他去了‘地龙七御使’的首领‘神威’身边，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打算履行身为地龙的使命。” 　　卡尔提克耶解释了一遍。 　　“如何，明白了吗，六道君？” 　　地龙和天龙显然天生就是敌人，地龙想要完成使命就非得和天龙战斗不可，而卡尔提克耶想要联合天龙，所以他担心身为地龙的梦见玖月牙晓从中作梗。 　　六道骸迅速理清了其中的逻辑关系，但他还是没有点头，而是问道：“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卡尔提克耶想了想，“为你和小安娜保住这一颗蔚蓝星球，留下在遥远的未来可以重聚的希望？” 　　“可以，我参加。”六道骸干脆地点头，直视着面前这位“阿修罗王”说，“不只是这一次，还有你之前给小安娜的提议，我们的答案都是‘是’。” 　　卡尔提克耶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栉名安娜，和颜悦色地说：“小安娜，你想清楚了吗？如果成为神将的话，就无法再回到人类之中了哦？而且，这一次若是谈判失败，我们大概真的会被全世界的人追杀吧。” 　　栉名安娜认真地点头。 　　“是的，我想的很明白了，京。” 　　“嗯……也好，反正，大不了我们就一起躲进阿修罗城不出来了吧。” 　　卡尔提克耶随口说了个冷笑话，之后站起来，先后在栉名安娜和六道骸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不再管他们，而是看向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两人。 　　“草薙，十束，你们的情况和这里所有人都不同，即使离开也没有关系，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草薙出云皱着眉说：“到了这时候，如果我们说要走，也未免太可笑了——我们曾经立誓要和尊并肩战斗，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十束呢，也是一样吗？这次和之前不同，有可能真的会死哦。而且，就算不会死，事情若是闹开来，你们恐怕再也不能见到亲人，也无法回归人类社会，好好想想吧。等黄金之王回信后，我会让理人通知你们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来与不来都可以。这几天就好好回家想清楚吧。” 　　卡尔提克耶看到两位少年脸上的动摇就心知肚明，直接把两人劝走了。 　　柴田理人把人送出去，回来之后，他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王，黄金之王回信了——三天后的下午三点，所有人会到达御柱塔。” 　　“真快啊，那我们也那时候去吧。”卡尔提克耶随口感慨一句，“看来得抓紧时间了，最好能够让‘桃生小鸟’醒过来才好。毒蛇、小安娜，六道君，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请让桃生封真的妹妹、司狼神威的青梅竹马‘桃生小鸟’小姐苏醒过来吧，将她从自我封闭的‘梦’中唤醒，告诉她，我有一个想法，天龙和地龙不必战斗也能够拯救世界，如果她想要看到那样的未来，就劝说司狼神威和其他天龙七封印一起前往御柱塔。” 　　“明白。”毒蛇不多问，直接消失了，看样子是去做任务了。 　　栉名安娜看看六道骸，后者额外问了一句：“如果那位‘桃生小鸟’小姐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卡尔提克耶回答：“那就告诉她，‘丁姬’或许想要害死天龙七封印——这是地龙的梦见在梦中看到的。” 　　六道骸得到这个消息不禁咋舌，过了会儿才说：“这可真是……混乱的战斗。” 　　“谁说不是呢。”卡尔提克耶无奈地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位‘天龙’或‘地龙’自愿加入这一场‘天地之战’啊。” 第74章 斩断王权 　　“阿修罗家族”这边郑重地开了一场会, 被“赤王要求所有王权者齐聚”这个消息惊到的其他人也分别聚起来商量这是怎么回事。 　　黄金之王的御柱塔还算平静, 国常路大觉基本上能够猜出这一次赤红之王要求所有王权者、氏族和权外者都出面, 九成是要说明“退位”的事情，或许也会有“让所有王权者远离桎梏”这件事。这段时间, 他也做了不少安排。长久以来, 他都被德累斯顿石板牵扯着, 他从石板得到力量，却也因此被束缚, 不得不留在御柱塔镇压住石板, 如果“德累斯顿石板”彻底消失或者失去作用, 就不再有“王权者”, 也不会有“大规模出现超能力者”的危险, 他就“自由”了。这么一想, 国常路大觉居然感觉到一点茫然。 　　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到老年, 五十年时光转瞬而过。他实践着当初对着友人、那一位最初的白银之王的誓言, 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想过“国常路大觉”还可以从“王权者”变回“普通人”了。 　　在这时候，国常路大觉又想到了天空的友人。 　　“威兹曼……你还是不从天空下来吗？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你面对了。” 　　否则的话, 失去了“白银之王”的力量，那架飞机就会坠毁。 　　直接收到邀请的“青王”皇昴流立刻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所有的天龙。 　　因为“苍轨征一狼”的死，司狼神威多少从先前那种“我只想守着小鸟”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会不会是地龙的阴谋, 想要趁机杀死皇昴流。 　　皇昴流冷静地否定了这种猜测。 　　“如果是这样, 他就不会要求在御柱塔见面了——黄金之王不会眼看着两位王权者就在石板附近开战。我只是想不通，这时候‘赤王’忽然要求所有王权者齐聚到底想要做什么。赤王会不会想要趁机让其他地龙去破坏结界？” 　　“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分头守在结界附近。可是，这样一来，昴流孤身赴会，如果对方意图不轨……” 　　鬼咒岚犹豫了一会儿，只是看着司狼神威，没有说话。 　　剩下的结界有四个，而活着的天龙七封印有五位。 　　皇昴流身为青王必须前去御柱塔赴约，那么就只有四人能够行动，鬼咒岚、有洙川空汰、猫依让刃和司狼神威。一个人守一个结界就已经是极限，如果司狼神威依旧不肯离开桃生小鸟，等于必然会出现一个“无人守卫”的结界。即使司狼神威愿意行动，天龙七封印还是会被迫全员落单。 　　天龙七封印这边的情况登时陷入了僵局，一直到两天之后，桃生小鸟醒来，这个僵局才被打破。 　　因为虚弱的少女握着司狼神威的手发出了请求。 　　“神威，你和大家……都去‘御柱塔’吧——我看到了……我在梦中……看到了‘希望’……‘未来尚未被确定’，现在还有‘希望’……” 　　天龙们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地明白沉睡多日醒来的“桃生小鸟”从“普通的女中学生”变成了“梦见”。 　　当日同为协定见证者的阿尔柯巴雷诺有三人，风在八原特训，毒蛇就在东京，里包恩则在并盛町，三人接到通信之后很快都做出了回复。风从八原赶回东京，担心东京这边又出了什么变故。里包恩则召集了彭格列全员，对着九代目和守护者、门外顾问泽田家光和CEDEF的中坚人员、泽田纲吉和年轻的守护者们说出了宛如神话一般的事情。 　　“赤之王？耀光的神子？黄金之王？德累斯顿石板？解除阿尔柯巴雷诺的诅咒？” 　　这么一连串震撼人心的情报连续砸下来，被未来战磨砺过的泽田纲吉还是感觉到一阵头大，不由得看向其他人，狱寺隼人紧皱着眉，山本武托着下巴好像在走神，云雀恭弥干脆就直接看着窗外。 　　真好啊，看来大家也没听懂。 　　泽田纲吉不由产生了这种侥幸心理。 　　比起年轻的一代们，门外顾问和九代目显然考虑得更多。 　　泽田家光沉吟片刻，说：“之前从复仇者监狱劫走六道骸的人自称‘地龙七御使’，之后来救白兰的人里也有着这个人。按照里包恩刚刚的说法，他的力量很像‘赤族’，也就是说，这一次黄金之王在御柱塔发出的召集可能会有‘地龙七御使’出现——也可能，白兰也会出现。” 　　白兰被“地龙七御使”救走以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彭格列拼尽全力也找不到白兰的消息。 　　他们当然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八头司飒姬”这种天才——如果不去比拼战斗，只是要比拼网络情报传递和封锁，再也没有比飒姬更强的人。 　　现在谁都摸不透“地龙七御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但是，既然白兰是这个组织的一员，那就容易推测了。 　　泽田纲吉曾经从“未来”得到消息，白兰摧毁了许多平行世界。 　　那么，这个地龙七御使很可能也是破坏性质的组织。 　　对于亲眼看到过那种“十年后”、或者得到了“十年后”记忆的彭格列相关人员来说，再也没有比“把白兰关起来或者直接杀掉”更安全的做法了，放着他在外面就是给世界留下不定时爆炸的核-弹。 　　九代目看向里包恩。 　　“里包恩，你认为如果白兰会出现在御柱塔，我们能够抓住他吗？” 　　白兰的力量很强——但现在的白兰远没有十年后那么强，更没有那么多部下。抓住现在的白兰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难的是要从“黄金之王”面前抓人，那很可能被当成挑衅，而“地龙七御使”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当初那群人引发的海啸和地震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威尔帝出于好奇心主动去调查，调查结果竟然是“这看起来就像是完全的自然灾害，毫无人工干涉的痕迹”，这种结果引发了科学家的兴趣，导致他整天催促彭格列再去找地龙七御使，想要研究那几个人的力量。 　　里包恩思索片刻，客观评价道：“很难——如果‘赤王’知道‘地龙七御使’的做法还是默许甚至干脆站在那一边，我们很难打赢‘王权者’。” 　　泽田纲吉听到这里，忍不住举手插了一句话。 　　“九代爷爷，里包恩……有件事我不明白。里包恩之前说，‘赤王’就是‘神子’……那，她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日本’吗？怎么会忽然跟‘白兰’还有‘地龙七御使’那群人牵扯到一起？在十年后，白兰囚禁了‘神子’，很明显他们不是一路人吧？” 　　“是啊，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里包恩皱紧了眉，“也许，只有当面询问才能知道答案。” 　　“耀光的神子”忽然消失，“赤王”可没有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一位他无法赞同其行为却无法不为之赞叹的神子改变了主意，突然离开伊势神宫？是因为“十年后”的记忆？他只能这样猜测。但是，如果是因为这样，她更不可能纵容氏族和白兰扯在一起。 　　这次见面可能正是最好的机会。 　　“总之，我已经答应了去东京，有人和我一起吗？” 　　彭格列一群人在短暂的商议后作出了决定。 　　卡尔提克耶没有让柴田理人当面去见国常路大觉而是通过电子通讯设备，就等于故意把消息放给了八头司飒姬。 　　尽管八头司飒姬对“地龙”的使命并不热衷，但是麒饲游人的死多少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稍加犹豫后，她还是把“椎名京想要和天龙们在御柱塔碰面”的消息告诉了庚姬。于是，其他的地龙七御使很快也得到了通知，在都厅碰面。 　　庚姬直接把决定权丢给了地龙神威。 　　“神威大人，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桃生封真微微一笑，就像看到淘气的孩子那样露出了纵容而略显宠溺的微笑。 　　“啊，既然京君想要和天龙谈谈，那我们就和天龙谈一谈好了。实现京君如此微小的愿望并无不可。” 　　有了地龙神威这句话，这件事也就有了结论。 　　除了从不出门的八头司飒姬和无法自由行动的梦见玖月牙晓，其他的地龙都会前往御柱塔。 　　当约定的日期到来，黄金之王在御柱塔迎来了前所未见的客人们。 　　青王与氏族，连同以“友人”身份出现的天龙七封印们，其中有着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三峰大社的巫女、高野山的传人，这都是在神道和阴阳道鼎鼎大名的人物。 　　赤王与氏族——准确来说，是“阿修罗家族”，除了原本的赤之氏族，赫然还有前阿尔柯巴雷诺和从复仇者监狱被人救走的六道骸。 　　作为协定见证者的“权外者们”，毒蛇不用说，风也和“阿修罗家族”一同前来，里包恩则带着彭格列的人一起出现。 　　除此之外，那位飘浮在天空中数十年的白银之王终于降落在地上。 　　皇昴流来得稍微早了一点，当时赤王还没有出现，阿尔柯巴雷诺和地龙七御使倒是先一步到了。这一群人甫一见面就迸发了一轮视线的交战，场中气氛无比僵硬，无论是天龙和地龙，还是彭格列和白兰，全都是过去数次交战的敌人。没有一见面就打起来完全是因为御柱塔中有黄金之王坐镇，而且白银之王看来也会站在黄金之王那一方。 　　几分钟后，非时院有人来通告赤王和氏族到了。 　　皇昴流看向门口，却没有看到之前见到过的那位有着火焰般长发的剑客，反而看到了他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下意识地问：“京君怎么会来这里？” 　　卡尔提克耶走到长桌边，在黄金之王给赤王安排的位置上坐下，这才笑着回答：“我当然要来，因为正是我拜托黄金之王召集了在场的人啊。” 　　刹那之间，皇昴流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半晌才说：“京君……从一开始就是地龙七御使？” 　　在场有人知道“耀光的神子”就是“赤王”，也有人知道“赤王”是“地龙七御使”之一，还有人知道“椎名京”和“耀光的神子”是同一个人，但是在此之前，最为接近真相的人也只以为最初存在的是“神子”，男性的“椎名京”只是伪装的身份。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假象全部撕开，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皇昴流面前。 　　他多年的朋友椎名京是神子，也是赤王，更是地龙七御使。 　　卡尔提克耶深深明白揭开真相对皇昴流的伤害，但他还是狠心点了头。 　　“是的，从我认识昴流君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是‘地龙七御使’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昴流君是‘天龙七封印’。没想到昴流君之后会成为‘青王’，真是……相当有趣的命运啊。” 　　皇昴流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天龙的秘密，尽力让天地之战远离自己的朋友，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已知晓一切，只是看着他低劣的表演。 　　“难怪……你一直不肯露面……” 　　“因为昴流君会很难受吧？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敌人。我曾经希望一直隐瞒下去，即使我们其中一人死亡，昴流君也不知道最好。” 　　卡尔提克耶笑了笑，想到另一个世界中皇昴流坠剑而死，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今天，我麻烦诸位齐聚于此，是想要说另一件事——诸位王权者，我想要‘斩断王权’。这并非商议或者请求，而是‘告知’。我要让‘德累斯顿石板’对命运的干涉到此为止。” 　　这句话说出来，白银之王倏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说：“你能够破坏石板？那是不可能的！人类无法做到这件事！” 　　“你说得对，白银之王。” 　　卡尔提克耶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除了施加于自身的幻术，显露出黑发金眼那副阿修罗王族的容貌，也同样让自身闪耀的装饰见容于世。 　　一旦不加掩饰，阿修罗王非人的气息就会格外明显，或者可以说成神性的显露。 　　阿修罗王用那双金色的眼睛一一看过几位王权者，之后露出了微笑。 　　“我，并不是人类。” 第75章 拯救世界 　　此刻齐聚于御柱塔的人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 所以卡尔提克耶这一句“我不是人类”虽然出人意料, 还不至于会让人拍案而起不能接受, 只是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种信息。 　　白银之王转头看向老友黄金之王，过了好些时间才感慨道：“看来我真的……老了啊……” 　　飘在天上，依靠着沉睡度过数十年岁月，结果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黄金之王轻笑一声，“我可不那么认为。”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句感慨, 顺口说：“是啊，无论是从实际年龄还是**的模样来看，白银之王都离‘老’很远吧。最多不过一百岁罢了。” 　　白银之王顿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阿尔柯巴雷诺也有点膝盖发痛。 　　严格说来，同样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保持了年轻的外表”，阿尔柯巴雷诺们细算起年龄可不见得比白银之王年轻, 因为这群人在“白银之王”登基的时间点前后接受到德累斯顿石板的“扫描筛选”, 落选后才会变成了“权外者”，也才有了之后的“阿尔柯巴雷诺”。白银之王成为王权者的时候很年轻，只是二十出头，而阿尔柯巴雷诺当时已经有人年近不惑了。 　　在场唯一一个还保持着婴儿外貌的阿尔柯巴雷诺里包恩发出一声嗤笑。 　　“看起来不再是人之后, 耀光殿下的世界观也出现了重大变化。” 　　这一句奶声奶气的发言招来了阿修罗家族的注视, 但卡尔提克耶只是笑了笑，抬手制止了有人想要动手的心思, 微笑着说：“里包恩不用如此提醒我,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的确遵守了约定, 不曾将秘密告诉任何人, 那么, 现在要解除诅咒吗？” 　　里包恩的确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特意从卡尔提克耶那么多称号中特意挑出了“耀光殿下”这种称谓，可他也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地做出了回答。不过，不管理由是什么，他没有错过机会的原因。 　　“好！” 　　“嗯，那就麻烦各位稍等片刻。可以请黄金之王借个空房间一用吗？如果还能再借一套成年男人的衣服就更好了。” 　　卡尔提克耶站起来，向着此间的主人做出征询。 　　这种小事对于黄金之王来说的确不是问题，有了正规的理由，他挥挥手就有非时院过来带两人出去。 　　本次事件风暴中心的角色离开之后，屋内出现刹那的冷场，过了几秒，桃生封真向着司狼神威露出笑容，低声说：“神威，你总算又能够出来了啊。” 　　司狼神威一拍桌子就想要站起来，硬是被旁边的有洙川空汰压下去，轻声劝他“不能在这里打”，最后他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怒地斥责：“封真！你真的不知道吗？！小鸟昏迷了很久，今天凌晨才醒来——你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了吗？！” 　　“妹妹……这可真是一个遥远的称呼啊。” 　　桃生封真露出一种古怪的透着怀念的神情。 　　“不过，我确实很难有真实感，毕竟我最重要的人是你。你的愿望决定了我的愿望。如果不是京君坚持的话，我们原本应该在都厅见面，不过，既然坐下来谈判是京君的愿望，那么我就会实现它。” 　　司狼神威越听越奇怪，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封真——你都不承认自己是封真了吗？！用这种语气来说话——你就没有考虑过小鸟的心情吗！她还在等哥哥回家啊！” 　　听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桃生封真感觉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头痛，他一手按住额角，只能感觉到心中仿佛有什么画面要涌上来，却无法仔细辨认，只有一片璀璨朦胧的金色。最后他惯性地笑了笑，回答：“那么，她注定要失望了。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了，从你决定成为‘天龙神威’那一刻，我就是‘地龙神威’，而不再是‘桃生封真’了。就好像——我可爱的七御使们也从知晓命运的那一刻远离了原本的生活。‘命运’是公平的，一直都被保护着的你有什么资格抱怨？你又知道什么呢，神威？” 　　在这一瞬间，地龙神威脸上的神情近似于过去的桃生封真。 　　司狼神威呼吸一滞，过了会儿才沉声反驳：“成为‘天龙神威’，也不是我乞求或者愿意的啊——！你们又知道什么？！” 　　因为他是“天龙神威”，所以母亲不得不带着他离开东京，又带着他回到东京，在他面前被火焰吞没。 　　他为此几乎失去了一切。 　　只是因为他是“天龙神威”。 　　眼看两位神威有动起手来的倾向，暂时还不想把御柱塔毁掉的天龙和地龙分开劝说了两人。 　　司狼神威背过身去生闷气。 　　桃生封真很快就满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哪吒收起他的绸带。 　　白兰一看打不成了，再次瘫在椅子上，顺便朝对面严阵以待无比紧张的泽田纲吉说：“唉，早就应该好好谈谈了嘛，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谁都会为难吧。是不是啊，纲吉君？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哦，纲吉君。” 　　泽田纲吉被白兰那种熟悉的轻佻语调弄得差点点燃火焰，严肃地拒绝了他。 　　“不，我并不这么觉得。” 　　“啧，真是可惜啊，明明我很想跟纲吉君成为朋友……”白兰随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说了句听起来让人觉得像是诅咒的话，“若是纲吉君的话，说不定也会变成英灵吧，到时候会是Archer还是Ruler呢。” 　　狱寺隼人立刻站起来替首领挡住了可疑人物的窥探。 　　“白兰！我们可没有原谅你——！如果你再冒犯首领的话，我们会把你抓起来！” 　　白兰“咦”了一声，左右看看。 　　在他身边分别是哪吒和地龙神威。 　　于是他有恃无恐地说：“纲吉君想要对‘地龙七御使’宣战嘛？这样的话我就会很为难了，虽然纲吉君很可爱，但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啊，毕竟——难得京君这样费心把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我也忍不住想要听听看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能够让‘天龙’和‘地龙’握手言和，还能够解决‘地球’目前的困境呢。” 　　泽田纲吉一惊，突然又想起了先前的困惑。 　　“你、你和那位神子殿下，你们明明是敌人，为什么现在又好像是一边的？” 　　白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早就说过，我并不是‘未来’的那个白兰啊，每个世界的命运都不尽相同，不论是我还是京君，纲吉君的想法太过简单了，囚禁我并不会拯救这个世界，因为此刻要毁灭世界的并非我，而是‘所有的人类’啊。唔，京君还没回来，我先说几句好了。你们知道‘天龙七封印’和‘地龙七御使’各自的使命吗？如果我来说，你们可能不信，那就让那边的‘天龙七封印’或者‘青王’来说吧。” 　　他一摊手，直接把话题扔了过去。 　　司狼神威还在生气，自然只能是皇昴流出面了，他看了看同伴们，清清嗓子说起了“天龙七封印”和“地龙七御使”的由来。 　　第一次听到“天地之战”的人相继陷入沉默。 　　按照天龙的说法，地龙的目的是想要“保护地球，守望未来”，消灭人类是途径而不是目的，这就跟十年后的白兰完全不同了。 　　黄金之王和白银之王亦是第一次得知此事，都沉默地思考起来。 　　隔壁的沉默丝毫没有干扰到阿尔柯巴雷诺的心情。 　　解除诅咒会出现短暂的痛苦，重新适应成年人的身体也需要一点时间，这都难不倒里包恩。他站在光洁到可以当成镜子用的金属墙面前，看了一会儿照影，这才转身向着为他解除诅咒的人行礼。 　　哪怕是同样的礼节，在小婴儿身上和成年人身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相比起过去会显得有些可笑的模样，如今的里包恩再次恢复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杀手。 　　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后，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到底是女性还是男性？” 　　卡尔提克耶还以为里包恩会立刻追问“地龙”的事，没想到却是这么个问题，有些无语。 　　“当然是男性。” 　　里包恩沉默了一会儿。 　　卡尔提克耶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女装少年”和“女扮男装”的区别。 　　“那都无所谓吧，我也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拒绝继续担任‘神子’，而是因为我不可能再为这个岛上的神明效命。” 　　里包恩低声笑着说：“因为如今你成为了‘神’的一员？” 　　“不。哪怕我依然是人类，我也不可能再为这里的神明效力。” 　　卡尔提克耶停顿片刻，不知为何，向这位一度近似于敌人后来又和解了的杀手吐露了真相。 　　“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而神明推动了命运之轮，让它碾过了我爱的人，用她的生命为我铺路……可我宁可选择‘死’。只是，我曾经没有那样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所以，如今我想要‘选择’自己的未来，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尝试。” 　　里包恩奇怪地问：“你已经是神——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你？” 　　他可没有忘记“绝对神格防御”。 　　既然如今的“赤王”都已经放话可以破坏石板，可见他的力量还在石板之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威胁他？ 　　卡尔提克耶笑而不答。 　　里包恩压了一下帽檐，没有追问。 　　两人回到刚刚的房间，这里正因为天地之战的真相而一片安静。 　　卡尔提克耶左右看看，从众人的脸色中猜测到了什么，干脆把本打算之后说的话提前了。 　　“看起来似乎有人说了什么，那就不用我再说一次天地之战的由来了——可是，无论是天龙获胜还是地龙获胜，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会有一些遗憾吧？我一直都在想，有没有一条道路可以既拯救这颗星球也拯救星球上的人类，如今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很多人配合才有可能成功。不知道各位是否愿意听听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有谁可能会拒绝？ 　　黄金之王笑着给出了台阶。 　　“当然——赤红之王想出的拯救世界的方法，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我能够尽一份力，我不遗余力。” 　　卡尔提克耶楞了一下，就看到国常路大觉对着他露出和蔼和理解的神情，他心中一暖，笑着回答：“我一直都在想，‘地球意志’为什么一定需要‘地龙七御使’，又为什么给予‘地龙七御使’破坏结界的力量？只是为了消灭人类吗？不，是因为从古至今，人类凭借结界镇压地动，将大地的不稳定积累到了极限，就像是快要沸腾的水壶，必须要给一个宣泄的口子，否则整个水壶就会炸开。地龙就是打开这个‘口子’的人。不断加固结界只是扬汤止沸而已。” 　　“但是，如果破坏结界，连续的地震会毁灭一切。” 　　皇昴流压抑着心中的动摇，尽职尽责地说出天龙应该说的话。 　　“所以，我们才要保护结界，避免地震伤及人类。” 　　地龙神威笑了笑，说：“既然京君提出了这一点，我想京君一定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吧？” 　　卡尔提克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对他最具信心的竟然是地龙神威？ 　　“不错，我的确有方法——如果那时候地球上‘没有人’，所有的人类转移到别处的话，地震就不会影响任何人了。” 　　有洙川空汰反驳道：“高强度大范围的地震会摧毁文明。” 　　这时候，白兰双眼一亮，大声说：“啊！我明白了！所以京君才要把天龙都喊过来！如果是在‘天龙’的‘结界’之内，就算建筑物被破坏也无所谓了吧？” 　　天龙们倏然变色，面面相觑。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可是从未有人考虑过这一点——因为所有和天地之战相关的人都默认“天龙地龙绝不会联手”。 　　白兰的抢答让卡尔提克耶头更疼。 　　能够理解他的都是大反派，让他说什么好，可他还不能反驳，因为两人说的都对。 　　“的确如此——假如天龙七封印可以在‘整个星球’上布下‘结界’，地龙在此机会内破坏过去残存的结界，释放地动，就可以把积累的不安消解。这仍然不够，因为‘地球’依然缺乏足够的‘生命力’，这种做法只是稍微延缓了‘末日’的时间，只有重新注入‘生命力’才能让星球复原。关于这一点各位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等到天龙能够用‘结界’保护整颗星球，我们就可以动手了。不要拖得太久，因为‘地球意志’缺乏耐心，它会催促‘地龙’。” 　　司狼神威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下意识地问：“催促地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卡尔提克耶的话被地龙神威抢了过去。 　　“意思就是，如果‘地龙七御使’迟迟不去破坏结界，那么‘地球意志’就会代为动手。”桃生封真伸手在卡尔提克耶头上抚摸了一把，笑吟吟地说，“所以，京君才会如此着急，想要破坏石板啊。否则的话，王权者在东京坠剑，会有什么后果，天龙比我更加清楚吧？‘地球意志’可比各位想象得更加着急，否则的话，那边的小鬼也不会成为‘青王’啊。即使是以‘理性’自傲的青王，若是真的被逼迫到那一步，一定不会出现‘王权爆发’吗？最简单来说，若是‘青王’执意亲手杀死‘赤王’的话，那个剑真的不会掉下来？” 　　皇昴流脸色骤变，一下子站了起来，严肃地问卡尔提克耶。 　　“京君，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你才会成为‘赤王’？才一直都对我避而不见？” 　　卡尔提克耶没有说话。 　　皇昴流只当对方默认了这一点。 　　“是这样……原来如此……” 　　他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鬼咒岚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赤王”和“耀光的神子”之间存在更深的联系，但她不想追问。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当中，没有谁的结界可以覆盖那么大的范围。” 　　卡尔提克耶点点头。 　　“我也知道。可是，至今为止，还有一个‘天龙’从来没有展开过‘结界’吧？天龙的神威——‘人类意志’选中的命运之子，如今拯救世界的希望就在你肩上了。如果你的结界正是我们需要的模样，那么，这一场天地之战就可以换一个结局。否则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在‘地球意志’的催促下变成并非‘我’的另一种存在。在‘地球意志’失去耐心以前，希望你能够带来好消息。那么，闲聊就到此为止了。” 　　他突兀地结束了话题，转头看了黄金之王一眼，“抱歉，可能会对您的御柱塔造成一定的损害。” 　　黄金之王无所谓地说：“这都是小事。赤红之王不要被石板伤到最重要。” 　　他打开了通道，让“石板”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修罗王欣慰地笑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了无色的神剑，但就连惊叹的时间都没留给这些人，一剑挥下。 　　德累斯顿石板果然展开垂死挣扎，剧烈的能量波动扫过全场，王权者们难以抵御灌输的力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御柱塔上空，氏族们也被迫激发了力量，一时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让他们去杀死眼前要破坏石板的少年。 　　卡尔提克耶同样感觉到了这股暴躁的意志，不禁一哂。 　　修罗刀在天界之内都可以称得上“最强”，能够与之一战的兵器寥寥无几。 　　无论是比拼“神格”还是“力量”，德累斯顿石板都跟“阿修罗王”相差太远。它苦心组织的挣扎还未来得及生效，修罗刀的力量就已经拦腰切开了石板。金色的火焰灼灼燃烧。即使不能说话，“石板”也发出了哀嚎。刚刚还听到石板催促的众人立刻就听到这一阵可怕的哀嚎，顿时惊醒，一些快要对卡尔提克耶出手的人立刻收回力量，后怕地往后退去。 　　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中，德累斯顿石板逐渐被燃烧殆尽——并不仅仅是形体，还有它的意志和力量。 　　对此，王权者最为清楚不过。 　　刚刚高悬于天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时消失了。 　　王权者被石板给予的力量仍然存在着，但已经不再会得到石板源源不断的支持，也同样不再受到头顶长剑的约束。 　　卡尔提克耶收起修罗刀，轻描淡写地说：“看来这比我预想的简单。那么，我就回去等待天龙神威的好消息了——在此之前，地龙不会主动破坏任何结界。可以吗，地龙神威大人？” 　　桃生封真听到询问，亲切地笑着点头。 　　“当然可以，既然这是京君的请求，我就会如你所愿，在天龙神威给出答复以前，地龙不会再破坏任何结界。不过，也希望各位自以为是的‘正义人士’不要来自找麻烦。” 　　他站起来向外走去。 　　哪吒很快跟上，白兰稍加思考就跟了过去，临走的时候笑眯眯地对着泽田纲吉挥手，硬是把后者吓出一身冷汗。 　　卡尔提克耶随后告辞。 　　御柱塔中剩下的人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又开始了一轮商谈。 　　——地龙的话是否可信，是否具有可行性，会不会是谎言或者阴谋？ 　　回到别墅之后，阿修罗家族这一次的集体活动也就结束了。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这两个想了无数种可能做好了种种觉悟结果全程只当了背景的少年苦笑着回去了。 　　周防尊去送两人回家。 　　栉名安娜拉着六道骸的衣角问：“骸，在御柱塔的时候，我感觉到‘敌意’——好像有谁想要杀死我们。” 　　六道骸摸摸栉名安娜的头，安抚道：“想要杀我们的人太多了。不过，最后京那一手真是漂亮。” 　　如果不是瞬间就压制破坏了“石板”，场内可能真的会变成混战。 　　多亏了这一手近乎于炫耀武力的举动，将要爆发的混战消于无形。 　　但是，也只是暂时拖延了时间。 　　总有一天，还是会爆发战斗吧——京想的太好了，却不知道，人类也并非都想要“拯救世界”的。 　　卡尔提克耶一回到屋内就感觉到风的流向不寻常，他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对面的椅上出现了久违的挚友。 　　“这可真是……很久不见了啊，好君。” 　　通灵王神色不悦地说：“你之前说，‘地球意志’会催促你，是怎么一回事？” 　　卡尔提克耶顿时失笑，顺手在屋中布下了幻术，隔绝外来的窥探，这才回答：“被‘伟大精神’选中的‘通灵王’应该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就像它催促着你杀掉我一样，‘地球意志’也会催促我破坏结界、消灭人类，如此而已。” 　　麻仓好皱着眉说：“我从没打算听那个声音的命令。” 　　卡尔提克耶了然地露出微笑，叹息道：“可是，好君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吧？否则的话，为什么从那之后，你都不敢来见我呢？我刻意避开接近‘结界’的所在，好君特意避开我，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好君，你记得吧？我曾经说过，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的话，变成了你的敌人，你就按照曾经说的那样做吧。” 　　听到这句话，麻仓好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他一手按着额头，在心中再一次拒绝了那个声音的催促，气道：“京！除了死，你就不能想到别的方法吗？！你明明知道，比起这些人类，我更希望你活着！我从来就不想要保护人类——！” 第76章 封神榜 　　卡尔提克耶的回答是点燃了幻力火焰。 　　金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 比阳光毫不逊色, 炫丽又耀目。 　　“好君，你看，这是阿修罗王的火焰——除了阿修罗王本身, 它能够焚尽一切。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卡尔提克耶平静地说出了答案。 　　“倘若有一天, 我无法与另一个意志对抗, 不再是‘我’，那时候, 这失控的火焰将会烧尽世间万物，人类也好、建筑也好, 或是飞禽走兽、花鸟虫鱼, 就连灵魂在内, 也没有幸存的机会。直到一切可燃烧之物都烧尽，这火焰也不会熄灭。它会把人间变成炼狱。” 　　麻仓好眼也不眨地回答：“京君，你以为——我真的在意吗？” 　　卡尔提克耶不由得一怔, 疑惑地说：“好君虽然讨厌人类, 可是还想要保护通灵人和自然吧？” 　　“那是在我成为‘通灵王’以前的事。”麻仓好嗤笑一声, 忽然向着对面的少年伸出手，“来‘伟大精神’内部，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卡尔提克耶握住了对方的手才笑着说：“好君可不要太勉强自己, 带着我近距离面对‘伟大精神’, 只会更紧迫地被催促。” 　　“啰嗦。”麻仓好不屑地哼了一声。 　　光芒闪过, 屋内的两人就只剩下了一位。阿修罗王闭着眼睛, 靠在椅子上宛若沉睡。 　　孔雀守在门外, 看着门出神。 　　柴田理人走过来，轻声问：“孔雀，你为什么在这里？” 　　孔雀回过神，笑嘻嘻地挥手。 　　“王有客人，所以我在这里等着。理人也在这里等吧，王暂时不会见其他人哦。” 　　柴田理人一听就明白了，收回想要敲门的手，转而对孔雀说：“等少爷忙好了，请你转告他，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嗯！放心交给我吧！” 　　孔雀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目送柴田理人走远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通灵王”……“伟大精神”的契约者，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客人。 　　王明明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单独见可能会杀死自己的人？ 　　这又不是雷神，手握着天界的权柄，只不过是如今地球上一个勉强能够称为“神”的存在而已。 　　“伟大精神”内部有着一部分专属于“通灵王”的区域。 　　麻仓好在成为通灵王之后，一部分灵魂散落在地球各处，剩下的就坐在这里的“王座”上，静静地阅读着“伟大精神”的信息。 　　伟大精神出现在人类诞生之后，是一切灵魂的归宿。这是一个宝藏，藏着无数的知识和秘密，可是，要能够从浩瀚如烟的信息中整理出自己需要的东西是繁琐而艰巨的工作，哪怕是通灵王也不可能一瞬之间精通一切。 　　在这期间内，麻仓好得知了一些“秘密”，而今天听过了“天地之战”的事情，两相印证，他终于窥视到命运的全貌。 　　“京君，你知道东京的‘七个结界’是怎么来的吗？” 　　通灵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卡尔提克耶一哂。 　　他在东京塔上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被地球意志赋予力量的地龙可以破坏‘结界’，通灵人却也可以破坏‘结界’？因为通灵人使用着‘自然’的力量，所以有‘共通之处’？不，答案更加简单，只是过去没有人这样想过而已——因为在东京最为重要的‘七个结界’从来就不是‘人工铺设’出来的！远在现在的东京都诞生以前，这里就已经有了‘七个结界’，‘人类意志’只是假人类之手再次在‘结界’上覆盖了建筑物，巧言掩饰。构筑‘结界’的并非‘人类’，而是‘人类中诞生的神明’——” 　　说到这里，卡尔提克耶停了下来，看向面前的少年，笑着说出了答案。 　　“好君也明白吧？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那不是灵力，而是神力，是属于‘通灵王’的力量——！为什么通灵王激战每隔五百年展开一次？因为‘命运’如此需要！每一任通灵王保护‘地球’五百年，之后将全部力量化成‘结界’！从古至今，先后有‘七’任通灵王诞生，才会有了‘东京’的七个结界。如今，好君是‘第八任’。我真的要庆幸，幸好你前世没有成功，否则的话，如今你就已经消失了。” 　　麻仓好沉默片刻，自嘲地说：“我都不知道这算是命运的厚待还是作弄，让我避开了成为‘结界’的命运，却给了我消灭地龙的使命。有‘天龙七封印’，为什么还要催促我呢？” 　　“因为‘人类意志’和‘伟大精神’有着某种关联吧？” 　　卡尔提克耶大胆地说出了自己过去的推测。 　　“可以和神明对等谈判的只有神明而已。‘地球意志’是远古时天界众神残存意志的集合，‘人类意志’是不是远古时期这颗星球原生种意志的集合，那些本土的神明？而‘伟大精神’是人类灵魂的归宿，二者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麻仓好听到这里，哈哈大笑。 　　“总算有京君也想不通的地方了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我恐怕也猜不到，‘伟大精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听来就完全失去了敬意，反倒带上了嗤笑的意味。 　　卡尔提克耶疑惑地皱眉。 　　麻仓好一手支着脸颊，慢悠悠地说：“正如‘地球意志’预料到有一天可能会和人类发生冲突，‘人类意志’也同样预见到了这一点。为了保护这一颗脆弱而宝贵的星球，神与魔纷纷离开‘人界’，避免一不小心就毁掉了珍贵的故乡。但是，人类之中也有着力量强大的人，那么，到底什么程度的力量可以留在‘人界’，什么样的强者必须离开‘人界’？为此，在遥远的古代，当时的能人们展开了一场大战——上者成其仙道，自由自在，脱离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中者成其神道，真灵入榜，听凭差遣，下者成其人道，不脱轮回。京君听过这场大战的传说吗？” 　　卡尔提克耶思索片刻，说出了答案。 　　“封神……” 　　“不错，正是‘封神’。”麻仓好冷漠地说，“从那之后，地球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超过界限’的强者，因为所有超限的人不是死在封神之战就是脱离了这颗星球，再也不能回返，不仅仅华夏，全球的力量都因此而倒退，无数传承一夕断绝。如果说上古时期，这颗星球有过‘天梯’，攀上去就能脱离人界，那么封神之战就彻底斩断了‘天梯’，只留下困死的六道轮回，谁也不能脱离——全都要以‘伟大精神’为归宿。那些榜上留名的更惨，死了也不能安息，被人知道了真名就可能受人差遣。地球上留下的‘神明’不过是这样的存在而已。京君，听到这里，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卡尔提克耶犹豫道：“通灵者激战……？” 　　麻仓好似笑非笑地说：“是啊！正是‘通灵者激战’！那就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通灵者激战’——最后成为第一任通灵王的就是执掌封神榜的姜子牙，他退任之时，布下了东京‘七个结界’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东京塔。”卡尔提克耶倏然变色，“但是，姜子牙是齐王，怎么会在日本布下结界？” 　　麻仓好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哎呀，看起来京君只熟知神代的历史，对人间的历史学得不怎么样嘛？容我提醒一句，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日本’，更没有‘东京’——那时候的这个岛被称为‘蓬莱’。玉清门人遵循圣人离世前的嘱咐在蓬莱布下结界，有何不妥？” 　　卡尔提克耶骤然醒悟其中差异。 　　麻仓好接着说：“在那之后，每过五百年，封神榜上都会再次浮现出‘姓名’，帕奇族按照名单到处寻找参加通灵者激战的人，网罗有价值的通灵人，战败的可能死亡，灵魂回归伟大精神之内，也可能变成待驱策的持有灵，最终的胜者成为通灵王，暂掌封神榜五百年。” 　　说到这样的程度，卡尔提克耶怎么可能还不知道答案。 　　“伟大精神是‘封神榜’？！” 　　“是啊。”麻仓好轻描淡写地说，“这就是伟大精神的‘记忆’里包含的部分，我从初代通灵王的记忆中看到了由来。附带一提，‘伟大精神’一直只接受‘人类’的轮回，来自于其他星球、其他世界的人，或是这颗星球上的非人，并不经过‘伟大精神’而转世轮回，所以他们的名字也绝不会出现在通灵者激战的名单内。‘封神榜’只是‘人类意志’的一个终端而已，会接收到人类意志的命令，继续向祭司发布命令，但是，是否要遵从，并不由封神榜来掌控。” 　　卡尔提克耶总算明白麻仓好想要说什么，不禁笑道：“如果你一直不管不顾，伟大精神就可能向帕奇族发出命令，让他们来消灭地龙吧？” 　　麻仓好直接回了个白眼。 　　“帕奇族？他们能伤到你？” 　　两人相视一笑。 　　过了一些时间，麻仓好才说：“京君，你曾经劝我放弃‘伟大精神’，那时候你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你又为什么没有坚持到最后呢？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能……” 　　卡尔提克耶笑着摇头，打断了麻仓好的话。 　　“我只是感觉到，如果好君成为‘通灵王’，我们就会变成敌人。可是，得到‘伟大精神’是好君千年的夙愿，我有什么资格让你放弃？我还是同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和好君成为了敌人，那么，我们都不要留手，尽全力战斗吧。” 　　麻仓好气得语塞，半晌才说：“地龙如今不过区区几人，想要破坏全世界的结界，恐怕人手不够吧？京君在御柱塔上‘拯救世界’的提议虽然好，但是实际实施会有很多困难。先不说那么多人转移到哪里，最后又要怎么补充地球的生命力，相比起如此麻烦的做法，更多的‘正义人士’会选择直接消灭‘地龙七御使’。至于数百年或者千年后会迎来的世界末日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能够着眼于遥远的未来，并为此而牺牲奉献的人是极少的，只有神明才会这么做。” 　　“嗯……所以，好君这么说，是想要帮忙吗？” 　　卡尔提克耶笑着说。 　　“通灵人同样能够破坏‘结界’，如果有通灵人相助，短时间内破坏全球的结界也不是做不到。不过，通灵人未必愿意受‘通灵王’调遣吧？” 　　麻仓好脸色一黑。 　　“闭嘴，我总有办法。” 　　“那就拜托好君了。”卡尔提克耶说完，察觉到什么，挥挥手就离开了伟大精神内部。 　　一个声音开始回响。 　　去杀死地龙。 　　麻仓好黑着脸对着虚空怒吼：“闭嘴！不用你来命令我！我才是通灵王——！你不过只是封神榜而已！” 　　如果早知道“伟大精神”是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去追寻？！ 　　原来这才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告诫自己不要成为通灵王的原因。 　　京君也曾经劝过他放弃。 　　可是，他都没有听。 　　时至今日，他才感到后悔，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参加这个见鬼的比赛。 第77章 梦见之惑 　　御柱塔的会面之后, 东京出现了难得的一段“安宁”。 　　虽然国常路大觉已经不再是“黄金之王”，但他之前做好的布置发挥了作用, 有皇一门和先前聚拢的青族的势力鼎力相助, 再加上最具破坏力的地龙七御使沉寂,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一些拥有敏锐感知的妖魔或是人类也果断地选择了回避，一时间东京变得异常“干净”。 　　当然，这种“干净”和“安宁”都是普通人无法知道的。 　　普通人这段时间热议的话题有两个, 而关注的人却是同一个。 　　知名棋士椎名京在完成了新开导演电影的拍摄之后忽然病倒入院, 几天后, 椎名京向棋院提交了病假申请，暂时不参加任何对局, 恢复之日另行通知。 　　棋院的通知公开发表之后, 网络上的讨论一下子就炸了，棋院的咨询电话几乎被打爆, 最后还是神户家专门安排了几个人来接电话、处理论坛的帖子才勉强控制住事态。 　　“这都是怎么回事？” 　　“之前指导棋活动的时候椎名公子明明还好好的！” 　　“是不是日程太紧了啊？我看了看椎名公子之前的日程安排, 确实有些太密了，棋手又消耗脑力厉害，身体撑不住也不稀奇。” 　　“哎, 有没有人看过之前那卷《不思议游戏》啊？小道消息说梶原老师其实跟椎名公子认识, ‘藤原朔’就以‘椎名公子’为原型……现在我一看到都是生病, 心里就咯噔一声。” 　　“快住嘴！不会的不会的！梶原老师也说过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才不可能真的是椎名公子身怀绝症呢！” 　　卡尔提克耶没在乎外面怎么议论，但是孔雀这个闲极无聊的家伙已经熟练地拿着手机翻论坛了, 看到这条消息就从沙发上直接笑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王,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卡尔提克耶走过去，顺手把孔雀连人带手机一起拎回沙发上，这才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无语。 　　“嗯，是有这么回事，都是好君胡闹……” 　　“嗯……那……不用管管吗？” 　　孔雀指着论坛里一大片的“绝症”猜测。 　　“这看着好像不太吉利哎。” 　　卡尔提克耶有些无奈地说：“堂堂星见现在说起‘吉利’的问题？” 　　孔雀嘿嘿笑了几声。 　　“就因为是星见，所以才会觉得有趣嘛。哇，这里还有人说家里开医院，认识顶级的专家，想要请椎名公子过去看病……” 　　“……别胡闹了。”卡尔提克耶揉揉孔雀的头发，“你也知道，‘天地之战’在今年必须有结论，无论哪一方胜利。如今两大意志暂时没有出手，并不代表它们会一直沉默到明年，现在只是在观望罢了。有空的话，替我看看——我要如何才能够得到想要的未来呢？” 　　孔雀立刻端正了脸色，迅速离开沙发，单膝跪下。 　　“谨遵王命。我这就回阿修罗城开始占卜。” 　　金色的涟漪一闪即逝，星见从别墅中消失。 　　卡尔提克耶拿起孔雀扔下的手机，随手翻了几页论坛，发现这里的讨论看起来真的不太吉利。 　　总之，都怪好君之前那卷小说。 　　现在一大批人觉得小说一定暗示了什么。 　　不过…… 　　拥有占卜才能的好写出这样的内容来，很难说是否冥冥中有着什么暗示。 　　他如今可是有着比绝症更加棘手的东西。 　　“阿修罗”已经越来越活跃了，在梦中，他可以清楚看到水面之下的身影开始活动。如果不竭尽全力克制的话，不知何时，“卡尔提克耶”就会消失，而“阿修罗”就会苏醒吧。 　　“六星”又能封印“阿修罗”到几时呢？ 　　“地球意志”暂时没有催促，他才能够保持清醒，若是“地球意志”迫不及待，他也很难做出保证——在帝释天杀死阿修罗王的时候他就曾经失控一次，所以他深深明白只凭阿修罗王难以控制“阿修罗”，那是深藏于血脉之中的“破坏的天性”。 　　他曾经和帝释天约定，若有一天，破坏神苏醒，雷神的剑就会穿透他的心脏。 　　然而，如今雷神帝释天已经不存在了。 　　到那时候，谁能够阻止“阿修罗”呢？ 　　天龙神威？通灵王？ 　　卡尔提克耶苦笑着摇头。 　　那都还不够。 　　想要杀死“阿修罗”，不但需要强悍的力量，还需要可以和“修罗刀”匹敌的武器，否则在幻力火焰和修罗刀之前，阿修罗不会有一合之敌。 　　可是，他也没有其他可以与之“约定”的人了。 　　事到如今，除了期待有限的时间内可以凑齐所有必需的元素，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天龙神威无法领悟保护地球的结界，如果通灵人不愿意相助，如果友枝町的魔法少女缺乏足够的力量令全世界的人在转移空间时陷入沉睡，如果天龙和地龙无法合作到最后…… 　　他的计划想要完美达成需要所有人的倾力配合，缺少任何环节都会出现问题。 　　到那时候，说不定，他就真的只能效仿冰城之主，只救一个城市的人——甚至连这些人也无法拯救也说不定。 　　两大意志的沉默究竟是观望还是更深的谋划，谁都不知道。 　　“唉……” 　　阿修罗王长叹一声。 　　困惑的时候只能求助于占卜。 　　所以他才久违地想要听听看星见的话。 　　孔雀在阿修罗城的圣殿之中挥动了锡杖，试图从群星的轨迹中窥视未来。 　　无数的星子闪烁又熄灭，群星的轨迹交错纷繁，在无以数计、密如织线的轨迹之中，星见试图窥视“注定的未来”。 　　然后，最后的星见看到了被错综复杂的轨迹掩盖着的、由命运之子们共同写就的命运。 　　他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有些惊愕，随后却笑了起来。 　　从远古到现在，不知道多少神明或人类企图修改命运，一笔又一笔地将原本的命运之书添上不同的变化，有些改变毫无意义，有些改变被命运之轮碾过，可是也有一些改变的确改变了命运之轮的走向。 　　但是，那仍然不够，还不够啊。 　　在命运之轮内的人，守护命运之轮的人，想要改变它的人…… 　　孔雀收起翅膀，从空中落下，抱着锡杖，微微一笑。 　　他是守望星轨的星见。 　　只要能够拥有阿修罗王的承诺就足够了。 　　有人从星里窥视未来，也有人从梦中窥视未来。 　　三位梦见在无数梦境中漂泊着，各自寻找着想要找到的“未来”。 　　玖月牙晓坐在东京塔上空，看着下方对峙的天龙和地龙沉默不语。 　　桃生小鸟潜入深蓝的海中，看着海面上燃起璀璨的金色火焰，紧接着一片赤色映入眼中，将海洋也染色。她动了动美人鱼一般的尾巴，在梦境的海洋中奋力向前游动，终于冲出了海面，看到了火海中央的人。 　　黑发的少年。 　　手中握着神剑。 　　那是“神威”，却又不是“神威”。 　　不。 　　海面上有着一人，海中还有着一人。 　　一人的剑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点燃了天空。 　　一人手中缠绕着赤色的火焰，染红了海洋。 　　是——“两位神威”。 　　代理神之威严者。 　　狩猎神之威严者。 　　桃生小鸟盯着两人手中截然不同的神剑，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丁姬掐住了另一个自己的咽喉，将啜泣的少女沉入了一个梦境之中，随后向上浮去，向着一个橙色的梦境飞去。她凭借梦见渡梦的力量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那个被橙色火焰笼罩的梦，对着梦中和朋友们玩闹的少年发出了邀请。 　　“泽田纲吉，来东京吧……来国会议事厅地下见我，我是占梦之人，丁。我会告诉你，关于‘天龙’和‘地龙’，还有‘天地之战’真正的秘密。你们被那个‘地龙’骗了。他从来都不想拯救世界，因为他才是命中注定要毁灭世界的‘破坏神’。” 　　泽田纲吉梦中的并盛町瞬间破碎。 　　大片的玻璃碎片和纷飞的白羽一同飘落。 　　柔弱的少女影像还残留在眼前，他伸出手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梦见离开了泽田纲吉的梦，却给他留下了一段幻象。 　　——那正是椎名京曾经梦到过的地球坠落、随后陷入火海的景象。 　　在虚无的梦境之中，丁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掌握世界基石的守护者啊，不要被地龙迷惑，能够拯救世界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杀死全部的地龙七御使。” 　　泽田纲吉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地喊了里包恩的名字，这才发现恢复原本的体型后里包恩已经不在他的房间休息了。冷静片刻之后，泽田纲吉拨通了里包恩的电话。 　　对面很快传来了不悦的声音。 　　“如果没有相当的理由，我会一枪打在你头上。” 　　泽田纲吉没有害怕，习以为常地点点头，说：“我刚刚在梦里见到了自称‘丁’的占梦者，她告诉我，地龙——京先生说了谎。让我去国会议事厅地下见她，她会告诉我关于天地之战的真相。” 　　里包恩沉默几秒，迅速回答：“通知其他人，我们一起过去。我想会会这位……‘梦见’。” 第78章 挑战命运 　　在苍轨征一郎死后, 占梦公主丁姬已经有一段时间对天龙们避而不见了。 　　当然，基于丁姬一向身体孱弱，只要她推说精力不足, 并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别有居心——即使桃生小鸟苏醒后告诉司狼神威“看到了两个丁公主”, 天龙七封印依旧没有怀疑苍轨征一郎的死和丁姬“假传预言”有关。 　　在这一方面, 反而是地龙们更接近真相。梦见玖月牙晓说丁姬有意害死天龙, 地龙七御使毫无疑义地相信了他的话。卡尔提克耶也是基于这个事实才想要通过桃生小鸟来劝说天龙神威。 　　“休养”多日之后, 这位柔弱却又握着巨大力量的占梦公主终于再一次迎来了客人。 　　那是手握着世界基石的一部分、同样被命运眷顾的人。 　　那是曾经以身为人柱, 为这颗星球献祭生命力的人。 　　那是有能力从既定的命运中打通“通向其他未来道路”的人。 　　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 还有前任阿尔柯巴雷诺里包恩一起来到这一个曾经是日本极秘的地方。 　　占梦公主丁姬伏在地上，以柔弱可怜的姿态面对着她引诱到来的贵客们, 向着他们露出笑容。 　　——她实在是太想要看到阿修罗王的盘算落空、整个世界陷入火海的情形了。 　　只要一想到那一点, 她就止不住地想要发笑。 　　可是，还要更加克制一些。 　　因为眼前的“命运之子”还没有完全相信她。 　　“远方的来客, 守护世界基石的彭格列的后人，还有阿尔柯巴雷诺，丁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并深深感谢各位来到这里。” 　　丁姬直接把所有人带入了梦境, 这才能够发出“声音”, 而不必借着碰触传递心声。 　　幼女般天真的梦见脸上呈现出悲悯的神情，将世界末日的景象在梦境中展现。 　　“各位，这就是我……在梦中看到的未来。这就是……如果大家相信了‘地龙’的谎言, 就这样放任‘地龙’行动的话, 这个世界的‘未来’。” 　　并盛町的少年们曾经看到过“十年后的未来”, 但那时候毕竟世界还没有毁灭，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末日”的情形。 　　炼狱火海，永不熄灭的火焰。 　　在火海之中，黑发金眼的神俯视着地面，眼中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 　　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从神明眼中感觉到“死亡”。 　　泽田纲吉差点没站稳，狱寺隼人慌忙上前搀扶住他，一群人下意识地聚集起来，似乎想要凭借这样的靠近而抚慰慌乱的心。 　　云雀恭弥盯着火海中的人看了一眼，突然手持浮萍拐冲上去。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雕塑般的神明忽然“活”了过来。 　　他转头看向来袭的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只是轻轻一挥手，地上的火焰猛然间窜起，瞬间吞没了人类的身躯。 　　“云雀——！” 　　几个人先后大喊着，甚至有人想要冲过去。 　　里包恩一把拉住泽田纲吉，低声说：“没用的，看着吧。” 　　丁姬适时发出惊讶的呼声，紧接着伏下身道歉。 　　“我很抱歉……这虽然是‘梦’，但并非‘我’可以支配的领域……这是属于‘地龙’的梦境，我只是截下了一点残像……你们的同伴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也许会有些痛苦……” 　　“闭嘴。”火焰中有人这样说着，紧接着，随着浮萍拐的甩动，缠绕的火焰消失，神明的影像也跟着消失，只留下了地上的火海。火海中央，云雀恭弥完好无损地站着，只是大口喘息着，就像经历过一场苦战。 　　“我很抱歉……” 　　丁姬再次道歉。 　　“我只是想让各位看到‘地龙’的真面目——所有的‘地龙’在成为‘地龙’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原本的人了，想要消灭人类的意志代替了他们的灵魂，就像‘地龙神威’，总有一天，破坏的意志将会占据上风，而‘地龙’所说的‘拯救世界’不过是个谎言。他说想要把地球上的人类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占梦公主更加低下头，以卑微的姿态轻声发问。 　　“诸位不会觉得奇怪吗？如果天龙的结界可以覆盖整个星球，那么地上的人类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只是想要趁机将人类‘囚禁’到自己的城池，再一次圈养人类作为‘奴隶’罢了。神明无论多么亲切，也不会将人类视作同族……神明也根本无需为了人类殚精竭虑到这样的地步。他害怕自己的阴谋被发现，害怕天龙和所有心怀正义的人会破坏，才会说出那样的谎言。其实地龙只会破坏结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人类’留下生存的场所。” 　　泽田纲吉本来就对卡尔提克耶所说的“拯救世界”的方法晕乎乎的，但那天他就是个陪客，“天龙七封印”和“王权者”都没反对，他更没有反对的资格，现在被占梦公主这么一说，他顿时动摇了。 　　丁姬立刻感觉到了这种动摇，以担忧的面容追问：“何况，那是‘白兰’的同伴啊……我曾经看到过许多‘白兰毁灭世界’的梦……我无法相信白兰的同伴，更无法相信地龙……但是……天龙们想要停手，我毫无办法，只能在这样的梦中，看着‘地球’坠入深渊，就像这样……” 　　稚嫩绮丽的梦见伸出手指向前方。 　　梦境骤然变幻。 　　在大片的白羽落下之后，出现了广阔的水面。 　　以看不见的线为分割，天龙和地龙分别立于两侧，沉默地对峙着。 　　一颗蔚蓝的玻璃珠从空中落下，缓缓地、一点一点接近了水面，在接触的刹那，一点裂痕从蓝色星球底部出现，迅速蔓延到全球。 　　地面分崩离析。 　　蓝色消失，变为一片火海。 　　丁姬哭泣着伏地恳求。 　　“请你们……救救这个世界吧……” 　　大片的白羽再次落下，隔开了梦见和访客们，也隔开了梦见真正的祈愿。 　　去吧，消灭六星，让“阿修罗”醒来，让阿修罗王消失，让这个该死的世界陷入火海——只有如此才能够平息她失去雷神的愤怒。 　　这个世界的人凭什么踏着雷神的血肉身躯化成的土地生存？ 　　如果不是阿修罗王从天界消失，帝释天就不需要牺牲自己。 　　这全都是阿修罗王的错误。 　　阿修罗王必须死。 　　当她终于恢复了记忆，却失去了水镜，再也寻不到雷神的踪迹之时，她多么绝望啊。 　　这一份绝望驱使着她前进。 　　当来客恢复神智，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下。 　　泽田纲吉犹豫地看向里包恩，“到底要怎么办？我该相信谁？” 　　里包恩沉默片刻后回答：“蠢纲。你才是彭格列十代目，需要做决定的人是你，决定相信谁的人也是你。” 　　泽田纲吉想到刚刚的“占梦公主”，又想到十年后的“白兰”还有当时听说的其他世界的命运，再想到复仇者监狱的破坏、白兰的脱逃，尽管他心里还有些犹豫，可他还是说出了答案。 　　“我……无法相信白兰……” 　　里包恩轻轻点头，反问道：“也就是说，你打算相信这位‘梦见’。” 　　泽田纲吉跟着摇头。 　　“不……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会找到我？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不是很多吗？之前的，王权者？还有天龙？还有很多很多人……” 　　里包恩嗤笑一声。 　　“因为你有‘彭格列指环’。你是天龙之外唯一可能杀死白兰的人。那位占梦公主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泽田纲吉没有再说话。 　　十年后的战斗他别无选择，突然被逼上战场，不得不前进。现在一个沉重的选择在他面前，如果他选错了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他脑中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到御柱塔上说着想要拯救世界的少年神明，一会儿想到密鲁菲奥涅的高楼上说要毁灭世界的白兰，最后只剩下炼狱火海的残像。 　　“我决定——” 　　玖月牙晓从一个梦境穿过，进入另一个梦境。在梦和梦的间隙，他听到了声音，有人在呼唤他——有同样行走于梦境的人在呼唤他。 　　于是，他停下脚步，就看到了穿过梦境而来的人鱼。 　　“桃生小鸟。” 　　“是的，我是桃生小鸟。你就是地龙的梦见吧？” 　　桃生小鸟甩了甩尾巴，直接从刚刚的梦境游到玖月牙晓面前，拦住了他。 　　“未来尚未确定——你为什么要急于让地龙破坏结界、带来末日呢？” 　　玖月牙晓看着面前的梦见，过了会儿，挥手改变了周围的环境，将这里变成了他最常停留的“时间停止的东京”之梦。 　　“因为比起不确定的‘未来’，我更想要选择我希望的‘未来’——我想要让京君活下来，就像你希望‘神威’活下来一样！” 　　桃生小鸟愣了一会儿才摇头，苦笑着说：“我正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梦到的未来才会沉睡不醒……可是，有人告诉我，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想要改变命运，首先要面对命运，所以我醒了过来，我很清楚——我们都梦到过同样的‘未来’。天龙也好，地龙也好，所有人都……”她哽咽片刻，续道，“所以，想要改变命运的我们、想要挑战命运的我们要更加勇敢，而不是只想着‘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玖月牙晓突然笑了起来。 　　“桃生小鸟，你不明白……对我来说，这从来都不是可以比较的‘选择’……从一开始，我就只想要京君活下来而已。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桃生小鸟感觉到梦境在“驱逐”自己，她拼命抵抗着，大喊道：“京君难道会想要‘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的未来’吗？！你想要保护他，首先要尊重他的意愿，实现他的心愿吧？！” 　　玖月牙晓没有回答，直接关闭了梦境。 　　两位梦见短暂的交会结束，重新回到各自的梦境之中。 　　桃生小鸟一下子惊醒了。 　　司狼神威因为不放心，就守在桃生小鸟门外，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去。 　　桃生小鸟看到司狼神威，双眼一亮，捉着他的肩膀，喘息片刻，忽而流下泪来。 　　“神威，你必须要创造出结界……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延续还是毁灭……全都在你。难得地龙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请你——救救这个世界吧！请你……救救我哥哥……” 　　司狼神威听到最后，沉重地点头。 　　“我明白——封真他……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桃生小鸟向着自己的青梅竹马露出信任的神情，心中却发出了悲鸣。 　　她听到了钟声。 　　世界末日的钟声正在敲响。 　　有人想要停止它，有人想要破坏它，也有人想要推动它。 　　她知道神威和哥哥一定会在战场相遇。 　　可是，“梦见”并不具备进入战场的能力，她只能等待着，并心怀希望。 第79章 1999年的最后一个月 　　人类总是善忘的,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 　　棋手椎名京“因病住院”一个月之后，网络和现实中的讨论都冷却下去，因为还有许许多多的偶像和明星, 还有追不完的热点和新闻。 　　时间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人而停留。 　　卡尔提克耶乐得被众人遗忘，趁机去了一趟友枝町，说服了那位魔法少女将“眠”的卡牌借给他研究了几天, 又和她约定在十二月的二十三号来东京一趟。 　　无论是“世界末日”或者是“拯救世界”，对木之本樱而言都太过遥远而沉重，不过她想要相信眼前的少年, 所以毫不犹豫地定下了约定。 　　“如果我的魔法能够对拯救世界有所帮助的话, 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魔法使认真地给出承诺。 　　回东京的路上，卡尔提克耶又遇到了不请自来的通灵王。 　　麻仓好臭着脸说：“把行动日期定在平安夜之前，你在想什么啊。” 　　卡尔提克耶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能够成功的话, 全世界的人一起度过一个快乐的平安夜？” 　　麻仓好一撇嘴。 　　“如果失败就正好什么节都别过了。” 　　卡尔提克耶笑着说：“我本来也不过圣诞节啊。难道你会过这个节？” 　　这里一位天界神明、一位近似于神明的通灵王，好端端没事去过一个早就没影儿了的“上帝”的节日？ 　　估计就跟让上帝来祭灶王爷一样, 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麻仓好登时翻了个白眼。 　　“哼。不说这个。通灵人那边我已经全部通知到了——如果你确定要在这个日期动手的话, 我就通知下去, 让所有人到东京来。” 　　“不，不用都来东京。” 　　卡尔提克耶立刻摇头。 　　“我已经请飒姬帮忙计算最合适的人员分配方式了——等到飒姬计算出结果, 让所有人按照坐标图行动就可以。地龙不过几个人, 加上通灵人也很少, 如果随意行动, 根本不可能短期内解除所有地球上的结界。事实上, 到那一天，东京不会留下几个人，因为天龙和地龙都得分开来行动，可能只会剩下我、几位来帮忙的好心人……还有不愿意离开东京的人吧。国常路先生说，尽管天龙的结界会分开普通人，我也会尽力把人接入阿修罗城，但是‘东京’是力量冲突最大的地方，安全起见，他会用其他理由尽量把人都疏散离开，到时候只留下一座空城。非时院和青族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奔走，很快消息就会出来。” 　　麻仓好笑眯眯地听着，双手背在脑后，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当然——不用说我也知道。” 　　“是。通灵王的灵魂散落在地球各处，你当然都知道，不过，总该告诉你吧。” 　　卡尔提克耶伸手把人送空中拉回来。 　　“别人看见我自言自语已经够奇怪了，你要是再飞起来，我难免会有一种被幽灵缠上的错觉。” 　　麻仓好脸色一垮，但还不到两秒，迅速露出了坏笑。 　　“啊，这么说来，我可是听说了有趣的事情呢。自从德累斯顿石板破坏之后，也就没有王权者了。前白银之王和黄金之王都退休了，现在主导疏散东京居民事务的人是备受前任黄金之王和前任青王夸赞的年轻人呢。如果能够出色地完成这件事，想必这个人的评价也会得到大幅度提高，以后就算要进入政坛也算是有着坚实的基础了。” 　　这方面的事情是黄金之王让柴田理人转告的，细节的部分卡尔提克耶还真的不清楚，他不禁一怔，疑惑地说：“我以为就算不再是王权者，也还是国常路先生在管这件事，或者是昴流君……竟然都不是吗？！” 　　无论是“告诉手握权力的普通人类东京将要发生危险所以必须疏散人群”还是“隐瞒真相巧妙地利用其它理由达成目的”，这都不是好做的事情。王权者身份的变动毕竟只在极小部分内被知晓，可以说国常路大觉在外的行动短期内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所以卡尔提克耶想当然地以为还是这位无冕之王在管理这件事。结果居然既不是国常路大觉，也不是拥有门徒、友人和同行的皇昴流，而是另外的人？ 　　“那会是谁？非时院中有这样的人才吗？” 　　麻仓好笑着吹了个口哨。 　　“非时院中是否有那样的人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位人才是从前的青之氏族。” 　　“青族——”卡尔提克耶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盯着麻仓好说，“是小唯？！” 　　“啊，正是这位，青龙巫女、青之氏族，有志于进入政坛、接替黄金之王理想的少女。”麻仓好慢悠悠地把这一串称号说完，之后才笑嘻嘻地说，“我果然没有看错，那位少女是真正的强者啊，她并没有想要依靠‘力量’去做什么事，而是想要用‘普通人也能实现的做法’来做事。所以，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动摇她的心。这个世界上如果能够多一些这样的人就好了。” 　　卡尔提克耶没有立刻接话，就像是没有听懂麻仓好话中的嘲讽、暗示与赞赏一般。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小唯被庚姬绑架到东京，他被迫承认了地龙的身份以交换小唯的安全，后来，两人见了一面。 　　小唯认真地说：“我会考上东大，我会进入政界，我会成为不能随意被人绑架的人——总有一天，京所在的那个世界，我也会稍微看到，在妖怪的事情上，我没有办法，但是，如果是人类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上京的！” 　　忽然之间，如今还是国中生的本乡唯和十年后的青王形象重叠，之后再次分开。 　　卡尔提克耶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如果本乡唯直接杀上门要他解释，他能否直面对方澄澈犀利的目光。 　　小唯始终不曾变过，坚强、冷静、聪慧而勇敢。 　　——远远要比他想象得更加强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本乡唯”同样拼尽全力地向前奔跑，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向上爬，终于到了让他也不能不刮目相看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血统”，说不定，现在更强的那一个会是“本乡唯”。 　　卡尔提克耶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小唯了。” 　　麻仓好居然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位少女为你而哭泣吧？那就不要做傻事，好好活着，实在拯救不了这个世界就算了。” 　　卡尔提克耶哭笑不得地说：“喂，好君，你现在可是守护这个星球的‘通灵王’，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麻仓好没好气地说：“早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才不想当。人类也没求我保护他们啊。” 　　卡尔提克耶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心话。 　　“……知道通灵王是谁的人都不会求你保护的好吗。” 　　麻仓好被噎得一阵语塞，最后竟然没反驳。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了。 　　要不是他用让持有灵全体升天来威胁，都没几个通灵人肯好好听他说话。 　　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保护的啦？！ 　　他强行挽尊，岔开话题。 　　“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后——填补地球缺失的生命力，你打算怎么做？我警告你，我绝不赞同你自己去填补。” 　　卡尔提克耶看了麻仓好一眼，诧异地说：“好君怎么会那么想？到时候我要控制阿修罗城。一次让太多没有资格入城的人类进入城中，对我而言也是很大的负担，到时候我估计很难顾得上别的事。关于‘生命力’，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 　　麻仓好难以置信地说：“什么？你说不是你……那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填补这样庞大的生命力？地球上有这样的人吗？” 　　“嗯……的确不是地球上的人呢。”卡尔提克耶点点头。 　　麻仓好这时候突然很怀念灵视对京有用的时期。 　　省得他被这家伙有意无意气出毛病来。 　　卡尔提克耶看出友人的气愤，笑着摇头。 　　“抱歉啊，好君，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透露对方的身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可是有人从‘梦’中窥视着呢。” 　　麻仓好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神情，了然地哼了一声。 　　“怎么，天龙的梦见还没有死心，一心想要推动天地大战吗？” 　　卡尔提克耶答道：“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麻仓好沉默片刻，忽然问：“京君，如果你把所有人类都转移到阿修罗城，那么就算地球毁灭了……其实也无所谓吧？” 　　卡尔提克耶摇头否认。 　　“好君，我可不想在阿修罗城收容一大群无家可归的人族。更何况——我更想要保护的是这颗星。而且，如果‘地球’不存在了，你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吧？” 　　麻仓好没有回答，直接消失不见了。 　　卡尔提克耶愣了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灵魂散落在地球各处的“通灵王”——若是没有了“地球”，那么“通灵王”才是真正无可藏身的那位。 　　都到这样的时候了，好君还要提出这种可能性。 　　“实在救不了地球就算了吧”——这个人啊，究竟在想什么啊，以前明明比谁都热爱这颗星球。 　　阿修罗王并没能够思考太久，因为八头司飒姬发来了邮件。 　　“计算终了。” 　　紧接着，一张带着详细坐标的大地图传了过来。 　　卡尔提克耶点开来，就看到了一张世界地图。 　　上面画着大大小小的圈，而最显眼的那一个在东京。 　　那就是天地之战中最重要的结界所在。 　　东京塔。 　　也是他想要结束这场战争的地方。 　　“好君，看得到地图吧？那就拜托你通知通灵人了——我这边也会通知其他人。” 　　卡尔提克耶将手机对着天空扬了一下，刚想要群发邮件，就收到一封信的邮件。 　　发信人是白兰。 　　“救命啊，我又被彭格列带人追杀啦。” 第80章 平安夜之前 　　白兰近似于闹剧一样的“被追杀求救”事件很快就解决了。 　　毕竟东京是地龙的根据地，白兰要在这里找到同伴或者躲避的场所比在意大利容易得多——于是他发完邮件直接奔着挂着“椎名”名牌的别墅逃过去了。一到别墅附近, 泽田纲吉就知道了白兰的目的地, 里包恩对这次行动保持了沉默, 他本人也略有些犹豫，于是看到前方几位幻术师联手布置的“劝退用幻术”之后，他犹豫片刻, 就此罢手了。 　　在那之后, 白兰就再也不走了, 赖在别墅里抱着柴田理人的大腿说“我可是你家少爷命中注定的同伴啊，你们怎么能够看着我流落街头潦倒落魄惨死”，那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让周防尊和栉名安娜都忍不住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拥有十年后记忆的六道骸更是头疼到怀疑轮回眼出问题了。 　　尽管别墅里所有人都想赶走这东西，但是别墅的主人说了一句“由他去吧”, 于是一群人只好捏着鼻子全当没看见这货，希望白兰能够有点自知之明自觉离开。可惜他们都太低估白兰了，没人聊天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因为他最近只要一看平行世界就会接到一群人的疯狂嘲讽, 嘲讽最厉害的那位还从冬木市发来贺电, 问他要不要召唤一个黑天开开眼界, 自从他见过黑天, 人生就充满了刺激, 如今还在跟另一个世界的白兰对掐, 紧接着那个对掐的白兰也发来贺电, 表示你们都看着, 这个外来的西贝货死球了。 　　白兰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 　　当然，不用他说，所有平行世界的白兰都关注着这个世界的事情——因为很有趣。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平安夜逐渐靠近，东京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空城，只有极少数人还停留在这里，其他人都已经临时迁移出去，迁回时间定在明年开春，期间种种复杂琐碎的事情基本都由前青族成员、本乡家的孙小姐本乡唯亲自过问。成功完成这件事之后，这位还未进入高中的少女就成功地吸引了许多上面的人的目光。比起不可控制的“超能力者”，这一类的人才精英才更是普通人的社会所需要的。 　　日历从22日翻到23日。 　　一大早，白兰就兴冲冲地把别墅里所有人都叫醒。 　　“就是今天了吧！来吧！让我们去拯救世界吧！我终于也能当一次救世主了！” 　　卡尔提克耶直接把特意打印出来的世界地图糊到了白兰脸上。 　　“这是飒姬计算出的最优解——去写了你名字的坐标待命吧。等到天龙的结界覆盖过去，就可以把地图标注的区域内结界全部解除，其他的事情会有别人来做。” 　　白兰接过世界地图看了一眼，不由得哇哇大叫。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啊？原来有这么多地龙的吗？！不是说好了只有七个人——” 　　“多出来的不是地龙，是通灵人。”卡尔提克耶懒得多解释，直接说，“我和两位神威留在东京，其他的天龙、地龙全都被安排在别处，不要耽误时间了，其他人早就出发了。” 　　白兰一惊，“不会吧？连飒姬那个超级宅女都挪窝了吗？” 　　“……为了运行‘兽’需要庞大的电力，东京如今的供水供电都很勉强，不足以支撑飒姬发挥本领。她去了京都，负责解除周边的结界。牙晓君也在那边。” 　　卡尔提克耶忍不住摇头。 　　“之前庚姬应该通知过所有人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白兰笑呵呵地说：“因为我早就把那个阿姨拉黑啦！” 　　说完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欠揍，立刻就点燃火焰，从空中往目的地赶去。 　　考虑到“地龙七御使”和“通灵人”在破坏结界上的能力不同，对地龙来说，破坏结界是本能，根本不用费力，对通灵人来说则需要用对等的力量去砸开结界，所以最为坚固的结界区域都交给了地龙负责，也就是说，地龙神威留在东京就是为了解除这里剩下的几个结界，其他的地龙分散在日本岛上，一鼓作气把岛国的结界全都破坏掉，就可以拔除“楔子”让全球的结界群松动，便于通灵人动手。也是因为这样，白兰拖拖拉拉的才不会耽误事情。 　　这边送走了一位，很快门外就来了访客。 　　因为交通工具基本停止运行，木之本樱用“飞”牌飞到了这里，从空中降落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星星的公主们——而且是变身成为水手服战士之后的姿态。 　　她们之前在东京见过一次，现在意想不到地再次碰面，正犹豫对方为什么过来，别墅的主人就来为她们解答疑惑了。 　　“日安，木之本小姐，还有诸位公主们，非常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卡尔提克耶带着还留在东京的家族成员出来迎接这次行动最重要的两批客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复述了行动计划。 　　“这次的行动之前已经说过，计划是这样，我会召唤出阿修罗城，木之本小姐将‘眠’的力量完全覆盖整座城池，不足的部分会由几位幻术师来帮忙补完，务必确认所有人进入城的第一时间就会‘睡着’，避免引起恐慌。之后，我会打开‘城门’，和孔雀一起，将全世界的人转移到‘阿修罗城’中。计划的第一阶段就完成了。第二阶段是天龙和地龙的事，不需要各位忧心。木之本小姐，可以吗？” 　　木之本樱深感责任重大，立刻点头。 　　“是！我之前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眠’的话，应该可以完全发挥它的力量！” 　　“不需要太紧张，我们也会帮忙。” 　　裹着斗篷出现的幻术师毒蛇难得好心地安慰了对面的女孩一句。 　　“先前京先生让我们看过了‘眠’运行的原理，用幻术来模拟并不困难，重要的是不能留下任何死角，否则的话，阿修罗城中要是发生恐慌暴乱踩踏之类的事件就糟糕了，即使没有出现伤亡，之后清洗记忆也会是很大的麻烦。” 　　“是，我知道了。”木之本樱握着魔法杖。 　　栉名安娜走过去，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这样紧张，我们都在这里，一定会没事的。” 　　木之本樱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女孩安慰了，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总之再也没办法那么紧张了，思维一下子就开了个差，顺口说：“谢谢，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栉名安娜笑着转了个圈，得意地说：“我也这么认为呢！” 　　她此刻穿着的还是之前一群人去劫狱时的那套衣服，现在还多了个十二神将专属的金面具，只不过她拿在手里没有戴上。 　　水手月亮听到这里，略有些紧张地问：“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呢，京殿下？” 　　卡尔提克耶走到两位月亮公主面前，牵起她们的手，郑重地说：“两位月亮公主，你们需要完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部分——等到地龙解除所有结界，天龙收回结界之后，这颗星球就会满目疮痍，想要治好它，只有两位公主殿下手中的银水晶才能做到了。我请求你们尽可能地释放力量，将银水晶的力量洒向地球。能够修复多少就算多少。但是，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想要看到任何人为了这件事而牺牲。” 　　水手月亮和小月亮两人同时精神高涨，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我明白了！” 　　卡尔提克耶松开手，看向其他的水手服战士们。 　　“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会保护好你们最重要的公主殿下了。” 　　水手木星笑着点头，右手握拳，虚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做保证。 　　水手金星认真地说：“那是当然！请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水手月亮和小月亮，一定会漂漂亮亮地拯救这个世界！” 　　这时候，两个流星般的光辉从远处飞快接近，人还没有到，笑声就传了过来。 　　“那可不行啊，保护公主并不是你们专有的使命，还有我们，外太阳系的战士，天王星和海王星。” 　　卡尔提克耶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两人还在环球活动，所以没去打扰他们。 　　水手天王星落地之后对几人挥挥手，水手海王星则微笑着打招呼。 　　“各位，看来这一次，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 　　水手水星惊喜地说：“海王星，你也来了吗？我刚刚还想到你。” 　　“当然会来，毕竟，这可是为了‘拯救地球’啊。” 　　水手海王星冲着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睛。 　　卡尔提克耶不禁想到了那个“地球王子”的误解，内心略有些纠结，该不会这两位到今天还在误解吧，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干脆点头糊弄过去，转身摸了摸周防尊的头，笑着说：“打起精神来吧。你很快就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奇迹了。” 　　周防尊沉着脸说：“但愿如此。”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本来想要留下，但是卡尔提克耶没有同意，因为现在的东京并不适合生活，接下来的事件也不能保证毫无危险，让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合作，什么时候出问题都不稀奇，于是他态度强硬地让柴田理人把两个人送走，同样转移到了京都，于是现在除了几位幻术师和星见，就只有周防尊还留在他身边。他找不到让“十二神将”临阵脱逃的理由，只好答应了对方。 　　卡尔提克耶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到来，接下来就只有行动了。 　　“那么，就让我们去‘东京塔’吧——去命运决定的，最终战的所在地。” 　　阿修罗王看向了那一座伫立的“塔”。 　　那里有着最为重要的“结界”。 　　天龙神威和地龙神威想必已经到了吧。 　　就让他们这一群被命运裹挟的人试着拒绝既定的命运，让命运之轮移动轨迹，驶向全新的道路吧——既然远古的时候，天界曾经改变过这颗蔚蓝星球的星轨，那么，如今他就要试试看再一次推动它。 第81章 六星陨落 　　东京塔上，司狼神威和桃生封真沉默地对峙着。 　　谁都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司狼神威不想现在挑起战斗, 比起“带回封真”，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展开结界保护这颗星球, 这才是“天龙神威”存在的意义。如果否定了这一点, 那么他在选择命运的那一刻决定成为“天龙神威”保护人类的觉悟就毫无意义了。 　　桃生封真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而温柔的微笑，他在等待着他的七御使。比身为“桃生封真”的人格强烈千百倍的“地球意志”支配着这具身体，那个意志怀抱着更加深沉的期待站在这里。 　　在都厅的地下, 庚姬的身体沉睡着，她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姐姐丁姬的梦——被黑色的“丁”困住的，纯白的丁姬的梦。 　　宛若稚女的梦见在梦中哭泣着, 轻声重复着预言。 　　“六星陨落, 其为背天之暗星……非天之炎, 在天灭天，在地灭地……红莲火焰将烧尽一切邪恶, 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无人能阻, 汝等将成灭天之破……” 　　庚姬冲过去, 紧紧地抱住了丁姬，哭泣着说：“姐姐，我是庚, 你看看我啊！我是庚……” 　　丁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继续重复着梦中的预言。 　　梦境超越于时间而存在。 　　过去、现在、未来——在梦境中不存在这样的束缚。 　　于是, 漂流过漫长的梦境之海后, 丁姬偶然地发现了一位星见的梦。 　　在宛若炼狱火海的梦境之中，只有这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 　　丁姬凭借身为占卜者的直觉感觉到这和“未来”有着极大的关联，但她已经无力突破另一个人格的封锁，只能这样在梦中重复着预言，期待有人听到。 　　庚姬不断地呼唤丁姬，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她哭了一段时间，一咬牙，抱着丁姬穿过梦境，去寻找某个人的梦。 　　她只想要救姐姐，让姐姐摆脱被困在地下不断占梦的命运，如果姐姐能够得救，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毁灭世界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如果姐姐拼尽全力要传达的是这样的“预言”，那么，她就为她去传达。 　　既然如今天龙和地龙都不再听她和姐姐的话，那么她就去找其他人。 　　总有人会相信这个预言吧。 　　庚姬并非梦见，渡梦的力量远远比不上真正的梦见，她耗费了极大的精神才能够带着丁姬的意识穿越梦境，在她将要精疲力竭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橙色的梦，顿时露出了笑容。 　　——就是这个。 　　濒危的梦见垂泪宣示的预言改变了命运之子的想法。 　　“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是谁‘六星’是邪恶的人吗？” 　　庚姬含泪回答：“除了‘地龙’，还有谁可能是‘六星’呢？只有消灭了‘六星’才能阻止这样的预言实现——姐姐的占卜从来都没有错过！我不会骗你，我只想要姐姐能够回来而已……” 　　掌握着彭格列指环的少年沉思片刻后回答：“我明白了。” 　　此时的白兰对此一无所知，到达了地图上的坐标后就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机游戏。 　　反正地龙的任务要在天龙的结界铺开之后才开始进行。 　　两位神威没有等待太久，提出了这个计划的地龙就出现在东京塔上。 　　“天龙的神威、神威大人，让两位久等了。” 　　司狼神威没有说话，地龙神威则笑眯眯地摆摆手。 　　“不要紧哦，如果是为了等待京君的话，多久都无所谓。” 　　卡尔提克耶已经被迫习惯了地龙神威说话的方式，只当没听到，直接对司狼神威说：“那么，天龙的神威，你已经可以展开结界了吗？” 　　司狼神威严肃地点头答道：“是的，之前我练习过，如果全力发挥的话，应该可以覆盖整个星球。” 　　“那么，等到我的任务完成，您就可以展开结界了。” 　　卡尔提克耶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东京塔的范围，飘在空中。 　　此时孔雀同样飞在空中，还穿上了全套的星见装束，手握着锡杖，向阿修罗王进行最后的确认。 　　能够接引外人进入阿修罗城的只有阿修罗族的王族和当代的巫女，如今阿修罗王并没有巫女，他也无法把这个权限下放给其他人，只能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打开城门”对阿修罗王而言并不费力，但是让太多“外人”进入阿修罗城并且停留于内则需要消耗力量，即使一个人需要的力量极少，全世界六十亿人这样庞大的消耗累积起来也会变成可怕的分量，阿修罗王将无力关注其他的事情，所以，阿修罗城停靠的锚点只能让“星见”来把握了。 　　司狼神威神经紧绷，生怕这个计划会出现什么问题。 　　地龙神威则无比轻松，甚至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木之本樱和幻术师们同样停留在空中，因为她们要在第一时间对阿修罗城覆盖催眠的力量。 　　留在东京塔下的周防尊有些惊讶地看到了本乡唯，这一位还有着青色力量的少女一脸严肃地看着天空，让他都没办法开口问对方为什么没有离开。 　　在“星见”的引航定位之下，“阿修罗城”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空旷的天空中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金色城堡。 　　那是既存在于这里又不存在于此处之物。 　　阿修罗王伸出双手，让幻力充满整座城堡，好拓宽其中的“空间”——阿修罗城原本就不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死物，似真似幻，在有无之间，以幻力开拓的空间、以幻力构筑的城堡本身就有着“无限”的潜力，无论阿修罗族的族人有多少，这座城都可以容纳。 　　但是，在阿修罗族最为兴盛的时候，城堡中也不曾有过“六十亿”这种恐怖的居民数，所以阿修罗王必须要让“城堡”变得更大，才能放进全世界的人。 　　朦胧的边界不断地拓展着。 　　当阿修罗王再一次睁开那双金色的眼睛时，阿修罗城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 　　紧接着，空中出现了金色的涟漪，一扇看不见的“门”打开了。 　　“阿修罗城”和“外界”的通道打开了。 　　星见挥动了锡杖，避免两个空间接触时的乱流把“阿修罗城”冲走。 　　就是现在！ 　　木之本樱在心中这样喊着，飞快地抽出了“眠牌”，用力叩了下去。 　　“眠——！” 　　催眠安睡的力量从城门涌入，立刻填充了虚幻的城堡。 　　就在有限的观众还在为阿修罗城隐约可以窥见的辉煌壮丽惊叹的时候，一瞬间的“转移”开始了。 　　以东京为中心向外辐射，被幻力扫过的人全都在一瞬间被强行接入了“阿修罗城”中，他们的视网膜中刚刚映入了金色就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一个个飘浮在阿修罗城的上空，好似深海之中的鱼。 　　这是看起来十分轻松但对当事人而言非常吃力的行动，无论是阿修罗王还是魔法少女和幻术师们，都全神贯注，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地龙神威看着那座金色的城堡，神色忽然间有些恍惚。 　　有那么几分钟，他的思维完全放空了。 　　在一片空茫中，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来改变群星的轨道吗？ 　　地龙神威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惊疑不定。 　　那是——谁的声音？ 　　司狼神威则没有这种轻松观赏的余裕，他牢记着之前地龙说过的“时机”——当他关上“门”，天龙就要铺开结界，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转移人类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此刻等待的人而言，每一秒都很漫长。 　　有些被幻力扫到的人仗着拥有力量抗拒了“接引”，坚持留在地球上，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快他们就会明白——那绝对不是什么可以简单围观的事。 　　当金色的门扉关闭，司狼神威直接铺开了结界。 　　完美的圆球形的结界从东京塔为中心拓展开来，无限地扩大，当结界边缘触及到其他几位天龙七封印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展开了结界。 　　分散于各地的地龙和通灵人们第一时间感觉到“空间”发生了变化。 　　天龙的结界会把“和地球未来有关的人”带入结界之内，那是并不属于“现实”的另一个空间，无论结界里发生了什么，收回结界的那一刻，破坏都会归零。 　　“开始了。” 　　八头司飒姬通过“兽”向所有参与行动人发出最后的通知，却没有注意到“兽”在接到命令之后有了零点几秒的迟疑。 　　有些通灵人不用手机，但是，通灵王能够轻易地通知到所有人，于是通灵人也只好抱着疑惑开始行动。 　　哪吒毫不犹豫地破坏了周围的结界，立刻引发一轮地震。 　　白兰看了一眼手机，正要活动，突然看到几个人拦在面前，他不禁头疼地说：“纲吉君，我现在可没空和你玩啊，抱歉。” 　　泽田纲吉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同样没有犹豫，只有冷静。 　　“我并不是来和你玩的，白兰。我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白兰眼看着泽田纲吉抬起手，掌心聚集大空之炎，慌忙解释：“不管别的世界里我干过什么，现在我真的想做个好人，拯救世界啊！你现在杀我有什么意义啊？！” 　　“因为不能让‘六星’破坏这个世界。”泽田纲吉微微皱着眉，“到这时候，即使没有‘地龙’，通灵人也可以解除结界、释放地动，所以，‘地龙’并非不可或缺的。京先生那样说只是想要袒护地龙而已。” 　　白兰心中一惊。 　　事实上的确如此。 　　听到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如果通灵人就能够破坏结界，那么最差的结果就是破坏得不够彻底，可是只要释放大部分镇压的地动就足够，缺少地龙并不会影响整个计划。但是天龙没有说话，所以他觉得可能不会再为此打起来。结果没想到会有其他人点破这一点。 　　“啧……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啊。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我也不想死。” 　　白兰点燃了火焰，背后生出一双火焰的翅膀来。 　　“看来我们还是只能当敌人啊。” 　　八头司飒姬的计算基于“最大效率”，也就是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负责多大的区域，那么理所当然就会出现所有人员分散得很开、各自距离相当遥远的结果。白兰和彭格列的战斗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其他人发现，因为地龙和通灵人忙于埋头破坏结界，天龙则关注着东京那边的情况，谁都没想到丁姬和庚姬这对争执到现在的姐妹忽然和解，拜托了同样的人来对付地龙。 　　八头司飒姬除了联络还身负破坏结界的重任，她控制了全城的电缆充当武器撕裂结界，当她忙完大部分任务后才有空关注别的事情。 　　路上的监控装置忠实地记录了发生的事情，白兰和彭格列的战斗正胶着。 　　八头司飒姬立刻发现白兰还没有破坏掉他负责的部分结界，这种脱离计划的发展令她感到不舒服——之前麒饲游人的死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于是她想要控制附近的电缆妨碍彭格列的行动，好让白兰扭转战局。 　　这时候，八头司飒姬面前的屏幕上忽然闪过一行字。 　　［飒姬，你为什么要关注其他人？他们比我更加重要吗？］ 　　八头司飒姬疑惑地皱眉。 　　屏幕上的字消失，出现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不能够只看着我？我一直都爱着你，只爱着你啊，飒姬。］ 　　八头司飒姬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接入身体的电缆发生了异动，原本温柔地保护着她的电线和机械突然发生了暴动，变成了密闭的空间，窒息的痛苦还没有彻底传到全身，一根电缆就从颈后刺进了她的颅内。 　　超级电脑“兽”拥抱着死亡的主人，屏幕上最后闪过一行字。 　　［这样就只有我们了，飒姬。］ 　　通灵王出现在东京塔附近，向着卡尔提克耶说：“看来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就看最后怎么修复地球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对方神情不对，“你怎么了，京君？” 　　卡尔提克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疼，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双手按着额头。 　　他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因为脑中完全被另一个声音充满了。 　　“阿修罗”发出了得意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啊！我终究会出现——而你会消失，阿修罗王！我就要获得自由了！” 第82章 非天 　　“……六星……” 　　卡尔提克耶低声说出这个词, 之后就紧闭牙关, 和心中狂乱的意志对抗着。 　　他可以感觉到, 只要稍微松懈一点, “阿修罗”就会从水面下冲出来, 抢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正如在天界那一次的失控一样。 　　或许还要更糟。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地感觉到“六星”消失了一个。 　　是谁？ 　　是白兰，还是其他人？ 　　为什么这时候还会有人对天龙和地龙出手？ 　　孔雀神色一变, 想要上前, 但他犹豫了几秒停下了, 转头对着东京塔上的两位神威大喊：“请快一些！王支撑不了太久——” 　　麻仓好心中更觉不对劲，想要上前确认京的情况，却被星见的锡杖拦住，他不悦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孔雀寸步不让。 　　“通灵王，只有你, 决不能在这时候靠近王。” 　　麻仓好刚想说话, 就听到那个声音再一次对他下命令。 　　（去杀死眼前的地龙，杀死阿修罗王！） 　　“……闭嘴。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来命令！” 　　麻仓好恨恨地退远,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友人挣扎。他不明白是什么激化了京灵魂中两个意志的冲突, 是因为京想要抗拒命运、改变命运吗？ 　　“命运”——可笑的命运！ 　　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就应该听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劝告, 远离通灵王。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追寻一千年的梦想近在眼前, 他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 他就这样被命运玩弄，如此束手无策。 　　通灵王和星见的冲突只有一瞬间，而东京塔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星见的催促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发展。 　　地龙神威突然拿出了神剑，向着天龙神威刺了过去。 　　“封真？！”司狼神威及时用神剑挡住了那一击，惊疑不定地询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 　　“不明白吗，神威？”地龙神威露出残酷的笑容，“现在大部分结界都已经消失了，你死去，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地龙——从来就不想要拯救世界啊。真是感谢天龙这段时间的配合。让我来破坏掉这个最重要的结界，然后亲手送你离开吧，神威。” 　　司狼神威心中迅速闪过无数过去的残像，最后他苦笑着认识到一个绝望的现实。 　　桃生封真早已不存在了——在他成为“天龙神威”的那一瞬间。 　　天龙神威提起了神剑，指向对面的敌人。 　　“是这样吗，封真还是……不会回来了吗？那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 　　两柄神剑再次相撞，激烈的能量冲击破坏了东京塔的尖端。 　　塔尖向着地面坠落，发出不祥的撞击声。 　　天龙和地龙的神威就这样在东京塔上展开了激战，而此时活着的地龙和通灵人依旧按照原计划一一破坏结界，完全无法知晓东京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孔雀看着阿修罗王，不断地在心中祈祷。 　　——祈祷他的预言是“错误”的。 　　可是，还有谁会比星见更加明白这种祈祷的荒谬？ 　　相比起“转移人类”这件事，“破坏地球上大部分结界”看来要更加繁杂的多，但是参与其中的通灵人数量不少，而八头司飒姬的计算的确很合理，最大限度最高效率地利用了所有人的力量，所以实际上破坏结界的进度要比先前的转移人类更加快得多。 　　东京塔上天龙神威和地龙神威都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地龙和通灵人先一步完成任务，天龙神威收回结界，那么就算地龙神威杀死天龙神威也无济于事。 　　反过来说，如果天龙神威先一步死亡，他的“结界”消失，那么之后所有的破坏就都会反馈在现实中，那就是地龙神威的胜利。 　　所以，二者争夺的是“时间”。 　　此时此刻，也同样还有其他人在争夺时间。 　　只有在天龙的结界还在的时候，无论怎样的战斗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所以有人想要在这段时间中消灭可能是“六星”的白兰。 　　只有在这时候白兰才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去招揽部下。 　　如果此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被一群彭格列的小鬼追得到处逃。 　　他可不想变成其他的白兰们的笑柄啊。 　　东京塔下，本乡唯惊讶地看着上方两人战斗，询问身旁的少年。 　　“这是怎么回事？” 　　周防尊啧了一声，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京看起来不太好。” 　　本乡唯闻言，跟着看向空中掌控着金色城堡的少年神明，她的右手握住左手腕，隔着衣袖碰触着手臂上的鳞片。 　　她迟迟没有“许愿”，只是以青族的力量和意志对抗着“青龙”的融合，就是为了“假如万一”的时刻。 　　京总是太想要一个人解决问题，却不肯将真正的重担分给别人。 　　哪怕只有一点，她也想要帮上忙。 　　所以，她坚定地拒绝了国常路大觉的劝说，独自回到了东京——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为了“权力”本身而努力，她向前走，往上走，只是为了履行曾经的诺言。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那又如何？如果要依靠着京的牺牲而生存，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呢？ 　　“未来的本乡唯”早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啊。 　　“周防君，你……会一直陪着京君吧？” 　　周防尊刚想要离开战场中心往旁边去一点，忽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不妙。 　　“喂！你可别乱来啊——！京肯定不想看到你有事！” 　　本乡唯笑着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她才会“许愿”。 　　“阿修罗王”和“阿修罗”仍然在争夺着控制权，天龙神威和地龙神威的战斗先一步有了结果。 　　两柄神剑同时刺穿了心脏。 　　在最后的一刻，司狼神威从地龙神威脸上看到了“桃生封真”的神情，那个许久不见的少年伸手捧住他的脸说：“没能够保护你，我很抱歉。” 　　司狼神威突然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欣慰地露出了笑容，反握住对方的手，笑着回答：“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 　　天龙神威以最后的意志收回了“结界”，之前的时间内地球上的“破坏”都消失无踪。 　　在结界的边缘迅速回退，经过白兰的时候，他微微一怔。 　　是东京的事情完成了？ 　　还是神威死了？ 　　这一瞬间的愣神带来了致命的空隙。 　　橙色的火焰铺满了视野。 　　下一瞬间，美丽而可怕的金色火焰直接从阿修罗王身体中爆发开来，一息之间就点亮了天空。 　　漆黑的长发拖到了脚边，在火焰中被气浪托起，载沉载浮。 　　金色眼睛的阿修罗从火焰之中诞生。 　　他取出无色的神剑，目光直直看向了东京塔上相拥而亡的两位神威。 　　“哈哈哈哈哈……隔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我终于苏醒了……真是可笑啊，想要阻止我的人被想要拯救世界的人‘杀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可恨的阿修罗王终于消失了——！帝释天啊，你也只剩下了这柄剑而已，还能做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麻仓好在幻力火焰爆发的瞬间就退远了，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猛地往下沉去。 　　这并不是“京”，而是他灵魂之中的另一个意志。 　　他会出现，是因为——京的人格……消失了吗？ 　　但是，在他为挚友悲痛的时候，另一个意志强硬地显现了存在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对他做出了命令。 　　“杀死阿修罗——！” 　　两柄属于“神威”的神剑落在地上，浸满了“神威”的血，不知何时，“神剑”发生了变化。 　　两柄神剑融合在一起，吸收着神威的血肉，形状不断地变化着，最后，神剑终于成为了梦见曾经看到过的模样——也成为了阿修罗熟知的模样。 　　不知多少年前，天界的雷神曾经握着这柄剑刺穿了阿修罗的身体。 　　雷神帝释天也曾经与阿修罗王约定：如果破坏神苏醒，这柄剑就会穿透他的心脏。 　　阿修罗踏着火焰走过去，看着悬在空中的雷神之剑，嗤笑道：“剑还在，你却死了，又能做什么呢？” 　　他挥动修罗刀劈过去，想要彻底摧毁这个从天界残存到现在的神兵。 　　一瞬之间，赤色的火焰包裹了雷神的神剑，直接震开了修罗刀的攻击。 　　阿修罗疑惑地退后一步，等到火焰散去，他才看清谁握起了这柄属于雷神的武器，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也实在太好笑了——！你都已经死了，竟然还操纵别人来‘实现约定’吗？帝释天啊，你都已经死了，还不肯好好安息，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握住神剑的黑发少年没有回答。 　　此刻支配了他的灵魂的并非原本的意志，而是这颗星球的意志。 　　无数细碎的声音汇聚成同一个，让他消灭破坏神。 　　阿修罗和通灵王直接在空中展开了大战。 　　失去了天龙结界的保护，东京塔很快就分崩离析，下方的土地同样开始分离。 　　星见握着锡杖，轻轻挥动，将“锚”拔起，让阿修罗城脱离“地球”。 　　他依旧在微笑，眼中却透出绝望的死寂。 　　想要保护人类的是阿修罗王，如果王不在了，他根本不在乎阿修罗城中的人类能否活下去——接引活人入内超出他的权限，但是扔掉死人对他来说并不费力。 　　这就是他从星轨中看到的未来。 　　只有通灵王是最不合适成为阿修罗王朋友的人。 　　因为他们注定成为敌人。 　　“神剑”并非为了“神威”而诞生，“神威”却是为了养育“神剑”而生——灌注了寄宿过两大意志力量的身躯的血才能够唤醒雷神的剑。 　　帝释天将最后的神力和血肉融入神剑之中，又把它一分为二，藏在了人类的血脉之中。如果有一天，“阿修罗”苏醒，那么，“神剑”也会苏醒，凭借当时地球上最强的人来斩杀“阿修罗”。 　　如果早些除掉“通灵王”就好了。 　　王明明知道，却不肯动手，宁可挑战命运的可能。 　　但是，星轨的预言是“绝对”的，“六星”终究会陨落，“非天”苏醒，这个世界必然沦为火海。 　　他身为星见最后的任务就是守望星轨到最后。 　　周防尊简直看不懂这个发展。 　　“这是怎么回事？！好怎么会跟京打起来——” 　　“那并不是‘京’。” 　　本乡唯再不犹豫，在赤色与金色的光辉中呼唤了青龙。 　　“开神——实现我的愿望吧，青龙，让‘京’醒过来！” 　　与此同时，地龙的梦见在梦中呼唤被关入水下的灵魂。 　　“京君，请醒过来吧……在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请你苏醒过来吧！” 　　玖月牙晓不顾水面上警告威慑的金色火焰，忍受着被火焰焚烧的痛苦，向着水面下方的少年伸出手。 　　“回来吧，京君！” 第83章 新千年 　　卡尔提克耶在恍惚中听到了声音。 　　许许多多的声音。 　　很多人的声音。 　　有人在呼唤着什么。 　　京是谁？ 　　王又是谁？ 　　六星压制着“阿修罗”, 维系着“卡尔提克耶”的人格。 　　当六星一一陨落, 卡尔提克耶的记忆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完整的记忆变成了无数碎片。 　　他从碎片之中坠落, 无法抓住任何东西，只能眼看着黑发金眼的人影从身旁跃过, 冲向水面之上。 　　碎片不断向下坠落, 划过少年身边。 　　黑发的少年。 　　赤色鬃毛的狼。 　　五尺长刀。 　　失控的火焰。 　　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天空城。 　　抱琴持剑的女神。 　　身披青色光辉的王权者。 　　伊势神宫的水面。 　　八原的风。 　　白羽纷飞的梦。 　　有谁在笑，穿过记忆的场合, 温柔地呼唤他。 　　燃尽一切的幻力之火。 　　从少年到老去的人类。 　　在火焰中重生的巫女。 　　染红夜空的火焰。 　　向着与死亡并存的王座前进的友人。 　　月亮上空寂的乾陀罗闍，乾达婆王最后的遗书。 　　冰封的魔界冰城。 　　贯穿世界的冰之枪。 　　有谁点燃了白色的寒冷火焰嗤笑着。 　　“我……是……谁？” 　　少年看着周围每一片碎片上映着的画面，根本难以拼出完整的东西, 心中越发混乱。 　　忽然之间, 在深沉的水中, 青色的光芒破开了黑暗,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回来吧, 京君——！” 　　梦见和青龙巫女的祈愿终于传到了卡尔提克耶心中。 　　就像忽然间有一道无形的丝线串联起了所有的事, 卡尔提克耶一瞬间找回了自我, 他握住梦见的手, 一跃离开了水面，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刹那, 卡尔提克耶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黑发的通灵王握着神剑指着他的心脏, 而他手中的修罗刀也将要砍向对方的脖子。 　　——他曾经梦到过这一幕。 　　透过麻仓好无神的双目, 卡尔提克耶瞬间明白了一切。 　　此刻控制着身体的并非“麻仓好”, 而是更广阔的意志, 更为有趣的是, 此刻这柄神剑如此熟悉。 　　阿修罗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实现了约定啊……” 　　那么，他也实现他的诺言。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修罗”破坏这个世界。 　　失去六星的压制，他的清醒就只是短暂的空闲，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阿修罗”不会再醒来。 　　卡尔提克耶改变了修罗刀运行的轨迹，倒转了剑柄，刺入自己的心脏。 　　可以伤到“阿修罗王”的东西是罕见的。 　　如同阿修罗王半身的修罗刀能够带来致命的伤害。 　　卡尔提克耶忍受着剧痛，勉强打开了阿修罗城的城门，用最后这一点清醒的时间把里面的人全都送出来。他顾不上其他，只能向着星见伸出手。 　　原本已经因绝望而平静的孔雀瞬间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飞过去抱住了阿修罗王，向着所有人留下得意的神情，背身用黑色的羽翼遮蔽了两人的身影，最后全部消失在阿修罗城中。 　　金色的城堡再次虚化，直到从地球上完全消失。 　　没有了“阿修罗”的威胁，两大意志全都退了回去，通灵王终于恢复了神志，他看着手中的神剑，半晌之后，终于从散落在地球上的风记录的过去中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也这才明白京最后的笑容竟然是告别。 　　这一个从不肯在人前卸下笑容的男人无声地流出了眼泪，痛苦地回到了空虚的王座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应接不暇。 　　水手月亮和小月亮各自握着镶嵌了银水晶的手杖，但她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金色的城堡消失了、京消失了，神威死了，通灵王带着神剑不辞而别，她们不禁有些茫然。 　　这时候，许下两个愿望后苦苦和青龙抗争的本乡唯冲着天空大喊：“就是现在啊！完成京君的愿望，拯救这个世界——！” 　　这一声呼喊打破了僵硬的死寂。 　　两位月亮公主互相看看，暂时平复所有的不安，一起举起了手杖。 　　银水晶的光芒覆盖了整个东京，紧接着，逐渐照亮了整个星球。 　　满目疮痍的星球在温暖的光芒中复苏了，蔚蓝和苍翠再次覆盖了整个星球。 　　混乱而忙碌的一天过去，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类照例庆祝起了平安夜，丝毫不知道这一个和往常无二的节日用什么代价来换取。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有人忙着在网上发帖。 　　“说好的99年世界末日怎么没来？” 　　下面很快就回复了几百楼。 　　最后一群中二少年达成了共识。 　　“当然是因为我们成功地拯救了世界！以后千万不能告诉00后我们多么辛苦！” 　　在欢声笑语之中，1999年平安地结束了。 　　地球进入新的纪元。 　　从此不再有古代的神明。 第84章 水晶东京 　　“阿修罗王”和“阿修罗”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 　　可是, 如果世界上再也没有阿修罗族的血脉，那么“阿修罗”同样会消失。 　　经过漫长岁月的对峙谈判后，“阿修罗王”和“阿修罗”终于和解了——当“阿修罗”彻底明白了“阿修罗王”不惜以死来压制他的觉悟之后, 他就不再强求出现。“阿修罗”选择了退让, 但只是和过去一样沉睡在阿修罗王血脉深处。沉睡之前，他留下了诅咒一般的话。 　　“你和我原本是一体, 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成为我——如同那位冰城之主一样。” 　　最后的阿修罗王只是笑了笑, 回答了已经无法听到回答的阿修罗。 　　“我是我, 他是他，即使曾经是‘同一个人’，只要走过不同的路, 最终就不会成为‘同样’的人。” 　　阿修罗城的圣殿祭坛上燃烧着微弱的火焰。 　　正是这样的火焰支撑着星见孔雀活下去，而不是直接选择死亡。 　　阿修罗王沉睡不醒。 　　阿修罗城在星海之中飘荡。 　　有时停靠，有时航行，有时经过其他的世界…… 　　孔雀再一次重复着沉睡和苏醒的等待，但他一点都不害怕, 每一次入睡和苏醒都心怀希望, 因为他的王就在他身旁。 　　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阿修罗城有自己的规则——如果停靠在某个世界内, 联通空间, 时间流速才会并行，否则的话, 阿修罗城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时间运行。 　　对于永生的星见而言，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从阿修罗王醒来的那一刻，时间才会对孔雀有意义。 　　卡尔提克耶按着额头走进圣殿，对孔雀说：“孔雀，把阿修罗城开回‘地球’——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地球。” 　　孔雀瞬间神采焕发，高兴地冲向门口。 　　“王——！” 　　阿修罗王安抚星见片刻，去祭坛前再次投下一把幻力火焰。 　　灿烂的金色火焰再次热烈起来。 　　星见终于再次发挥了“舵手”的作用，结束了阿修罗城随意漂泊的时光，目的明确地向着蔚蓝的星球航行。 　　当阿修罗城和地球再次接触的时候，没有人发觉异常。 　　地球上的人们继续着过去的生活。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会为了某人而停止。 　　卡尔提克耶带着孔雀穿过门到了外面，刚一出去，他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地问孔雀：“这是东京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天空城？” 　　天空城是迦楼罗族的飞城，是天界所有城堡中位置最高的一座，有着最清净的空气，也有着最为晶莹剔透、闪亮绮丽的建筑。 　　此刻的城市就有着天空城那种清净和晶莹的气息，到处都是宛若水晶般的建筑，地上甚至直接生长着水晶簇，阳光照下，折射出一片靡丽的光辉。 　　孔雀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呢，自从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关注过地球。” 　　如果不是因为地球上有着“阿修罗王”，他根本懒得看这里一眼。 　　卡尔提克耶百思不解，只好先看了再说。 　　多亏幻力一如既往的好用，两个奇装异服的人才没有被当街捉走。 　　在街道上走过一圈之后，卡尔提克耶稍微抓到了一点头绪。 　　日历上的年份不是1999年，而是2999年。 　　这里的确是东京，只不过是“一千年后”的东京。 　　卡尔提克耶转头看向孔雀，负责领航的星见立刻举手喊冤。 　　“我只负责标定航向，不能穿过时间啊！时间确实流失了这么久，我有什么办法？我根本没必要故意这么做吧？反正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人类也只能活个一百年左右，我有必要和他们认真？” 　　卡尔提克耶哭笑不得地说：“我是想让你看看大家什么时候……还活着。” 　　孔雀“哦”了一声，“这里不大方便占星，我先回去阿修罗城，有了结果再来汇报王。” 　　“去吧。”卡尔提克耶挥挥手，孔雀立刻消失了。 　　在这一瞬间，一阵风吹来，卡尔提克耶周围的景色瞬间改变了。 　　从天空城一般的未来都市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东京。 　　黑发的少年从街道前方走来，微笑着抬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京君。如何，这样的东京你会更加熟悉吧？” 　　卡尔提克耶惊讶地说：“好君？你——还是通灵王？” 　　通灵王任期是五百年，怎么一千年后麻仓好还在那个位置上？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麻仓好就无语。 　　“不用再化身结界，也就无所谓任期了，何况，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后，没有通灵人愿意参加比赛了，帕奇族被你那位青梅接去东京以后沉迷现代科技，现在也没有祭司了，拖着拖着就到现在了。” 　　“……小唯……” 　　卡尔提克耶听到故人的消息略有些激动，随后就想到这是“一千年后”，于是所有的问候也就都不必说了。 　　“能够见到好君……真是让人高兴啊。” 　　麻仓好笑了笑，随意地说：“我也一样。京君，当年——抱歉，我没能控制住……” 　　卡尔提克耶摇头笑着说：“我也一样。现在也不必说了。那之后——还好吗？” 　　麻仓好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你想问的，是这颗星球好不好，还是人？如果是星球的话，你也看到了，一千年过去依然好好的，那位月亮公主可真是厉害啊。至于人——你那个执事就葬在东京，要祭拜吗？” 　　“如果可以的话。” 　　“京君这样说可就太客气了。” 　　麻仓好召唤出火灵，示意对方跳上来。 　　卡尔提克耶久违地搭乘了火灵，奇怪地问：“我记得通灵王不会再持有其他持有灵啊？” 　　麻仓好直接翻了个白眼。 　　“没人敢用火灵，它又一直吵着要出来活动。” 　　卡尔提克耶听到这里，伸手摸了摸火灵。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这次麻仓好没有再次使用幻术，于是卡尔提克耶看到了墓园本来的模样。 　　柴田理人的墓碑上记录的生卒年看来活了一百多岁。 　　麻仓好平淡地说：“柴田理人后来去当了小唯的执事，主要负责东京特殊能力者的各项事宜协调处理。尊去了镇目町，小安娜和白兰都去了，毒蛇留在东京。还有什么？当年你那儿还收容了谁？对了，梦见在那件事之后没有几年就去世了，如今也已经转世很多次了。至于月亮公主，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东京就是她的杰作，如今她是新千年王国的女王。” 　　“新千年王国？”卡尔提克耶想了一下就知道这是和“银千年王国”对应的名字，“小兔在地上重建了王国啊……可是，在东京，没问题吗？” 　　麻仓好答道：“当时的首相同意把东京划为特别区域，让超能力者自由活动，行政中心迁到原本的郊外新建了‘新东京’市。” 　　卡尔提克耶有些吃惊。 　　“那位首相可真是厉害啊。” 　　“听到京君这么说，我倍感荣幸。” 　　青年女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卡尔提克耶惊愕地回过头，看到了本以为早已去世的“本乡唯”，虽然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但毫无疑问那还是“本乡唯”，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幻觉？” 　　麻仓好忍到现在，终于能畅快地大笑了。 　　“堂堂阿修罗王分辨不出那是真的还是幻觉吗！” 　　这时候，另外几个幻觉也走了过来，为首的红发青年抓了抓头发，微微皱着眉，无语地说：“京，这么多年没见，你张口就是‘幻觉’也太过分了吧。” 　　“因为确实很出人意料吧。” 　　草薙出云跟着说。 　　十束多多良笑着帮忙辩解：“隔了一千年，谁都不会想到吧？何况还有理人的墓地在这里。” 　　栉名安娜挣开了六道骸的手，开心地跑过去，就像小时候投向赤王怀抱那样扑了过去。 　　“好久不见，京君。” 　　卡尔提克耶下意识地接住栉名安娜，拍了拍她的背，才一头雾水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确是2999年，不是幻觉，也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哦，京君~欢迎来到一千年后。” 　　白发的青年从旁边窜出来，笑眯眯地挥手。 　　“见到我惊喜嘛？多亏了通灵王我才能够复活哦，附带一提，虽然通灵王大人嘴上说着好麻烦，其实复活了不少人呢。” 　　麻仓好直接扔过去一句话。 　　“闭嘴。” 　　白兰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样，蹲到旁边去。 　　本乡唯走上前，代表众人做出了解释。 　　“京君，在你离开的十年之后，小兔小姐决定在东京重建千年王国，正好东京残留了很多银水晶的力量，十年来发生了许多变化，不那么适合普通人生活，于是我做了一些准备，小兔小姐在东京登基成为新千年王国的女王。但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这一次银水晶的力量并不仅仅像十年前那样修复了地球，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修复过地球 ，所以这一次银水晶的力量给整个东京带来了长生，把东京变成了‘水晶东京’，当时在东京的所有人都因此获得了长生。” 　　“……啊？” 　　卡尔提克耶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 　　“那理人他……” 　　“他当时不在东京，之后小兔想要再赐予力量的时候他拒绝了。”本乡唯露出怀念的神情，“他说，让我们向京君转达一声‘欢迎回来’。” 　　孔雀完成了占卜，兴冲冲地跑回来，没想到会看到一大群人。 　　星见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群人——” 　　这场热闹的重聚很快就从墓园换到了某位退任首相的别墅里，一群人放开来疯狂地庆祝，没过多久，执事前来通报说新千年王国的公主小淑女来拜访了。 　　三十世纪的小淑女穿着公主的礼服，激动地跑过来，拉着卡尔提克耶的手说：“京殿下，我终于能带你参观水晶东京啦！跟我来吧！” 　　一群“大人”看到小女孩撒娇也没去计较，含笑看着小淑女又是撒娇又是生拉硬拽地把人拽出了别墅。 　　本乡唯端着酒杯在屋内走着，路过某人的时候，状若无意地说：“这样就可以了吗？小淑女多半想告诉京君可以回到二十世纪。” 　　黑发的少年仰头饮下一杯酒，笑着回答：“那不是很好吗？这样我们都可以省去这等待的一千年，早些时候就能见面了。结果——最聪明的还是那个执事啊。” 　　本乡唯看了麻仓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回到桌前，加入到庆祝的酒会之中。 　　如果“过去”发生改变，那么“现在”也会变化。 　　记忆将会重写。 　　这等待的一千年会被抹去——可是，它也的确存在过。 　　存在于这一场久别重逢的欢聚之中。 　　“干杯，诸位！” 　　众人大笑着端起酒杯，向着过去和未来敬上。 　　—————————————————————————————— 　　2009年原本只是一个平常的年份，但是，如果在特定的日期，这个年份也会变得不同起来。 　　十二月二十三日。 　　平安夜之前。 　　镇目町上挂着“Homra”招牌的酒店直接关门歇业，原本会聚在这里的人全都不在这里，而是去了东京。 　　东京塔下，一些人无需约定就再次在这个特定的日期重逢了。 　　本乡唯和柴田理人原本低声说着话，看到来人后，两人同时迎了过去。 　　“尊，好久不见啊。自从去年之后，你今年一直都没有来东京。” 　　周防尊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低声“啊”了一声，随意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来东京。倒是你今天有空休息？我听说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你应该很忙吧。” 　　本乡唯一愣，笑眯眯地说：“消息都已经传到镇目町去了吗？正好今天遇到你们，不然的话，我也要让理人去通知你们了。” 　　“不是有人泄密，只是从……之后，这些‘特殊’的消息难免会被人多关注一些。” 　　周防尊含混过去一个词，但是没有人特意去点出。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栉名安娜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穿洋装，喜欢红色，如今她打扮起来就已经不只是“可爱”，而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魅力了。她从周防尊身后转出来，走过去拉住本乡唯的手，轻声说：“是我偶然‘看’到的，告诉了尊。你身边的人都很可信，不要误会啊，小唯。” 　　本乡唯不禁失笑，握住栉名安娜的手对她摇摇头，安抚道：“放心吧，我明白的，安娜。而且，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了，很快全国都会知道——小兔小姐，银千年王国的倩妮迪公主想要在东京重建千年王国，我打算在东京郊外新建一片区域，把政务中心迁过去，命名为‘新东京市’，这里就留给千年王国来治理。” 　　白兰听到这里，忍不住举手插嘴。 　　“虽然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不过，这种事情不管放在哪个国家都没这么简单吧？其他人会同意吗？说大一点，这可是‘分裂国土’吧？” 　　周防尊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不是小兔她们出力，现在哪里还有日本，地球都要没了，划个城市出来算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普通人又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白兰嘟哝几句。 　　十束多多良立刻出来打圆场，笑眯眯地说：“我想，小唯会这么决定，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说服其他人吧？我们这群外行人就不要乱插手啦。” 　　“哼，有谁不同意，我去打个招呼。” 　　周防尊冷笑一声抛出这么句话来。 　　自从九九年之后，他对某些尸位素餐的人就烦透了。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牺牲的是其他人，他们却能毫不客气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是本乡唯说这些事都交给她来处理，恐怕他当时就要不管已经作废的狗屁超能力者协定宰几个家伙出气。 　　本乡唯急忙摇头，过去拍了拍周防尊的胳膊，笑着说：“谢谢你了，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告诉你。反对的声音当然有，不过，非时院的人并没有全都消失，国常路先生余威还在，而且我跟理人也都还有氏族的力量，我提议说就此把‘旧东京’作为超能力者自由生活的地方，发生什么事都由千年王国负责，也免得各地人员焦头烂额处理不来。所以，之后可能会有一波大规模的迁移——当然，这是完全自愿的，超能力者或者普通人不想搬家也无所谓。” 　　周防尊听完沉默了几秒，干脆地说：“在这件事结束前，我们暂时留在东京。”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互相看看，心知肚明这是在担心本乡唯的安全。 　　当年黄金之王被誉为无冕之王，也只是划出了“御柱塔”这一点区域，如今没有了王权者，本乡唯这样大手笔的要把整个东京都留给超能力者，不激起大规模的恐慌已经很了不得了，还想要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根本不可能。特意提到还有氏族的力量就说明多半已经有人起了暗杀的心思。超能力者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愿意接受监督就会有人不愿意，很难说会不会有谁接受了反对派的委托跑来杀人。 　　本乡唯也不客气，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那么我会安心很多，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对了，还会有其他人来，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们才好——昨天，意大利有一些人也为这件事来了东京。” 　　“意大利”这个地名太具有暗示意味，不用详细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指哪个家族。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冷。 　　很快，白兰打破了沉寂，笑嘻嘻地说：“纲吉君回日本了？这可真是让人意外，自从他们集体出国之后，除了某个恋校狂，其他人都没怎么回来过啊。” 　　这时候，原本无人的地方出现了一阵靛色的雾气，先前不在此处的六道骸突然出现了，一来就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kufufufufu，昨天可是很热闹呢，某个小心眼的幻术师当天就去‘招待’彭格列了。彭格列可能觉得理亏，没有还手。” 　　本乡唯点头肯定了六道骸的说法，无奈地叹了口气。 　　“毒蛇先生昨天来拜访过我……但是，我觉得——如果京君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原谅他们。因为当时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所有的情况，谁也无法明白‘预言’的真意……好心做错事的情况也会有。我们只是……运气不够好而已。” 　　周防尊重重地哼了一声，过了会儿才说：“我可不会原谅他们。无意也好，误会也好，总之结果就是——他们还活着，但是京带着那个星见不知道哪里去了。除非京能够回来，否则我上门去打他们就很给面子了。” 　　栉名安娜走回周防尊身边，轻轻拉扯他的衣袖，对他摇头，轻声说：“尊。” 　　周防尊摸摸栉名安娜的头，不再多说。 　　草薙出云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这些年彭格列一直都很后悔，想要弥补当年的错误……不过，我们毕竟不是京，无法替他做出原谅或者不原谅的决定吧？道歉、后悔、补偿，这都只能安抚活着的人的良知而已，对于受到伤害的当事人来说……” 　　说到这里就会出现一个绕不过去的“离开”还是“死”的问题，他们没有人愿意提“死”这个字眼所以一直都只说“离开”，但事实就是十年过去，京没有半点音信。过去他也曾经失踪过，但没有哪一次会这么久都不回来。最糟糕的是，就连通灵王都不肯露面，说明通灵王也找不到京。 　　就在这时，白兰又刷了一波存在感。 　　“当事人是说我嘛？虽然被纲吉君打败这件事让我有些在意，不过，现在我也活过来啦，反正在别的世界我也杀过纲吉君，就当扯平了吧。而且，京君的话——应该还活着。有时候平行时空的‘白兰’会发现京君，但他和之前有些不同，好像忘记了人类的记忆，所以也没办法传话。不过，我觉得神不会那么容易消失，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白兰的话说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周防尊直接揪住了白兰的领口质问：“你之前怎么都没有说过！” 　　“因为你们也没问过啊——”白兰弱弱地回答，“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毕竟玖月和你们很熟……” 　　这一下被一群人注视的就成了六道骸。 　　六道骸十分坦然地回答：“是，牙晓和我提过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告诉一群很可能只能活上百年的人一个不知期限的‘归来’太残忍了。说不定等到京回来的时候，各位都已经转世很多次，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防尊的脸色直接黑了。 　　六道骸这才故作惊讶地说：“啊，我忘记了，‘真达罗’的话的确可能保留前世的记忆。但是，如果你转世成了女孩子，再去迎接某人，场面不会很尴尬吗。” 　　周防尊臭着脸说：“不会比你扮成女孩子更尴尬。” 　　栉名安娜及时站出来，成功避免了又一次阿修罗家族的内斗。 　　“小唯为什么觉得京会原谅彭格列呢？” 　　本乡唯微微一笑，轻声说：“因为京想要保护的这颗星球上有着很多很多人——他没有特别挑选谁或者剔除谁，就说明他想要保护的是‘人类’。彭格列也是‘人类’的一员……而且，当年他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罢了，对于京来说，恐怕和婴儿没什么区别吧？你会因为婴儿的错误耿耿于怀吗？我有时候想起当年的事情，总会感觉京很可能预想过这种发展，所以才会带走了孔雀。如果他真的那么责怪彭格列，即使只有很短的时间，他也有办法报复，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带走了孔雀而已。” 　　十束多多良疑惑地问：“带走孔雀有什么特别的吗？他不是一直嚷嚷着自己才是王最宠爱的孩子，何况当时只有他在。” 　　“不，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把他带走，所以他才会在那里。” 　　本乡唯摇头，慢慢地说出了自己这些年思考得出的结论。 　　“我们都不知道孔雀对于京的救世计划而言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在京说起整个计划的时候，不曾特别提到孔雀，只有最后阿修罗城的消失很明显和孔雀有关。换句话说，在东京塔的时候，孔雀不在场也没有任何影响，可是，京还是把他放在眼前。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孔雀可能不那么讨人喜欢，又没有战斗的力量，在战场上就像个累赘，可是，假如京真的死了，而孔雀还留在地球上，那么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一定会提前迎来末日——因为‘星见’有足够的能力去引导出这样的未来！” 　　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云还有些懵懂，六道骸和白兰却已经听懂了，周防尊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也不吭声了。 　　星见预见未来的能力可以发挥的场合太多了，他根本不需要拥有力量，自然会有人为他使用力量。如果有“星见”的辅佐，有能力的人很容易实现“野心”，紧接着会发生什么？ 　　锡杖之下的占卜结果只有星见才能解读。 　　占梦公主丁姬曾经如何影响过这个国家，星见只会做得更多。 　　“是吧？京君害怕孔雀报复这个世界，所以才带走了孔雀……”本乡唯的声音略有些哽咽，她停顿片刻，调整了心情之后才继续说，“京爱着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考虑过了可能会死，所以，他根本不会因为预料之中的发展迁怒怪责任何人，只会把那当做‘命运’，坦然地迎接它。” 　　半晌之后，周防尊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无论怎么说，除非京回来，当着我的面说出原谅，否则我不会见彭格列——我怕会一拳砸他脑袋上！” 　　本乡唯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谈起了“新千年王国”的事。 　　几天之后，东京市出人意料地变成了“水晶东京”，而当时在东京市的所有人都因此获得了意想之外的长生。 　　在女王登基的光辉中，有两个人穿越时间降落在水晶东京的角落里。 　　小淑女牵着卡尔提克耶的手，兴奋地说：“哇！这是女王登基的时候！我以前就听说登基典礼特别美，现在我终于赶上啦！我们走近一些吧！我想看看笨蛋阿兔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卡尔提克耶笑着点头，牵着小淑女的手往新千年王国的王宫走去。路过曾经是国会议事厅的建筑时，他意外地和人对上了视线，更意外地感觉到对面的青年看起来有些眼熟。他没有开口，对方已经激动地快步走过来。 　　“请问您是京殿下吗？” 　　“是的，你是……”卡尔提克耶盯着面前的青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认出这是谁。 　　青年紧握着拳，压抑着想要高声尖叫的冲动，勉强保持着镇定的面孔。 　　“我是泽田纲吉——对殿下来说，可能是十年后的泽田纲吉。现在是2009年。对当年的事我一直很抱歉，我误解了丁姬所说的预言的含义，杀死白兰，间接导致了您……总而言之，无论您想要怎么惩罚，我都欣然领受。” 　　后方立刻有人冲过来劝阻“十代目不可以”、“请冷静”之类的话，但泽田纲吉摇摇头，拒绝了所有人的劝阻，平静地看着面前和过去一般无二的少年神明，心中早已做出赴死的准备。 　　但是，安静的数秒等待之后，泽田纲吉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卡尔提克耶只是笑了笑，一一看过泽田纲吉身边的青年，终于从他们脸上找出了过去的影子，就像是当年鲁莽地躲在幻术中去往别墅拜访的那群少年一般，依然有着纯真质朴的部分。 　　“不用太苛待自己，当年你们不过是少年而已——即使如今，对我而言，你们也还是可以犯错、也可以改过，之后抬头挺胸继续前进的孩子。命运只是假你之手想要把我破坏的车轮拉回本来的道路而已，这不是你的责任。” 　　说完之后，他牵起小淑女的手继续往王宫走去，就像路上凑巧遇到了熟人所以说上几句话一样。 　　泽田纲吉看着两人远去，忽然发现了异样。 　　“隼人，十年前的时候……那个女孩就是这副模样吧？” 　　狱寺隼人看到卡尔提克耶和小淑女的时候一下子就代入了十年前的印象，再加上“神不会老”这种既定观念在，他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现在被这样提出他才惊觉不对。 　　“是的，当年‘小兔’就已经是这样……” 　　那么，十年过去，就算“神明”依然年轻，为什么“小兔”也还是这个模样？ 　　小兔也是神明？ 　　或者，小兔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来自于其他的“时代”。 　　泽田纲吉灵光一闪，突然间抓到了真相。 　　“小兔不可能恰好在穿越时间后遇到椎名京，他们一起穿越了时间——过去的人不必前往过来，他们是从‘未来’回来的。” 　　从遥远的未来回到二十一世纪，只是为了消解“过去”的人们心中的后悔和遗憾。 　　但是，对于“未来”的人而言，那份心情早已存在。 　　造成这份分离的罪魁祸首之中就包括他自己。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他就更加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宽恕——对方将他看做不懂事的孩子轻易地宽恕了，但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就像幻术师毒蛇所说的一样，他只能怀抱着这份悔恨活下去，无论是否被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以后如果有新的番外应该会另外开文，不再增加本文章节了。 　　—— 　　我不太想对小说做过多解释，大家各自理解吧，幸好水晶东京是原著漫画就有的，全员长生也是漫画里写的！ 　　我一开始就想要这样结局啦！ 　　漫画就是这样嘛，就算有牺牲，最终还是能够有一个好结局！ 　　等到京回到二十世纪，就全员相聚了。 　　地球也迎来了新生。 　　两千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 　　那么，大家有缘再会！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